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此言一出,一衆嘩然。
除了藍忘機巍然不動無甚表情,江澄默默的帶着嫌棄翻了個大白眼以外,其他人皆是表情各異,連聶明玦也微微皺眉看向魏無羨。
此子未免有些太過嚣張了。
魏無羨接着說道:“衆位都是玄門正派,仙門名仕,自然不會有人去修這鬼道,可我魏無羨,按你們的說法,一介家仆之子,自然不用在意這些,而且以我的鬼道修為,尊一聲祖師,不為過吧?”
将手中陳情轉的飛起,朗聲道:“敢問在座諸位,敢問整個玄門百家,誰能吹笛禦屍,除了當時參戰的四位仙首,誰又敢直面溫若寒?”
衆人一時語塞,面面相觑起來。
魏無羨縱觀這些人,心下不自覺有些好笑,也覺得這出鬧劇是時候收場了,随即看向金光善,“金宗主,魏嬰态度放在這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然十倍百倍的奉還。”
“還有,陳情認主,就是給了你們,你們也用不了,還是別想了。”
金光善氣的額頭青筋暴起,從未有人如此拂過他的面子,一拍面前的桌子喊道:“豎子竟如此嚣張!”
金子軒急道:“爹!”
“哎~金宗主別動氣啊,”魏無羨笑的直不起腰,“魏嬰還是很尊敬仙督您的,不過呢,既然今天仙督問了我一個問題,魏嬰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仙督。”
魏無羨不等他回答,十分順手的從江澄的乾坤袖中拿出一個烙鐵,和岐山溫氏奴從們手上的拿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前頭的烈陽烙印,改成了金星雪浪。
将烙鐵往地毯上一扔,魏無羨還像是髒了手一般的拍了拍,“我想問問金仙督,這枚烙鐵是我江氏一門生夜獵路過窮奇道時在蘭陵金氏的督工身上所獲,烙鐵是溫氏當年專門用來羞辱戰俘修士的,如今蘭陵金氏也要效仿嗎?”
衆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枚刻着金星雪浪的烙鐵,看樣子,還是使用過的。
聶明玦向來嫉惡如仇,最看不慣這種下作手段,面色十分難看,沉聲問道:“金宗主,這是怎麽回事?”
金光善大驚,“這……這……聶宗主,你且先聽我解釋。”
金子軒也十分錯愕,窮奇道修建一直是金子勳管着的,前日他遇見金子勳時還問過,金子勳明明答的是一切都好,井然有序。
原來,竟是這麽個井然有序!
金光瑤見狀,站了出來,賠着笑臉道:“大哥,也許是誤會,只聽江家一面之詞就遷怒于父親,恐怕不妥。”
說完,卻偷偷看了一眼藍曦臣。
正在衆人正覺得金光瑤說的也有點道理時,藍忘機冷聲道:“非也。”
衆人又朝藍忘機看了過去。
藍忘機收起避塵,向藍曦臣行了個禮,“還請兄長詳述。”
藍曦臣嘆了口氣道,一臉無奈的搖頭道:“前日我藍氏門生途徑窮奇道,也發現了此物,但是門生年輕,不敢與督工起沖突,就沒有将烙鐵帶回來。”
“本以為此事只有我藍氏門生發現了,但苦于手上沒有證據,藍氏家訓,不可做欲加之罪,便沒有與仙督提起此事。沒想到江氏也有門生發現了,看仙督如此震驚,恐怕仙督也不知情吧。”
澤蕪君說話的可信度,可比魏無羨高多了,衆人見事态如此發展,都明白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除了金氏門下的客卿們,其他人都抱起了看熱鬧的心态。
金光瑤也貌似一臉為難的看向自己父親和兄長,轉頭向衆人道:“諸位,此事我金麟臺定然會給個解釋的,想來是那些督工自己作威作福,竟在外面如此敗壞我蘭陵金氏的名聲。”
斂芳尊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卻也側面坐實了窮奇道苛待戰俘的事實。
他說完這番話後便退到一邊不再言語,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殊不知,這枚烙鐵正是今日一早,他親自交給藍曦臣的。
本意是想讓魏無羨可以先發制人,只是沒想到魏無羨先來了那麽一出。
聶明玦的臉色已經沉如黑鐵,自家弟弟昨夜找他長談,說金光善有意借魏無羨一事震懾仙門百家,他還未有全信,如今見這番狀況,恐怕金光善的野心确實不止這一個仙督的位置了。
他聶明玦沒有要稱霸玄門的心思,但也絕不會讓宵小之輩爬到自己頭上。
聶明玦一臉怒意,語氣不善道:“仙督,今日之事,若不能給一個交代,我不淨世定然追究到底。”
金光善冒了一頭的虛汗,只能先應付着,“聶宗主請放心,金麟臺定會給一個交代。”
聶明玦冷哼一聲,“最好如此。”
江澄也将三毒收了回去,抱着手臂涼涼道:“金宗主,我看你還是先處理家事吧,我江氏已經給足了金氏面子,沒有将這個烙鐵直接拿給仙門百家看,不過我相信今日各大家主也不會外傳,江某只希望金宗主好自為之,不要再為難我江氏子弟。”
金子軒也皺着眉,一臉嚴肅看着自己的爹,“父親,今日之事,确實需要給仙門百家一個交代,不然我蘭陵金氏日後如何在玄門自處,金麟臺也會落人話柄。”
魏無羨聽着金子軒的話兀自點了點頭,嗯,花孔雀腦子還算清楚。
魏無羨看金光善尴尬着不說話,便擡頭笑道:“金宗主,你看,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誤會嘛,金宗主如此寬厚,不也被小人暗算,莫名其妙按上一個苛待戰俘的名聲,而我魏嬰一介無名小輩,不過就是修了個鬼道,竟也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怕是還在金宗主面前說我有觊觎之心,才惹得金宗主今日如此惱怒吧。如此看來,魏某和金宗主,也是同病相憐啊~”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魏無羨內心悄悄的呸了一句。
說完,又十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其實魏某真的是冤枉,魏某都要和含光君喜結連理了,只想和含光君四方夜獵,白頭偕老,鬼道一術,我雖是開創者,可也并未精通,不然怎麽會吹吹笛子就暈了好幾個月呢,又何來的什麽觊觎之心呢?”
随後一點不避諱的攬上藍忘機的手臂,還抓起藍忘機的手朝着金光善搖了搖,“金宗主,你看我有良人如此,又怎會沒事去用着害人害己的鬼道呢?何況含光君逢亂必出,最見不得邪魔外道,魏某可是不敢在含光君面前亂用的!”
“哦對了,還有,我看您年紀也大了,這種烏糟糟的事就交給金公子和金二公子調查吧,相信以二位的能力,一定能替金宗主查明真相的。”
金光善被魏無羨一番舌燦蓮花堵的說不上話來,心道魏無羨這張嘴皮子真是一等一的厲害。
金光瑤馬上接上話:“父親,我看今日的商讨會就先到這裏吧,我和子軒哥一定會好好調查這件事的,定會還金麟臺一個公道。”
金光善見大勢已去,也只能扶着額頭,妥協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散了吧,讓諸位見笑了。”
魏無羨像是打了一場大勝仗一般神清氣爽的笑出了聲,還不忘對着江澄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江澄看着他粘着藍忘機那個樣子,忍不住把頭往邊上一瞥,結果又看到了金子軒那張花枝招展此刻卻苦大仇深的臉,頓覺這個地方實在呆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其餘家主見狀也紛紛告辭,邊小聲議論着今天發生的事邊走了出去,聶明玦目光不善的又看了一眼金光善,也起身離席。
魏無羨和藍忘機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勾着藍忘機走出了議事廳,魏無羨終于卸下一口氣,勾着藍忘機的手也是一軟,藍忘機不動聲色的扶住了他的腰,一直扶着他遠離了人群,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藍忘機半膝跪地,平視着魏無羨,“魏嬰,你可還好。”
魏無羨有些脫力的勾了勾嘴角,就着這個姿勢傾身抱住了藍忘機,将頭靠在他的肩窩上。
輕輕地吐了口氣,“藍湛,我很好,今天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藍忘機在他背上溫柔的順了幾下,“別怕,我在。”
魏無羨默默點點頭,将鼻子貼在他的頸窩呼吸着,“今天的議事會,總讓我想起前世,還好,這次有你在,還有江澄。”
饒是他魏無羨,都不得不承認,被人護着的感覺确實很好。
魏無羨輕嘆了一聲,“我總怕前世一切會重蹈覆轍,還好。”
前世他太過桀骜,又因着種種而自命清高,每次都是一意孤行,勢單力薄,說出的話就是再有道理也沒人願意好好聽一句,而今天,江澄幫着他,藍忘機護着他,終于讓他有個機會把這群人堵的啞口無言了。
藍忘機搖搖頭,“不會。”
複而又道,“我說過,會護你一生一世。”
魏無羨心裏一軟,面上卻佯裝不快的撇撇嘴,撒嬌道:“就只有一生一世嗎?”
藍忘機輕輕笑了一聲,更有意逗他開心,改口道:“生生世世。”
“我知道,藍湛,我知道的。”魏無羨閉上了眼睛,安心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微微勾起嘴角,“畢竟藍二哥哥,已經護了我三生三世了啊。”
藍忘機清晰而堅定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會在你身邊。”
魏無羨聞言将唇在他頸旁輕輕貼了貼,不帶任何情|欲,只是單純的表達一種親昵。
藍湛,我知道的,我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有一個人,不管是獨木橋還是陽關道,都堅定的陪着我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