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化之後的Alpha和Omega,在同一張床上都算危險。
但是齊庶跟蘇燦算是兩種極端。
兩種獲取信息素的途徑在他們這兒都走不通。
齊庶以前抱着蘇燦睡覺的時候,蘇燦尚未分化,加上蘇燦身形小,平時情緒不穩定,齊庶才想的辦法,在此之前,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兒成天挂着黑眼圈,精神就沒法兒提。
現在齊庶睡不着了。
跟成年Alpha睡在同一張床上,就算兩個人中間有信息素的阻隔,在齊庶這兒還是別扭。
他知道蘇燦睡眠淺,所以一個晚上忍着嘴裏口幹舌燥,愣是沒把煙往外掏,只是能借着從窗戶裏透出來的一點兒月光,看清蘇燦的眼睛。
現在這雙眼睛閉着,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這雙眼睛只要睜開,裏面多少都會摻雜一點兒戒備。
甚至敵意。
齊庶就這麽盯着,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盡量小聲。
突然蘇燦動了動身子,翻了個身,齊庶以為自己現在能得空兒從床上下來,但是很快懷裏就貼了一塊兒溫熱。
蘇燦的。
齊庶原本已經往邊兒上側了個角度的腿,這會兒又抽回來。
口腔裏幹的不行,齊庶只能自己嘴裏搜刮一遍,最後安穩的呆在蘇燦身邊,一整個晚上,一動沒動。
白天天亮的早,齊庶眼睜睜看着從窗戶外面翻着魚白肚兒的半截兒太陽,照在自己身上,透亮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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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燦還沒醒,他睡覺的時候不會亂動,只是昨晚翻了身時候,只是吧身體緊緊靠着之後,也沒怎麽動。
齊庶伸了胳膊朝空氣裏晃了晃有點兒酥麻的手,伸手朝蘇燦頭上抹了一把,“上課。”
蘇燦悶着出了一聲兒。
聲音揉沙,帶着早上的躁郁暴動,“知道了。”
蘇燦起床得反應,等他感覺身邊的熱源開始往回撤,就下意識伸手,齊庶則是依着他又躺回去,問他,“睡着了?”
“還成,”蘇燦沖他扭了臉,兩只胳膊從被子裏頭伸出來,手上微微使勁兒就能看見獨屬于Alpha的力量。
這是具成年Alpha的身體。
抛開生理的互、誘、性,單論視覺上的沖擊,就讓齊庶先捏了煙往嘴裏擱,一晚上的老煙鬼沒摸上煙,早上的第一口就特別兇。
“咳...”
“咳...咳...”
齊庶自己嗓子癢,把手指頭擱在自己喉嚨上來回蹭。
蘇燦拽着齊庶過來瞧,“張嘴,”他的聲音還沒恢複,但是早上就開始無意識的散發場控。
齊庶幾乎是聽見蘇燦說話的瞬間,在大腦接受并理解信息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動作,他仰着頭,單手朝後撐着地面,拿煙的胳膊就給蘇燦在自己身前騰了個位置。
蘇燦聲音有又低又沉,捏着齊庶的嘴巴往上擡着看。
“早上少抽點兒,”說完輕輕動了動鼻子,側着身子去齊庶身後拿煙盒兒,“換牌子了?”
齊庶沒想到小孩兒的還記得這個。
他戀舊,煙牌子很少換,中間只有一次因為“羅漢”因、戰、停産,他才換了之前一直抽的“采尼”,直到昨天,才被桑一渡強行換成了“藥煙”。
“換了,這個好抽,”齊庶距離正在釋放場控的Alpha太近,會本能加劇自身的排異反應,所以加上剛才咳的幾口,現在的臉色估計更難看。
等蘇燦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往後退了一下。
齊庶觀察到他眼裏的有了躲閃。
“我去趟衛生間,”蘇燦赤着腳,用手抓頭發,轉身就要走,齊庶從後面兩步跟上。
窗戶開着一條小縫兒,齊庶正走在風口兒上,等涼風鑽進他的白襯衫裏,齊庶就抓着蘇燦的手,“現在試試。”
如果成年Alpha無法控制自己所制造的場控,那不管是對自己活着對周圍的人來說,都很危險。
直到昨天,齊庶才發現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這兩年的空窗期,沒人教他。
歸根到底,
自己失職了。
“別急着躲,”齊庶把人拉回來,“集中精神。”
齊庶說完這話明顯感覺周圍場控開始亂了,這讓他很不舒服,但是一直忍着,繼續勸他,“沒事兒,你放松。”
但是蘇燦指令服從性并不好。
Alpha生來如此,蘇燦盯着齊庶的表情,他不傻。
齊庶現在難受了。
“給我刀,”蘇燦給齊庶下了命令。
齊庶皺着眉頭,“太着急。”
“別死撐,”蘇燦開始穿衣服,随手拿了件兒就開始往自己身上套,“要麽我走,要麽你走,”說完直接勾着門出去了。
齊庶一直都沒法兒動,他只是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腺體開始發燙。
毫無征兆。
正常情況除非到了發、情、期,腺體不應該會對其他刺激做出反應。
況且自己的腺體原本就非敏、 感,這種程度的場控對于他來說遠不至于這樣兒。
齊庶一直等到自己呼吸平穩,才嘗試着從地上站起來,他能行動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蘇燦去消息。
芯片設備一直顯示未連通,最後是對方直接關了設備。
齊庶自己撿了褂子準備朝外走,但他沒料到心髒抽搐來得這麽快,幾乎強迫他身子卷曲,只能跪在門口兒,引發心髒不舒服的直接源頭還是腺體。
齊庶身子往牆面兒上歪,等看見自己鏡子裏的樣子,跟從冷水裏過了一遍也沒差。
他手在發抖,後頸對都對不準。
這種情況以前沒有過,所以齊庶微微頓了一會兒,想着桑一渡給的建議,最後還是撂了手裏的管狀藥劑,反鎖了門,把浴池灌滿涼水,整個人泡進去。
自己纾解這種事兒,他沒做過。
不熟練。
而且腺體受限,最極致的感覺不能完全發揮,所以想要找準感覺盡量節省時間對他而言有點兒困難。
最後他只能解了自己的領帶蒙上眼,胳膊在水面兒上起起伏伏。
放大身體通感,但不出效果。
等着水裏的溫度随着他的體溫慢慢上去,他就只覺得熱,多餘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除了水聲,就只剩下連他都嫌吵的呼吸。
“齊庶,”
被人喊了一聲,齊庶突然睜眼,耳朵發癢。
等他擡手,對面的蘇燦又喊了一聲,
“齊庶。”
齊庶張了張嘴,最後只是用鼻音嗯了一聲。
不是他不是想說,只是單純說不出來。
“晚上不回去了,不用找我,”蘇燦聲音照舊低沉,只是相比較以前而言,少了點兒銳氣,“在聽麽?”
“在,”齊庶調整呼吸,連着通訊器的胳膊搭在浴缸外頭,另一只手就在自己身上動作,聽着蘇燦的聲音,事情好辦了不少。
“那我挂了。”
“等會兒,”齊庶手掌發燙,說了這話自己也是一愣。
“怎麽,”蘇燦的聲音還懸在那兒頭,“場控的事兒算我不對,我知道,晚上出去走,明早上課。”
“成,”齊庶在水裏翻了個身,感受後背的冰冷的空氣從上到下,一直往下蹿,“我給你請假,随時聯系。”
齊庶盡量用自己聽起來最正常的聲音回了個話,“知道了。”
關了通訊器,齊庶才從嗓子裏扯出長長一聲。
帶着無盡欲、求的喘息。
齊庶身子半挂在浴室邊兒上,抽了半包兒藥煙,才侃侃站着,“操,”他整個人被撈透了,骨節泛酸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只覺得難受。
渾身的鈍痛讓他有點兒躁,等緩過勁兒,直接開了通訊去找桑一渡。
進了門,對方正在對着窗戶上的花拿着精致的銅剪修葉子,扭頭瞧見了自己,眉毛往上挑,“一個月第三回 ,稀罕。”
齊庶摘了嘴上的煙,遞過去問他,“你這煙裏頭沒旁的東西?”
“有,”齊庶繼續用手折了根瘦黃的葉子,“都是幫你撐這條爛命的好東西。”
“嗯,”齊庶有桑一渡的這話,自己心裏有底了。
既然桑一渡說是好東西,那就差不了。
他現在沒多少頭緒,索性掐了煙,招呼桑一渡,“晚上有空,玩兒去。”
“蘇燦呢?”桑一渡說着還是轉了身朝沙發上坐,挨到齊庶的跟兒在動了動鼻子,“你試了?”
“他自己有安排,”齊庶在桑一渡這兒換了衣服,“早上無征兆反應,就自己解決了。”
“無征兆?”桑一渡扯着齊庶微微點了下腳往他脖子上看,“間隔期一周不到。”
“不大對。”桑一渡剛才的興致沒了,整個腦子都集中在齊庶的反常上,“那還玩兒個屁,等會兒再做個檢查。”
齊庶沒讓他動,伸手拉住他,“一渡。”
“你別這麽叫我,”桑一渡臉色不好看,上次聽他叫這個名字的情形他不想再回憶。
“這身子就別這麽計較了,”齊庶換了一身兒皮夾克,皮亮稱的臉色好看不少,他平常打扮正經慣了,一旦頹了身子撒野起來,氣質變挺多,“有些事就得順其自然,是不是,”他勾着自己的一圈兒領子,尤其是後頸那塊兒沒了襯衫樣式緊致束縛,現在通透很多。
桑一渡看見齊庶這個樣子突然說不出什麽來了。
齊庶想怎麽活,是他的事兒。
活多久,跟自己也沒多大關系。
“酒吧就那幾個,”齊庶帶着桑一渡上了車,又強調,“偶爾一趟沒事兒。”
齊庶從來跟禁欲扯不上關系,他私下跟工作拎得很清,蘇燦是工作,如果工作可以暫時擱置,他也會找個地方發洩。
只不過他不參與,只是想摻雜在中間。
至少有個位置,不至于——
多餘。
齊庶跟着桑一渡上了樓。
分化年代因為伴侶可選擇性比原來高,所以類似于酒吧這種地方就更亂,裏面的信息素交織的複雜程度,除了糜爛,更多的是無止盡的掠奪。
充斥黏耳的聲音來自不同的Omega。
齊庶一路上煙就沒斷過,進門兒的時候,幾個站在裏頭的Alpha都朝這兒看,眼裏帶着探索,把齊庶從上到下,全部搜刮。
桑一渡已經習慣了。
畢竟從他認識齊庶的時候開始,盯他的眼睛就不少。
酒吧裏人雜,齊庶自己找了地方,人就半躺上去,姿勢随便,胳膊随意朝兩邊兒搭,煙抽過勁兒了,現在只覺得渴,端了杯子就朝下灌,眼睛哪兒也沒看,就盯着一點兒一點兒下降的水面,慢慢閉了眼。
小孩兒長大了。
“有點兒混,”齊庶自己嘟囔,桑一渡在一邊兒喝酒,也懶得朝他那兒散精力,所以齊庶有點兒神經質。
早上怎麽就纏着蘇燦想聽聲兒呢。
雖然沒人知道,但是齊庶覺得自己有點兒變、态。
就像一個龌龊肮髒的怪獸又長了一只難看的觸角。
或許,世界上沒有比他更髒的人了。
齊庶把身子往軟面兒的沙發上癱了癱,陷入黑暗的一瞬間猛然睜眼,肩膀上多了一雙手,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
“來玩兒不叫我?”蘇燦兩手撐在齊庶頭上的沙發上,“以前你玩兒什麽都帶着我,”蘇燦用手指捏着齊庶的領子,往上輕輕一提,指尖順着往裏探,“為什麽不跟以前一樣,”
“齊庶,”蘇燦的聲音低了一度,
“咱們說好的,你得養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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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孩兒事兒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