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快遞員與微微辣11
安樂簡直不敢相信。
剛才在蔣鳴玉靠近的那一刻, 安樂以為、以為蔣鳴玉是要親他!
結果人家只是想吃掉他身體裏的屍氣。
安樂被自己的自作多情鬧了個大紅臉, 他從躺椅上起身, 白色的糯米滾了一地, 他低着頭, 不讓自己滾燙的臉頰被發現, 磕磕巴巴地說:“什麽鹹菜啊……”
蔣鳴玉見他躲躲閃閃,伸手扶住他的臉, 強迫他擡起頭來, 說:“沉積的屍氣味道還想要多好。”
安樂紅撲撲的臉暴露在蔣鳴玉的視野裏, 蔣鳴玉問:“還不舒服嗎。”
安樂本來就沒什麽事, 被蔣鳴玉這麽一折騰,屍毒也沒有了,通體舒暢,好得不得了。
只不過心髒跳得好快, 渾身發熱, 有些氣短心慌。
“為什麽不提前說一聲啊。”安樂抱怨道, 害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蔣鳴玉說:“不是讓你張嘴巴了嗎。”
張嘴能幹的事多了去了。
安樂癟癟嘴。
蔣鳴玉見他這樣子,突然又湊過去, 作勢要貼住他的臉,說:“看來是還沒好,再來一次?”
蔣鳴玉的身影籠罩下來,安樂吓得抖了抖, 身體往後倒, 跌回躺椅上, 由下至上瞪着蔣鳴玉。
蔣鳴玉的手撐住躺椅,擱在他的腦袋兩側,人卻低頭俯視他。
安樂被禁锢在躺椅裏,望着蔣鳴玉的眼睛,緊張地抿緊嘴巴,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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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好了,真的不用了。
蔣鳴玉低垂的目光掃過他的嘴唇,掩去自己的眸色,擡手扣了扣安樂的腦門,這才起身,順勢把安樂也拽了起來,說:“早點去睡覺。”
蔣鳴玉從始至終都是從容清冷的樣子,安樂呆呆地由着他動作,直到他站起來,先回去房間,離開先聽見他說:“睡覺之前,把這些糯米打掃了。”
安樂這才意識到蔣鳴玉是故意逗自己。
安樂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蹲在地上将糯米攏到一起撿起來,心裏還懵懵的。
平時一直平平淡淡的大佬居然會這麽逗弄他,安樂怎麽也想不通。
幸虧只是逗他玩,不是真的要再來一次。
……可是為什麽在松口氣的同時會覺得失落?
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他中毒了,大佬給他解毒,為什麽會弄得氣氛奇奇怪怪?
安樂崩潰地攥緊白白胖胖的糯米,然後揚起胳臂,将糯米撒出去,在滿天飛舞的米粒中,他對着星空仰天長嘯:“啊啊啊,不懂!”
路過的闕玄青看見這一幕,好奇地問:“小安老師,拍快手呢?”
安樂:“……”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人吃早飯之前,就發現餘夢在他們的屋子外留了一張“後會有期”的紙條,人不見了影蹤。
這麽一個女人連夜從寨子裏離開,進了大山,也不知道去向哪兒。
“好奇怪啊。”闕玄青不解地說,但他并不擔心餘夢的安全,總覺得她神神秘秘的很強大,不會需要別人的擔心。
“确實奇怪。”蔣鳴玉難得對別人發表評論,“她在我們來之前就在這個寨子裏等着了。”
他看了眼闕玄青,問:“你們有透露過自己的行蹤嗎。”
闕玄青呆滞地搖頭:“選這個山寨是因為離定位信號消失的地點近,事先我們沒有将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
所以,餘夢又是怎麽未蔔先知的呢。
這個謎團一樣的女人讓大家困惑,但人家留下紙條走了,也沒辦法強求。
闕自武給省內的玄學協會報告了他們經歷的事,同時雇傭了當地的人手再次返回山洞內,清理裏面的物品。
他們無力将所有的屍體全部轉移出來,只能先清點了一下數量,洞裏居然三十多具遺體。
那個女鬼真的是害人不少。
八口棺材裏那八個人,都是這幾年附近山寨裏失蹤的鄉民,奇怪的是在山洞的角落裏還發現了另外八具屍體,那些屍體年代久遠,身上殘留的飾物完全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看制式估計有幾百年的歷史。
闕自武帶去的人還找到了餘夢的那些破碗與破罐子,他們将東西帶回山寨,蔣鳴玉在查看之後說:“上面被人用黑狗血畫了符文。”
他用辰州符的灰燼泡了一碗水,噴在器物上,立即就浮現出紅色的符號。
闕自武和闕玄青見了臉色大變。
安樂看不懂,問:“這是什麽?”
闕自武鐵青着臉,說:“這是酆都招鬼的鬼紋。”
這下終于可以解釋為什麽一個落洞女在死後容貌才發生變化,另一個在生前就開始改變了。
重新整理一遍時間線,事情是這樣的。
一開始,闕自武要闕玄青去接老鄉死去的姑娘,結果闕玄青運送遺體的時候,遇到了餘夢。餘夢托他捎上這些器物,當時器物上就已經繪着酆都鬼紋。
闕玄青的貨車上載着落洞女的遺體與招鬼的器物,在夜晚走山路,引來了山洞裏的女鬼,它看中了車裏的遺體,附身在上面,然後指使小鬼們搶走棺材回到洞穴。
這麽回想,當時闕玄青遇到狐仙姑姑,就是姑姑在警醒他貨車裏有鬼。
器物上的鬼紋讓闕玄青的符紙與朱砂效果大打折扣,所以當時闕玄青設的結界才那麽容易被打破。
闕玄青丢失了快遞,闕自武出馬追查,找到了鬼氣彌漫的山洞,決定給蔣家打電話。
接着蔣鳴玉帶着安樂跟闕家父子會面,他們一同來到了這個寨子裏。
而餘夢,則早就提前在這裏等着他們。
安樂震驚地問:“所以,那個鬼紋是餘小姐畫上去的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安樂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困惑的問題。
先不提餘夢畫符的能力,她繞了這麽一圈,害他們丢了快遞,又陪着他們進山洞把快遞找回來,究竟是圖什麽?
闕自武立馬給餘夢的研究所打電話,電話那邊的工作人員确認了他們那裏确實曾經有“餘夢”這個人,但是她在幾個月前就離職了,至于網站上的介紹網頁,是他們更新落後,沒有及時地撤換下來。
闕家父子和安樂面面相觑。
蔣鳴玉思考了一會,淡定地說道:“我不認為她對我們抱着惡意。”
闕自武有點生氣:“是她害我們丢單的。”
“如果不是她,女鬼不會選擇你們的快遞作為下手對象。”畢竟闕玄青是趕屍匠的後人,“那麽女鬼繼續躲在大山深處的洞穴裏,恐怕還要多害幾個人。”
闕自武抽抽嘴皮子,最終還是接受了蔣鳴玉的說法。
但他比其他人多活二十幾年,隐隐約約察覺餘夢之所以繞這麽大一圈,是為了試探什麽東西。
餘夢就這麽消失了,誰都找不到她。
大家雖然困惑但也毫無辦法,事到如今,也沒有追蹤她的理由。
于是後續的事宜就留給玄學協會,他們在第三天的早上出發回到C城。
蔣鳴玉訂了當天的高鐵準備回家,闕家父子說什麽也要再請蔣鳴玉和安樂吃頓飯。
蔣鳴玉一聽就白了臉,他不會推卻別人的好意,內心裏再為難也不表現出來。
闕自武見他這樣子,哈哈笑起來:“先生,我向你保證,這次絕對不辣,一點辣椒都不放。”
蔣鳴玉決定再相信他們一次。
闕家父子不是傻子,後來也看出來不能吃辣的不是安樂,而是蔣鳴玉。
這次去的餐廳在湖邊,環境優雅,氣氛舒适,最起碼門口沒有挂着辣椒,也沒有花布裙服務員,侍者們穿着統一的黑色西裝,讓蔣鳴玉稍微放下心。
“湖南也和廣東相鄰嘛,也不是所有的食物都那麽重口。”闕自武這麽說着。
于是這一餐飯上的都是花膠魚凍、野菌肉汁這類菜,就連花豬肉也是鹽煎的,燒鵝的鹵汁也以醬香為主,沒有辣椒。
菜品雖然不辣,味道同樣不錯,只是對于闕家父子來說淡了點,他們說總吃重口的也不好,容易得三高。
安樂超級喜歡紅糖糍粑和水果冰粉,糍粑糯糯的又不粘牙,表面煎得酥黃,淋上紅糖,甜中帶點鹹,糯米的香氣塞了滿嘴。
闕玄青見安樂愛吃,忍不住說道:“湖南的米制品好的很哦,都是真材實料,明膠放得少,哎,我們應該去吃米粉的。”
闕自武錘他的頭。
米粉十幾塊錢一碗,好意思請人家嗎。
這餐飯吃完,就真的到告別的時候了,雖然只相處了幾天,但安樂真的很喜歡闕家這兩位漢子,他們身上的豪邁與熱情就像湘西的大山一樣,讓人難忘。
闕自武跟蔣鳴玉握手:“這次非常感謝你,先生。”
蔣鳴玉依舊平靜,只不過眸光溫柔了許多,說:“何足挂齒。”
闕玄青蠻舍不得安樂,說:“小安老師,你回去之後,我給你寄米粉哈。”
安樂笑了,到最後還記得吃。
兩個人辭別了闕家父子,踏上回家的路途。
剛上車,蔣鳴玉就接到了蔣家的電話,蔣鳴玉報了平安,便強硬地表示需要休息,挂斷了通話。
安樂小心地看他的臉色,發現他并沒有不高興,這才放下心。
安樂坐在蔣鳴玉的身邊,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自從那晚,他們的嘴唇就相差0.5厘米之後,安樂和蔣鳴玉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怪怪的。
蔣鳴玉的存在感被放大了好多,他的一點小動作就讓安樂精神緊張。
蔣鳴玉本來在閉目養神,此時掀開眼皮就看見安樂僵直的脊背。
他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後背與腰勾出一道流暢的線條,蔣鳴玉神使鬼差地伸手戳戳他的後腰,安樂跟泥鳅一樣打了個挺,差點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
後腰的那個點火辣辣的,安樂瞪着蔣鳴玉,蔣鳴玉在他注視下再次閉上眼睛,說:“休息一會。”
安樂這才将後背靠在座位上,深深地呼吸,努力讓自己放輕松。
高鐵非常便利,一會就到家了,江虹在出站口等着他們,安樂興奮地沖他招手。
江大廚立刻迎上來,看看蔣鳴玉又看看安樂,第一句話是:“你們出門一個多月,怎麽還都胖了?”
安樂聽了一愣,繼而大笑起來。
走到哪吃到哪,能不胖嗎。
江虹開車載着蔣鳴玉和安樂回到家,安樂跑在最前面,率先沖進院子,大聲喊:“将軍!将軍!”
将軍從雞窩裏探出頭,騰地跳出來,撲動着翅膀,兩只爪子撒歡似的邊跳邊飛,朝安樂跑過去。
安樂一把抱住大公雞,摸摸它的紅羽毛,哈哈哈地笑:“有沒有想我!”
蔣鳴玉和江虹走在後面,看見人雞團聚的場面,臉上都挂上輕松的表情。
就在他們在小院子裏歡聚的時候,餘夢坐在酒吧的桌邊,她不用再扮演女研究員,穿上長裙,披散着長發,白皙的手指輕輕扣着桌子。
她點了一杯酒,靠在沙發上慢吞吞地喝,酒杯印上她的唇印,更顯得妩媚。
這時候有人過來搭讪,問:“美女一個人喝酒?”
餘夢溫柔地說:“是呀。”
那人見餘夢沒有拒絕,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朝着她使眼色調笑道:“一個人喝酒多寂寞。”
餘夢搖搖頭,說:“我見到一位很久沒見的老朋友,很高興,就來喝一杯。”
對面的男人顯然不關心餘夢的朋友,盯着她的臉癡迷地看着,心不在焉地說:“是嗎,你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餘夢笑眯眯地說:“男的。”
男人立刻失望起來,說:“男的啊。”
餘夢支着下巴,風情萬種,說:“男的有什麽不好。”她甜蜜地笑道,“我也是男的啊。”
對面的人立刻露出驚恐又古怪地表情,低低罵了一句,站起來就走。
餘夢撐着頭,呵呵笑着沖那人說:“晚上走夜路的時候小心,你背後有一只女鬼,看起來像你的老婆。”
男人當餘夢是瘋子,罵罵咧咧地跑走,餘夢再次端起酒杯,一邊喝酒,一邊回憶起蔣鳴玉的樣子,嘴角牽起微笑。
“确實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