第34章 三十二回
朝李尋歡招招手,饴糖拉着他坐在邊上,将符紙放在桌上,按平道:“小李子,你看這上面的符咒是不是很眼熟?”要不是剛躺下,腦海裏靈光閃過那張符紙,饴糖也不會急吼吼地從床上跳起來!
李尋歡伸手将饴糖抱到他身上坐着,就着手臂圈住她的姿勢,盯着那鮮紅的符紙,道:“跟那面鏡子邊上刻着的古字很像。”李尋歡的記性還是不錯的,那面當年清源拿出來給他和饴糖重來一次的寶器周圈就刻着這幾乎一模一樣的古老文字。
饴糖眯了眯眼,笑道:“小李子記性不錯。”說完,她動了動,以确保自己能找準舒服的位置,現在這樣,不舒服啊→_→
剛動一下,李尋歡帶着一絲低啞的聲音貼着她頭頂響起。“別亂動。”三個字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咬出來的。
饴糖:“……”身體僵得跟石頭似的,饴糖覺得自己還是乖乖的比較好,不然她就真死定了。
李尋歡指着符紙,道:“這符紙虛清為何要寄給你?”
饴糖道:“或許是希望我能從中看出個什麽來吧。”努力把注意力從後面這個人身上拉回來,饴糖的手指摩挲着符紙上的古字,半晌将符紙拿起來聞了聞。“這上面好像不是朱砂畫出來的,倒有點……”
“血,那是用血畫的。”李尋歡接話道:“你拿到它的第一天起我就聞到了。”符紙上的血已幹涸,但那股腐臭的味道還是挺濃郁的。
放下符紙,饴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吶吶道:“你的鼻子倒是靈。”
李尋歡将臉埋入她的頸子,輕笑一聲道:“還行。”江湖中人對血腥味道向來比常人靈敏,何況這符紙上的血味頗為怪異。
頸間的呼吸猶如羽毛掃過癢癢的,饴糖敲擊桌面的手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将頸間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饴糖拿起一張白紙和一支毛筆在上面把符紙上的古字一筆一劃地描摹下來。待她認認真真将古字完整的描摹下來,發現這其中有點不對勁,将紙張拿起來湊到眼前,道:“奇怪了,這玩意好像哪裏不對。”初看之下,的确跟逆轉鏡上面的古字一模一樣,實際上卻又有所不同,因為這些古字的順序與逆轉鏡上面的相反。
李尋歡盯着符紙上和紙上的古字突然明白哪裏不對了。“跟那面鏡子上的古字是相反的。”如果不夠仔細,完全看不出其中的細微變化,因為首末的文字幾乎相同。
點了下頭,饴糖往後一靠,整個人都靠在李尋歡懷裏,打了個哈氣,道:“不看了,明天再問虛清好了。小李子,抱我回床上睡去,我困了。”那口吻怎麽聽怎麽像大爺,突然間說困了,李尋歡有點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将饴糖打橫抱起。
抱她回床上睡下,李尋歡也在她邊上躺下,隔着被子将她抱入懷中。
一晃多年,她的樣貌依然跟初見時一模一樣,他想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他們倆在外人面前就該是老夫少妻了。說實話,有時候李尋歡會害怕,害怕有一天他離開了,獨留她一人在這個世界。摟緊懷中的人,李尋歡吻了吻她的發旋,用極輕的聲音,道:“饴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的饴糖唇角微翹地應了一聲,道:“嗯。”
這一睡,兩人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早起的饴糖和李尋歡在蘿蔔的叫喚下去了前廳的二樓,此時的靈福館還沒開門,大門口上依然挂着暫時停業四個敞亮的大字。
二樓坐滿了館子內的人,看着特別熱鬧。
饴糖手裏拿着符紙,沒等虛清開口,就把符紙拍在他面前的桌上,道:“這玩意跟逆轉鏡上的古字一模一樣,但卻是反的。”
虛清沒料到她竟看出來了,而且饴糖口中說的逆轉鏡,在場有點資歷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那是個什麽玩意。“你确定沒看錯?”虛清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饴糖拉了張椅子坐下,道:“在場只有我和小李子有資格說沒看錯這三個字!”當初因逆轉鏡重來的就是她和李尋歡,如果他們倆都認不出來,那麽天下估計也沒幾個能認出來,除非清源恢複當年過往記憶,畢竟這逆轉鏡本是他的東西。
虛清皺緊眉頭,道:“這張符紙我是在一個洞府裏偶然得到的。”
饴糖道:“沒有東西觸發它就不會有事啦。”她倒是不在意這符紙的功用,只要跟她沒什麽關系就好。
展雲冷笑道:“不觸發?既然它出現,且經過你們幾個人的手,就說明它勢必要與你們有所牽連。”
饴糖淡淡瞥了眼展雲,冷笑了一聲後,直接看向虛清,道:“這玩意怎麽還在這裏?想找揍嗎?”
被饴糖當做玩意的展雲:“……”
虛清抽了抽嘴角,回道:“你大可當他不存在。”
饴糖對于虛清的回答很滿意,她點頭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把他當做蚊蟲一般不存在好了。”
磨着牙,想跟饴糖打一架的展雲:“……”
李尋歡坐在饴糖的旁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長發,淡淡道:“逆轉鏡可以逆轉時間,那它的功效是不是恢複時間?”
虛清擡頭瞥了一眼李尋歡,道:“說不準。逆轉鏡之所以能夠逆轉時間不僅僅在于這些古字,更多的是它本身那面鏡子。這符紙沒什麽作用,也就一般的黃紙,就算用……”話未說完,他盯着符紙上略微異樣的顏色,道:“這不是朱砂。”
饴糖道:“你才看出來啊,這是血啦,小李子說有點腐臭味,我是看不出到底是什麽血畫成的。”
展雲起身,從虛清面前一把拿過符紙,湊近聞了聞,道:“這不是一種血,而是魔血、妖血和靈血混在一起的。”三種血合二為一,當做朱砂來繪制符紙,這可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能做到的。“應該是魔修幹的。”
話音剛落下,在場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了展雲。
因為,他就是魔修。
被一群靈物那麽盯着,是個人都不自在,更何況展雲這樣強大又BT的魔修。“看什麽看?我又不是喪心病狂的人!”背叛師門,殺了自己那麽多同門的人竟然好意思說自己不是喪心病狂的人,大家夥都覺得展雲的腦子估計病得不輕。
一眼就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展雲冷笑,道:“你們什麽都不知道!”
饴糖涼涼回道:“我們的确什麽都不知道,但你做的事,我們都看在眼裏!”能不分青紅皂地白攻擊白蕊、紅雅,還有鐵傳甲的人就算不是完全的喪心病狂,也有一半是了,起碼沒怎麽正常。
展雲哼了哼,将符紙扔到桌上。
那動作有多粗魯就有多粗魯,一看就是個驕傲自大,沒啥家教的人。
寧和拍了拍清源的腦袋,壓低聲音,道:“小師弟,看到沒?那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咱們是有師傅有門派有師兄弟的人,絕不能學他哈。”
清源點頭,認真道:“明白了,二師兄!”
寧和非常欣慰道:“向咱們大師兄學習!”
清源用力地握拳道:“是!”
安靜的當一名美男子的大師兄:“……”
逆轉鏡這三個字讓虛清心頭發寒,當年清源就是因為……忍不住看向如今的清源,虛清道:“這天地間的上古寶器中唯有逆轉鏡不同。”
饴糖點頭道:“逆改時間的寶器自是不同。”更何況這玩意若是被有心人拿去耍着玩,天地間的秩序早沒了。得虧當年的清源是逆轉鏡的主人,也得虧……好吧,也不算什麽好事,就算一果還一果,清源所付代價也太大了。
六世輪回,皆入畜生道,待嘗遍被食之苦,方可再世為人……這樣的代價真是太大了,就算當初她是由清源燒死的,可錯全不在他身上。
想到這裏,饴糖朝清源招了招手。“源兒,過來。”
被娘親點名,清源蹭得起來,朝他娘跑了過去。當年那麽小的孩子,長大了,再過一年,便是十年,十年對她來說不過一瞬,但對身為普通人的李尋歡來說,卻是那麽長。拉着清源的手,将他細細打量一番,輕輕笑道:“一晃九年,源兒也長大了。”
清源笑道:“源兒可以保護娘親和爹爹了。”
饴糖伸手揉着他的腦袋,喃喃道:“終是我們欠你的。”這句話其中的含義只有饴糖和李尋歡才能夠明白。當年清源還的果太大,因為她,她和李尋歡與清源之間牽扯的因果并未終結。
清源不解,臉上明顯有些困惑。“娘,你說什麽?”
饴糖笑道:“沒說什麽,娘只是在想阿飛現在怎樣了。”阿飛比清源先一步離開靈福館,為了讓自己的視野更加開闊,阿飛在十四歲那一年離開靈福館,回關內游歷四方去了。如今,一晃也過了三年。
一提起阿飛,在場人都有點想念他,三年來一共就寫過三封信回來,言簡意赅到爆。每每都氣得饴糖恨不得沖回關內,揪着阿飛的耳朵回來,順便揍他一頓!不過,饴糖也只是想想,從将阿飛接回來的那一天起,饴糖就知道阿飛的路跟他們都不同。
“嗯?館子竟然挂了停業?我不在的期間,館子營業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