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嫁衣與醋9
蔣鳴玉聽崔喚說這些事,沒什麽表情反應,依舊淡淡的,仿佛這些事都不是在說他。
自己把自己餓昏過去,俗稱絕食。
可安樂上上下下觀察他半天,也沒看出有需要絕食的理由。
看起來挺正常的啊,也沒有情緒低落。
蔣鳴玉察覺安樂在看自己,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從他眼裏看出“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也不省心啊”的情緒。
蔣鳴玉:“……”
安樂确實想象不出需要把自己餓昏的情況,餓着肚子多難受啊。
顯然崔喚也是這麽想的,他繼續說:“眼見着先生越來越虛弱,老爺子才想了辦法。”
安樂無法分辨是蔣鳴玉餓昏自己的操作比較奇葩,還是蔣家家主買媳婦沖喜的辦法比較剛烈。
你絕食不肯吃東西,我給你找個老婆,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不過這個辦法太損了吧。”安樂開口,決定提出抗議,“你們為什麽要連累無辜的人。”
崔秘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當初找到你的時候就說會有危險,你非常踴躍,一點都沒有不願意。”
那是原主,不是他,安樂無法解釋,只能擺擺手,閉上嘴。
“而且有先生在,不會讓你出事。”崔喚笑着說,“不過你比我想象中要強悍,我以為你會吓得魂不守舍,結果居然還活蹦亂跳的。”
安樂撇撇嘴。
年輕人有活力怎麽了?
Advertisement
“你的承受能力也挺強的,一下子就接受了這些事實。”崔喚繼續誇獎安樂,“不過你大概從小就見過不少這種東西吧,畢竟因為你的體質特殊。”
安樂沒聽懂:“什麽東西?我體質怎麽了?”
這下崔喚驚訝了:“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這種極陰體質,你應該時常能看到那些髒東西。”有一句話崔喚沒有說出來,而且還活不長。
安樂莫名其妙,并沒有啊,他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思想教育,在太陽的照耀下長大,從沒見過鬼怪。
極陰體質應該是原主,安樂突然憂心起來,他穿越過來不會繼承原主的體質吧,從今往後走哪都撞鬼怎麽辦。
安樂的臉色發白。
這個時候,蔣鳴玉突然說:“你仔細看看他的面相。”
崔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跟他說話,連忙按照吩咐看向安樂,這才“咦”了一聲:“怎麽回事,這個小夥子前額飽滿,兩耳位高,雙眼有神,面相不錯啊。”崔喚只懂皮毛,也能看出安樂一點都不是那種早衰的極陰之相。
“文昌俊秀,面若驕陽。”蔣鳴玉專注地看着安樂的臉,說,“眉眼間還隐隐有瑞氣。”
安樂迷茫地眨眨眼睛,聽起來挺不錯的樣子。
“今後不說官居高職,也能大富大貴。”
哇,這麽好,但你說得再天花亂墜,我也不會給算命錢的。
這下崔喚徹底迷惑了:“不可能啊,我們不可能出錯,當時花了很大的工夫找人,不會錯的。”能從面相就看出來的錯誤是很低級的錯誤了,崔秘書怎麽想都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
安樂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穿越的,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
誰知道蔣鳴玉又轉折了:“沒有錯,他确實對那些東西很敏感。”
安樂一聽,剛轉紅潤的臉又白了。
“甚至我就站在旁邊,他都能被衣服上殘留的鬼氣魇住。”
崔喚聞言又驚奇了,蔣鳴玉因為飲食習慣的問題,煞氣深重,一般鬼神避讓,安樂竟然能不受影響繼續被那些東西吸引。
這跟極陰體質又有微妙的不同。
蔣鳴玉和崔喚沒有再說話,把安樂弄得摸不清頭腦,他抓了抓頭發,不明白其中的區別,問:“所以,我會有危險嗎?”
崔喚笑了,說:“你要是留在先生身邊不就沒危險了?”
不說安樂,就連蔣鳴玉都淡淡瞥了他一眼。
崔秘書當沒看見蔣鳴玉的眼神,繼續說道:“而且先生身上的煞氣越來越濃重,鬼見了都要繞着走,現在還不願意接驅邪的委托,身邊有個這樣的人不挺好。”
他的潛臺詞是,再這麽下去,蔣鳴玉就要餓死了,如果有安樂在,最起碼能有吃的。
蔣鳴玉抿了抿嘴唇。
安樂還有點不情願。
難道他穿越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蔣鳴玉找吃的?沒道理啊,他還準備走升級流路線大展宏圖呢。
“還有錢拿哦。”
安樂擡起頭。
崔秘書笑得像狐貍:“那間別墅送給你。”
安樂立刻縮縮脖子:“無福消受。”
崔秘書責怪他沒有經濟頭腦:“你可以轉手賣掉嘛,現在那裏已經幹淨了,光地價都不止一千萬。”
話題轉到了別墅上,崔喚将來龍去脈講給兩個人聽。
那對新婚夫婦出事之後,女主人的家人始終懷疑是男主人害死自家女兒。那件事情太邪門,男主的家人認為兒子是冤枉的,這裏面有非人類作祟,就找到了蔣家,希望能探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剛好蔣鳴玉昏迷需要一個結婚的場所,老爺子幹脆賤價把別墅買下來,吩咐崔喚把兩個人丢進房子裏。
安樂很無語,他再次對蔣家家主剛烈強硬的作風有了直觀的認識。
“實際上有問題的不是房子,而是那件衣服。”崔喚搖搖頭,“花錢定制的禮服有厲鬼栖身,也是倒黴,不知道那鬼是怎麽附到衣服上去的,傳出去制衣工作室估計要關門。”
“不是同一件。”蔣鳴玉又發話了,他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說,“現在流行的婚禮禮服更像是大雜燴,不再講究身份限制,被害的女人訂衣服的時候肯定想着要華麗,龍鳳五福全都往裙褂上鏽。而別墅裏的那件是按照嚴格制式來的,上面有寶相花紋,應該是明清左右官家嫁娶所用。”
安樂吐槽成了習慣,脫口而出:“你這都知道,看來對結婚很有經驗。”
蔣鳴玉:“……”他将目光轉到一邊,不願再多說。
他根本沒有經驗,唯一的機會還被一只雞代替了。
安樂抓抓臉,說:“看來那件嫁衣就是屬于那只鬼的了,換句話說,有人調換了被害人的禮服,把幾百年前的鬼嫁衣送到了別墅裏。”
崔喚說道:“這只是你的猜測,其中出了什麽問題不屬于我們的調查範圍。”
安樂還有點好奇到底怎麽回事,崔喚就安排人上菜:“不說那些倒胃口的了,你應該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安樂聽見吃東西眼神就亮了,崔喚好笑地問他:“你是山西人吧,今天我點了不少黃河家常菜,你應該愛吃。”
“我不是山西人。”安樂艱難地回答。
崔喚奇了:“我見你醋不離手,還以為你老家山西的。”
安樂硬着頭皮幹笑兩聲:“我愛吃醋,哈哈哈。”
等菜上了,居然有一道老醋泡花生,炸過的花生浸泡在棕色的陳醋裏,加入少許蜂蜜,酸酸甜甜配上花生的香味非常爽口,只不過安樂最近酸味聞得過多有點抗拒。
一雙筷子伸進雕花的碗中,精準地夾起一顆花生,然後放進薄薄的唇裏。
安樂看着蔣鳴玉的舉動,突然明白過來,真正愛吃醋的人其實是蔣鳴玉吧,往鬼身上潑醋的舉動對于他來說純屬多餘。
不過安樂還是謙虛地詢問:“為什麽陳醋有辟邪的作用?”從沒聽說過啊。
蔣鳴玉本來不想說話,可安樂主動問他,他動了動嘴,最後還是說道:“普通的醋沒有,只不過正宗的山西手工陳醋是經過百年工藝熏蒸陳釀出來的,飽含了六百年來每一個制作者智慧的傳承與期待。這種太積極專注的東西,厲鬼都不喜歡。”
安樂呆了呆,居然是這樣,果然有正能量就不怕鬼了啊,那他思修考得高應該有用。
不過還有件事安樂有點在意:“那只厲鬼那麽想保持自己的嫁衣像新的一樣是為什麽呢。”
崔喚不願意在飯桌上再提這些,但經不住安樂好奇,他說道:“女為悅己者容,還能為什麽,給自己老公看吧。”
安樂一愣,想起夢中古宅裏厲鬼守着的那個人,忍不住把這件事說給其他兩個人聽。
蔣鳴玉沉默片刻,說:“那只鬼執念很深,害了不少人,說不定還禁锢了丈夫的一絲魂魄,也不算奇怪。沒了厲鬼的束縛,那絲魂魄可能煙消雲散了吧。”
安樂當時還覺得有點惆悵,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說了一件事。
那對受害夫婦中的丈夫突然有一天像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時常發呆。不久之後,他就抛棄了所有的家産,一個人離家出走,再也找不到下落。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