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

第22章 ☆、大陣

? 大風呼嘯而過，草屑随風飛起，碧色的閃電在雲層中閃爍。

五人怔怔地望着天空，心中又驚又怕。他們畢竟是還未成仙的凡人，面對這樣天罰般的場景，不由自主地就想跪地膜拜。可是青鱗雖是上古時代的至寶，卻并不是攻擊性法寶，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威壓……

茗琪直覺很準，已經覺得此事不同尋常。他一面後退，一面大聲喊：“太危險了，我們先走吧！”

他的聲音在風裏被吹得七零八落。其餘人雖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只得踉跄着後退。

狂風更加猛烈，夾雜着狂暴而毀滅一切的力量。行露身子輕盈，被風一吹，竟然雙腳離地，眼看就要被狂風卷到空中，還好一把被趙宓抓住。可是趙宓自身難保，身子一晃，眼看也要被卷走，衣擺又被茗琪抓住。茗琪一手拉人，一手将重劍插在地上，三人頓時像串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在大風中搖搖擺擺。

莊姜倒還好些，躲在一塊大石後，抵禦狂風的肆虐。在狂風中，她幾乎睜不開眼睛，透過狂亂的氣流，她隐隐看到容璟站在前方不遠處，脊背挺得筆直，長發在狂風中飄飛，仰着頭看着層層碧色烏雲中的青色圓月。她隐隐感到一絲不妙！

“師弟——”

她的話淹沒在狂風中。容璟依然仰着頭，雙腳漸漸離地，長袖飛舞，仿佛即将乘風飛去。莊姜低咒一聲，猛地從藏身的岩石後撲出，竟緊緊地抱住他。兩人在地上翻滾，就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他的臉。她猛然覺得這人竟是如此陌生，他頸側的夔龍紋異常豔麗，眸子泛着青色，眼角隐隐出現斜飛入鬓的須臾紅紋，額間三道朱紅之印殷紅如血，美得令人窒息。

莊姜的心狠狠一跳，兩人就被狂風卷上天去。狂亂的氣流卷着兩人在空中翻飛，她害怕極了，只能緊緊地抱住容璟，将頭埋在他懷中。兩人被風卷到極高的高空，沖過層層閃爍着青色閃電的雲層，巨大的圓月近在咫尺。圓月之上泛起漣漪，一片青鱗自月中隐出，爆發出刺眼的青光。

她再也無法抵抗，失去了意識。

時間靜靜流逝。

周圍靜得可怕，只能聽到暗河流動的聲音，以及水珠滴落的聲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莊姜才有了點知覺。身上非常溫暖，似被誰緊緊抱在懷中。耳邊是輕淺的呼吸聲，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帶着仙宮特有的焚香氣息。

莊姜頓感壓力很大，試着睜開眼睛，可眼皮好似千斤重，怎麽也無法睜開，只能像個屍體一樣躺着。她心中奇怪，剛才在青光的照耀下，她只覺得渾身沒了力氣，身子一軟就倒下了。難道青光把她的仙力全部吸光，讓她變成了傳說中的植物人？不過……最重要的是，哪個家夥抱她抱得這麽緊？

莊姜正在胡思亂想，身側的人突然動了動，将她抱得更緊，與此同時啞着聲音輕聲問：“莊姜，醒了嗎？”

原來是師弟啊……她很想起身和師弟打個招呼，奈何只能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還沒有醒嗎……”他似乎有些焦急，一只手摸索着過來開始掐她的人中，可惜莊姜仍然挺屍狀。容璟啧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臉。

也許是心急，容璟下手不知輕重。莊姜痛得在心中直罵，可是仍然無法睜開雙眼。容璟發現這一招無效後，又抓住她的手開始輸氣。可是那些仙力一沖入她的經脈，莊姜就疼得抓心撓肺，可她不能動，只能……忍着。

容璟最終放開她的手。四周一片寂靜，莊姜只能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突然感到身上一沉，似乎自家師弟手腳并用地爬到了她身上，然後……壓了下來。

她在心中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緊跟着，容璟的舌尖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量撬開她的雙唇，帶着仿佛融化一切的溫度。

男子身上清冽的氣息令她無所适從，偏生這家夥的動作和他的人一樣粗魯生澀，咬得她嘴唇生疼。一陣陣羞恥感令她的肺都要炸了，可是眼皮越發沉重。突然，她感到自他口中渡過一絲清涼的氣息，順着她的食道流入，直往丹田而去。

那道氣息包裹住金丹，先溫和地滋養了一會兒，然後兇狠地向金丹內部沖去。疼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也不知從哪裏爆發出神力，狠狠一巴掌抽上去，怒道：“渾蛋！”

容璟的臉側向一旁，很快浮起了五個手指印。莊姜抽完之後卻怔住了，三清大帝在上，為什麽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可以動了？

“你打我？”容璟緩緩轉過臉來，臉色極差，聲音也沉悶得很。

莊姜急忙解釋：“不……不是……”她這時候才醒悟，他剛剛是在療傷。可是這種暧昧旖旎的療傷方式，她還真是消受不起。

“你以為我會乘人之危？”容璟冷哼一聲，忽然扣住她的下巴，“那這樣呢？”說罷俯下身來，對着她的嘴唇……狠狠一啃！

嘴唇相觸的一剎那，她就感到了少年毫無緣由的怒氣。容璟毫無章法，只能憑着本能摩挲她的唇瓣，灼熱的呼吸在她耳畔回蕩，引起陣陣酥麻。就在莊姜再也忍不住準備不顧一切地爆發時，他忽然緊緊地抱住她，将臉埋在她的頸窩，低低喚着：“師姐，師姐……”

莊姜一僵，心不知怎麽突然一軟，他卻陡然放開她，淡淡地說了聲“走吧”，便轉身向遠處走去。

莊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搐了半天，才起身跟上。

兩人默默前行，一言不發。而這個時候莊姜才看清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奇妙的空間，光與影在空中飛舞、碰撞、燃燒、湮滅，放出絢爛的火花。更遠處則是無盡的虛空，帶着一種幾乎透明的深紫。她的思緒雖然混亂，但也在贊嘆，聽聞極北之地有極光，也不過如此吧。

“這一次似乎和上次差不多，待我醒來，就看你躺在我身邊，一動也不動。”容璟盯着眼前的光影，忽然開口。

莊姜沉默片刻，忽然快步來到容璟面前，仔細盯着他看。四目相對，容璟垂下眼睫，飛快地扭頭，又被莊姜一把抓住下巴，強硬地扳過臉來。

容璟頓時大怒：“你做什麽？”

“師弟，剛剛刮起大風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容璟一怔，皺着眉想了想：“還能做什麽，在躲避大風。”

莊姜越發奇怪。她剛剛絕對沒有看錯，那樣美麗又英氣的面孔，雖然與眼前的少年一模一樣，但是多出了一份驚心動魄的魅力。難道他被什麽東西附體了？可是在那樣的幻境中，任何妖都不能有法力，又怎能附在他身上？後來龍魄青光大盛……他會出現那般妖孽的模樣，難道和龍魄有關？

莊姜又問：“你再仔細想想，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麽異常的感覺？”

“沒有！”容璟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你為什麽這樣問？”

莊姜沉默了一瞬，才搖了搖頭：“不，我也許看花眼了。”她不知怎樣開口，難道要她告訴師弟他臉上多出幾條紅紋，變得不像人了嗎……

容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不經意看到了前方的景象，立刻一把拽住莊姜：“你看前面。”

只見前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個巨大的拱門，拱門之內一片漆黑，一旦有飄浮的光影誤入其中，立刻熄滅消失不見。莊姜心中一驚，又聽容璟說：“小心！這個門……似乎很有些詭異。”

她點了點頭，乖順地站在容璟身後。見自家師弟用仙法凝聚出一個同他一模一樣的□□，控制着他走入拱門。只聽嗤的一聲，□□整個沒入拱門內，消失不見。

“我們進去。”

既然師弟說無事，那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莊姜跟在容璟身後進入那道拱門，只覺得一道冰冷無比的氣息環繞全身，仿佛千百年不曾化去的冰雪。她睜開雙眼，卻倒抽一口氣。

只見這拱門內乃一片無邊無際的戈壁，天邊紅雲飄浮，地上屍骨累累。無邊無際的死氣彌漫，将大地染成了死亡般的灰色。無數骸骨堆積，其狀猙獰，似乎死前極為痛苦。其中最為顯眼的乃一片巨大的骨架，蜿蜒數百丈，不見頭尾。它周身籠罩着蒼白的光，雖然僅剩骨骼，但無形的威壓猶在。

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場景，睖睜道：“那是……什麽？”

“那是龍。”

“龍？”

“不錯。當年青龍神君坐下的夔龍，天地間的最後一條龍。”

莊姜看向他。奇怪……他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這是一條龍的骨骼沒錯，但他怎麽知道這條就是青龍神君坐下那條？

“啊，你還活着。”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心底傳來紫衣鬼仙略帶笑意的聲音。

她頓時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旁的容璟側首看她，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我……我先去那邊一下！”說罷快步走到另一側，咬牙切齒起來，“燕昭！”

“是我。”溫潤嗓音中的笑意越發明顯，“你從青龍幻境中出來了？”

“你全都知道？”原來那個幻境叫青龍幻境……

燕昭不答，只說：“龍魄是那人當年最具威力的法器，無主之後和大陣融合在一起，已經成了嗜殺成性的兇物。原以為你們必死，想不到你們竟出來了……真是令人意外。”

莊姜沉默，沉默。他果然什麽都知道，但在幻境中，一句話也不曾提醒。看來她本就是一個棋子，可他們到底是怎麽從青龍幻境中逃脫的？難道龍魄經過千年的風沙，已經即将損壞？還有……茗琪他們呢？

“生氣了？你處在青龍幻境中，本君無法與你傳音。”燕昭見莊姜不語，柔聲道，“否則，本君不會讓你赴死。”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莊姜賠着笑，“承蒙大人惦記，莊姜倍感榮幸呢。”

燕昭沒出聲，估計是被她惡心到了。

某人心底冷哼一聲：“師弟，我們走。”

兩人一路穿行，邁過累累白骨，終于來到了此地的盡頭。

一個巨大的陣法靜靜矗立，流光溢彩，璀璨非凡。人、妖、鬼仙、天仙的法力在其中流轉，巨量的禁咒和刻印若隐若現，比莊姜迄今為止所見的任何一個都要複雜。大陣的中央是一顆紅色的寶珠，靜靜懸浮，發出瑰麗的紅色光芒，維系着大陣的運轉。

看它的樣子，便是大陣無疑了。莊姜皺眉打量了它一番，并沒有看出大陣哪裏有損壞。容璟卻仰着頭，盯着那顆朱紅色的寶珠，一雙黑玉般的眼睛發着玄青色的光芒。

莊姜感到一絲不妙，卻聽到燕昭的聲音在心底徐徐響起：“終于到了。”

莊姜心中一冷。燕昭自然不會讓她順利修複大陣，見某人沉默片刻才開口：“有了這個陣法，法力低微的鬼仙才可以來到凡世，因為他們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更不會對天庭構成威脅。很仁慈的天庭，不是嗎？”

确實很仁慈。莊姜表示同意，她并沒有經歷過那場大戰，一切只能道聽途說。太初年間，天地初開，天仙掌天，鬼仙掌地，這本就是訂好的規則。既然他們打破這個規則，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一定在想，我們為何要攻打凡世，令生靈塗炭。”燕昭自語般道，“三千年了，故人都已死去，只有我無法釋懷……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記得……”

莊姜皺眉。敢情他是來回憶往昔的？

“看到那顆朱紅色的寶珠了嗎？本君要你拿到它。”燕昭放低了聲音，猶如春風那樣令人迷惑，“那可是個極好的東西，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對你大有益處。”

對自己大有益處？都這個時候了，還用這種方法忽悠她？她顧不得容璟在場，緩緩開口說：“真是個好東西？那您何不據為己有？”

“本君不能。”燕昭認真道，“整個天地，它只屬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