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中二游戲少年與食堂1
自從安樂和蔣鳴玉從湖南回來之後, 兩個人相處就有點別扭。
首先, 安樂竟然不跟蔣鳴玉一起睡了。
照理來說安樂的魂魄好了, 不會被鬼吓得出竅, 不用再跟蔣鳴玉擠一起, 但是出門在外那一個月, 安樂就喜歡蹭大佬的床,覺着睡得特別香。
哪知道一回來, 安樂主動回到自己的房間, 再也不鑽蔣鳴玉的被窩了。
因為蔣鳴玉比較宅, 每天在房間裏不出來, 不同房睡覺之後,兩個人見面的機會都少了許多。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那時候安樂剛來這裏,和蔣鳴玉接觸不多, 可即使那樣, 兩個人在家裏照面了, 安樂都會翹起嘴角,随便找個話題, 拉着蔣鳴玉說上幾句。
可現在安樂反而繞着蔣鳴玉走,兩個人撞見了,安樂就低着頭,含含糊糊地打個招呼, 直接跑掉。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暑假完畢, 在九月份開學之後更加嚴重。安樂這學期正式編入班級, 開始上專業課,他想快點修學分,把課選得滿滿的,再加上他體質特殊,晚上不敢在校園或者路上逗留,一定要回家,只能把選修塞到周六周日,所以幾乎一周七天都是一大早就出門,中午也不在家裏吃飯,只能晚上見到。
上學期的時候,安樂還會邊吃晚飯邊說說學校的見聞,這學期只知道埋頭苦吃。
蔣鳴玉有一個推測,安樂只是想減少跟他一起吃飯的時間,所以低頭吃飯,吃得特別快。
這種推測,讓蔣鳴玉有點受到打擊。
連江虹都看出不對勁,問蔣鳴玉:“你們暑假出了什麽事嗎,為什麽安小弟回來之後就怪怪的。”
蔣鳴玉回憶一下,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便搖搖頭。
“那就奇怪了。”江虹說,“難道是青春期?”
蔣鳴玉瞥了他一眼。
江大廚認真地說:“有的人青春期可以到二十五歲,大齡叛逆,很難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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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蔣鳴玉并不相信江虹的青春期學說,直到有一次蔣鳴玉看見安樂在院子裏喂雞。
半大的青年蹲在地上,手裏拿着小米卻在發呆,本來要喂到雞嘴裏,結果戳在了雞屁股上。
安樂連忙抱起将軍,給它順毛,從背影看有點垂頭喪氣。
蔣鳴玉走過去,在他身後彎下腰,從後面用手背碰了碰安樂的臉頰。
哪知安樂一把扔開雞,騰起一下跳起來,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卧室。
那幅樣子跟見了鬼似的。
蔣鳴玉站在雞窩前,望着安樂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開學了安樂确實忙。
雖然穿越到這個靈異文的世界,目前衣食無憂,唯一的威脅就是随時随地可能被鬼擄走,可他并不想放棄自己的學業。
大概這就是學霸的堅持吧。
這學期安樂被編進了班級裏,不過他在國際學院,好多外國留學生,其他的中國學生大部分跟他差不多情況,純粹用錢塞進來的,有的富二代根本就不在校園裏出現,再加上安樂不在學校住,他空有一個班的同學,卻依舊獨來獨往。
但就算這樣,學院依舊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班導。
很多導員都是畢業沒幾年的年輕人,安樂以前大學裏的班導就是個女老師,看起來沒比他們大多少,如果不是班幹部的話,平時基本見不到她。
這次來到國際學院,班級松散,安樂更是覺得這個導員估計會一直隐形到畢業。
結果他被導員叫去談話的時候,還一臉懵逼。
等他看見導員長啥樣之後就更懵逼了。
班導老師笑眯眯地看着安樂,一雙桃花眼微微下垂,和煦地說:“安樂同學吧?坐下來我們聊聊。”
安樂的這位新班導姓君名叫君弈,不說這個威武的姓氏,就說他的長相就讓人印象深刻。
君弈長着一副溫柔的眉眼,眼睛細長眼尾有點低,默默看着人的時候像春風吹過,同時他的下唇微厚,嘴唇是愛笑的形狀,整個相貌讓人心生好感,忍不住想把目光多在他臉上停留一會。
如果說蔣鳴玉是像瓷器那般漂亮,君弈則是像木藝一樣好看。
安樂一下子就被君老師震住了,老老實實坐到椅子上,問:“老師,有什麽事嗎。”
君弈微笑着說:“放輕松,只是因為你是外宿的學生,我了解一下情況。”
君弈詢問了安樂一些家裏的問題,安樂編造蔣鳴玉是自己的親戚,一頓胡說八道,君弈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微笑,沒有表現出質疑。
“你沒有申請學校的宿舍。”君弈這麽說着,“等過幾周課業重了,晚上可能會回去很晚,這樣也方便嗎?”
安樂連忙說:“我沒有選晚上的課,每天必須回家,要不然家裏人會擔心的。”
君弈笑道:“怕家人擔心的話,也可以住學生宿舍啊,我認為多跟同學接觸才會對你的大學生活有所幫助。”
安樂知道在外人看來他走讀這點很奇怪,但他必須堅持:“家裏人要求我晚上必須回去,而且是在天黑之前。”他抱歉地沖君弈笑笑,一臉爽朗的無奈,“抱歉啊,君老師,我們家門禁很嚴的。”晚一步進門就會被鬼怪抓走啦。
君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和和氣氣地說:“你們家的特殊情況已經在學工處備案,我只是提一個建議而已,畢竟我希望你能多跟同學交流。”
安樂用好學生的“乖巧”向君老師保證:“我一定跟同學好好相處。”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談話就結束了,君弈起身送安樂走出辦公室,安樂這才發現君弈比他想象得要挺拔,體格應該也不錯。
學校裏居然還有這樣的老師,估計國際學院的薪水很高吧。
安樂沖君弈揮揮手:“君老師,我先走了。”
君弈點點頭。
就在安樂轉身要走的時候,君弈突然說:“下半年往冬天走,太陽落山會越來越早,想要在天黑之前回家的話,會很困難。”
安樂望向君弈,不明白他要說什麽。
君弈笑着,桃花眼很迷人:“路上要小心哦。”
安樂從班導那裏出來,除了老師是帥哥這個印象之外,也沒把這次談話放在心上。
為了見管院的老朋友們,安樂故意選管院的課,奈何他的專業差太多,一星期就能只能碰見他們一次。
安樂走進教室,遠遠看見晏之南坐在角落裏敲鍵盤,蹭蹭幾步跑過去,親昵地坐到他旁邊,打招呼說:“喲,大文豪。”
自從他們一起吃過火鍋,就發展起了偉大的友誼——雖然只有安樂單方面這麽認為。
晏之南嘴角拉得超級低,很不高興被人打斷,合上電腦蓋,說:“能不能讓我把東西寫完。”
安樂無辜地說:“你寫啊,我又不吵你。”
晏之南一臉想打他的神情,安樂知道晏之南不願意別人看他寫的東西,好奇地問:“你到底在寫什麽,小說嗎?”
這麽長時間碼字,除了小說,安樂想不出別的了。
說不定晏之南是X點大神,每天日更一萬,才會總在敲鍵盤。
晏之南“嗯哼”一聲,算是默認,安樂就更好奇了:“是什麽類型小說?”
就在安樂以為晏之南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說:“什麽都寫。”
“哇。”安樂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說,“戀愛小說也寫啊。”
晏之南真的很想打他。
晏之南擡擡黑框眼鏡,猛地湊到安樂面前,陰森森地說:“其實我寫的是恐怖小說,靈異的那種,走着走着鬼就把你的頭咬掉了。”
安樂:“……”
安樂被吓老實了一會,安靜地坐在晏之南旁邊玩手機,晏之南也沒趕他,改為在本子上塗塗畫畫。
過了一會,安樂小聲問:“你談過戀愛嗎。”
晏之南完全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安樂扭捏地說:“剛才提到戀愛小說,我就随便問問。”
他說着說着,深深嘆口氣。
晏之南對他這種跳躍思維簡直無語,又不想當他的戀愛導師,幹脆不理他,這時候有人朝着他們過來。
來了三四個男生,把安樂團團圍住,說:“樂哥,你知道新出了一款逃生對戰游戲嗎?”
安樂上學期跟喜歡坐後排的幾個男同學因為打游戲混熟了,在這些學生們眼裏,安樂是國際學院的大土豪,氪金不眨眼,限量皮膚必買,新英雄必抽,誰打他他拿錢砸誰,專屬客服每天為他叫早,簡直就是粗壯的金大腿,他們就尊稱安樂為“樂哥”。
安樂沒想到自己也能混到“哥”字輩,平時就總帶着這群人一起開黑,俨然成了他們的老大。
晏之南不跟他們一起玩,主動轉過身體用屁股朝着他們,安樂也不以為意,對同學們說:“知道啊,絕境生還嘛,現在還在內測。”
同學們立刻露出羨慕的目光,說:“內測邀請碼一碼難求,淘寶上都炒到幾百了,你肯定有辦法弄到。”
潛臺詞是“樂哥,你搞到號之後,讓兄弟們一起爽爽呗”。
不就是幾百塊嘛,去了湖南一趟,闕家父子居然也算了他的報酬錢,通過崔喚打到他的賬戶上來了。
這還是安樂自己拿到的第一筆傭金,是他“辛辛苦苦”降妖伏魔賺到的,目前只能拿來打游戲。
安樂立即說:“沒問題,我今晚回去就去買,一人一個邀請碼。”
男同學們笑嘻嘻:“開黑,走起。”
這時候老師走進教室,同學們一哄而散,安樂掏出筆記本準備認真聽講。
晏之南見他瞬間從游戲boy切換到學霸模式,嘴角抽了抽,接着又無奈地笑了,還是老樣子。
安樂放學的時候,蔣鳴玉正在書房裏研究“大齡青春期的成因”以及“如何幫助孩子走出叛逆期”這種問題。
他沒有意識到他對安樂的定位稍微有些偏斜,他應該看“婚姻冷戰了怎麽辦”“教你搞懂妻子的心理”這種資料才對。
聽到安樂回來的聲音,蔣鳴玉關上網頁,走出書房。
他們在院子裏相遇,安樂一見蔣鳴玉的臉,就緊張地低下頭,輕聲說:“大佬,我回來了。”
蔣鳴玉“嗯”了一聲,他本來就不是善于噓寒問暖的人,如今醞釀半天,才問了一句:“在學校好嗎。”
安樂乖巧地回答:“挺好的。”
于是兩個人就沉默下來。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尴尬又有點黏糊,安樂察覺到蔣鳴玉在打量自己,渾身熱烘烘,讓他想拔腿就跑。
蔣鳴玉剛想伸手讓他擡起頭,江虹就在旁邊吆喝:“吃飯啦。”
蔣鳴玉收回手,說:“吃飯去吧。”
安樂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
一餐飯吃得安靜,馬上要到中秋,是栗子上市的季節,江虹用新鮮的板栗做了一道栗子燒肉。
黃澄澄的板栗和五花肉燴在一起,栗子沾着肉汁放進嘴裏,又粉又糯,安樂全程吃得專注,眼睛就盯着菜,也不看別的。
蔣鳴玉欲言又止,見他吃得香,最後還是沒有多說。
吃完飯,安樂收拾了碗筷,往自己房間鑽。
蔣鳴玉忍不住喊住他,說:“我們聊聊?”
誰知安樂驚恐地後退,搖頭說:“下、下次吧,我還有點事。”他轉身跑進卧室,一邊跑一邊喊,“我跟人約好了,要打游戲!”
蔣鳴玉愣了愣,江虹在一邊搖頭:“哎,我就說是叛逆期吧。先生,安小弟根本不想理你。”
噗地一支箭紮在蔣鳴玉的身上。
“與其和我們這種長輩說話,還不如跟同齡朋友一起玩。”
又中了一箭。
江虹同情地看向自家先生,決定讓他認清殘酷的現實:“在大齡中二少年心裏,還是游戲比較重要。”
蔣鳴玉感覺自己被紮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