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龍吟與海鮮1
陽光照到安樂的眼皮子上, 他慢慢地睜開眼,适應了一下光線,然後抓住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傻不拉唧地嘿嘿笑了起來。
昨天是他二十歲的生日,蔣鳴玉和江虹為他精心地慶祝了一番。
江虹親手做了冰淇淋蛋糕,白白的冰霜奶油就像安樂的心情, 輕盈而甜蜜。
每年的生日父母都會為他慶祝, 安樂把過生日當過節一樣, 直到昨天渡過人生二十年的第一天, 他才明白了誕生日的意義。
有人會因為你出生在這世界上而快樂, 為你慶祝生日,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安樂記起昨天蔣鳴玉溫柔的目光, 蔣鳴玉的眼神裏滿是縱容與愛護。
想到這個,安樂就像泡在檸檬汽水裏, 渾身酸酸甜甜。
蔣鳴玉那麽好的人, 厲害又體貼, 長得也好看, 萬裏挑一, 沒有一絲一毫的缺點,誰會不喜歡呢。
除了是個男的。
不過這點心理障礙,安樂已經克服了, 男的就男的吧, 都啥年代了, 性別不是問題。
安樂對蔣鳴玉的心情, 有傾慕尊敬,但也有單純的喜愛。
安樂雖然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可自己的心情是不會搞錯的,他想多跟大佬在一起,想碰碰他,也想被他碰觸。
想明白了的安樂,通體舒暢,他紅着臉再打了一個滾,才從床上坐起來。
他畢竟已經二十了,是個成年人了,從今天開始要沉穩一點,在蔣鳴玉面前多表現表現。
安樂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蔣鳴玉對他真的沒話說,要什麽有什麽,在危險面前保護他,要不是有大佬,他都不知道死在鬼怪手裏多少次了。
可是這份愛護,有點像長輩對待小輩。
安樂翻身下床,到鏡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臉。
唔……眼睛是不是太大了?頭發睡成了雞窩,他的發質太軟了,一不注意就成了卷毛,還有臉是不是胖了點?最近吃得有點多,臉蛋都鼓了起來,一看就不成熟。
哇,不能讓大佬總把他當小孩子。
安樂伸手扒扒自己的頭發,努力讓造型變得陽剛一些。
他要讓蔣鳴玉意識到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了。
成年人,可以做很多小孩子做不到的事。
安樂想到這點,就臉紅,臉一紅,鏡子裏的人顯得更嫩,安樂連忙拍自己的臉,默念“成熟、成熟”。
啊啊啊,戀愛果然讓人患得患失。
安樂走出房間,發現蔣鳴玉竟然在院子裏守着。
他們在晨光中打了個照面,蔣鳴玉的身形挺拔修長,眉眼像工筆畫,精致而克制,安樂看得眼睛都忘記眨。
蔣鳴玉長得好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更重要的是他成熟。
這種成熟讓他跟玉器一樣,清貴而矜持,讓人心折。
安樂再一次感受到兩個人的差距,臉一會紅一會白。
蔣鳴玉擔心他還在鬧別扭,怕他轉身跑掉,走到安樂面前,說:“有什麽不舒服的就說出來吧。”
蔣鳴玉至今都不明白安樂鬧別扭的點在哪裏,至少在他披馬甲跟安樂一起打游戲的時候,安樂看起來挺正常的。
甚至更活潑。
一想到安樂在J先生面前特別放得開,蔣鳴玉就心裏不是滋味。
安樂連忙搖頭,說:“沒有不舒服。”
他是有點想跑啦,因為一看見蔣鳴玉就很不好意思,但安樂還是擡眼直直望着蔣鳴玉的眼睛,表達出自己的堅定與不退縮。
安樂突然的坦然讓蔣鳴玉怔了怔。
小孩子的心思真的難懂,跟夏日的天氣一樣,一天晴一天雨。
不過,心情好了就行。
想想安樂也不是小孩子了,昨天就已經二十歲,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蔣鳴玉招呼安樂:“去吃早飯吧,待會我送你去上學,今天崔喚會派人去學校一趟,我也去看看。”
安樂知道昨天的事情還沒完全解決,鬼利用游戲殺了人,他們破壞了食堂裏的法陣,還沒找到幕後的黑手。
安樂問:“植入程序到游戲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蔣鳴玉看了他一眼,說:“應該是人,或者是被附身的人。”
大游戲廠商的保密性很好,這種內測游戲外人想入侵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安樂想了想,期待地問蔣鳴玉:“大佬,你還會跟我一起打游戲嗎?”
蔣鳴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想起自己臨時起意建的游戲賬號,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可以啊,不過玩游戲不能過度。”
安樂歡呼一聲。
打游戲他還是強的,他可以在游戲裏帶大佬上分,在大佬面前秀一手,找回自己的雄風。
後來崔喚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跟游戲公司溝通,将那段鬼代碼從游戲主程序裏摘除出來,進行了銷毀,同時他們在游戲公司內部找到了一個程序員,就是這個程序員寫了這段魔鬼代碼植入游戲,将合适的人引入特別專區,供鬼魂們玩樂。
只不過在代碼被銷毀的同時,那人從公司樓頂一躍而下,自殺死掉了。
安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麽。
真的是自殺嗎,真的不是被鬼附身逼迫的嗎。
游戲公司請了蔣家的天師做了一次徹底的清查,而《絕境生還》內測結束之後删除了玩家檔案,改動和諧了不少,等游戲公測的時候,幾乎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游戲。
這些都是後話了,關于食堂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在食堂裏設陣的應該不是那個自殺的程序員,按照晏之南說的,學校裏有內鬼。
可是食堂辦公室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每天光是吃飯時丢東西去找的學生就有不少,根本沒辦法進行排查。
安樂這才知道,崔喚曾經安排人“打掃”過學校,學校從理論上來說是很安全的。
這一次出了人命,安樂差點在食堂裏被鬼殺了,讓蔣家被打臉,崔喚很生氣,來來回回又檢查了一遍校園,仍然沒有發現任何鬼怪的蛛絲馬跡。
這件事蹊跷的地方太多,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一點。
有人在針對安樂。
游戲與食堂的結合太巧了。
這種針對與安樂被過路鬼抓走不同,是經過周密的計劃,充滿了惡意與刻意。
一天不找幕後黑手,蔣鳴玉一天就放不下心。
他甚至想讓安樂換一所學校。
可安樂說:“學校裏有晏之南啊,去別的地方更危險。”他看向蔣鳴玉,“而且如果學校裏真有人想對我不利,肯定會再次行動,到時候露出馬腳就能把他抓住了。”
說起這個,安樂很奇怪:“我就是一個普通學生,除了被鬼喜歡煩惱了點,一沒錢二沒勢,為什麽會找上我?”
蔣鳴玉望着他,想到了他魂魄裏的痕跡,連靈魂都曾經支離破碎的人,哪裏普通了。
蔣鳴玉擡手揉他的頭。
安樂被他摸到頭發,蔣鳴玉的動作不輕不重,讓安樂一陣糾結。
蔣鳴玉碰他他好喜歡,甚至想多被摸一下,不過這種動作跟摸小貓小狗沒什麽區別,又令安樂很沮喪。
少男懷spring的心思太複雜,複雜到安樂一邊上課,一邊發呆。
安樂一想到蔣鳴玉嘴角就忍不住上翹,眼睛含光,微微笑起來。
“你好惡心啊。”坐在他身旁的晏之南鄙夷地說,“老師在講電路原理,你還能笑得一臉春心蕩漾,可不可以給知識一點尊重?”
晏之南同學履行諾言說到做到,安樂上學的時候時刻守在他的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他甚至還陪着安樂來上通訊專業課,安樂問他管院的課業沒問題嗎,他完全不放心在心上,說:“我是年級第一。”
牛B哦。
聽到晏之南這麽說,安樂收起臉上的笑容,說:“我哪裏不尊重知識了。你懂什麽,每天抱着紙片人的宅男是不會懂的。”
“?”晏之南直起身體,不允許有人诋毀他的紙片女神,說,“紙片人怎麽了?三次元的人好惡心,藝術創作中的二次元才是完美的。”
安樂心想,蔣鳴玉才是完美的。
他不跟晏之南争這些,看了眼講課的老師,小聲說:“你就生活在二次元吧,我要去現充了。”
晏之南打量他,說:“玩游戲差點把自己玩死的游戲宅,怎麽現充?”
安樂被戳中軟肋,說:“我現在打游戲,先生都陪着我。”
晏之南繼續說:“打游戲都要人陪,小學沒畢業吧。”
又說中了安樂的心事,蔣鳴玉不會也覺得他小學生吧?
“你好煩啊。”安樂終于受不了了,晏之南這個人哪裏都好,就是嘴巴壞,總是高高在上,怪不得獨來獨往沒有朋友。
晏之南不屑地“哼”了一聲。
“國慶假期,先生說要帶我出去玩。”安樂說,“這樣算現充了吧。”
晏之南忍了忍,沒有潑他冷水,問:“去哪裏玩?”
“海邊。”安樂說。
其實不止帶安樂,蔣鳴玉說暑假把江虹一個人丢在家裏讓他無聊了,這次趁着國慶,幹脆全家出去走走,連将軍都帶上。
雖然不是二人世界有點遺憾,但安樂還是很高興。
陽光、沙灘以及海水,想想就充滿了熱情與浪漫,到時候可以找機會跟大佬加深感情,超級期待。
晏之南聽到“海”這個字,沉吟不語。
“怎麽了?”安樂問。
“哪個海?”晏之南詢問。
安樂說:“我們要去X城。”
“東南海啊……”晏之南拿起筆,俯在桌子上開始塗塗畫畫。
安樂好奇地看着晏之南,沒有打擾。
安樂曾經問過蔣鳴玉,可不可以看出晏之南的身份。
蔣鳴玉說晏之南身上有星宿之力,應該是出自得道的仙家名門,可仔細查查,修仙家族裏沒有姓晏的,也沒有這麽一個年輕人,所以晏之南的身份仍舊是一個謎。
直接詢問晏之南你是誰,他就會說“我是你爸爸”,搞得安樂也不問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晏之南很關心安樂。
安樂感激晏之南,所以可以忍受他的壞嘴巴。
而且晏之南總給安樂親近的感覺,就像他們真的是親人一樣。
晏之南在紙上畫了好一會才擡起頭,他把帶着圖案的紙遞給安樂。
安樂看着那張畫,晏之南畫得簡單,幾乎全是簡筆小人,可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群青面獠牙的人影,一看就知道是鬼。
那些鬼正在接受各種各樣的刑罰,線條簡單,姿态動作卻很形象,栩栩如生。
安樂看得汗毛倒立,冷汗都出來了。
“這是地獄變相圖的一部分。”晏之南說。
安樂莫名覺得靈魂深處一陣疼痛,好像那些刑罰是用在自己身上一樣,他問:“為什麽畫這個給我看?”
晏之南說:“因為地獄在大海海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