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說什麽?”晏莳的聲音陡然拔高,他聯想到皇城裏的幾起失蹤案,一股無邊的恐懼漫上心頭。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甲生生地把手心劃破一道道血痕,他突然恨自己,為何沒早點兒找出失蹤案的兇手,如果獲嘉出了事,他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慶吉連忙道:“王爺不要着急,獲嘉公主可能只是單純的失蹤,與皇城裏的失蹤案并無關聯。”慶吉跟在晏莳身邊多年,自然知道晏莳心中所想,忙出言安慰。
花淩也吓了一跳,拉着晏莳的衣袖道:“哥哥,那咱們快走吧。”
慶吉攔住他道:“王妃,皇上只宣王爺一人進宮。”所以,您是進不去的。
“你且在府中等我回來,我先到宮裏看看。”晏莳囑咐着,“有什麽事情,可以去找清月商量。”
事不宜遲,晏莳急忙坐上慶吉準備好的馬車,入宮去了。
花淩見他走遠了,推開門走出去,來到一處廂房外輕敲了幾下門,啞嬷嬷打着哈欠将門打開,滿臉的抱怨,剛要說出口的話被他堵了回來。
“獲嘉失蹤了。”花淩如是道。
啞嬷嬷的瞌睡蟲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麽回事?”
花淩搖搖頭:“我也不知。今晚她回去時,我和哥哥明明将她送到了宮門口,看見她進了宮才又回府的。”
啞嬷嬷眉毛一挑:“人是在宮裏失蹤的?”
“一定是,”花淩的表情變得有些陰狠,早已不見方才的天真無邪,“方才哥哥已入了宮,你傳個消息給宮裏,讓他們幫忙盯着點兒。再問問獲嘉進宮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那個桑瑜看起來武功高強,以後在這府中,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半點馬腳。”
若換作平時啞嬷嬷準會和他鬥嘴一番,但今日事關重大,啞嬷嬷領命穿好衣服出了府。
晏莳心急如焚,剛進了宮門,便有一位老公公在那等候,正是崇謹帝新換的貼身太監,樂公公。樂公公行了一禮:“王爺可來了,皇上在禦書房等您呢。”
晏莳又跟着他去了禦書房,到了那裏又等了片刻後,方得已入內。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晏莳跪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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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謹帝提筆在折子上寫完最後一筆,擡起頭來看他:“獲嘉去哪了?”
晏莳仍舊保持着跪地的姿勢:“兒臣不知,今夜是兒臣與王妃親自将獲嘉送回皇宮的,兒臣也是親眼看見她進了宮門的。”
“不知?”崇謹帝用鼻子哼了一聲,朝着樂公公努努嘴,“将人都帶上來。”
樂公公領命下去了,不多時進來幾個身穿盔甲的護衛,崇謹帝道:“說說吧。”
有一個護衛道:“我們都是今日守衛宮門的護衛,獲嘉公主辰時一刻出宮,至今未歸。”
晏莳明知他是在說謊,但這顆不安的心也因他這句話而平靜下來。看來獲嘉公主與皇城裏的那三起失蹤案無關,她現在應該還沒出什麽事。與此同時,晏莳将事情想明白了,能買通守宮護衛的,定是這宮裏的人。而他最近恰好與繼後又結了些仇怨,所以,這事與繼後脫不了幹系。
待那護衛說完,崇謹帝看向晏莳道:“你還有何話說?”
晏莳反問道:“兒臣為何要這樣做?”
崇謹帝冷笑一聲道:“你明知故問。”元後最開始薨的那幾年,晏莳年紀小,尚不懂得收斂,幾次三番出言頂撞崇謹帝。更多次說過,若有一日出宮建府,必會将獲嘉公主也帶出宮去。
現在獲嘉公主失蹤,不正是應了他當年的話。
晏莳攥了攥拳頭:“兒臣若真想将獲嘉帶出宮去,也不會是今日,兒臣沒蠢到這種地步上。”就像現在的情況,獲嘉公主若失蹤了,崇謹帝最先懷疑的就是晏莳。晏莳如果真想帶她出宮,一定會想出一個更加穩妥的辦法。
崇謹帝一滞,那護衛忙道:“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是皇上不信臣一人,難道還不信在場的這麽多雙眼睛嗎?”
崇謹帝又有些遲疑了,晏莳的表情變得陰鸷起來,這個人以為自己是皇上,就單純地以為誰都不敢欺騙他。獨斷專行,聽不進其他人的建議。當年元後的事情是這樣,現在獲嘉的事情又是這樣。
“父皇,唯今之際是找出獲嘉。”他不能再與這些人怄氣,錯過了營救獲嘉的時機。多耽誤一刻,獲嘉就有一分的危險,“求父皇讓兒臣來找出獲嘉,以洗脫兒臣的冤屈。”
崇謹帝思索片刻,還是同意了:“到明日巳時,若是獲嘉還沒回來,就別怪朕不客氣了。樂公公,你跟着他。”
晏莳跪安出去,他沒去甘泉宮。他現在動不得繼後,但是他能動得了她的兒子。
晏莳出宮後飛身上馬直奔昭王府,因為那三起失蹤案的緣故,這皇城裏夜晚的人更少了,晏莳得已快馬加鞭趕到昭王府。
門房聽到他的砸門聲打着哈欠,不耐煩地從裏面打開了門:“誰啊,這麽晚的不睡覺。”
當開門後看到晏莳那張怒氣沖沖的臉後,這抱怨又升了幾級:“我說王爺,大半夜的不睡覺,您怎麽跑這兒來了?”誰不知道昭王有很大的可能會繼承皇位,連帶着連府裏的仆人都自覺高了一等,自然沒把晏莳放在眼裏。
晏莳冷聲問道:“你家王爺呢?”
“我家王爺早就休息了,”偏偏這門房看不出個眉眼高低,态度有些不耐煩,“王爺有什麽事,明日再來吧。”
晏莳憋了一肚子火,“啪”地一巴掌甩在這門房的臉上,他會武功,這下也沒怎麽收力,當下就将那門房打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和幾顆牙齒。
晏莳又抓過另一個仆人:“帶我去見你家王爺。”
“是……是……”目睹了全過程的仆人渾身戰栗着,弓着脊背忙在頭前帶路。
不多時,便來到了昭王的寝殿外,裏面還亮着燈。
“王,王爺。”仆人敲了敲門,“睿瑛王爺找您來了。”
待得到裏面的允許後,晏莳開門而入,一眼就瞧見了尚在自斟自飲的昭王。
要說晏莳心裏之前還有幾分不确定,當看到昭王穿戴整齊地坐在那裏時,所有疑惑全都煙消雲散。
晏莳冷笑一聲:“你倒是好興致。”
昭王在另一個空杯子倒了一杯酒:“大皇兄,咱們兄弟二人似乎從未一起飲過酒。今日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來喝上一杯。”
晏莳開門見山,不再與他虛與委蛇:“獲嘉在哪?”
“獲嘉啊?”昭王竟然輕笑一聲,“大皇兄請放心,她很安全,再怎麽說也是我的妹妹。”
“果真是你。”晏莳攥緊了拳頭,似乎下一刻就能打到他的臉上。
昭王飲了一口酒:“大皇兄自幼就聰明過人,你既然都猜到了,我只有痛痛快快地承認了。”
晏莳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你想要什麽?”
昭王絲毫沒有懼意,反而露出一絲微笑:“大皇兄,我想要什麽你當真不知道?衛元帥年事已高,這手上的兵權……”
昭王最需要的就是兵權,他手裏只要有了兵權,再加上他的身份,定王和穆王那兩個小跳蚤他都可以不放在眼裏,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
晏莳目光陰鸷地看着他:“你怎麽能肯定那兵權一定會落在你手上?”
衛元帥确實是年事已高,朝中早有人上書讓他将兵權交出來,但衛元帥因為晏莳,遲遲不肯交兵權。雖然現在衛家沒落了,但衛元帥的餘威仍在,離着皇城又遠,崇謹帝心中雖是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衛元帥到底是年歲大了,手裏的兵權也掌握不了幾年,遲早是要交出來的。是以,昭王,穆王,定王都盯上了這塊肥肉。
昭王勾勾嘴角:“這就不需大皇兄費心了,只需到時大皇兄在父皇面前幫我美言幾句便是。還有,過些日子我要派去個人,希望大皇兄能幫我在衛元帥面前美言幾句才是。”
晏莳将昭王往椅子上一摔:“就算我現在答應你,你不怕我以後反悔嗎?”
“自然是不怕的。”昭王道,“獲嘉可快到了試婚的年齡,這婚事……”
現在崇謹帝偏愛繼後和昭王,若是他們想給獲嘉許給一門什麽不好的婚事,自然萬分容易,那樣獲嘉的一輩子就毀了。
他突然很恨自己,為什麽直到現在還沒有将這些礙眼的人解決掉。
晏莳狠狠盯着昭王看:“我答應你。”
“這就對了。”昭王從椅子上站起來起來,一步步地走向晏莳,“大皇兄,日後再做事情的時候一定要慎重,我今日可以悄無聲息地将獲嘉帶走。以後,你若再不安分,我可保不準會對獲嘉再做出什麽事。”
他意有所指,指的就是楊氏一事。雖然不是晏莳做的,但也是晏莳的人做的。
晏莳厲聲道:“獲嘉在哪?”
昭王沒再賣官司:“你現在回宮就能看到她。”
晏莳握緊的拳頭再也控制不住地向昭王的臉上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