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什麽意思？”羽凡不明白了，緊鎖着眉頭看薇安。
“你裝什麽裝？我話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我要你選擇，你要她，還是要我？你今天必須選擇！”薇安徹底怒了，沖着羽凡大喊。
“你能不能不無力取鬧？！”羽凡指着她的鼻子，憤怒即将爆發。
“我無理取鬧？陸羽凡，你真的以為我沈薇安這輩子非你不可麽？你從哪裏來的自信？我為什麽要寬容理解你還有你的初戀女友？我告訴你，我可沒有那麽大度？你以為你能左擁右抱處處逢源？我告訴你不可能！現在你就選，要她我立刻就走，要我，你今天哪都別想去！”薇安往前走了一步，瞪住近在眼前的羽凡，聲音突然輕了很多，“陸羽凡，你聽懂了麽？”突然大吼出聲：
“陸羽凡，她蕭芸姝給了你什麽值得你這麽為她賣命！”
話音才落，羽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薇安盯着羽凡，看他有些遲緩的接起電話，“我一會過去。”然後挂了電話。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蕭芸姝打來催羽凡的。薇安心知肚明，她冷冷的看住羽凡，不管他現在做出怎樣的選擇，她都欣然接受，因為那是他的選擇，她無力回天，甚至連期望都不敢奢求。因為害怕，他最後的選擇，會讓她慌不擇路，一敗塗地，她一定要讓自己保持鎮靜。
沉默的安靜一刀一刀淩遲着薇安的心。
“我要你，薇安。”羽凡的聲音沉了下來，疲憊且無奈，薇安的歇斯底裏和咄咄逼人讓他無路可退。他感到無力：“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她安全。”
薇安沒想到現在羽凡還挂着蕭芸姝的安全，冷笑着，垂下了眸子，“好。我來幫你确認。” 說完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撥通秦子陽的電話，等秦子陽接了起來，薇安說道：
“你有沒有你們公司的通訊錄？幫我把趙浩森的電話發過來，我有急用。”然後說了一句“麻煩了，快點。”就挂了電話。
轉頭看着皺着眉頭的羽凡，薇安解釋道：“林浩軒就是蕭芸姝的前夫。”
不一會秦子陽傳來一條短信，薇安直接撥了號碼。電話接通，能夠清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孩子的聲音和電視裏動畫片的動靜。薇安緩和了一下聲音：
“喂，您好，我想找一下蕭芸姝，我是她的朋友。”順手按開了免提，讓羽凡也能清楚聽到那邊的答話。
“呃······”趙浩森的聲音遲鈍了一下，“不好意思，蕭芸姝已經不住這裏了。”
聽到這句薇安看着羽凡，冷笑愈濃，繼續問道：“那您知道她現在在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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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好意思，我和她已經離婚有一段時間了。”
說一句“抱歉”之後薇安挂斷了電話。擡頭看着羽凡夾雜着尴尬和憤怒的表情，突然就忘了要說什麽，低頭嘆了一口氣，沉吟了片刻。心底升起莫名的情緒。
羽凡突然頹然一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蕭芸姝玩弄在鼓掌之間，那種憤怒，夾雜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他無地自容。他瞥一眼神色清冷的薇安，低聲問：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在沙發上坐下來，靠在沙發背上，努力找到一個依靠，能讓他看起來不是那麽挫敗。
“沒有。只是想到了狼來了的故事。”薇安的聲音低低的，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來，長長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沉默中空氣在凝結，窗外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一片昏暗席卷了整個屋子，兩個陷在沙發裏的人形成兩團陰影。
狼來了的故事啊。羽凡突然就很想笑。上次去酒店就是這樣，這次又故伎重演，而他居然還會相信。突然就很懷疑，年少時自己愛上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姑娘，那樣幹淨單純的面容下，究竟是怎樣的心機深沉不擇手段。
手機鈴聲響起的突兀且驚悚。在這樣安靜的空間，仿佛一個□□一般，毀掉難得的平靜。
羽凡盯着屏幕上的號碼，心情複雜，不知道接還是不接。想要問清楚吧，但是答案已經如此明确。不想聽她的聲音麽，還是想知道她又能編出怎樣的謊言。
任它響了很久才拿起，“喂。”他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情緒。
“羽凡，你在哪？怎麽還沒來？”蕭芸姝依舊一副害怕的模樣。
羽凡扶額，盡量平淡的說：“你說實話吧，你到底在哪？”
“我在他們家啊，我走不掉，我很害怕。”她還在演。
“算了。”羽凡覺得完全沒有意義了，搖頭“我剛剛給你前夫打了電話，你不在那。”他真的不想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蕭芸姝的聲音立刻嚴厲起來：“你到底來不來？”
惱羞成怒。羽凡冷笑一聲，冷聲道：“我不會去。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然後挂上電話，加入黑名單。
這樣，應該算是了結。
旁邊的沙發裏，薇安沉靜的坐着，昏暗的陰影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羽凡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肩膀募得就塌了下來，重新靠回到沙發背上，形成一個孤獨的姿勢。
為什麽聽見羽凡說那樣的話會沒有感覺。薇安有些詫異自己的平靜，想象中聽到羽凡和蕭芸姝徹底斷了聯系她應該會很開心，為什麽現在是一種麻木的平靜，就好像，這件事與她無關。
她不會告訴羽凡所有關于蕭芸姝他知道或者他不知道的一切。有些人在回憶裏，她是美好的。那麽就不要把關于她的最後一點美好都毀掉。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薇安還是希望羽凡的心裏可能存在那麽一點角落，是留給蕭芸姝的。
不要用現在的厭惡和痛恨将青春時候的單純和美好覆蓋，留一點純粹，給那個年少的自己，也給那個美麗的姑娘，至少證明，生命中因為有她的出現，會變得不一樣。
而現在，蕭芸姝親手毀了自己在羽凡心中的自己，連同他們一起經歷過得時光，都會變成羽凡今後再也不想想起的笑話。
僵坐在沙發上很久。
久到臉羽凡都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化石。窗外的天已經全黑，對面的居民樓燈光零零散散的亮着。
“你餓麽？”薇安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扣在羽凡的心上，砸下淺淺的一個窩。
“我不餓，你想吃什麽？我去買。”羽凡站起身來，感覺自己的腿有些僵硬。
黑暗中薇安輕輕搖了搖頭，知道他看不見，便說：“我不餓，不用下去了。”看着羽凡的高大身軀站在窗戶前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影，薇安漸漸覺得鼻子有點酸，聲音軟了下來：“羽凡，你能不能抱抱我。”
突然間羽凡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肆意揉捏，那種隐隐的絞痛感，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緩緩邁動步子，腳下卻像有千斤重，走的無比艱難。
在薇安身旁蹲下身子，把她單薄的身子擁在懷裏。明明是夏天，她的身體卻莫名的冰涼。一陣心痛侵襲，羽凡不禁覺得鼻子發酸，雙臂間收緊，把她緊緊環在自己胸前。
黑暗中尋到她的唇，輕點般的親吻，感覺到她唇的溫軟，心情漸漸變得沉靜。小心的吮吻着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頸窩，手掌撫摸上她的後背，她的肩膀，她的發絲，那樣輕柔的動作，仿佛在呵護一件寶物。
鼻息間能夠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種熟悉的令她心安的氣味，進入鼻腔直達內心。薇安睜開眼睛，黑暗中一切都不可見，而身邊他的身體，卻是真實存在的。
任他的吻在自己身上蔓延，濕熱的觸感溫暖着她有些冰涼的肌膚。意識無比的清醒，情感卻在沉淪，緩緩閉上眼睛，任他重燃她心中的希望，她要的，是他此刻的真實。
“你愛我麽？”
羽凡壓制着自己越發沉重的呼吸，控制住自己強烈的想要将懷裏的人占有的欲望，清楚的聽見她在他耳邊低聲的問。
一種強烈的疼痛感扼住他的脖子，只覺得喉嚨發緊，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閉上眼睛讓即将奪眶的淚水無法流出。他隐忍着情緒，用力點頭，努力擠出一個字：
“愛。”
他愛她，從未有過的愛，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傷了她。他不是故意，卻無法改變。他和她一樣，并不會把心裏的所有事情表露在外，他強烈的壓抑和控制是因為他是男人，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和無助。而她，她的隐忍和抑制卻讓他覺得無比心疼，雖然她有時也不可理喻無理取鬧，但是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愛他。
她是理智的，冷靜的甚至有些時候是漠然的，但是面對他，她卻不能用自己一貫的原則要求自己。
人生處處都有意外，而當你的生命中出現羁絆，你的生活就會從此不同。就那麽蠻不講理的，甚至都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你原有的生活攪的天翻地覆。
“我愛你。”羽凡終于能夠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他的聲音緊繃而嘶啞，“我愛你，薇安。”仿佛宣誓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薇安緩緩睜開眼睛，他的頭就埋在她的頸窩，她甚至能看見他耳朵上的絨毛。她想要只是他的答案，他的選擇。而他此刻就在她身邊，她已經無力再将他推開。伸手掰過他的頭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眼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将他占有的欲望将她吞沒。
她突然開始笑，主動去吻他的唇，“既然你愛我，那就做給我看。”嘴角的笑意漸漸邪惡。
他有一瞬的怔愣，仿佛自己聽錯一般僵在原地。感覺到她的舌頭軟軟的掃過他的唇舌，她的腿盤上他的腰，整個身體都貼在了他身上，男人的火氣徹底被挑起了。強硬的把她按倒在沙發上，她的頭發如同海藻一般散開，一雙媚眼帶着挑釁的看着他，笑。
低頭間發現她的手已經在解他襯衣的扣子，大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牢牢控制在手心，俯下身子探尋她的美好，不溫柔的，帶着侵略的意味······
抵死癡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午。
薇安靠在床頭上，回想昨夜的瘋狂，突然就不明白是為了什麽。她覺得悵然，原來自己也會有失去理智的時候，而且她失去理智的時候是那麽瘋狂。
就像七年前她離開洛城，離開令她失望的江岸一樣，那麽決絕的，不顧一切後果。只可惜，時間不回頭，後悔藥這種東西從來沒人見過。除了坦然接受之外，似乎沒有第二種解決方案。
側頭去看，羽凡在她身邊正睡得安然。俊眉微皺，不知道在做什麽夢。也許他的夢裏，也有讓他難以取舍的人或者事吧。
他是太溫柔的人，對身邊的每個女孩都彬彬有禮，偶爾開兩句玩笑，說幾個無傷大雅的笑話，卻是很能讨女孩子們的歡心。也許他只是把那些女孩子當做了一般朋友，但是女孩子們卻不這麽想，主動示好的不再少數，薇安從未當放在心上，可是現在······
她明顯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她和羽凡之間斷開，那種細微的碎裂的聲音，那麽清晰的，在她腦海中回響。她不知道那是什麽，那種未知的感覺讓她恐慌，仿佛深陷一片海水之中，伸手去抓，只有浮浮沉沉的海水，握不住的絕望。
他是不懂得怎麽拒絕吧。太明顯或者幹脆的拒絕會傷了別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女孩子，從來都是受優待的一群人，怎麽可能去忍受別人的冷淡疏離。
沒有答案。
總是要取舍的。可是薇安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明白這個道理。沒有誰可以擁有一整片森林，這是一開始就定好的游戲規則。
“你醒了？”男人剛剛醒來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在想什麽？”他的手撫上她的眉頭，她才發現她蹙眉已久。
“沒什麽。”淡淡一句敷衍過去，拿過一旁的睡衣，起床，“快點起來吧，中午出去吃。”
羽凡看着薇安出去的背影有些失神，怎麽才過一夜，她的熱情就不複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