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姜正式簽約确定接下的新片暫定名為《時光與我倒退前進》，題材為溫馨親情喜劇向，在龍潛上映還未滿一個月時籌備完畢，立項準備開機，拍攝地點定于沿海n市。
作為女主角，沈姜将在兩天後出發進組。行李都已收拾好，本想在家渡過工作前最後幾天悠哉日子，某位不速之客卻拎着兩瓶酒殺上了門。
“登登登——”江謠擺了個十分誇張的pose沖擊開門的沈姜，“surprise！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
“……并沒有。”
“喂喂，我特意來給你餞別的，你也太冷淡了吧！”
江謠不滿念叨，跟在沈姜身後進了她的公寓。随手把酒放在茶幾上，四周打量了一下，啧啧道：“你這房子真不錯，一股豪氣鋪面而來！”
沈姜在小廚房裏找東西招待她，随口答：“不是我的，我哥的。”
“都一樣都一樣。”
江謠擺擺手，懶得分那麽清，問了句紅酒開瓶器在哪，找出來後抱着酒瓶開始狠擰。
沈姜端着吃的出來，瞧了眼說：“我不喝酒，你自己一個人幹了。”
悶頭開瓶的人理都沒理她，全身的勁兒都用上了。
窗臺前采光好，風景好，兩瓶開口的酒和幾碟子吃的擺着，兩個女人盤腿坐在地上，一個身着堪比睡衣的休閑服，頭發松散綁住，一個一身運動服，長發束了個馬尾，不拘小節的模樣，和媒體鏡頭前光鮮亮麗的女明星簡直判若兩人。
沈姜說不喝酒，結果還是被江謠帶跑偏了。
酒杯搖晃，一口氣喝下大半，嘆了聲，唇齒間全是酒香味。
江謠吃着她的還要訓她：“你嘆什麽氣？事業一片光明，前途大好，年輕人，有點朝氣行不行！”
沈姜睇了她一眼，反常地沒有和她嗆，彎了彎唇，淡笑道：“你來不止是給我餞別吧？”
“你怎麽知道？”
“……你那一臉八卦藏都藏不住，我又不傻。”
既然她都說了，江謠拍幹淨手，直白道：“我就是來關心一下你的感情進展。”
她昨晚半夜突然在朋友圈發了條動态——‘庸人自擾之’
千面郡主。雖然只有五個字，可這酸掉牙的畫風實在詭異，結合前幾天她參加慶功宴在電話裏說的那句‘如果嫁給陸前輩……’想到那悠遠悵然的語氣，江謠當即決定要來看一看。
思春少女的婉轉心事，不得不重視啊。
“我的感情進展？”沈姜笑了一下，“我有什麽感情進展。”
“你和陸柏庭……？”
“普通同事，正常前後輩。”
她回答得極快，快的反而讓人覺出一絲掩耳盜鈴的味道。
江謠的表情稍顯惆悵，“按理說我是不應該多嘴的，畢竟我們只認識了三年，但我常說，你也應該知道，你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得。我希望，作為朋友我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做點什麽。雖然感情的事外人插手顯得特別八婆，可我不想你産生不好的情緒，影響到工作和生活。”
江謠極少正經，突然說出這麽感性的一番話，教沈姜愣了愣。回過身後，她放下酒杯，傾身靠過去，下巴枕在她肩上，閉了閉眼，單手抱住她。
“沒什麽多不多嘴，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江謠拍了拍她的背，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很好，那我們來聊聊你和陸柏庭的事吧！”
沈姜：“……八婆。”
陸柏庭的事，其實也沒什麽事，只不過是某人自己走進坑裏出不來罷了。——至少聽完沈姜的‘少女心事’，江謠是這麽認為的。
“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呢，白擔心一場！你又沒被他拒絕，他也沒說讨厭你，現在相處的不是很好麽，你是不是傻？乘勝追擊啊！”
“乘勝追擊……？”
“對啊！你說你手抖給他發那個蜜柑的事，我就覺得很好嘛，你後悔什麽！你喜歡他這麽多年，不讓他知道有什麽用？就是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讓他知道你不僅僅只是把他當偶像喜歡，而是把他當男人看，當成一個想摸想碰想睡……”
沈姜唰地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越說越不靠譜的話，抿了抿唇問：“讓他知道？要是他……”
江謠甩開她的手，“你怕被疏遠被拉黑？拜托，連點決心都沒有，你還追個屁的男人！”
“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好？那你想想他以後戀愛結婚，想想他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你要是願意就這樣慫下來，覺得做個好朋友好後輩祝福他挺好的，那我真沒話說，我也不管了。”
沈姜一怔，唇間莫名有點發苦。
江謠又道：“再說了，我又沒說要讓你馬上表白，溫水煮青蛙會不會？撩漢會不會？撩到他喜歡你，一切順理成章，多簡單！”
“讓他……喜歡我？”沈姜明顯呆了。
“江老師真是恨鐵不成鋼，你簡直就是我帶過最沒有靈氣的一屆！”江謠虛點了她一下，“你們這些腦殘粉能不能不要總是用粉絲思維去想事情啊，你偶像也是人也會吃喝拉撒，也有生理需求，也要談戀愛結婚的好嗎？你一開始就覺得他不會喜歡你，把事情框死了套路還怎麽繼續嘛？萬一天上掉餡餅呢？”
停了幾秒，看着若有所思的沈姜，江謠嘆了口氣，最後道：“喜歡就去追求，怕什麽結果，重要的是別留有遺憾。”
好半晌，微怔的沈姜才回過神來。
“那……”
她拿起手機，像是證明給江謠看，又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我約他吃個飯！”
江謠說的，好像也沒錯。
她一直以來的糾結，就是矛盾該不該向前，害怕主動過後，會一夕回到原地。可是想一想，因為這些就躊躇蹉跎，等到有一天連失去的機會都沒有，到那時候，她說不定會比失去還後悔。
心裏咯着的某樣東西挪開，沈姜長抒一口氣，凝眸正神，撥下陸柏庭的號碼。
。
電視機聲音從早上起就沒停過，周雲進去了好幾次，陸柏庭一直在看自己以前的作品。中午飯過後，周雲實在忍不住，從客廳裏再次沖進卧室——當然，到門前時停下敲了門。
說完‘進’的人靠卧在床頭，支起了一條長腿，柔軟的棉被和床一起微微下陷，而他的目光則集中在電視屏幕上。
周雲道：“柏庭哥，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健身房啊或者茶餐廳……”
“不了，我想在家休息。”
一般他這樣說了，周雲便會自覺離開，把空間留給他自己。但此刻周雲卻不想走，站在門口，內心略感掙紮。不知道為什麽，從慶功宴回來之後，柏庭哥似乎一直不大開心。雖然平時也話少，表情不多，但卻從來沒有像這幾天一樣，仿佛被一股沉重氣息包圍了。
陸柏庭見他還沒走，擡了擡眸，“還有事？”
“我……”
話沒說完，手機鈴響起，周雲噤聲，咽回餘下內容。
拿起手機後，陸柏庭頓了一頓，眉頭微蹙的模樣稍顯猶豫。
不過還是接了電話，周雲往後退了些，減少存在感。
陸柏庭沒開腔幾句，但從對話能聽出來，打來電話的似乎是沈姜。
不知聽那邊說了什麽，他開口道：“……我今天有工作，大概要到半夜。”
那邊不知又說了什麽，十幾秒後他又道：“明天也有采訪，可能擠不出時間，抱歉。”
周雲聽着，一陣錯愕，沒來得及想明白，陸柏庭結束通話，朝半個身子隐在門後的他發問：“你還有事麽？沒有的話把門關上，我想睡一會兒。”
“沒……”周雲探頭應了聲，見他表情實在算不上明朗，把想問的都藏回了心裏，颔首道，“沒什麽事，柏庭哥你睡吧，我出去了。”
陸柏庭凝神盯着門口的方向，直到門緊緊關上沒了半分動靜，他仍出神地，沒有把視線收回來。
沈姜打電話約他吃飯。
其實有時間，今天、明天，他的工作安排在幾天之後，最近這段時間都很清閑。
然而他還是拒絕了。
陸柏庭擡手擰了擰眉心，電視機中的自己正說着臺詞，聽在耳裏卻覺得嘈雜一片。
拒絕了她，心裏一點都不松快，可要是應允赴約……
慶功宴那天，他端着酒杯想找她說話，無意中聽到了她和朋友打電話，從‘嫁給段喻’那裏開始。陽臺的玻璃門，他只推開了一點點，那一剎那吹來的風，卻将她的聲音清晰又準确地帶到他面前。
沈姜是他的粉絲，早在橫店吃魚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但他一直都忘了，或者說是沒有認真去思考，這個把他當成偶像的年輕小女孩，對他抱有的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回想在劇組時的那些相處，陸柏庭忽然有點自責。會不會太輕浮了？他已經三十五歲，她還那麽年輕，稚嫩，有很好的未來，無限精彩和新奇在等着她。
她對他的這點喜歡，又能堅持多久？而那回應即使不算回應，焉能知對她來說不是鼓勵。
陸柏庭閉了閉眼。
……他不應該忘記這些的。
。
《時光與我倒退前進》是一部以親情為主的電影，沈姜是女主角，女二號是老戲骨謝淳書前輩，她們在戲裏的關系，是孫女和奶奶。沒有男主角，這部戲裏的男性角色都是配角，其中戲份最多的是個叫孟則恩的新人，是尚天英挂靠的公司今年打算推的新人，沈姜名義上的師弟。
沈姜進組後，每天除了拍戲，就是回房間悶着，在片場時話也不多，雖然主動和她搭話她回應的态度都很溫和友善，但大多數人都覺得她不太好接近。
孟則恩倒不怎麽怕她，還時常找她閑聊說話——就比如現在。
“沈姜姐，我剛剛轉發的那條微博你看到沒有？超好笑的！”他樂不可支地捧着手機，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片場還在準備，他們倆在這候場等開拍，無聊之下，雙雙拿出手機刷起了微博。
沈姜看了他一眼，對他稚氣的行徑頗為無奈，“你少發些，不然你經紀人又要訓你了。”
藝人不比一般，像他這樣毫無節制地水內容，免不了要挨罵。
早在進組第一天，他們就互相關注了微博，但沈姜沒有看到他轉發的動态，因為她在刷的是小號。
小號的內容……
全是陸柏庭。
沈姜嘆了口氣收起手機，正好統籌路過，滿臉焦急，人來熟的孟則恩順嘴問了句：“怎麽了？這麽急去哪？”
統籌還真停下腳步回答他：“周導收工後要去隔壁劇組探班，讓我準備演員禮品，今天排的戲不多，快的話下午五點就能拍完，時間這麽緊我擔心來不及！”
“探班？隔壁劇組是哪個劇組？”
“就是陳陽導演的鋒刃劇組，周導和陳陽導演有點私交，還有陸柏庭昨天也到了，周導以前也合作過，打算去見見熟人……”
“陸柏庭？”沈姜聽到他的名字一怔，“陸前輩也來了？”
統籌見她如此反應，頓了一下才想起來：“沈老師和陸柏庭老師剛合作過龍潛對吧？瞧我這記性。”而後解釋，“陸柏庭老師和陳陽導演早年合作過，關系不錯，這次來是給鋒刃友情客串，戲份就集中在這幾天，周導想一次兩個都見了，卻把我折騰的，突如其來也沒個準備！”
說罷，統籌想起還有事，拔腿就走，“時間不多，下回再跟兩位老師聊。”
孟則恩揮了揮手繼續玩手機，沈姜坐在椅子上擰眉默了半晌，忽地起身走向朝室內。
收工後周導演要去探班……她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