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達疼得嗷嗷直叫, 孫四和王勇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晏莳朝着曲流觞扔出一捆繩子:“把他們仨給我捆了。”
“好嘞。”曲流觞拍拍手,接過繩子, 像捆小雞似的把三人捆在了一起。
周達手疼的叫得厲害, 縱使将他嘴堵上,也能聽到他嘴裏哼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忍人心煩。
曲流觞問晏莳:“我給他吃顆藥?”
晏莳同意了,周達以為曲流觞會給他吃什麽止痛的藥,馬上朝他投向感激的目光。曲流觞一臉壞笑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藥瓶, 倒出了一顆藥,将周達嘴裏堵着的布扯下,塞到了他的嘴裏。
“好了,這下安靜了。”曲流觞十分滿意,“毒啞了。”
曲流觞會行醫,會治蠱,亦擅用毒。
周達的眼睛不知睜大了多少倍,張開嘴想要破口大罵,但卻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曲流觞這藥當真是厲害, 孫四和王勇吓得登時沒了聲息,連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也被喂了啞藥。
“哥哥,咱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啊?”花淩問道。
晏莳問向曲流觞:“曲公子,不知你手中的毒有多少?”
曲流觞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放倒一個村子裏的人不成問題。”
“好!”晏莳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兒笑意,“咱們抱着孩子去劉二家,今日宴請全村人吃喜。”
劉二在家剛吃完早飯, 正躺着消食。忽一見晏莳等人抱着孩子又來了,連滾帶爬地往出走:“公子啊,我可沒把昨天的事說出去啊。”
“去通知整個村子的人,告訴他們中午來你家吃喜。” 晏莳沒與他多說話,開門見山便道,“村子裏的人一定要都來,女人們也要來,少來一個,我就在你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吃喜?”劉二還有些沒太明白,但看見花淩懷裏的孩子,當即就明白了這吃喜的名頭,“可是我生的是女孩啊,而且我們這裏要孩子滿月時再辦滿月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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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晏莳如刀子般的眼睛向他看去,“要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去做。”
“可是,做宴席的話連塊肉都沒有,”劉二面帶難色,“我要到鎮上去買些。”
晏莳道:“許解元家裏有肉,你去那裏取。”
劉二不敢再問,只好答應,便召喚着他老娘與他一起去叫人。晏莳沖曲流觞使了個眼色,曲流觞會意,将早已準備好的藥丸塞進他們母子二人的口中:“這可是致命的毒藥,要是把這事辦好了,解藥我自會給你們。”
劉氏母子早在昨天就被晏莳吓得怕了,現在自然不敢再耍什麽花招,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吓得哆哆嗦嗦地出去了。
霞西村有一戶人家專門是給村民們做喜宴的,霞西村人口不多,喜事也不多,因此現在劉二去上門找他們做喜宴那戶人家當即就答應了。不過也有些納悶,發了幾句牢騷:“怎麽不提前說?現在這時間多趕啊。”
劉二心裏有苦說不出,只得打着哈哈:“我娘說,她們那裏如果生了男孩,都是第二天就辦酒席的,說是能讓上天早些保佑孩子。我這不是剛得了兒子高興嗎,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有個兒子,自然就是怎麽好怎麽為他來。”
劉二說完後這人也沒說什麽,左右是有銀子賺,早辦酒席就早些賺銀子。
劉二與劉老太太挨家挨戶通知了一遍,這些村民雖然都很詫異,但有好吃的誰不想去,都紛紛表示一定會準時到場,只是對劉二說的女人們也要去時有些不高興。
劉二回到家後,将事情的經過與晏莳說了一遍:“公子啊,我可都按照你說的坐了,可是這女人不一定
會都來。我們村裏的情況,你也知道……”
晏莳早就料到這點,不過女人們不來也無妨,只要男人們來了就好,想必男人們來時,一定會将這些女人們安排得妥當,不會讓她們逃出屋外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到了午時,整個霞西村的男人們都來了,間或地也來了幾個女人。
許京悄悄與晏莳道:“村子裏的男人除了守山口和村口的就都來了。那幾個女人最開始也是被拐來或是被搶來的,剛開始也是不從,後來不知是打的怕了還是怎的。竟幫着霞西村的男人們到外面去拐別的女人,這女人拐女人,比男人拐女人更容易。”
那些沒來的女人,自然是一直到現在都不肯屈從的,他們的男人們來時定不會讓她們逃出去,這倒是無妨。
剛到午時就開席了,霞西村裏的人都窮,一年到頭來也不見得會吃到幾次肉。這次見到肉,都吃的滿嘴流油。
開席時,曲流觞端着幾碗肉就出去了,說是給守村口和守山口的人吃。
花淩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吃,只與晏莳裝模作樣地坐在桌旁。
有的村民讓劉二把他兒子抱出來,劉二看了晏莳一眼,晏莳示意他照做。嬰兒用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現在又是冬天,誰也不能扒開被子看她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看完後,大家說些恭維的話後劉二就又将孩子抱回屋裏去了。
大概過了兩刻鐘,曲流觞的藥起了作用,整個村裏的男人歪七倒八地倒在了飯桌上,晏莳等人毫不費力地将人捆了起來。
“這藥夠他們睡到晚上的了。”曲流觞道。
晏莳點點頭:“曲公子,還請你出去報官。”
“全都包在我身上。”曲流觞拍着胸脯保證。
為了能盡快離開霞西村,花淩還将自己的小毛驢大方地借給了曲流觞。
可剛過了一刻鐘曲流觞就騎着毛驢優哉游哉地回來了,後面還跟着趙春海、曹德金和一個身穿官府的官員,身後還跟着一衆官兵。
“我剛走出村口沒多遠,就瞧見他們了。”曲流觞解釋着。
衆人俯首叩拜晏莳,晏莳點點頭,示意他們起來。
晏莳命令一部分官兵們将男人們押在囚車上運走,又帶着一部分人去解救那些可憐的女人們。這些女人被打得怕了,乍一見到這些官兵還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竟是真的。後來确定這一切後,哭得泣不成聲。
确定沒有漏網之魚後,晏莳又回到了許京家。文曼還在那裏等着消息,許京見到她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文曼自是又驚又喜,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而後,她又看向曲流觞道:“曲公子,你會行醫,不知可有落胎藥?”
曲流觞眉毛一挑:“你想打掉你肚子裏的孩子?”
文曼沒有點頭:“卻有此意,這個孩子是我被強迫時才懷上的。雖然說他是無辜的,但我不知道等他出生後,我會以什麽樣的姿态來對待他。”
曲流觞沒再說什麽,借過了許京的筆墨,給文曼開了兩副藥。一副是落胎藥,一副是調理身體的。
整個村子已經成了空村,許京将包袱收拾好背在身上,站在村口深深地望了村子一眼,将手裏的火把扔了出去。整個村子登時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這世上從此再無霞西村。
許京轉過身,跟在晏莳身後慢慢地走着。
霞西村的村民一直被關進了大牢裏才幽幽轉醒,可一切都晚了。而後,本地縣令迅速做出判決,整個村子裏的男人,參加過拐賣的女人,還有那些為母不孝的孩子們,全都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終身不得放回。
那些可憐的女人
們,朝廷會賠給她們一大筆銀子。有家的回家,沒有家的,朝廷也會安置。本地縣令的管轄範圍內,竟發生了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本地的官員自然也逃脫不了幹系,該追責的追責。
一切趨于平靜,文曼告別了晏莳等人回家去了。許京打算去找少爺,可還沒等走,就聽縣衙的人說有人來找他。
許京出門一瞧,正是闊別三年已久的少爺。原來,許京與少爺雖相處九年的時光,确從未告訴少爺自己究竟是從何處而來。那時也許想着,不會有分別的一天,也許是因為年紀小,總之,少爺并不知他的家在哪裏。
許京回村又回的匆忙,本以為不久就會回來,确不想一回去就困在了村裏。兩人就此失去了聯系,這幾年,少爺四處尋找許京的下落,總算有了一點眉目,便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二人相見,自是分外想念。
霞西村的事情終于全部結束,晏莳又在縣城裏休整了一天,方才乘着馬車繼續前行。
坐在馬車裏,晏莳忽然想起一事,他挑開窗簾問向外面的趙春海道:“你們為何來得如此湊巧?”
趙春海回答道:“回王爺的話,不是您托人稍了口信,說您在霞西村遇到了危險?”
晏莳沒再問下去,心中卻有了計較,難道是十方門的人在暗中幫了他?
花淩也感到有些奇怪,湊過去問道:“哥哥,你沒有派人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晏莳安慰他道:“沒事,不要多想,也許是霞西村的事被別人知道了,他去報官,湊巧罷了。”
花淩抱着自己的零嘴匣子,沒再說什麽。
而後,花淩找了個機會單獨與曲流觞說話:“是你事先将消息傳給趙春海的?”
曲流觞道:“沒有你的話,我豈敢擅自做主?”
花淩摸摸下巴,這事有點兒怪,這會是誰幫了他們呢?
三天後,馬車駛進了一個繁華的小鎮裏。小鎮不是很大,但繁華程度絲毫不亞于某些縣城。
到的時候碰巧是中午,晏莳找了家看起來比較不錯的飯館,走了進去。
也是碰巧,一個年輕的男人先他們一步走了進去,小二看向幾人有些為難:“客官,人都坐滿了,不如你們再換一家?”
前面那個男人聽到小二這樣說,轉過身來沖着晏莳道:“我就一個人,如果幾位兄臺不嫌棄的話,不如咱們坐一桌?”
晏莳同意了,為表謝意,言說這頓飯他請了。那男人也是個爽朗了,笑了笑:“如此說來,還是我占了幾位兄臺的便宜。”
待到落座後,男人先道:“我叫嚴嘉禾,聽口音幾位兄臺不像本地人,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晏莳等人一一報上姓名,又将那副慣用了的說辭拿了出來,順便問向嚴嘉禾,本地的解元賈開銘家在何處。
嚴嘉禾将路指給了他們,又繼續道:“宴兄,我多一句嘴。賈解元可不是那麽好見的,而且此人平時不屑于與我們談詩論詞,只怕晏莳去了也會吃閉門羹。不如這樣,在下雖不是解元,但我也是個舉人,如果宴兄不嫌棄,可先住在我家,我先幫諸位兄臺安排妥當後,再去拜訪賈解元,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晏莳抱抱拳:“如此,就有勞嚴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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