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即便秦苒萬般不願意,她還是被“委以重任”,委以吹枕邊風的重任。
下班前,最近一直跟着她的新人程蔚時突然提出想請她吃飯的要求。秦苒正忙着想到底該怎麽向謝簡開口,聽到他這話,随意“嗯”了一聲:“在工作上照顧你是我該做的事情,畢竟領導把你分到了我這裏。吃飯呢,就不必了。”
“不,一定要的。”程蔚時堅持,“秦苒姐你幫了我這麽多,你幾乎是我出入社會以來遇到過的最好的前輩。”
秦苒放下手中的工作,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清秀挺拔的男孩兒:“那這麽說,我不吃這頓飯還不行了?”
程蔚時轉開眼珠子,掩面輕咳:“如果你肯來,是我的榮幸。”
“行啊,你這小子嘴真甜。好,你挑個空閑的時間吧。”
說實話,秦苒挺喜歡這個後輩。雖說年齡不大,幹事卻異常認真努力;即便沉默寡言,偶爾笑起來也可愛至極。他剛接替盧果果的職位時,身邊的一群輕熟女紛紛虎視眈眈,最後大概是主編考慮到秦苒是已婚人士,便将這只鮮嫩可口的肥羊安排讓她帶着,以防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下班回到家中,秦苒先去了趟超市買食材。在提着袋子回小區的途中,正好遇見謝簡從那邊趕來。她往他趕來的方向瞥了一眼,加快腳步朝電梯走去。
穿着高跟鞋又提着重物,她自然是比不過他的長腿。等到電梯門打開那一刻,他及時踏進去,接着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密閉的空間只有兩人,秦苒不免尴尬。尤其是她這幾天都處于混沌的狀态中,那晚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搞得她坐立不安。
她甚至還不知道該以一種怎樣的态度來面對他,他便已經開始強勢介入,從四面八方密密匝匝地開始包圍她的生活。
電梯門關上後,謝簡很體貼地詢問她這一天以來的工作情況,她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幾句,煎熬地等待顯示屏上的數字變成“15”。後來兩人各自回到自己家中,兩扇門的阻隔,讓秦苒徹底放松下來。
做晚飯時,有人來敲門。她放下青菜,擦幹手上的水珠将門打開。
門外,謝簡端着一盤子鍋包肉,出衆的眉眼笑得很溫和:“剛做的,給你送了幾個來,趁熱吃。”
秦苒:“……我減肥。”
他低頭,在她的腰部和胸前巡視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某個部位,十分認真地說:“減什麽肥,再減就縮水了。”
她瞪了他一眼,搶過他手裏的盤子,“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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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包肉真的很好吃,秦苒一口氣便吃了四個。吃完後,她便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直到八點多的時候,門又被敲響。
這次,秦苒從貓眼看過去,差點吓了一跳。她趕緊将門打開,把只圍了一條浴巾的男人扯進門來。
“你是暴露狂麽?”她把門關上,用手扶額,“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我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沒熱水了。”謝簡邊解釋邊指了指頭發上還殘留的洗發水泡泡。
她深吸口氣,把自家浴室的門打開:“請便。”
謝簡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走進浴室。
“洗澡比女人還磨叽,什麽時候的毛病?”秦苒心不在焉地調換着電視頻道,看了眼牆上的鐘。他已經進去快四十分鐘了。
再過了十多分鐘,她去敲響浴室的門:“你是暈倒了麽?”
裏面沒人應,只有“嘩嘩”的水聲。
“謝簡,你沒事吧?”
仍舊沒人應。
秦苒有些着急,握着門把不知所措,生怕他是因為低血糖而暈倒在地。可萬一他安然無恙,她這樣貿然闖進去豈不是太不合時宜?就在她萬般糾結時,門把動了兩下,浴室裏的熱氣飄出來,她一擡頭,便看見他精壯又沾了少許水珠的胸膛。
他垂眸看着她:“怎麽了?”聲音有些嘶啞。
“你怎麽洗了這麽久?”秦苒沒好氣地別開眼,往後退了兩步。
“謝謝你的浴室。”他沒正面回答,誠懇地看着她,“打擾了。”
秦苒揮揮手,又退了幾步:“沒事,你趕緊回去吧,別感冒了。”
“我回不去了。”他盯着她。
“啊?”
他平靜地說:“剛才出來的時候忘了帶鑰匙。”
秦苒睜大雙眼:“你別開玩笑!”
“真的。”謝簡攤開雙手,“走得很急,忘了拿。”說着,他将手指擱到浴巾的邊緣處,“如果你不信,可以來檢查一下。”
秦苒及時阻止他:“行了行了,你少在這裏給我耍流氓。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找開鎖師傅。”
二十分鐘後,秦苒找來開鎖師傅。等門終于打開後,開鎖師傅擦擦汗,看了一旁的謝簡一眼,嘀咕着:“年輕人真是有精力,住一起不就好了?”
秦苒一臉的尴尬紅暈。
開鎖師傅離開後,她正準備回屋,一個巨大的力道卻突然将她拖了回去。
灼熱而紊亂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那人将她抵在玄關處,大掌握住她的腰,不停地喃着:“苒苒,苒苒……”
“我數三聲,如果你還不放開,後果自負。一……二……”
謝簡的胸膛重重起伏了兩下,很快便将她放開,語氣狼狽:“對不起。”
“別以為我現在還是任你刀俎的魚肉。”秦苒看了眼浴巾下某個凸起的地方,“你要是敢對我不規矩,以後的事這輩子都別想了。”
見他一副心有不甘卻小心翼翼的表情,秦苒心裏暢快無比,昂着脖子回了自己的小窩。
原來仗着別人的感情肆意揮霍的感覺這麽令人上瘾。怪不得謝簡以前對她那麽渾。秦苒渾身通暢,心情好了不少,去把剩下的幾塊鍋包肉吃了,滿足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上班時,主編又将她找去,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秦苒頭疼,因為昨晚那場意外,她徹底把這事兒抛到腦後。
主編一改以往的刻薄,态度轉變了一百八十度:“希望你認真考慮下。你也是這裏的老員工了,應該知道這次這場仗,我們不能輸。”
秦苒點頭,說好的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出去後,她把剛才的事情給顧懷蕊說了,顧懷蕊敲了敲她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的天,你骨頭怎麽軟到這份兒上了?那老女人平常給你使的絆子還少麽?你還傻兮兮說包在我身上。別人是不知道,可你現在已經和謝簡離婚了,他還會對你言聽計從?”
“其實我挺同情主編的。”秦苒啧了聲,“你想啊,她都快四十了,還是單身,平常火氣大點也很正常。”
“別給我打岔。”顧懷蕊說,“你打算怎麽和你前夫說?”
秦苒:“咳……我或許有辦法。”
雖說她現在有了底牌在手,可真去和謝簡談條件還是有點虛。畢竟這不是兒戲的事。他一向在工作上公私分明,又嚴于律己,若是去一趟,吃了個閉門羹或者空手回來一趟,豈不是太丢面子了?
趁着中午休息的時間,秦苒來到時泰大廈門口。進去之前,她給謝簡發了條短信。沒想到幾分鐘後,他的秘書就親自下來接她。
秘書對她的态度仍舊恭恭敬敬,說夫人請,謝總在上面等着。
經過大廳時,周圍忙碌的員工都朝她看過來。想起自己已經和謝簡離婚的事實,秦苒突然有種成了地下工作者的恍惚感。她低着頭加快腳步,跟着秘書一路上了電梯。
謝簡的辦公室她不是第一次來,以前也來過不少次,都是送午飯、拿換洗衣物之類的小事。如今乍然有了目的性,她心裏突然七上八下,緊張不已。
秘書說:“夫人想吃點心麽?”
“不用了謝謝。”
“需要徐記的綠豆糕和蟹米分小籠包麽?”
“我不是很餓。”
秘書得體地微笑:“是這樣的,謝總得知您要來,讓我務必去買您喜歡吃的東西。”
秦苒一向知道這位秘書盡心盡責,最後妥協:“那好吧,藍莓慕斯就行。”
秘書點了點頭,替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夫人請進。”
——
辦公室空無一人,秦苒轉了兩圈,正準備拿出手機打個電話問問,身後便貼上來一具溫熱的男性軀體。
“怎麽舍得來找我了?”他圈着她的腰,語氣裏有股抑制不住的興奮感。
畢竟有求于人,秦苒使不出昨晚的狠勁兒,勉強地笑了笑,說當然是有事。
見她沒反抗,謝簡大膽地将唇在她的頸部肌膚上輕輕隔空游移。沒多久,他察覺到她的抗拒和僵硬,心裏一沉,只得将她放開。
暧昧的氣氛一瞬被打破,兩人幹站了幾分鐘,最後秦苒開口:“這次來找你,有點事情想……要你幫忙。”
“坐吧。”謝簡将她領到一旁的沙發上,自己則在她對面坐下。
“什麽事?”他問。
秦苒看了他一眼,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希望你看看。”
“嗯。”
趁他看文件的空隙,秦苒把整件事情粗略說了一遍。說完後,她仔細地瞧着他的反應,有些忐忑。他翻頁的時候眉頭皺着,全然進入工作狀态,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壓迫感十足。
幾分鐘後,謝簡放下手裏的文件:“你應該知道,這沒有先例,況且時泰有自己的品牌雜志。”
秦苒抿唇:“沒有先例就不代表不能開個先例。再者,企業文化需要多渠道宣傳,我們雜志近年來不論是口碑還是銷量都很可觀,希望你能考慮下。”
“你這番說辭并不能打動我。說實話,我們公司現在已經不需要在這方面花功夫。”
她瞬間窘迫,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那你就不能幫幫我麽?”
謝簡擡眸,輕笑:“嗯……這算是威脅?”
“沒有威脅你。”她放軟語氣,“看在……看在我們的交情的份兒上……”
秦苒差點想給自己兩個耳刮子。她說的都是些什麽話?來之前還做了一番準備,怎麽現在腦子一團糟還說出這種沒骨氣的話來。
謝簡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朝她走過去:“我們有什麽交情?”
他步步逼近,清冽的氣息逐漸侵襲。
秦苒就知道這人不懷好意,說一套做一套,全然沒有信譽可言。雖然這件事她是有點走後門的意思,可畢竟他只是一句話的事,并不會損失半點。他現在還拿這個來壓她,強迫她做出選擇。她真是信了他的邪,怎麽會以為這頭狼會突然變成溫順的犬?
對謝簡這類人,就得臉皮要厚,心理防線要強。秦苒冷靜下來,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謝總就不能看在我們是鄰居的交情上,幫我一回?”
他眼帶笑意:“幫,怎麽不幫?你現在讓我做什麽,我都依。”
幾秒之後,秦苒恍然大悟。這卑鄙的人居然下套給她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