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晏莳騎着馬往皇宮趕的時候,迎面正遇上了跑得氣喘籲籲的樂公公。
“王……王爺……”樂公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着了晏莳忙不疊地将他的馬攔下,“王……王爺……您……您去哪了?”
晏莳方才急着找獲嘉公主,一時忘了身邊還有一個樂公公。瞧見他喘得這個樣子,心中難免有些愧疚,他朝着樂公公伸出一只手:“公公且上馬,咱們邊走邊說。”
樂公公連連拒絕:“王爺,這可使不得。您是王爺,奴婢怎麽可以與您共騎一匹馬,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快上來吧,找獲嘉要緊。”晏莳也不等他多說話,一個矮身抓起樂公公的後衣領将他拎到馬上。樂公公雖然不是很胖,但身材也比較圓潤。活了這麽大歲數頭一次被人像抓小雞一樣的抓着,對方又是個看起十分瘦弱的男人。但樂公公還沒來得及震驚,馬就飛快地跑了起來,吓得他不知所措。想喊又不敢喊,這兩只手沒地方放,唯一能放的就是晏莳的腰上,但那更是不能的。他只是個下人,如何能将手放在王爺的千金之軀上。
樂公公坐在後面吓得要死,晏莳似乎感覺到了:“公公,抓緊我,不要放手!”
終究是恐懼贏了,樂公公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抓住晏莳腰上的衣服。見晏莳沒說什麽,長舒了一口氣。這個王爺,似乎和其他的王爺不一樣。
離着皇宮大門愈近,晏莳的心愈是跳動不安。快到宮門口時,見那裏隐約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獲嘉!
晏莳緊催馬上前,到了那裏飛身形跳到馬下:“獲嘉!”
那邊的獲嘉公主早已聽到馬蹄聲,知道是晏莳來了,見他向自己跑來,也喜不自勝。
晏莳仔仔細細地将她看了一圈,還好沒有受傷:“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他們是怎麽對你的?有沒有害怕?”
獲嘉公主縱然有千然萬語想說,可看到了還在馬上的樂公公就将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有些話不能說,說出來就是禍。只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獲嘉一切安好,讓大皇兄挂念了。”
晏莳對自己的妹妹最是了解,當下也明白她的意思。樂公公沒騎過馬,晏莳下馬了,他躊躇了半天也想從馬上下去,但是膽子還有些小。
晏莳走到馬前,将手遞給樂公公,幫着他下了馬。
樂公公雙腳踩在地上,雙腿有些軟,見到獲嘉公主了也很高興:“公主,您怎麽在這兒不回宮啊,皇上可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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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回到禦書房,這前後也不過半個時辰。
獲嘉公主跪倒在地:“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謹帝倒沒想到獲嘉公主這麽快就回來了,問道:“你去了哪裏?”
獲嘉公主回道:“兒臣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出了次宮,便舍不得這麽早回來,又怕大皇兄不應允。因此,晚上大皇兄與大皇嫂将兒臣送到宮門口,兒臣假意對他們說會進宮。其實,當他們走遠後,兒臣并未進宮,又到了別處逛逛,方才想要進宮時,正巧遇上了大皇兄。兒臣不知自己的一己私念竟惹出這等禍端,此事錯全在兒臣,與大皇兄全無幹系,請父皇明察。”
崇謹帝看向樂公公道:“是這樣嗎?”
樂公公忙道:“獲嘉公主所言句句屬實,奴婢與王爺在皇城裏找了找,等又回到宮中時,恰巧遇見了獲嘉公主。”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獲嘉你先回去吧。”崇謹帝又看了看晏莳,本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景初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謝父皇。”兄妹二人跪安走出了禦書房。
獲嘉公主趁着左右無人的工夫輕聲飛快地對晏莳道:“大皇兄,你且放心,我沒什麽事,只是被吓了一下,也沒受什麽傷。”
晏莳也飛快地安慰了她幾句,目送她回了德嫔娘娘的宮中。
這個時候,一定會有崇謹帝的人悄悄地監視着他們。無論獲嘉公主是否回來,崇謹帝都會懷疑是将他獲嘉公主帶走的,讓樂公公跟着,也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可知父不也莫若子嗎?他最是清楚自己的這個父皇,一旦是他認準的事情便再無回旋的可能。
回到府裏後,花淩還沒有休息,見他回來了,忙問他事情的經過。晏莳簡單說了一遍,花淩也放下心來,各自洗漱休息了。
翌日天明,晏莳出府,就見金哥兒早已在府門外等着了。
“大人,清月公子,這是我給你們倆買的包子,快嘗嘗。”金哥兒一瞧着府門開了,忙獻寶似的将用油紙包着的兩個包子送了上去。這幾天他一直随着晏莳查案,每日裏的吃喝也都随着晏莳,金哥兒怪不好意思的,因此今日特意買了兩個肉包子給晏莳。
只是瞧着眼前的四個人有些目瞪口呆,兩個包子,四個人似乎沒法分。
“你怎麽又來了。”花淩一瞧他那殷勤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幸虧年紀小救了他。但也不得不防,這人啊一眨眼就會長大了。
金哥兒瞧見花淩也不服氣:“你怎麽也跟來了?”
晏莳無奈地将這二人拉開:“走吧,破案要緊。”
金哥兒将一個肉包子塞給晏莳:“大人,你吃吧。”晏莳接過了,這是一個孩子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表達謝意的方式,其餘拒絕不如接受,于是說了句謝謝便将那肉包子拿在手裏。
金哥兒将另一個肉包子塞給了江清月:“清月公子,這是給你的,這家包子可好吃了,買的人可多了。”
江清月冷若冰霜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抹笑容:“多謝金哥兒了,只是我早上已經用過飯,現下已經吃不下了。”
江清月容貌俊美,衣着賽雪,寬大的衣袍包裹着纖瘦的軀體,走路時衣袂飄飄,平添了幾分仙氣,但也更加使人産生一種距離感,如同冰山上的雪蓮花,純真,美好,卻極難接近。他渾身似乎散發出一股清冷的味道,除了對晏莳,他對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物都保持着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如今能對着金哥兒微笑已是難得。
金哥兒有點兒失落,總覺得與這位漂亮公子也在一起多日了,可每次與他相見都像個陌生人似的那樣冷淡。
“你早上用過飯了嗎?”江清月看着金哥兒那毫不掩飾表情的臉蛋突然問了一句。
金哥兒下意識地回答:“沒吃。”大李死後,也沒給他留下什麽銀子。他在鋪子裏學做生意,只供頓飽飯吃,不發月錢。現在為了大李的案子,他又多日沒去了,能省則省,早上不吃也沒什麽的,左右中午會吃的。
江清月又道:“既然如此,今日這包子你吃了吧,改日我沒用早飯時再吃也不遲。”
一句話,将金哥兒臉上的陰霾盡數掃光,臉上立馬又高興起來。
晏莳将手裏的包子拿給花淩。
花淩不想要,這是那個讨厭的金哥兒買的包子,他不要吃。
晏莳笑笑:“這是我給你的,還不吃嗎?”
晏莳這麽一說,花淩高高興興地就接過了,咬了一口包子後悄悄地和晏莳咬耳朵:“哥哥你瞧見沒有,他就是個小色坯,你看他看着清月公子笑得那個樣。現在就是年歲小,等過幾年說不定長成什麽樣呢。你也得離他遠點兒,我覺得他對你也沒安好心。”
晏莳有些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一行五人在街上走,這時的皇城已然熱鬧起來,賣什麽的都有。
忽然,前面傳來一陣吵嚷聲,似乎是有人打架。
晏莳疾走幾步到了那裏,那邊圍了一圈人。金哥兒人小,迅速在人群裏為幾個人擠出一條小路,桑瑜護着晏莳走了進去。
被人群圍着的是一男一女兩人,女人三十多歲,衣着相貌倒是沒什麽可說的。倒是那男人也就二十左右歲,一身苗疆打扮,身上還背着一個藥箱。那女人的雙手正拉扯着男人的袖子,口中不依不饒。
“發生了何事?”晏莳朗聲問道,“我們是大理寺的。”
花淩不自覺地挺挺胸脯,站在晏莳身邊,表示很驕傲。
圍觀的人見官差來了,連議論聲都小了許多。那女人雖心有不甘,也不敢吵吵嚷嚷,但這抓着男人袖子的手卻沒有松開。
她跪在地上抽泣道:“大人,求您為民婦做主啊。”
晏莳道:“你且站起身來,發生了何事速速講來,如有冤屈本官定會為你做主。”
女人聽到晏莳這樣說,心中有了一些底,她用手指着那個男人道:“大人,此人是個庸醫,他将我相公害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這男人一把将自己的袖子從女人的手裏抽出來,整理整理衣服又道,“分明是你之前找我說你相公在外面養了個小的,問我有沒有法子讓他回心轉意。我好心幫你,非但沒落得好,反而還惹得一身腥,這世上哪有這等道理。再說,我給你的藥你給你相公用完,你不是還說很管用嗎?怎麽這會兒又說我把你相公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