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絲線與狀元豆2
蔣鳴玉沒想到安樂是因為這個原因猶豫, 緩和了神色, 說:“不用,沒有那麽可怕。”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你挺好的。”
安樂對自己幾斤幾兩非常清楚,有的長輩就不喜歡他這種小皮孩兒。他想起他曾經搜索過的蔣家人,那麽多那麽有錢, 到時候人人指着他說,蔣鳴玉就找了這麽一個拿不上臺面的媳婦,太讓人失望了。
想想就令人窒息。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嗎。
安樂愁眉苦臉的樣子讓崔喚樂了, 他說:“我們當時真是撿到寶了, 撿了你這麽一個好玩的人,角色進入得快,思路也很清奇。”
意思是他戲多又奇葩呗。
安樂不由自主地往壞的地方想,甚至腦補了蔣鳴玉的伯父拿着錢對他說那句古早偶像劇經典臺詞:我給你錢,你離開我家蔣鳴玉。
所以, 要多少錢好呢?
蔣鳴玉要是知道安樂在心裏對他估價可能會吐血。
而且安樂也忘了,他是蔣家從人堆裏千挑萬選找出的特殊命格之人,家主是不可能讓他離開蔣鳴玉的。
安樂還真的拉着江虹去置購了些衣服, 他想穿得穩重些, 畢竟是去祭祖嘛。江虹對安樂可以參加蔣家的祭祀活動很震驚, 他已經察覺到安樂的地位似乎有點特殊, 他開始懷疑安樂的身份, 安樂閉着眼睛忽悠他說自己是蔣家的遠方親戚, 也不知道他相信沒有。
至于為什麽不告訴江大廚實情,一是江虹把安樂當小輩,這麽生活着自在一些;二是萬一牽扯出蔣鳴玉喜愛吃鬼怪的事實就不好了。
反正就是做了一些準備之後,安樂跟着蔣鳴玉上路回蔣家,留着江虹和公雞在院子裏相依為命。
說得興師動衆,其實蔣家就在隔壁的n市,坐個高鐵他剛睡着就被搖醒說到了,還沒市內堵車用得時間長。
他們一出高鐵站,就有車來接,安樂看着豪車就開始胃疼。
他感覺貧窮的自己完美符合狗血偶像劇的條件,就像那本書的名字一樣——《豪門沖喜男妻》,多麽沙雕,多麽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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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本書是個靈異文。
蔣鳴玉一路上不言不語,臉色不算很好,可能一部分是餓的,另一部分是不願意回家。
但祭祖事大,就算再有意見也不得不回。
安樂和蔣鳴玉坐在車後座,安樂的坐姿規規矩矩,特別乖巧jg,惹得蔣鳴玉都偏頭去看他。
安樂很緊張,問蔣鳴玉:“大佬,我是不是應該穿西裝?”
蔣鳴玉:“……不用,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安樂可能不是把自己當醜媳婦,而是當成上門來見丈母娘的女婿。
反正不管怎麽樣,車輛載着他們駛向蔣家家主蔣述懷的宅邸。
蔣家的這位家主,安樂在百度上見過,是個長相非常端正、正氣十足的中年大叔,但遠不到崔秘書嘴裏“老爺子”的程度,也不知道蔣家的輩分是怎麽算的。
作為從小經常被師長們教育的小皮孩,安樂對這類嚴肅的長輩有點畏懼心理,特別蔣述懷還是蔣鳴玉的伯父。
按照蔣鳴玉說的是應該是舅舅,在規矩多且嚴格的宗族裏,蔣鳴玉能直接被承認姓蔣,而且還被尊為“先生”,說明他的能力真的很強。
“祭祖的話要回去祖屋宗祠那邊,我們先在城裏待幾天,等七月再過去。”蔣鳴玉在路上這麽跟安樂說,他半眯着眼睛,語氣漫不經心,嘴角卻拉得平直暴露了他的煩悶,“我本來想直接去祖屋,但是硬被接到這裏來了。”
蔣鳴玉也不想直面他的伯父。
這讓安樂更加緊張了,萬一蔣鳴玉和蔣述懷吵起來,他夾在中間不是要當炮灰。
大概真的是不能念叨,車輛行駛的路上,遭遇了堵車。車慢慢地在道路上往前蹭,這種拖延對于安樂來說簡直是酷刑,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早點到蔣家來個痛快。
安樂最近陰邪的東西接觸得多,再加上暑假之前受過幾次驚吓,魂魄有些不穩,極度嗜睡,俗稱“魂不守舍”。
車輛的進程緩慢,安樂本來盯着道路在看,大約是緊張過度後來竟然在車上睡着了。
蔣鳴玉察覺到身邊的人腦袋越來越下,最後靠在他的肩膀上。
蔣鳴玉微微偏頭,就看見安樂閉着眼睛,淺淺地呼吸。
安樂的眼睫毛微微有點翹,蔣鳴玉知道他眼睫毛刮過掌心的觸感,也知道他睡着時看起來乖巧,其實睡相超級差勁。
還是要早日解決安樂魂魄的問題。
蔣鳴玉這麽想着,伸手扶住安樂的身體,讓他直接靠在自己懷裏,這樣睡得安穩一些。
于是蔣家家主見到安樂的第一面,安樂是睡着的。
蔣鳴玉把安樂從車上抱下來,不讓別人搭手,抱着安樂大搖大擺地走進蔣家的宅邸,他們在大廳裏遇到蔣述懷,蔣鳴玉不動聲色地說:“我先送他回房。”就帶着安樂先去了自己的房間。
蔣述懷挑起眉毛,蔣鳴玉走得太快,他對蔣鳴玉懷裏的人就那麽驚鴻一瞥,這位家主轉頭問自己的秘書:“這是什麽意思,他們關系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崔喚一本正經地回答:“當初是您找來的人,送到那間兇宅裏給先生沖喜,雖然用了替身,但他們是正兒八經地拜過天地的,關系當然好。”
蔣述懷說:“那是因為鳴玉絕食,只能找個極陰體質的人綁着。”
雖然結婚确實是陰陽調和的好方法,但沖喜什麽的絕對是惡趣味吧,還不就是叔侄兩鬧脾氣,崔喚在心裏腹诽,老爺子應該沒想到蔣鳴玉會把安樂當寶貝一樣護着,這下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蔣鳴玉将安樂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這才返回大廳。
叔侄照面,蔣述懷沉着臉,說:“去書房。”
蔣鳴玉與蔣述懷兩個人單獨去了書房,連崔喚都只能在外面守着。
蔣鳴玉坐在椅子上,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面容有些疲倦。
蔣述懷從小看着蔣鳴玉長大,知道他的這種倦意代表着他正在忍耐饑餓,頓時那些套話也不用多說了,蔣述懷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又是何苦。”
蔣鳴玉不說話。
他認為沒有什麽話好說的時候,一個字都不願意吐露。
蔣述懷知道蔣鳴玉吃軟不吃硬,也不逼他,而是開始回憶過去:“你小時候明明很聽話的,家裏的天師們抓來厲鬼,你吃得很開心,還認為是除魔衛道,非常自豪。”
這位一點也看不出年齡的蔣家家主,眉目之間與蔣鳴玉有些像,年輕的時候一定也非常英俊,只是沒有蔣鳴玉那麽精致,自有一派家主的嚴厲與大氣。
蔣述懷說着說着口氣變得和藹:“你生來帶煞,體質特殊需要進食戾氣惡意,否則就會煞氣反噬衰竭而亡。你需要那些負面的東西,而那些厲鬼妖邪禍害人間,剛好一并除去,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蔣鳴玉聽着這些從小就聽厭的東西,還是不吭聲。
他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除了跟安樂講解的時候多說點,平時根本是能不說就不說,更別提現在,讓他去跟長輩争辯是不可能的,他懶得開口。
蔣述懷也習慣了他這個樣子,繼續說道:“所以,本來好好的,為什麽突然絕食,把自己弄成那樣。”
蔣鳴玉這時才擡頭看着自己的伯父,唇角下拉,下颌線緊繃,展露出不悅的神色。
蔣述懷抱着手臂,也望着蔣鳴玉。
兩個人對視了很久,蔣述懷終于反應了過來:“你去了宗祠,看到了那個牌位。”
蔣鳴玉的臉色變得難看,此時再也不願意忍耐:“既然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再說那些道貌岸然的話。”
蔣述懷再次嘆了口氣:“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你會知道這些事。”家主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此時神色沒有變,反而繼續寬慰蔣鳴玉,“我可以向你坦言,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蔣家的家道永遠昌隆,我從不避諱這一點,坦坦蕩蕩。”
蔣鳴玉皺起眉頭,難得流露出厭煩的情緒。
“就像祭祀之時,為了得到庇佑,供奉供品,總是會有犧牲。”蔣述懷這麽說着。
這種說法讓蔣鳴玉更加厭惡,幾乎無法在書房裏待下去了。
“可是你不是供品。”蔣述懷在蔣鳴玉起身的時候說道,“你是我妹妹的孩子,是蔣家的一份子,是我們的親人。我們遵從祖訓,但不至于連自己親人都坑害。”
蔣鳴玉站在那裏,沒有動。
蔣述懷上前一步,逼近蔣鳴玉,說道:“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你了解的也不是事情的全貌。”
他鄭重地說:“蔣家不會害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
蔣鳴玉看着蔣述懷,神色難明。
兩個人都很高,蔣述懷是長輩,又是家主自帶着讓人生畏的威壓,而蔣鳴玉本來氣質就很冷,此時周身更是萬物勿近的寒涼。
就在空氣都焦灼的這一刻,書房有人敲門。
過了幾秒鐘,蔣述懷沉聲吩咐:“進。”
房門打開,從門縫裏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腦袋的主人小心翼翼地往裏面查看。
蔣鳴玉見到安樂,神色緩和下來。
安樂推開書房門,在門口站好,吸口氣,中氣十足地沖蔣述懷打招呼:“伯父好!”
他想了想,開始背誦他老早就想好的登場詞:“我叫安樂,我是跟着先生一起來的,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如果有叨擾到,請多多關照。”
說完,安樂抓抓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嗚哇,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蔣家的宅子裏,簡直吓傻了,急急忙忙跑來打招呼,也不知道遲了沒有。
安樂看着蔣鳴玉和蔣述懷,總覺得書房裏的氣氛有點怪怪的,哪裏怪又說不上來,只是擔心這下蔣伯父對他的第一印象肯定很差。
哪有睡着覺見公婆的醜媳婦。
蔣鳴玉不想繼續在書房停留了,邁開腿準備拉安樂一起離開。
蔣述懷先他一步走到安樂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位據說“極陰體質”的晚輩。
安樂緊張兮兮地由着蔣述懷看。
“你叫安樂對吧?”蔣述懷地問。
“是的。”長官。
蔣鳴玉見狀擋在安樂前面,戒備地看着蔣述懷。
就在安樂以為這位嚴肅的伯父會批評教育他的時候,蔣述懷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塞到安樂手裏。
安樂懵逼地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個紅包。
……他一直說公婆和醜媳婦什麽的,真的只是開玩笑,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從伯父這裏收到新媳婦上門紅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