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兩個人禦劍緊趕慢趕到金鱗臺的時候,許多房屋還在冒着黑煙,門生來往不停的提着水澆在牆上,連盛開的金星雪浪都焉了不少。
魏無羨一把抓住了一個門生問道:“斂芳尊和澤蕪君在哪裏!?”
門生一見魏無羨,瑟縮了一下,指了個方向,“回夷,夷陵老祖,斂芳尊和澤蕪君正在偏殿廂房裏,應該尚無大礙。”
藍忘機心裏暗自松了口氣,皺眉問道:“金鱗臺究竟為何失火。”
門生簡直要被這兩人吓哭了,唯唯諾諾的答道:“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為子軒公子和子勳公子起了什麽争執吧!”
魏無羨把手一松,擺了擺手,“藍湛,問他他也不知道,我們直接去找大哥吧。”
藍忘機一點頭,便和魏無羨去往偏殿。
魏無羨向來是個性急的,一進來後便大步走到偏殿的屏風後面,“斂芳……!”
而藍忘機則穩步跟在他後面走着,剛想提醒他應該知會別人一聲,就看到前面的魏無羨忽然一僵。
魏無羨睜大了眼睛,雖然金光瑤和藍曦臣規規矩矩的一個躺着一個坐着,但是他們兩之間的氣氛,總讓魏無羨覺得自己似乎撞破了什麽好事一般。
金光瑤已經坐直了,大概是事發突然,只随意的披了件金星雪浪的袍子,沒有帶平日的黑色烏帽,眉間的朱砂也淡的只剩下粉色的印子。
他擡手抹了抹紅腫的眼眶嗔怪道:“魏公子,怎麽進來也不打聲招呼。”
魏無羨摸了摸後腦勺尴尬道:“對不住對不住,要不我退出去重來一次?”
藍曦臣臉色還有些蒼白,輕咳了兩聲,馬上得到了金光瑤關切的眼神,他緩緩搖了搖頭,示意無妨,随後看向魏無羨道:“無羨和忘機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藍忘機聞言這才踏入屏風後,見魏無羨還是一臉吞了雞蛋的表情,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又看到藍曦臣有些虛弱的卧着床,擔憂道:“兄長,可還好?”
藍曦臣微笑着微微颔首,“無事,只是火勢一下子起了太大,離開火場時不慎受了點傷,調養幾天便好。”
聽見這話,金光瑤默默的攥緊了身旁的衣袍,緊緊咬着下唇。
他家二哥哪裏是不慎受了點傷,分明是為了保護他,被燒斷的房梁重重的砸了一下。
魏無羨已經緩過神來,問道:“到底怎麽回事?這金麟臺怎麽忽然起了大火?”
藍曦臣搖搖頭,“我也剛醒,不甚明了。”
金光瑤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向藍忘機行了一禮,“魏公子,含光君,是我金麟臺的疏忽,待二哥傷好,我自當親自上雲深不知處請罪。”
藍忘機道:“還請斂芳尊細說。”
金光瑤嘆了口氣,“子軒哥昨日去往窮奇道調查烙鐵一事,到了窮奇道後發現哀鴻遍野,督工頭作威作福,子軒哥找了個督工問話後,發現子勳還曾在夜獵時以戰俘活人做餌,引妖獸出巢,烙鐵一事,也是經過子勳默許的。”
“子軒哥知道了以後,勃然大怒,當即趕回了金麟臺和子勳大吵了一架,結果當晚子勳就喝多了,房間裏放滿了酒壇子,還走到別處撒野,下人不敢妄動,去請了子軒哥來,結果子軒哥一踏進門,正巧碰到他在找一個客卿的麻煩,不由分說拎着那客卿的衣領要教訓別人。”
魏無羨好奇道:“哪個客卿這麽倒黴?”
金光瑤遲疑道:“秣陵蘇氏……蘇涉蘇宗主。”
魏無羨心裏一咯噔,前世就是金子勳找了蘇涉的麻煩,才搞了出千瘡百孔咒出來,也就有了後面一系列的悲劇,這輩子他有意避着金子勳,沒想到這兩人倒還是碰上了,還真是冤家路窄。
金光瑤繼續道:“子軒哥本來就憋着氣,把子勳領回房間後,又見到那麽多酒壇子,一時氣急就提劍和子勳大打出手,結果失手打翻了燭臺,酒哪能碰到火,一下子就給點着了。”
“不過金麟臺主殿多是玉石所壘的房屋,親眷住的地方也是如此,除了我住的那片多是木質房屋,損失倒也不大,他們兩也都逃了出來。”
說完,金光瑤苦笑了一下,“還好不是在雲深不知處,不然雲深不知處都是木質房屋,這一場大火可是夠嗆。”
魏無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姑蘇藍氏的人嫌玉石庸俗,整個仙府都是以各種名貴木材為原料搭建的,所以前世溫氏一把火,才會有那麽大的燎原之勢。
“不過,“魏無羨摸着下巴思考道,“斂芳尊的寝殿怎麽會損失慘重呢?不也應該是親眷子弟所住之處嗎?”
金光瑤一僵,面色尴尬的想要回答,藍曦臣卻搶先開口了,“阿瑤并未住在親眷子弟所居之處,而是在客房處辟了一間出來。”
金光瑤沉默了一下,看着藍曦臣,微微點頭,“……正如二哥所說。”
魏無羨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這兩人氛圍不大對勁,忽然福至心靈的轉頭看向藍忘機道:“藍湛,既然大哥沒事,我們先去搞點吃的,再來看大哥好不?”
藍忘機有些不願,蹙眉看着床上的藍曦臣,藍曦臣微笑的朝他點點頭,示意沒關系。
藍忘機卻還是站着不肯走,魏無羨只能再加把勁,拽着藍忘機的廣袖,撒嬌道:“藍二哥哥,三歲的羨羨餓死了!再不給羨羨吃飯,羨羨怕是也要卧床了!”
藍忘機想到魏無羨确實忙了一天都沒怎麽吃過東西,兄長看起來也暫時無礙,只好嘆了口氣,“好吧。”
“走走走,我估計這夥房大概也被燒了,沒燒也沒空給我們做飯,我們去蘭陵城裏吃吧,吃完再回來,那個什麽,大哥你好好休息啊!”魏無羨邊說邊拉着藍忘機走,走的時候還朝兩人眨了眨眼睛。
金光瑤站在床邊看着一臉無奈卻還是被魏無羨拉了出去的藍忘機,不自覺感嘆一聲:“魏公子和含光君感情當真不錯。”
藍曦臣也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嘆聲道:“他們,也吃了很多苦。”
金光瑤又坐回了床邊,有些小心的覆上了藍曦臣的手,“我知道,魏公子看起來并不想表面那麽頑劣不知天高地厚,我有時看着他們兩個,總覺得他們兩身上有種過盡千帆的坦然。”
藍曦臣堅定的回握住金光瑤的手,想了想道:“我曾聽弟弟說,他和魏公子,錯過多次,也留下了諸多遺憾。”
他忽然擡頭看向金光瑤,金光瑤眼眶邊上的紅暈還未退去,想來是趁他昏迷時狠狠哭過一場,忍不住擡起另一只手,輕輕從他眼眶邊撫了過去,“阿瑤可是哭了?二哥無事。”
金光瑤隐忍的看着藍曦臣,帶有體溫的手指從敏|感的眼眶邊掠過,只覺得淚意又湧了上來,忍不住道:“二哥今日那一護,可真的是把阿瑤吓壞了!”
兩人本來下着棋,正值深夜,金光瑤有些困頓了,藍曦臣起身準備回到客房休息時,卻聽見外面傳來人哭喊疾行的聲音,金光瑤以為是哪家客卿半夜吵鬧,想打開窗子看一看,誰知一打開窗子,一條巨大的火舌便燒了進來,房門随即也被倒下來的柱子擋住了,把他一下子吓清醒了,還好有藍曦臣在,用靈力打碎了一整根柱子,一路護送他離開了火場。
誰知穿過客堂前殿時,巨大的房梁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火勢,直直的斷了下來,本來就要砸到金光瑤了,卻被一個溫暖的胸懷護住了。
房梁最後沒落到他身上,倒是落在了他風光霁月的二哥身上,霎時藍曦臣的嘴角就挂了一絲鮮血,臉色蒼白無比,卻還是堅持着把他送到火場外才暈了過去。
藍曦臣輕笑出聲,輕輕摸了下金光瑤的發梢,“二哥說過,會好好保護阿瑤的。”
随後又肅了肅神色,認真道:“阿瑤,二哥有話想跟你說。”
金光瑤一怔,低下頭低聲道:“二哥,你說吧,阿瑤聽着。”
藍曦臣又坐起來了一點,将金光瑤的頭擡了起來,讓他直視着自己,“阿瑤,二哥心悅你,不是兄弟間那種喜歡,是像忘機對無羨那般的喜歡。”
金光瑤一愣,一時不知作何回答是好。
藍曦臣也不急,徐徐的道:“二哥不知阿瑤是如何看我的,只是今日一事,讓二哥深覺這世上旦夕禍福,今朝所見之人,可能明日就不在了,二哥不想留下遺憾,所以才将心事說于阿瑤聽。”
随即悵然的嘆了口氣,“阿瑤若是對二哥無意便也作罷,只當從未聽過這些話,二哥還是會以兄弟之名好好護着阿瑤的。”
房梁落下那一刻,藍曦臣一向清明無比的大腦難得的變成了一片空白,身體先于想法的沖了過去幫他擋下那一擊,醒來後又不禁後怕,如果今日他沒有拉着金光瑤下棋,以他低微的靈力,怕是就折在了睡夢之中了。
金光瑤怔楞的聽着藍曦臣一番話語,又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染上還染上一絲惆悵,神思宕機般的急聲道:“阿瑤也心悅二哥!”
說完,自己一愣,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阿瑤此話當真?”藍曦臣湊近了一些,“還是二哥受傷未愈,聽錯了?”
金光瑤也是心一橫,看着藍曦臣貼近自己的俊臉,深吸了一口氣,也湊了上去,在他臉頰邊輕輕一吻。
藍曦臣一愣,一雙好看的鳳眼微微睜大,須臾一把将金光瑤拉進懷中,聲音微微顫抖,“阿瑤……”
金光瑤臉泛着紅暈,此刻卻也覺得後怕,若是今日這場大火出現一點點的陰差陽錯,便是天人永隔,索性将心裏的話全說了出來:“二哥,阿瑤也喜歡你,也許從很久以前就一直都……但是阿瑤出身不好,靈力低微,所以從來不敢冒犯二哥。阿瑤……一直很羨慕魏公子,可以大膽的和心愛之人在一起。”
藍曦臣閉着眼,背後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可他卻覺得不值一提,只是緊緊擁着懷中人,“阿瑤并無不好,在二哥心裏,阿瑤很好。”
金光瑤痛苦道:“二哥真的這麽覺得嗎,可他們都說阿瑤是娼……”
藍曦臣打斷了他的話,“阿瑤是藍氏琴坊孟先生和蘭陵金氏金宗主的兒子,有何不好?”
随後輕捏住他的雙肩,注視着他,“阿瑤,莫要妄自菲薄。”
“我……”金光瑤動了動嘴唇,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口才無處施展,只能妥協般的嘆了口氣,“二哥,何時這麽能說了。”
藍曦臣微微一笑,有如清風拂面,“二哥陳述事實罷了,既是事實,阿瑤自然無法反駁二哥。”
-TBC-
金子勳:我放火是為了讓你們談戀愛的嗎????
蘇涉:我tm好倒黴,怎麽老碰到這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