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眼萬年
“王妃，您看！”
剛洗好一桶衣服，西門竹月正在彎腰換水，卻見巧兒懷中抱了團藍色的衣服走了過來。深藍如墨，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些銀光。
“怎麽了？”直起身，西門竹月啼笑一聲看惶恐的巧兒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團物什“一件衣服而已，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捧得是聖旨呢！”
“和聖旨差不了多少了！”見她渾不在意的姿态，巧兒心裏急了，緊跑兩步把東西湊到西門竹月面前“王妃您看清楚！這可是王爺的朝服！”
“朝服？”西門竹月眨眨眼，扯過來仔細的看了看。果然是那日蕭崇帶她去參加宮宴的那件！
墨藍的緞子，掐了銀絲的繡線平平整整的繡了五爪行龍穩穩的盤踞在衣領與袖沿。身後盤龍叱咤，兩只龍目點了金絲，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在相府的時候，巧兒雖然是下等女奴，但是也知道相爺的朝服有專門的嬷嬷洗護。可是現在崔嬷嬷卻把王爺的朝服給了我們，這若是有了半分損壞，那可是要殺頭的罪過啊！”
越想越怕，巧兒捧着衣服，像是捧了一個剛剛出爐的烤番薯，燙的生疼，卻又不能丢掉。
“別慌！一件衣服而已，咱們仔細一點也就是了！”
纖細的手指青蔥如玉在墨藍如海的緞子上滑過，西門竹月終于明白了崔婦的用意。暗道一聲陰險，西門竹月鎮定下來對着巧兒道“你把這些洗好的衣服給晾曬了，這件衣服我來洗你不用管了。”
“不不不，王妃還是巧兒來吧！”畢竟這件事可大可小，萬一真的不小心損壞了，王妃的命總要比自己的命值錢的！考慮到最壞的後果，巧兒下定決心抱着衣服就要走，卻被西門竹月拉住了手臂。
“我是王妃，我說我洗就是我洗！怎麽着，你也不聽本王妃的話了？”斂了神色看巧兒，西門竹月把她的心思摸了個遍。暗道一聲傻丫頭，人家分明就是沖着你家王妃來的，怎麽這麽輕易就能給躲過去了。
“可是，王妃……”
“好了！快去晾衣服！早早地洗完了我還想休息一會兒呢！”不等她說完，西門竹月一把搶過蕭崇的朝服，泡在盆子裏就洗了，絲毫沒有再給巧兒留半分機會。
罷了！大不了到時候真出了什麽事自己再去給王妃頂罪也就是了！如是想着，巧兒倒也不在糾結，擔憂的望着埋頭輕柔的搓洗衣物的西門竹月，嘆了口氣，轉身晾曬衣服去了。
王府東北角，是王府男仆居住的地方，名曰四合所。所內有一雅致精簡的小院，門口種着兩排翠竹的這便是管家蕭齊的居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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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哥，請您通報一聲，就說浣衣房的素玉求見蕭管家！”素玉在在門外徘徊半天，引得數十家丁矚目後，如玉的小臉漲得通紅。終于下定決心攔下一個家丁上前說話。
“你先蕭管家？可他現在不在，不如姑娘一會兒再來？”被她攔下的小哥先是一愣，然後聽清了之後想了一下道。
“不在……”糾結半天，好不容易有了勇氣卻換來了這個結果。素玉心裏說不失望是假的“那小哥可知道蕭管家去了何處？何時回來？”
“這……”見她如此執着，小哥犯了難。有心告訴她去處，可是又實在不清楚。正在這是，一個灰色的步履蹒跚的人影進入了他的視線，小哥眼睛一亮“蕭管家！您回來了！”
蕭管家？聽他這麽喊，素玉也是心中一喜。忙回頭看去，卻是一個發絲淩亂，面色蒼白的身影一手撐牆，強忍着痛楚向這邊看來。陽光撒在他的臉上，白皙刺目。
不知為何，素玉只覺得此刻好像有什麽東西觸動了自己的心。多年以後，容顏遲暮，當西門竹月問起她為何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心時，她笑而不答。
或許這就是一眼萬年，這就是命中注定。
“蕭管家您這是怎麽了？”被素玉攔下的小哥走近蕭齊才發現他長衫後擺的斑斑血跡，一個驚呼乍起，小心翼翼的攙扶着蕭齊往他的小院走去。
“無礙！”雲淡風輕的淺淺一笑，蕭齊就着他的力道站穩身子，擡頭看着素玉問他“小六，這位姑娘是誰？”
“哦，她啊，她是……”
“下等奴婢素玉，見過蕭管家！”見他問起，素玉不等小六說出就上前進走幾步到蕭齊跟前，低着頭屈膝行禮。
“呵呵，姑娘客氣了。你我都是王府的下人，哪有什麽等級之分！”溫溫淺淺的笑着，晃了素玉的心神。看她的情緒不那麽緊張了，蕭齊才又開口“這裏是府中男仆作息之處，姑娘一個人在這裏委實不妥，還是速速離去吧！”
說完，拍了拍扶着扶着他的小六，就想要回了他的小院。
“蕭管家請等一下！”
就在蕭齊越過她的身側之際，素玉忽然回神，她也不知道方才自己為何就失了神，只覺得見了蕭齊她的心跳就莫名急促了許多。
大概是緊張吧她想，畢竟她沒有見過什麽大人物。
“姑娘還有何事？”被她叫住，蕭齊有些艱難的回頭，身上雖然疼痛，但是面上卻依然噙着淺笑。
從袖兜翻出一個瓷瓶，巴掌大小，不甚精致但是看的出來素玉卻是寶貝的緊。
“這是奴婢家傳的秘方，活血化瘀有極好的效果，若是蕭管家不嫌棄就收起來吧！”雙手高高的捧着，素玉低着頭心裏盡是忐忑。
自己這是怎麽了？一屆下等奴婢的鄙陋之物他怎麽可能會收下？而且還是用過的！
“看的出來，這瓶藥膏是姑娘常用的吧！”垂眸見她不小心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隐隐約約的紅痕，蕭齊道“若是給了蕭某，那姑娘傷了又當如何？”
“素玉跟家父學過幾年醫理，蕭管家盡管拿去用就是！”見他沒有直接回絕自己，素玉心中有幾分歡喜。又擡了擡手臂，把藥膏送到蕭齊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深埋的小臉發燙，眉眼裏隐隐透着幾分雀躍欣喜。
她的執着讓蕭齊動容，向來不授受禮物的他，破天荒的接過了素玉手中的瓷瓶。
“如此，蕭某謝過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