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煙抿了下唇，一會，慢吞吞将那顆藥取了出來。
沈随接過來，擡手卻丢進了自己嘴裏，周煙瞧見了，略睜大了眼。
他笑了下，轉身去了冰箱跟前，拿了一盒牛奶，走過來，遞給周煙，“小孩子睡不着要喝這個。”
周煙沒伸手去接。
沈随低頭瞧着那盒牛奶一會，擡頭又看她，“怎麽？要叔叔去你家親自給你熱牛奶嗎？”
周煙說，“不用。”将牛奶接過來，抱在懷裏，擡步走了。
沈随長腿靠着沙發，低笑。
那盒牛奶，周煙并沒有喝掉，随手扔進冰箱深處，便窩進了卧室。
一整晚，她都沒怎麽睡着，直到天将亮，窗外昏沉沉一片，刮起涼風，她才算入了眠。
宋星知曉她這一天不用去劇組，一整天也沒來打擾她，周煙又暈沉沉地睡了一個白天。
下午五點醒來時，周煙去瞧了眼鏡子，臉上的紅腫基本上消下去，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坐在鏡子前發了會呆，手機響了兩聲，她去看，是楚俞發過來的微信，
--今天收工很早，昨天忙于工作也沒顧得上去看你，不過我聽曼麗說你家在附近，方便去拜訪嗎？
--昨天劇組的事我大致了解了，曼麗她也很愧疚說要跟過來看看你，不是我一個人，不用擔心。
周煙不知道程曼麗要來她家做什麽，不過她不介意她多多出現在她面前，她給楚俞回消息，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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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周煙又給宋星打了個電話，讓她過來陪她。
宋星正巧呆在公司發黴，周煙電話一打過來，她火速開車趕了過來。
在樓梯口，正巧碰見了楚俞一行人。
程曼麗走在楚俞身側，行走間，手臂時不時碰着楚俞的。
她後面還跟着一三十多歲，留着頭及肩發的男人。
宋星認出來，那人是華叔，是程曼麗的經紀人。
基于程曼麗将鍋甩給周煙一事，還害得周煙挨了一巴掌，宋星就對程曼麗沒什麽好印象了，見了三人，揚起一個官方的笑，保持了兩秒，随即又迅速收掉。
四人沉默着上樓。
二樓門口，周煙開着門，穿了件淺紫色薄款圓領毛衣，見了楚俞，嘴角抿起一個輕笑。
楚俞尤愛美人笑，他進了門，将手上拎着的禮物擱在餐桌上，朗笑道：“今天瞧着周煙小姐很精神，臉上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這下陳導該松口氣了，美人還是那個美人。”
周煙将門關上，“前輩過獎了。”
楚俞笑，“你也別叫我前輩，我也別叫你周煙小姐，都叫各自的名字怎麽樣？畢竟我們還要在劇組呆兩個月呢。”
周煙點頭。
程曼麗跟在楚俞後面，這才說話，“周煙姐，那天也是陳意太沖動了，怎麽能随便動手打一個女孩子呢？還當着劇組那麽多人的面，要是我，估計早就沒臉在劇組待下去了。”
周煙安靜看她，曉得了程曼麗的用意，不過是來雪上結霜，過過嘴瘾羞辱一下她。
她沒接程曼麗的話。
宋星在一側給幾人倒水，遞給程曼麗時，水杯一下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宋星佯裝驚訝，捂着嘴，“哎呀，曼麗姐這才太不小心了吧，眼睛是用來吃飯的嘛？看不到杯子在哪裏嗎？也是哦，曼麗姐的眼睛卻是不怎麽好用，熱搜那事，明眼人一瞧就瞧的出來的事，非得往我們阿煙身上推，我說呢，要是我呢，這眼睛沒用，幹脆戳瞎算了！就這樣！”
宋星伸出兩根手指頭，作勢往程曼麗眼睛上戳。
程曼麗往後一撤，氣急敗壞地，“宋星！你幹嘛！”
宋星涼涼一句，“指桑罵槐，看不出來嗎？果然眼睛瞎的不行。”
程曼麗：“……”
華叔在一側扯程曼麗的袖子，低語，“小心點，這房是周煙的，保不準有什麽監控設備，你表情收着點。”
程曼麗一下又将惱怒表情收起來，臉上挂起微笑，不理會翻白眼的宋星，扭頭看向周煙，“我跟楚俞哥過來看望你，也不好幹坐着無聊的緊，不知道周煙姐家裏有沒有麻将，打會麻将敘敘舊情，權當消磨時間了。”
周煙還沒說話，楚俞搭話，“這個好，進劇組好些天，還沒放松過，正好借這個機會玩幾把。”
楚俞這樣說了，她這個房子剛好有棋牌室，周煙也不好再推拒，點了下頭。
幾人進了棋牌室，華叔跟陳曼麗坐對桌，周煙跟楚俞坐對桌。
宋星不會打麻将，就坐在周煙身側，看熱鬧。
既然要打麻将，自然要賭注。
程曼麗念着華叔，提議一把賭注兩百，楚俞跟周煙沒異議。
前兩把，華叔一直出牌讓程曼麗碰對子，周煙沒摸到多少張麻将，以至于前兩把都是周煙輸錢。
宋星坐不住，眼睛瞪着程曼麗。
程曼麗輕飄飄看過來，使喚她，“宋星，打了好一會麻将，口渴的的很，麻煩你幫我們去買幾杯咖啡。”
說着，拿了張剛從周煙手裏贏來的一百塊，遞過去。梓
宋星才不想跟程曼麗跑腿，動都懶得動。
程曼麗笑着，“怎麽？你這個經紀人架子那麽大？讓你辦件小事都懶得辦？我瞧着是該跟陸琰說說，你做周煙姐的經紀人是不是合适的問題了？”
宋星暴脾氣上來的快，從椅子上起身，正想劈頭蓋臉罵一頓程曼麗。
周煙按住她手，白皙臉頰對着她，輕聲，“宋星，權當幫我跑一趟。”
宋星這才服了軟，腦袋轉過彎來，知道周煙是為了她好，陸琰最近因為小泉一事，有些虧待程曼麗，要是程曼麗在跑去陸琰跟前說一堆有的沒的，說不定陸琰會為了彌補程曼麗暫時停了宋星的職。
她接過程曼麗手上的錢，皮笑肉不笑地，“曼麗姐吩咐的事情，我一定會好好辦好的。”
程曼麗甜甜笑着，“這才像樣嘛。”
宋星捏着那張一百的出了門，又想到房子裏只剩下周煙，程曼麗這個人瞧着就兩面三刀白蓮花一個，華叔自然向着程曼麗，還有那楚俞，一個已婚男人，走路還跟程曼麗蹭來蹭去，三個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周煙跟這三個人處在同一個屋子裏，宋星覺得肯定會收欺負。
她有些擔心，站在門外玄關處好一會，瞥見對門，上去敲了兩下門。
宋星沒抱多大指望這戶有人在家的，畢竟簽約時，戶主說，對面這人不經常來住。
但她剛敲完兩聲門，門把手一動，門被打開。
宋星一喜，臉上揚着笑，還沒來來得及說話，眼睛先瞥見了門內的人是誰，又傻在原地，結巴道：“沈、沈沈先生……”
沈随認出門外女生是周煙的經紀人，擡眼往對面看了眼，問她，“有事？”
宋星是真的不知道周煙對面的人是沈随，網上關于沈随的桃色新聞很多，就算他是沈家人，宋星也不向開口拜托沈随幫忙去周煙家裏呆一會。
她皺着眉頭，傻站在那裏。
沈随将門打開，站直，見她傻掉模樣，“阿煙喊你過來的？”
宋星被他嗓音驚醒過來，察覺到他喊周煙阿煙，吞了下口水，謹慎道：“您認識小煙啊？”
沈随點了根煙，慢聲，“她喊我叔叔，你說呢？”
宋星是驚了，沒想到周煙跟沈随還有這層關系。
不過她腦子轉的快，既然周煙喊沈随叔叔，說明兩人是親近的，宋星換上一副笑臉，小聲道：“其實也沒什麽事，您也知道阿煙是拍戲的，同一個劇組的人過來找阿煙玩，有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其中一個女的跟阿煙還鬧了點矛盾，那倆男的跟那個女的關系還不錯，現在那女的支開我要我去買咖啡，我怕他們合起夥來欺負阿煙，要麻煩叔叔您去照看一下。”
沈随抽着煙，不說話。
宋星小心翼翼問道：“你看耽誤您事嗎？”
沈随瞥向周煙房內，沒再看宋星，往回走。
宋星以為這位爺不願意也沒時間理着閑事，臉要聳拉下來時，沈随低聲傳過來一句，“門別鎖，我去換件衣服。”
宋星喜上眉梢，十分殷勤地“哎”了聲。
周煙第三把麻将又輸了，不過輸給了楚俞。
碼第四把麻将時，程曼麗笑着說，“周煙姐，不如我倆換一個位置，你這位置今晚運氣好像有些不太好。”
周煙垂頭，看麻将，不理會程曼麗的話。
一會，身邊有人落座，周煙以為是宋星回來了，沒擡頭，輕聲問了一句，“咖啡買回來了嗎？”
麻将桌上氣氛一變，有些安靜。
周煙察覺到不對，鼻間嗅到熟悉的香水味，她側頭，瞧見了沈随穿了件黑色休閑襯衣坐在宋星的位置上。
去摸麻将的手頓了下，又将頭扭過去，丢出去一個八筒。
沈随接她話，“晚上喝咖啡不容易入睡，去把你珍藏的酒拿出來，晚上喝點酒助眠。”
楚俞見着沈随，很驚訝，訝然一會，朗笑，“沈老板，怎麽在這？”
程曼麗坐姿端正，細腰挺直，也喊，“沈随哥，那麽晚還沒睡？”
沈随不應兩人的話，低頭看向周煙，嗓音低沉，“去拿酒。”
周煙一直瞧着她的牌，“這把還沒打完。”
沈随挨近，看她牌：“我幫你打。”
他這樣發了話，周煙安靜一會，起身，去了酒櫃處取酒。
周煙這裏的酒，都是陸琰為了慶賀她搬新家送來的，有年份很老的适合珍藏的，有口感香甜适合女孩子美膚養顏的，還有一些度高數的白蘭地。
她在酒櫃前站了會，取了瓶白蘭地，又取了瓶白葡萄酒，走去棋牌室。
剛進去，聽見沈随說話，“既然要玩，那就放開玩，一把一萬，輸了喝酒，怎麽樣？”
一把一萬，楚俞跟程曼麗是能接受的，華叔沒有藝人收入高，有些為難，看向程曼麗。
程曼麗沒理會，甜笑着應下，“好，沈随哥可要讓着點曼麗。”
周煙過去，沈随瞥見她手上的葡萄酒，輕笑一下，“阿煙，你這葡萄酒還是留着日常消遣喝，把你剩下的白蘭地都拿來，要是沒有那麽多瓶，去叔叔家裏拿。”
說着，他擡手要喊她附身過來，給她說密碼鎖。
周煙沒過去，只是擱下那瓶白蘭地，抱着葡萄酒回了酒櫃處，又用托盤裝了三瓶白蘭地。
進了棋牌室，在每人跟前各放了一瓶白蘭地外加一個空酒杯。
麻将重新開了一把。
周煙将酒杯擱下，站了一會，才默默走去宋星位置上坐着。
第一把，程曼麗輸給了楚俞，一萬塊錢太多，程曼麗直接微信轉賬，又倒了杯酒喝了。
第二把，沈随贏了華叔，華叔肉疼地要給沈随轉賬，沈随沒拿手機，直接讓周煙點開她微信的收付款，收了一萬塊。
第三把，程曼麗輸給沈随，照舊給周煙掃過去一萬塊，末了又喝了一杯酒。
半個小時後，程曼麗臉紅的不行，華叔跟楚俞還行，男人酒量應該不差，沒上臉，但神色比之前嚴肅許多，華叔尤甚，面皮繃得緊，半個小時輸了四萬多，肉疼心疼簡直哪裏都疼。
楚俞還好，輸給沈随兩把，給周煙轉了兩萬塊，還有閑工夫打聽沈随這個叔叔跟周煙的關系。
沈随笑而不語，丢出一張麻将。
楚俞眼睛一亮，“胡（贏）了！”
周煙主動給楚俞轉了一萬塊，然後又安靜地坐着不動了。
沈随倒了一杯酒，遞到她跟前。
周煙阖了幾下眼，不懂沈随意思。
沈随側頭，音調略低，“叔叔手有傷，不能沾酒。”
周煙記起他手上的燙傷，默然一會，去拿酒杯，先小口嘗了下，味道不算辛辣，她才仰着脖子，一口一口抿完。
沈随側眸，瞥着她仰起時，白皙地脖頸，線條纖細柔美，一根銀白色鉑金鏈子挂在鎖骨上，沈随從褲兜裏摸出根煙，沒點燃，指尖碾了下煙頭，重新開牌時，才收回視線，将那根煙別在耳朵上，打起麻将來。
周煙酒量不好，一杯酒算是上限，喝完她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手撐着椅子扶手，纖瘦身段窩在椅子裏，白淨臉蛋上一雙水眸浸了酒懶懶眯着，在看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