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怯行嬌
合懿的腦袋瓜兒不太能消化那些個虛虛實實的九曲十八彎, 聽起來只覺得頭疼, 往深裏想那簡直就是折磨人, 于是她憋了老半天只憋出來句:“那皇上有沒有屬意的人選呢?或者依你看有沒有哪位娘娘是比較合适的?”
封鞅倒真是說有, “榮王是皇上第一個孩子, 皇上自然疼愛非常,絕不肯輕易委屈了他,所以寄名的母妃家世要好位份要高, 人還需得是個本分性子,不可借皇長子之勢有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本家最好是舊臣一派中對皇家最為死心塌地的,實權不能過高卻需得有赫赫聲名撐家門,娘娘自己現下是否盛寵加身倒是其次。”
他說着含笑瞧她, “聽出來是哪個了麽?”
這種一個蘿蔔一個坑光往裏頭填的題合懿會呀,仰着臉有些得意地觑他一眼,“是賢妃!”
“皇後底下如今只有淑妃和賢妃的位份最高,她們本家都是舊臣一派,本不本分我不太知道, 但是淑妃出自鄭國公府,長兄如今供職吏部尚書, 有實權在手不符合你說的條件, 而賢妃出身衡陽侯府,本家赫赫聲名都是來自于老衡陽候當年的軍功,現在的衡陽候後繼不力,基本屬于啃老本兒, 但只要賢妃和本家這輩子不犯大錯,阿玦是不會動當年追随父皇母後那批老臣的,賢妃的高位份也就是一輩子的,這樣看來,玺兒養在她名下倒也穩妥。”
“孺子可教也。”封鞅笑眯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動作頗有些像人家摸小貓小狗似得,不過合懿沒顧得上炸毛,她光念着另一樁事了,喃喃道:“我之前還想過阿玦會不會把玺兒寄養給骞瑜呢,既給了她依仗又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她母憑子貴,把之前沒升的位份升一升,沒想到阿玦屬意的居然另有其人。”
封鞅瞧她那贊許的模樣就想樂,謊稱自己累了一氣兒歪倒在她身上,閉着眼睛勾唇道:“把榮王放到骞瑜身邊了,能保證她不會成為第二個婉昭儀麽?”
他有些懶散地感嘆,“男人不會把真正心愛的女人放在風口浪尖上,再說,真那麽寵愛她,直接讓她擁有自己的孩子不是更好。”
心愛的人,骞瑜是阿玦心愛的人吧,可合懿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完他這話莫名就想起皇帝此前想借滿月宴給瑜才人升位份的事,那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竟又被阿玦輕飄飄歇了火,那之後骞瑜的脊梁骨都估摸着要讓人給戳穿了,那難道不是把骞瑜放在了風口浪尖上?
她想:由此可見,封鞅說話也不一定句句都是對的!
正兀自腹诽間,忽然聽他悠悠然問:“靈犀,你那麽喜歡小孩子,咱們也生幾個給你玩兒好不好?”
“嗯......嗯?”
這怎麽扯着扯着就扯到她身上了?
合懿回過神兒來,那臉便又不争氣的燒上了,再一想到昨天晚上做的夢,自己把自己羞得簡直要無地自容了,支支吾吾半天嘟囔了句,“那......那孩子又不是......又不是我一個人就能生的......”
話說到後邊兒基本已經聽不見音兒了,姑娘家臉皮都薄哪能好意思主動提這個。
封鞅心裏樂開了花兒,很是煞有其事的“嗯”了聲,鄭重道:“先前怪我,平白耽誤了大半年,母親上回還催說我如今已經老大不小了,讓咱們抓緊,我覺得不光得抓緊,還有必要把之前那半年也補回來,争取早日傳出點兒好消息,要不......就從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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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合懿真是要被他給羞死啦,捂着耳朵一扭身背過去,推開車窗趴在窗棱上看街景不讓他再靠着,嘀咕道:“你這人現在怎麽老這麽不正經,不想和你說話了。”
封鞅容得她使些小性子,但不能容得她不讓人靠着,不讓靠着那就抱着吧,伸臂過去攬着腰把人撈到身前來環住,下颌支在她嬌小的肩膀上,趕在她動作前開口,“今兒上朝累得很,讓我抱着你緩緩,聽話別動。”
他嗓音低低的,像是剛睡醒時的夢呓,帶點慵懶的味道抓心撓肝地湊在合懿耳邊,隔着身後的衣料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胸膛中的心跳敲打在她心上。
他每天天不亮就得起身上朝,尋常時候基本都是早出晚歸,休沐幾乎就是個不存在的擺設,這些合懿都是看在眼裏的,能體諒他的辛苦。
她順從地略低了低頭,抿唇輕輕嗯了聲,“我知道你累,我不動,你安心歇會兒吧。”
“乖。”封鞅滿意的仰唇,手臂稍稍收攏一點,觸手可及之處盡都是溫軟,嬌小的骨骼外包裹一層細膩的皮/肉,抱在懷裏有甜膩的味道,教人很想嘗一口......
這念頭倏忽從腦海裏跑出來,指使他側過臉去,眼前就是白皙小巧的耳垂,今日挂了珍珠的墜子,愈發瑩潤,下面一截細白的脖頸從春衫的領口露出來,質地好比那上好的羊脂玉又比玉多幾分嬌豔的顏色。
他那樣想便也那樣做了,碰到了又止不住停留下來,細細研磨間心底卻像被鑿出了一方無底的深淵,無論如何都填不滿似得,于是自然想要更多,于是不知不覺便失了分寸。
合懿一片體人意的好心卻被他欺負,躲又躲不掉,縮着脖子欲哭無淚,“我不動你也別動呀!”
封鞅聞言倒是擡起頭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聲說糟了,合懿問怎麽了,他輕飄飄回:“不留神兒給你蓋上印章了。”
合懿哪聽得明白“蓋印章”是什麽意思,滿臉狐疑地掏出手帕擡手抹了兩下問他擦掉了沒,他說沒有,合懿才急了,扭着脖子自己也看不見,氣哼哼問他,“你從哪裏來的印章,我怎麽沒看見呢,我自己尋不着,你快幫我擦掉呀,一會兒下去還見人呢,快點兒!”
她伸着脖子到他面前,把手帕塞到他手裏推了推,撅着嘴頗有些不滿地催促,"你快點兒!"
封鞅瞧她這模樣更覺得可愛,二話不說湊過去對着她送上門的脖頸又親了一下,火上澆油道:“是這麽給蓋上的,手帕擦不掉,你說怎麽辦?”
這麽蓋的?用嘴唇蓋上的?
合懿大眼瞪小眼看他半晌,忽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臉,苦巴巴兒癟着嘴抱怨他,“你這嘴怎麽還掉色的呀,我真是沒臉見人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吃了大虧,心裏憋着氣性兒鬧別扭,說什麽都不願意讓他再抱着,封鞅哪裏肯,馬車行一路就哄了一路,消不消氣都另說,反正臨下車的時候,合懿還在他懷裏就是了。
松青見着她主子兩手把脖子捂得嚴嚴實實的下來,也不讓主子爺碰一下,心裏揣着疑惑問:“您這脖子是扭着了還是怎麽了,嚴不嚴重,要不要找個太醫瞧瞧?”
封鞅忙說不用,“你主子沒事兒,別擔心。”
合懿狠狠瞪他一眼,兩腿一陣倒騰直往府裏去了,留下松青莫名其妙的眼神兒盯着太傅大人追進去的背影瞧了好一會兒,得出個結論,她主子肯定又被人欺負了!
封鞅直追着合懿進昭和殿,瞧着她一屁股坐在鏡子前歪着脖子檢查“印章”,隔了會兒在妝奁裏尋出來幾疊水粉,一個勁兒往脖子上招呼,蓋了一層又一層直到一點兒痕跡都看不見才罷休,他坐在旁邊摸了摸鼻子,有些犯難:這麽個諱莫如深的模樣,到晚上萬一吓着她可怎麽好......
這回輪到太傅大人心裏藏了事兒,飯吃得心不在焉,在書房處理公務也看不進去,點燈熬油似得到了晚上,踏進昭和殿時還覺得挺不好意思。
但是男人嘛,哪能在這種事情上露怯,心想橫豎到時候顧着點她,要麽回頭再加倍疼她就完了。
合懿記性不好,幸的一方面是她已經不因為印章的事生氣了,不幸的是她壓根兒沒把他白天說的話當回事,洗漱完自己早早窩進了帳子裏,見着他來了,從被子裏露出個頭來微蹙着眉朝他伸手,“世卿,我肚子不舒服睡不着,你幫我揉揉。”
都不舒服了那不能耽誤,就揉吧,旁的事都先放放。
封鞅撩了被子躺過去一手把人摟進懷裏,一手放在她身上,問:“是這兒麽?”
“再下面一點點。”
他把手往下一點,又問一遍,合懿說是了,這才緩緩開始順着一個方向小心挪圈兒。
那手很溫暖,帶着剛好的力度覆在小腹上委實能緩解酸漲感,合懿覺得心滿意足,閉着眼睛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過了好一會兒聽見他問:“好點了麽?”
合懿有點困,眼睛也睜不開了,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嗯,又說:“再一會會兒好不好......”
說是再過一會兒那就再過一會兒,只過一會兒之後,那原本在衣服上面的手怎麽到衣服下面了呢?徘徊在肋間劃得合懿肝兒顫。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正見封鞅欺身壓過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應言語便全被堵在了唇齒纏綿中。
他還是很溫柔,溫柔得能讓人沉溺,能讓人倒不過氣去,合懿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就要化在他懷裏了,他終于輾轉到頸間,合懿得空喘了口氣,一把捉住他的手,紅着臉諾諾道:“世卿,我......我今天不能生孩子。”
封鞅忽的停住,半撐起身子瞧她,一開口帶着微啞的嗓音問,“為什麽?”
合懿的臉就更紅了,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說出來:“我那會兒來月事了......”
話說出去半晌也沒見封鞅有什麽動靜,合懿倒先扭了扭身子,皺着眉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世卿你今日穿的衣服怎麽還硌人的很呢,硌得我有點難受,你去......”
沒來得及說完,封鞅突然又重新趴下來,一動不動地抱着她深深呼出來一口氣,無奈到極致的語氣,“嗯......我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