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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

分類:穿越架空

作者:逍遙紅塵

字數:89.0萬

點擊:24.5萬

狀态:連載中

标簽:架空歷史 , 女尊 , 爽文

簡介:“澤蘭”京師“百草堂”的閣主煌吟,在開張的那天,被神秘男子容成鳳衣重金買下三個月。

容成鳳衣是“澤蘭”帝君凰鳴的夫婿,而凰鳴卻在登基後失蹤。

為了國家大計,容成鳳衣看上了與凰鳴容貌一模一樣的煌吟。

身負血海深仇的煌吟為了借用鳳衣權勢報仇,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成為了“澤蘭”的帝君。因煌吟的錯誤,讓她不得不與将軍沈寒莳成親,在與沈寒莳的親近中她逐漸清醒。

原來她真正的身份是掌控人間安寧的天族族長,因為百年前的內鬥而身死,沈寒莳曾是她前世的戀人。

就在她将“澤蘭”治理的太平美滿、與鳳衣愛戀深重之時,一切卻風雲突變,波瀾詭異……本文為《美男十二宮》姐妹篇。出版文名《公子們,接客了》已由臺灣三采出版社上市1-7冊,第八冊待上市。

☆、初見

初見

長串的鞭炮炸響在空中,噼噼啪啪的火光中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指指點點着鮮紅的布簾遮擋着的牌匾,在四散的糖果中哄搶着,一時間街頭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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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哪家公子出閣嫁人?錯!

是誰富豪大戶做壽?錯!

是将軍百戰得勝歸來?是名門高官告老?還是誰家得封诰命?統統錯錯錯!

這裏是……

門前有人高聲呼着,“今日我家開張,主人說了,一律半價消費,還有特殊禮物贈送。”

一時間人頭攢動,想要看清楚這紅綢遮擋的匾額下揭開的,是個什麽鋪子。

半價消費,除非是賣棺材冥紙,否則大家都摩拳擦掌等着沖上去搶購。

手指抽過,頂端紅綢大花流瀉着漂亮的弧度,垂墜落下,傾瀉在地,幾個金光燦燦的大字镌刻其上——“百草堂”

藥鋪啊……

嘆息聲連綿,所有人都垂下頭,就算是半價也沒了搶購的**,誰買一堆藥在家放着,這不是找晦氣呢?

門前禮賓顯然看出了大家的心情,手掌一揮,門前上下聯上的紅綢同時落地,露出兩排金光燦燦的對聯。

“天增歲月姐增夫”

“春滿乾坤爺滿門”

哄……一群人頓時笑開了花,有人忍不住的指着禮賓狂點,“還是敘情館閣啊!!!快說,你家東主誰?”

禮賓大人沒回答,擡起下巴揚了揚,遙指向二樓的方向。

圍欄邊,我輕搖紙扇淡笑盈盈,接受着一幹人等的注目禮。

冬天的紙扇,扇出陣陣涼風,順着我銀狐皮氅往裏鑽,全身雞皮疙瘩集體起身敬禮,果然飄雪的天氣,是不适合裝腔作勢的。

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下,我淡定地把紙扇阖上,雙手抱拳,朝着樓下一敬,“在下開店三載,承蒙街坊鄰居關照,今日蓬門二開,一律半價。”

哄笑聲更大,有女人忍不住的喊出口,“煌東家,好好的為什麽要重開店門,搞的我還以為您不做了,這京城中,就數您家的公子最貌美、也最善解人意,一月前看您關門,我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呢。”

我呵呵一笑,手中紙扇遙指着門上的金字大招牌,笑的比這難得的太陽還要燦爛,“各位街坊一句煌吟大人,我怎麽舍得關門?這不是天朝大喪,不準娛樂,咱們多少改改名字避諱下麽。”

手揮過,掌心中一把金葉子灑下,紛紛揚揚的在空中墜下,“昔日蒙各位賞光,今日重開,讨個好彩頭。”

一般開張大手筆的,也無非撒些銅錢,我出手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金子。雖然是“澤蘭”國最為富庶的京師之地,這一擲千金的手段,也是絕對稀有的。

同時,大門開,金碧輝煌下,粉紗飄搖,我的聲音飄飄蕩蕩傳入衆人耳中,“今日‘小茴’公子出閣,價高者得之,酒水免費。”

‘小茴’公子是誰?那是京師裏響當當的公子,奈何人家賣藝不賣身,勾得無數人垂涎三尺,今天我甩下這麽一句。人群頓時如潮湧,進門的客人卡在大門處,憋的滿臉通紅,那燙金字的招牌震了震,總算屹立住了。

我支着下巴,懶懶地撐在欄杆邊,每一個人在我眼中,都像是明晃晃的銀錠子,一個又一個,再一個,進了我的門。

“閣主,你抛出這麽多金子,不怕收不回本麽?”我身後的陰影處,一道颀長的人影雙手抱肩,懶散的靠着,斜睨着的眼神下,是調侃。

輕聲一笑,我轉身,手中的紙扇勾上對方的下巴,兩人親密地相貼,我的衣裙劃過絢爛的色彩,歸落他的腿彎邊,“我打賭,他們撿去的,今夜全都雙倍還給我。”

手中扇尖挑起面前人俊美的容顏,我吐着氣,“不過,如果你肯,別說雙倍,十倍都有可能。”

手指輕晃,拍開我調戲的扇子,他淡淡一哼,“我不賣。”

每次調戲固有的回答,連換一句都不肯,這家夥,一點也不可愛!

收回扇子在掌心中拍着,我的氣息撒播在男子面頰上,“只怕你賣了,我的‘百草堂’要改名叫‘蟲草堂’了?你會讓我的客人不滿意的。”

眼中薄怒飄起,他手心一晃,推上我的肩頭。

我一聲哀哀的叫嚷,人往地上摔去,還未落地,一雙有力的胳膊已經扣上了我的腰身,将我拉了回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湊上他的臉頰,似有如無地唇擦過他白皙冰玉的面頰,得到白眼兩枚。

身體無痕的晃出他的臂彎,我大笑而去,“蜚零,晚上記得給我燒好熱水好好的按摩下,今夜只怕會累斷我的小蠻腰喲。”

回應的,是冷哼,他的人影沉在雕梁畫棟的陰影間,轉首不見。

目送着他的離去,笑容依舊挂在面頰中,心頭的思緒,唯有自己最清楚。

三年前,我與蜚零來這裏的時候,除了空空的四只手,就是一身的傷,轉眼間我掙下這些基業,倒也算是滿足。

一月前,先皇殡天,國喪期間不準任何娛樂,各行都想着辦法避諱,我不過閉門一月,轉手再開時又是一番熱鬧光景。

我與什麽過不去,都不會與錢過不去。

我不但要活着,還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這是我煌吟三年前許下的誓言。

手指輕快的在欄杆邊抹過,我緩步行下樓,就在轉身的剎那,心頭一震。

步停,身頓。

我擡手客套的朝着樓下的人群拱手,眼神卻借着手的遮擋看向目光的來處。

如果我沒感覺錯,這兩道目光絕不屬于來尋歡的客人的,因為那兩道視線,停留在我身上,很久了;我的感應不會出錯,絕不會。

目光望去,一頂青呢小轎,軟重門簾被兩根手指輕輕挑着,人影被轎簾擋着,我所有的視線裏,都只有那兩根手指。

如筍似冰的手指,尖尖白潤,指節如無骨。以我閱盡千帆的資歷來點評,只有兩個字——仙品。

我挑選公子一向挑剔,非上品不要,久而久之行內甚至有過這麽一句話,只要是煌吟大人樓中出來的公子,天下任何樓坊皆做的頭牌。

可惜我樓中的公子,竟無一人能有此肌膚,這清薄如玉的細致,讓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來找我,莫不是要……

那道目光從簾後透出,第一次與我觸碰。

好一雙漂亮的眼睛!但是更漂亮的是眼神,空靈剔透,霧雨空蒙,卻不是空洞,而是深邃包容,猶如雨後的青山,籠罩在無邊的仙氣裏。

簡簡單單一碰,還不讓我感慨更多,那手指便抽回,門簾垂了下去。

心頭,竟然浮起一絲失落。

他也察覺到了我的回眸,落簾不想讓我打探更多。但是他的視線并未轉移,我甚至還能感覺到,隐隐約約的門簾後,那視線依然停落我的身上,像一只無形的手,慢慢游移在我的臉、我的肩、我的胸口、我的腰身!

這麽多年,只有老娘調戲男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一個男人隔着個簾子觀賞了。

想了想,我咧了個大大地笑容,雙手叉腰,迎着他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你敢用眼睛摸,我敢隔着空氣爽。

眼見着轎子擡起,不是我想象中的離去,卻是朝着“百草堂”快步而來。

我略微沉吟了下,笑容挂回臉龐,蹬蹬蹬地走下樓。

我剛走到門前,正巧那轎子也停下。一名轎夫沖着我抱拳拱手,“請問是閣主大人煌吟姑娘嗎?”

我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挑着一雙玩味的眼神,将所有的注意力,給了那轎中人,手中扇子拍着掌心,“我‘百草堂’不接男客。”

方才那一眼,我已能辨認出,那是一雙男子的手,男子的眼。不過這樣的排場,這人肯定不是缺錢來找我當公子的。

“我家主人敢問煌吟姑娘,若要姑娘相陪喝茶聊天,多少錢?”

我?

他要我?

這是“百草堂”沒錯,這裏花錢就能進也沒錯,大人我自認身材不錯臉蛋上佳更沒錯……可是,女尊的世界,只有女人找男人,哪有男人找女人?

這人,瘋的比我還魔怔。

果然,身旁各種流言四起,猜測來者身份的,看我如何回答的,還有好事起哄的。

“煌閣主,你不是號稱只要有錢什麽都賣的嗎,今天輪到自己啦?”

“會花錢買女人的,天曉得要醜成什麽樣子,煌閣主行不行啊?”

扇子插入腰際,我雙手抱肩,我輕輕一笑,在衆人哄笑的聲音中啓唇,“來者是客,豈有不接之理,百兩黃金一夜。”

想買我,也要看出不出得起價錢!

轎中傳出一道溫潤沉穩的男子嗓音,雪山清泉般雅致,“那我先買一月。”

一個月!!!

這價錢,足以讓我關門帶着蜚零吃喝三輩子有餘了。

好奇、倨傲、探查,所有的心思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化為了谄媚,我側身讓出了位置,只說了一句話,“內院,我房,現在出貨。”

于是,這“澤蘭”京師中,瞬間流傳出了一個神話,“百草堂”閣主煌吟大人,不僅在開張第一天收獲酒資百兩黃金,而且這酒資比“小茴”公子出閣還可怕。

三千兩黃金,煌吟震驚全京師。

☆、讓我做皇上?

讓我做皇上?

燭光魅影搖,映照人一雙。

那軟軟的顏色投在床榻間,被輕紗遮掩的大床此刻正散發着旖旎的氣息。

我的手指抹過頸項間的珍珠環扣,皮裘大衣在柔軟的聲音中落在床榻上,随意的歪倒在床頭,沖着眼前的人揚起誘惑地眼神,舌尖輕劃過唇邊,“你來我來?床上桌上?站着坐着抱着歪着,還是……倒立着?”

有道是客人的一切要求都要對的,如果客人有無禮要求,請參照第一條。收君錢財,為君消災。

“地方任君挑,不過……”掌心拍了拍小小的床頭櫃,“客官,如果您要求別致想要在這,我只能說不了。”

老舊的床頭櫃在我的動作下發出依依呀呀的咯吱聲,我啧啧搖頭,“這東西年紀大了有裂縫,您要是動起來,它夾肉,我怕疼。”

男子喉間發出很輕的一聲呼氣,似乎是笑,卻沒有在臉上看到笑意。他撩起衣袍,當他旋身的剎那,白色金邊的袍角旋起,寬大的衣袖仿若回風舞雪般的絢爛了我的眼神,這本被我氣息掩蓋的房間,剎那被他侵占了半壁江山。

輕輕地吸口氣,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龍涎香味,高貴的與這小屋子格格不入。

真正有侵略性的男人,不需要武學,不需要力量,一颦一笑,舉手投足,便足以令人臣服。

他,就屬于這一類。

當他從轎子裏出現的時候,久經風月的我都忍不住被吸引忘記了呼吸。

那完美的指尖再現,将簾子挑起,白玉冠上嵌着金絲流彩,在入眼的剎那讓我微感意外——他是束發的,這是已嫁了人的标志。

衣衫也是兩種顏色,白衣勝雪,金絲高貴。兩種顏色融合在他身上,奇異的統一。

那衣衫的白,反射了全部陽光的燦爛,将整個“百草堂”的金碧輝煌都壓制了下去,有種無形的氣息,仿佛他才是這方天地的主人。

或許說,從轎子破格一路從大門口擡到我房門前的時候,當他的轎夫不經我同意就隐藏在院子的角落中時,這裏的一切就已經被他主導。

他的眼角很深,眼睛的弧度非常漂亮,這樣的一雙眼在看人的時候,哪怕是靜默都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此刻,他就用這樣的一雙眼打量着我,什麽也不說,只是看着。

他不是上下打量,不是仔細捕捉我的每一寸,他只看一個地方,眼睛。

他看我,我也在看他,看的也不是其他地方,同樣的是眼睛。

對視,他沉默,我輕佻。他平靜,我含笑。

兩個人,就像是兩尊雕像,誰也沒有動,無形的争奪,從眼神交彙的時候開始,争的是兩人間的控制,奪的是雙方的主動權。不需要說明,彼此心知肚明的較量展開。

小爐上的壺滋滋的冒着水汽,氤氲了彼此的視線,我伸手欲拎起小銅壺。

手指還沒來得及碰上,他的手已覆了上來,他的掌心貼着我的手背,看上去親昵無比。

相同的精致,不同的是,他比我的更完美,因為他肌膚清滑,而我的指縫間,有着細微的薄繭。

他的掌心,握上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掌翻了過來,掌心托着我的手背,另外一只手細細的撫摸着。

指尖冰清,明明是微涼,擦過肌膚又帶着幾分暖,手撫過掌中無痕,心頭卻已被劃出漣漪。

我任由他撫着,那種一寸寸的摩挲,不像是愛憐,更像是琢磨觀察。我眼皮擡起,嘴角斜牽着,“怎麽,驗貨?你确定看手就滿足了?”

他擡首,那執着我手心的力量撤了回去,徒留我的手在空中虛落着。

“不管我的手我的人你滿意不滿意,記得付錢。”我悠閑的撤回身體,靠回了床頭,臉上浮起慵懶的神情,勾勾手指。

“我不賴賬。”他起身,“錢會稍後送上。”

我懶懶開口,“雖然我這裏一向不容人賒賬,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破格許了。”

才轉了半個身子的人影停了下來,還是那極有侵略性的眼神,只多了幾分詢問的意思——難得有了人氣。

“我多嘴,您當沒聽到,盡管離去。”我調皮的擠了擠眼睛,拿起了火爐上的小壺,斟上了兩杯茶。

是的,兩杯。

果然,當我一杯茶端起的時候,他已重坐了下來。

他坐定,我茶至,一切都這麽剛剛好。仿佛他不曾想要離去,仿佛我不曾開口挽留過。

“你知道我是誰?”他的表情平平靜靜的,聲音也是從容不變。

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輕抿了口,暖暖的茶入吼,清香滿喉,“幹我們這行的,無論客人什麽身份都不應該多嘴,看穿不看穿都應該保守秘密,今日的話我不會透給他人,我只是……”

手指托上自己的腮,輕叩着臉頰,“我只是不喜歡你身上盛氣淩人的态度,所以多嘴了。”

男子的唇角露出很淺的一抹笑,絕豔,卻冰冷。我的話,在他聽來,似乎是一種贊美。

“你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蓋碗抹去茶水上的浮沫,我放下茶盞,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衫,挑了挑小火爐中的碳,房間裏的火光更濃了些,溫度也更暖。

他的眼角,幾不可見的跳了下,不答反問,“你的名字?”

我嗤了聲,毫不掩飾眼中調侃的光芒。

還不承認自己盛氣淩人,我就不相信他來尋我之前,會連我的名字都沒打聽?

“煌吟。”付錢的是大爺,服務良好是我的宗旨。

“鳳凰的凰?”

嗤笑聲更大,我搖了搖頭,手指點向小火爐裏升騰的紅色小火苗,“煌煌烨烨,火光明亮的煌,那個字太高貴,我這種人承受不起的。”

鳳凰?那是皇家的圖騰,我這種下等人哪敢用這種名字。

“你知道我是誰?”這一次,他端起了面前的茶盞,似乎有長談下去的意思。

“隐約知道一些。”我悠閑的靠着,眼光掃過他身上的衣衫,“金色是皇家專屬的顏色,先皇龍馭殡天不足三月,你身着金絲白衣守孝,我最先肯定的你是皇家的人。”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興致,等待着我下面的話。

“你所乘的轎子雖然盡力遮掩了華麗,卻遮不住黃楊木的質地,這比紫檀還貴重的木質是專供皇家所用,我猜到不稀奇。”我随口回答,“你的轎夫身懷武功,在你行過處下意識的将所有地方供你專屬的護衛架勢,又多了幾分篤定而已。”

我說着他聽着,始終沒有反駁,似乎默認了我的猜測。

在我語聲停落時,他忽然擡起眼皮,“還有嗎?”

還有的我沒說,因為那是一種感覺,很虛幻的東西,但是我最堅信的就是自己的感覺,這才是讓我一直立于不敗之地的原因。

他的氣質,他的氣度,他的氣韻,都不是普通人家或者一般的豪門能夠教養出來的,這麽多點點面面放在一起,猜到真的不難。

“皇家人丁不旺,先皇膝下不過當今皇上一人,在先鳳後早逝後連侍君也不曾立過一個,沒有其他子嗣,所以你的身份應該是當今聖上新娶之夫……”我停了停,“我該不該下跪三呼,鳳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端木凰鳴,容成鳳衣,似乎他們的名字與生俱來就注定了他們的天作之合,鳳凰和鳴,鳳凰天翔,這是坊間傳言最多的話。

更何況,他不僅僅是這個國度裏最高貴的人物,也同樣是最受人敬仰的人,這敬仰不僅僅因為是鳳後,更因為他是——國師。

祈禱上蒼,福澤天下,甚至可以上朝堂聽政,他當之無愧的可稱為權勢最大的男人。

這身份,足以讓他盛氣淩人了。

猜到身份不難,難的是猜到他來的目的。

“你對皇家很熟悉。”在我突然的沉吟後,他卻開口了。

笑笑,“坊間最喜歡談論的,就是自己觸摸不到又向往的人,皇家的傳言是最多的。我這裏是風月場所,聽的多了。”

“是嗎?”他的反問中,是看穿,他不信我的話。

“你都說了黃楊木是皇家專屬的木質,按理說一個下九流之地的閣主是不可能識得的,更別提皇家侍衛的守護習慣。”

我沉默,除了沉默,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而他,并沒有停下的意思,“你三年前來到‘澤蘭’,空手建立這敘情館,三年後壯大成京城第一名樓,但是你從不出面與任何達官貴人結交,按理說這麽喜歡賺錢的人不應該放過這些關系網。”他環首這間小小的屋子,“你的屋子小,全部被厚簾遮擋,是因為你防禦性太強,你要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他停了停,“你三年前的訊息,全空。”

一個空字,已經透露了太多。

即便我不在“澤蘭”,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我接觸過什麽人,我的戶籍所在,都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更何況是皇家派出的暗探。

對于他所說的話,我冷靜而淡然的聽着,唇角噙着一縷若有若無的笑。

他擡起眼,“與你相談很愉快,讓我忽然有個大膽的決定,請你替我做一件事。”

話未落,我的手已擋在臉前,“無論你給多少錢,我都拒絕。”

“一天三百兩黃金呢?”

“拒絕……”

“一天一千兩黃金呢?”

“拒絕……”

“內宮庫房所有的財寶,加之給你正大光明的身份,甚至可以調動皇家給你庇護。”

“我……”遲疑了下,我還是搖頭,“誘惑越大,任務也越可怕,我還是拒絕。”

“數不盡的美男,讓你的敘情館開遍天下。”

“數不盡的美男?”我笑出聲,斜挑起眼皮,輕啜了口杯中的茶,“包括你嗎?”

容成鳳衣不輕不重的點了下頭,“只要你答應,我也是你的。”

“噗……”我一口茶噴了出來,落在小爐的火堆上,撲哧哧的響,“你該不是想讓我去當皇上吧?”

他是鳳後,能得到他的人,只有皇上。

那笑容,在悠然間淺淺綻放,那一下微微的颔首,不啻一記重錘敲在我的身上,“正是。”

我盯着眼前的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滞,“我只會做下九流的閣主,你那個皇帝,我沒經驗啊。”

☆、和鳳後的交易

和鳳後的交易

生死場面,我神情不變。

行刺暗殺,我冷然從容。

曾經就連我自己都認為,這世間再沒有什麽事能夠真正讓我心率不齊,驚詫失措的。

可是,就是這個眼前只見了一面的男子,生生讓我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含着有些疼的舌頭,我扭曲着臉托着下巴,嘶嘶呼呼地吸着氣。

他的表情已然證明他的話不是信口開河,只怕之前所有的打量和話語間的試探,就是想知道我适不适合他開這個口。

和皇家合作,無異與虎謀皮,落不到好下場。

這種心思,滿滿的寫在眼中,我并不含蓄,直接讓容成鳳衣看到自己的想法。

“皇上離宮,下落不明。”簡短八個字,我心頭一聲嘆息。

他選擇說下去,意味着他将秘密分享,更意味着他的決定無法改變,身為升鬥小民的我,拒絕不了。

“她離宮不離宮和我沒關系,她吃飯睡覺放屁逛街進棺材,都和我沒關系。”蝼蟻做着垂死前的掙紮,才不理會出言不遜。

那深邃的眼角半阖,更加的讓人看不穿心思,“你和你身邊的男子沒有‘澤蘭’戶籍,冒用他人戶籍藐視王法;你在國喪期間大開敘情館,對皇家大不敬;對皇上鳳後語出輕狂,冒犯天威。”

每說一條,他的話語就停頓一下,看我一眼。

每一條都夠我和蜚零死上一回,他的意思很明顯,不合作是死,合作或許能活,聰明如我,當然知道該怎麽選擇。

我臉上頓時挂滿谄媚的笑,我活生生轉了口氣,“那個……皇帝龍體關系國運,吾等小民能為國分憂實在榮幸,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願為吾皇和鳳後效犬馬之勞。”

這話,說的慷慨赴義,威武雄壯,就連臉上都是一片激昂神色,哪還有半點剛才的無賴。

外帶狗腿的奉上一盞茶,恭恭敬敬的舉過頭。

他眼角的弧度變的柔和了少許,手指接過茶盞,慢慢的濾着浮沫。半晌後,淨泉水潤的嗓音流瀉在我耳邊,“皇上自少時就向往尋仙問道,昔日因為先皇在世不容她随性,只能長留宮中;自先皇殡天皇上登基後,天下再沒有人能束縛她,前幾日皇上留書出宮,說探求升仙之術去了……”

他的話我不想聽,因為他越将秘密倒出,那麽知道秘密的我,就越不可能有逃跑的機會。

新皇登基,天下未定,他國觊觎,諸侯群起,在這個時候甩下一切不顧而去,這位端木凰鳴陛下,可真是算不上一位好皇帝,不為百姓着想,不為臣民謀福祉,不懂得普度天下道理的人,是度不了自身的,又如何成的了仙問得懂道?

皇家唯一的子嗣,二十年的帝王之道,就養成這個德行。我如果是先帝大人,只怕氣的要活轉了。

眼角掃過,正對上他隐在陰影中的半張容顏,那臉頰柔美的弧度,恰似一彎月色,清輝光暈灑落。

“絕色容顏傾天下,長命永生怎及他,若得此生兩依偎,拱手河山也笑罷。”有些話,忍不住就出口了,是調侃也是取笑,更是心底真正的贊嘆。

有些人的美,是塵世的造化,有些人的美,卻是天地的精華;更難得的是身上那股靈氣,毓秀獨芳。

他擡了擡眼皮,只看到我不正經的神情,歪着嘴角抱着雙肩靠在桌邊,大咧咧的打量着他,一邊抖着腿,篩糠似的。

我就差一邊哼着小調伸手勾着他下巴,一邊剔牙目露邪光的用眼神看他。

也不知是他花錢買我,還是我買他。

容成鳳衣面對我的無禮,不僅沒有愠色,反而唇邊綻開一絲微笑,輕柔,“煌吟可願助我?”

雲過月朗開,雨後天明霁,剎那的晴麗照射到人的心底,震撼的讓人難以呼吸,我怔怔的盯着他的笑容,恍惚了。

這樣的男子,那端木凰鳴怎舍得他勞累奔波,又怎忍心将整個動蕩中的朝堂丢給他?

“願……”一個字才出口,我莞爾失笑,“願又如何,不願又如何?”

他的手指叩着扶手,白玉的指環敲着清脆的聲音,“願的話,你為我坐朝一月。”

“你不怕我上朝會露馬腳?”我摳着手指甲,口氣意興闌珊。

“我會陪你一同上朝,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看我眼色。”他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就将我的掙紮擋了回來。

“一個月若是不夠呢?”

“那就三個月,之後我會給你真正的戶籍,讓你從此顯露陽光之下,擁有尋常人家的身份。”

“一個月的時間,你用什麽借口都可以擋過去。”我抽抽嘴角,抿了口茶,這才發覺沖泡的次數太多,茶水已淡而無味了,“皇上傷風你擋三五七天,皇上扭到腿腳你擋十天半個月,再不行皇上從床上摔下去撞昏了頭,睡上一月兩月半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行,只看你樂意怎麽說了。”

以他的權勢地位,這麽多年來樹立的威信,甚至遠在新任的帝王之上,他說的話是不會有人質疑的。

“我不能讓朝中有任何一點動蕩的可能。”他的回答堅定如金石落地,“皇上才登基不過數月,各方蠢蠢欲動,不幾日‘白蔻’太女親臨恭賀新皇登基,吾皇決不能在這個時候病倒卧床不見。”

是她!?

握着茶盞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下,心頭的鼓被狠狠地捶了下,餘韻震蕩。

“咯……”手中的茶盞裂出一道細縫,終于在我力量收回的邊沿沒有崩碎,輕輕的聲音只有我能聽到,就像心中沉着的冰面,清脆碎裂。

“宇文佩蘭麽?”這話不是我在問他,更像是輕聲自問,那個名字從我口中道出,雲淡風輕。

“你竟然知道‘白蔻’國的太女名諱?”容成鳳衣慢聲細語中透出了些許的疑問。

我笑笑,“天下間事,有我這種地方不知的嗎?”

這借口我說過,他也沒有追問。

“這麽說你答應了?”他的眼中,終于有了輕松的欣慰。

“你真的覺得我适合?”我不置可否,反問。

“合适。”他點點頭,“聰明的人自然會權衡決斷,知道利弊明白輕重,你和我聯手不會出破綻纰漏。”

“我若是愚笨才更合适。”我跳下桌子行到門邊,手指已抽開門闩,“愚笨的人好駕馭指揮,不用擔心被脅迫反擊,将來就是殺了也不用害怕對方留有後手,反而是聰明人才不合适,你開始思慮了那麽久,就是在權衡這個,那也該清楚,我不合适。”

做了個請的姿勢,我不想再談,才不管這個姿勢會不會大不敬。

“聰明人有三種,一種是假聰明,一種是半聰明,還有一種是真聰明。”他起身,走到了我的身邊,與我近距離的對視着,“會反制我的是半聰明的人,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的,你是真聰明人,不會做半點不利于我不利于自己的事,所以你合适。”

他伸出手,半停在空中,一雙眸子空蒙清渺,卻閃着溫柔等待的光芒。

短暫的思慮後,我的手貼上他的掌心,暖暖相碰,終于點頭,“我相信鳳後也是這樣的人。”

掌心相對,三連擊,“啪、啪、啪!”

他拉開門,一股冷風吹入,雪花不知何時已飄飄落下,映襯着他白衣金冠,更顯仙人姿态。

看着他行在雪地上,兩行淺淺的足跡,可見清瘦。這般絕色,端木凰鳴怎舍得将舉國之重壓在他的肩頭?

這種情緒,是憐惜嗎?

我揚起聲音,“如果我拼卻一死也不答應,你會怎麽做?”

那身影停下,轉身再度朝我走了回來。

停在我的面前,他突然伸手攬抱住我的腰身,将我貼向自己的懷抱,在溫暖剛剛及體的時候,俊容俯下。

暖唇,帶着雪花的清冷,就這麽與我相貼。

雪花白日下,我放肆的與他相擁一吻,長長的睫毛緩緩垂落。

他這般姿态,我心中縱所有不願,也在這一吻中消失殆盡。

放開我,他猶帶水光的唇瓣輕展,“煌吟辱及鳳後,罪該淩遲。”

我長聲大笑,驚得屋檐下的小麻雀撲棱着翅膀倉皇飛去,“千刀萬剮果然比一刀殺了慘烈無數倍,我有一死的心,也撐不住你切成肉片肉絲;容成鳳衣,我真想對你說一個字。”欺身貼近他的臉,在他的目光中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草!”

面對我的粗魯及粗俗,他怡然而立,“做皇帝,你就能對我做這個字了。”

這樣的話突然出口,我只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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