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周夫人冷冷看着周老夫人,心中的那點兒期望早已煙消雲散,事情都到了這般田地,他們竟還不知錯。當她得知二少爺是周永彥親生子的那一刻時,當真是又怨又恨。可一想到那女人已死,她自己又有三個孩子,與周永彥成婚十餘年到底是有些夫妻情分的。
于是,她便幾次三番的試探,想讓周家母子親口說出二少爺的身世。如果他們向她承認了,如果他們向她認錯了,那便她原諒他,他們一家人繼續像以前那樣過日子。
可周家母子卻揣着明白裝糊塗,不管她多少次的明示暗示始終無動于衷。後來,她再也忍不了了,便将事情挑明,直接問他們二少爺是不是周永彥的親生兒子?
周家母子從原先的抵賴不認,到後來實在是瞞不過去了,才說出實情。但他們沒有絲毫的悔意,反而責備她不識大體,攪得家宅不寧。
等着周老夫人說完了,周夫人不怒反笑“周老婦人,我倒是要問問你,你說你兒子當年無知做錯了事,那他現在已過而立之年,亦是絲毫沒見悔改啊。”
晏莳唇邊勾起一抹笑,他倒是挺欣賞周夫人這個的人。遇事冷靜,處理事情絲毫不拖泥帶水,舉止有度,說話有理有據。這樣的人若是個男人,定會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你叫我什麽?”周老夫人怪叫着,指着周夫人渾身氣得直哆嗦,“聽聽,你們都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麽話,她現在連娘都不叫了!我周家娶了你可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周老夫人邊說着,邊用兩只手拍打着大腿。
周夫人道“既然周老婦人認為周家娶了我是家門不幸,那便讓周解元與我和離吧。”
“和離?你想得美。”周老夫人怒氣沖沖道,“我要讓我兒子休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可以。”周夫人倒沒什麽意見,“休了我也可以,只要能離開你們就可以。”
正說着,突然瞧見一個飛快的身形來到她面前,周夫人沒防備,一下子被周二少爺推倒在地“你這個壞女人!壞女人!”
兩邊衙役忙上去将周二少爺制服,按照錢縣令的意思将他拉下堂去。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不知周二少爺為何突然狂性大發。就連錢縣令也吓了一跳,他一拍驚堂木“周解元,你家孩子平日裏便是這樣對待夫人的?”
周永彥臉一陣紅一陣白,今日是把臉全都丢光了“往日裏并無這般,只是自從夫人要和離後,小兒與夫人的關系才漸漸疏遠。”
言外之意,都是周夫人的錯,如果你不說要和離,他也不會這樣對你啊?
晏莳突然道“周解元,那尊夫人平日裏對二少爺如何啊?”
周永彥硬着頭皮又道“如同親子。”這是整個同林縣盡人皆知的事,縣衙門口站着那麽多的人,他抵不了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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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莳又道“若是如此,那二少爺得知此事後應該求着周夫人不要和離,但根據方才的情形來看,反而對周夫人抱有恨意?”
“這……”周永彥說不出話來了。
周夫人在旁道“大人,他說不出口,那便讓民婦說吧。往日裏二少爺與我關系确同親生,他也一直以為是我所生。但是後來,當他知道我不是他親生母親後,便以為是我善妒,容不得他爹納小妾,所以他爹才會在外面養外室,他與他娘才會在外淪落多年。”
花淩小聲道“他這樣想是不對的,你并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啊。”
這正是周二少爺對她的态度讓她徹底寒了心,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卻養出了個白眼狼。
周夫人又朝着堂上磕了個頭“大人,周家人是如何對我的,您也看到了吧。周永彥養外室一事證據确鑿,還請大人明鑒。”
周老夫人當下又哭嚎起來,指着周夫人痛罵,錢縣令被她吵得頭疼,揉着腦袋讓衙役将她拉下堂去。
周夫人看着周永彥,眼睛裏閃過一抹悲傷之色“事到如今,我想聽幾句實話,你當初為何會養外室?你之前可是說過這輩子只有我一個女人的。”
周永彥嘆了口氣道“咱們成親不久,你便懷了身孕。怕傷了孩子我不敢碰你,可你知道我是個男人,是男人都會有那方面的需求的。”
周夫人冷笑一聲“我懷有身孕,受盡了折磨,可當真是一點兒都不辛苦呢。”
“這不一樣的。”周永彥小聲辯解着。
時至今日他仍不覺得自己錯了,簡直是無可救藥。周夫人又問“你可以納一房妾室啊,興許那時我會同意。”
“婚禮上我已向衆人發誓此生絕不納妾,我如果納了妾……”後面的話無須說出來,誰都知道那未盡之言是什麽,“妓院裏的那些女人我嫌髒,就只能找個家世清白的。我原想着等你生下孩子便與她斷絕關系,我每次都讓她喝避子湯的,誰知她卻騙我沒有喝。都怪那個女人,是她騙了我。”
錯的永遠都是別人,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
周夫人突然釋然了,那些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和這個人還有什麽話好說呢?想通以後,周夫人道“大人,我無話可說,請宣判吧。”
錢縣令一拍驚堂木“周永彥,你還有何話說?”
周永彥面如死灰“我,無話可說。”
“好!”錢縣令正襟危坐,繼續道,“堂下聽判!”
按照大淵朝律法,男子養外室要受杖刑四十,女子杖刑八十,但二少爺生母已死,便要開棺鞭屍。若有功名在身或是當官的還要罪加一等,像周永彥的舉人身份是保不住了,被革除功名後還要徒刑一年。
外室所生之子,一律不得入族譜,二少爺也被逐出族譜。
周夫人的嫁妝要如數奉還,周夫人娘家也是經商的,給她留下了不少鋪子,這麽多年鋪子所得的收入自然也拿來家用。所以說鋪子要還,這些年所有的收入也要還。
至于周夫人要帶走所生的三個孩子,錢縣令沒有應允,大淵朝的律法裏并無此條。不過,這樣周夫人也很滿意了,當下,錢縣令找了幾個賬房先生為周家清算財産。
周家的事終于要結束了,錢縣令擦擦腦門上的汗剛要說退堂,就聽到晏莳道“錢縣令,周家一案已了,但你的事可沒了,收受賄賂一事,你想怎麽判?”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錢縣令那裏,吓得錢縣令屁滾尿流地從椅子上滾下來,跪坐堂前。百姓們不知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便見晏莳一拍驚堂木“本官是大理寺正卿,特來此地查案,爾等有何冤屈速速将來,本官與爾等做主!”
百姓們剛開始都不敢去,但到底有膽大的高聲喊道“大人,您當真會為我們做主嗎?”
“當真。”晏莳雖然年輕,但坐在那裏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使人只敢仰望,只能臣服。
那個說話的人想了想,推開衆人“我來!”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幾步走在堂前跪了下來“大人,可是我沒有狀紙,聽說打官司要用狀紙?”
“無妨。”晏莳命人搬來幾張桌子,上面擺上筆墨紙硯,将官府裏會寫字的都叫來,讓他們幫着百姓寫狀紙,要是自己會寫的,便自己寫。
曲流觞自然也算一個,花淩拳頭攥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攥緊,最後鼓足勇氣可憐巴巴地看着晏莳道“大,大人我也會寫字的。”
看着花淩晏莳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小王妃的文采雖然一言難盡但字寫得還算湊合,他也不忍心拒絕他
,便應允了。
花淩高高興興地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打算為要來狀告的人寫狀紙。
外面的百姓一看這個當官的動了真格的了,便紛紛說自己有狀要告,有要告狀寫狀紙的便排在左邊等候,寫好了的便排在右邊等候升堂。
剛才那個男人要告的是錢縣令強搶民女,他家只有一個閨女,長得十分漂亮,上午的時候上街買東西被錢縣令看見了,便被搶入府內。
他前去理論,還被打了一頓。方才晏莳這麽一說,他又燃起了希望,左右閨女要是有事他也不想活了,怎麽都是死,不如試一試。
晏莳道“還有誰要狀告錢縣令?”
“我!”“我!”“我!”
喊聲此起彼伏,晏莳道“要告錢縣令的先過來。”十個百姓有九個要告錢縣令,大堂黑壓壓跪了一地,告錢縣令的百姓太多,人都跪到了街道上。
晏莳讓他們一個一個說,每說一個錢縣令就哆嗦一下。
錢縣令在這同林縣俨然個土皇帝,做了不少壞事,這腦袋是保不住了。晏莳叫趙春海拿着他寫的信和印章去找郡守,他沒有先斬後奏之權,要砍錢縣令的腦袋就要按朝廷的規矩辦事。
第二日,郡守便親自帶人來将錢縣令押走,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郡守走後沒多久,同林縣的案子也已審完了,周夫人的嫁妝也已分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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