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情這種東西
南書昨晚喝醉了，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晚飯時間，穿上衣服恹恹地出去覓食，卻發現她就睡一覺的功夫，世界已經變了。
不複昨天熙熙攘攘的熱鬧情景，餐廳裏寂靜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吃飯的地方，簡直可以用墳場來形容。
南書一開始還疑惑，當看見一旁的方河，向她投來自求多福的目光的時候，她瞬間就明白了。不僅明白了，還有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就在她睡一覺的功夫裏面，執行官他就來麗城了？
面對自己身為助理卻睡了一天一夜把季安寧忘到九霄雲外這個殘忍的失職真相，南書真的好想去死一死，尼瑪不帶這麽玩人的啊！
順着方河目光的指引走過去，果然看見執行官和季安寧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邊上的藝人一個兩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抛到黎梓初身上，他卻半點都沒收到。偶爾還擡起頭看看自己面前的二貨是不是在老實吃飯。雖說她表現得對整容門很不在意，但是他還是有點懷疑她是藏在心底了沒說出來。
結果執行官大人相當失望，季安寧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捧着一碗面條呼啦呼啦吃得爽快，吃得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
南書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執行官您來啦。”
黎梓初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南書的功夫顯然還沒修煉到家，不像季安寧頂着黎梓初的冰天雪地臉還能笑得厚顏無恥。南書直接被他的冷凝吓得瑟縮了一下，臉上卻還要擠出笑：“既然執行官在這裏我就放心了，我去別的桌吃。”執行官幾天沒看見季安寧了，肯定有好多話要跟她說。她要是真的坐在這裏陪着季安寧吃飯，那是真的不識相啊。
“等等。”黎梓初叫住她，手在桌上叩了叩，“坐下，吃完飯我有事跟你說。”
南書在此時此刻真的很想拔腿就跑，可是她忍住了，轉身坐到邊上，逼着自己和季安寧一樣塞了一碗面條進去。
這頓飯，黎梓初吃得十分平靜，季安寧吃得分外舒心，而南書吃得味如嚼蠟。
劇組衆人陪着星宇的執行官吃完了生平最為寂靜的一餐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執行官的心情那是相當不好，為了避免消化不良，紛紛快速起身想要離開，卻被方河笑眯眯地攔了下來。
“衆位稍等，執行官還有事情要說。”
衆人只好坐回原地。他們吃的太快了，黎梓初吃飯卻很慢。于是到了最後，整個餐廳裏面就只剩下黎梓初一個人在慢悠悠地吃，就連季安寧都停下了。黎梓初今天難得很考慮季安寧的心情，還點了一份餐後甜點給她。
甜點在前，吃貨腦子裏面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大快朵頤。
等到黎梓初吃完了放下筷子，慢慢看季安寧吃完了甜點，才坐直身子，目光冷然地掃過衆人。他會投資這個劇組，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是星宇一年來唯一的民國大劇，自然要好好對待。另外一半的原因，卻是捧紅季安寧這個計劃裏面的第二步棋。
對于季安寧這個女人，黎梓初的想法很簡單。他可以讨厭她，可以給她小鞋穿，別人不可以。畢竟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米需.米.小.說.言侖.壇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他就光看着大家不說話，就連季安寧都覺得瘆的慌。這個冰箱是自己招來的，她自覺有必要替衆人解一下圍。
咳了一聲，“那個，執行官，你要不要上廁所？”話一出口，接收到黎梓初怪異的視線，她就想要拍死自己。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對上廁所這件事情有這麽深的執念？或許是當初撞破季安欣和白京潤兩人奸/情的地方是廁所？所以她就潛意識覺得廁所是個萬能的地方？
對于她間接性的抽風，黎梓初實在已經習慣了。對此的回答相當簡潔明了：“閉嘴。”
衆人：執行官真是簡單粗暴。
黎梓初看情況差不多了，這才開了口，這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賞賜給南書的：“今天這頓飯，你感覺吃得怎麽樣。”
南書受寵若驚：“多謝執行官關懷，我吃得很好。”
點了點頭，看向方河：“等等結一個月的工資給南書，雖說她只上任不到三天，咱們星宇總不能虧待員工。”
啥？
結工資？不能虧待員工？這是什麽意思？衆人看向當事人，南書這是被開了？剛上任沒幾天就被開了？執行官還千裏迢迢從蘇城跑到麗城來開她？這是霸道總裁愛上小助理的套路啊！
衆人都是這麽揣測的，季安寧也是。雖說她腦回路有的時候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很正常的。比如說，衆人都覺得執行官千裏迢迢跑過來開一個小助理，是要把她打包帶回家吃掉。季安寧也是這麽想的。這是她正常的地方。而不正常的地方則是……
衆人都是沉默的，唯有季安寧扯了扯黎梓初的袖子，低聲問：“你跟南書有一腿怎麽不早點說，我這一路都沒對她特別照顧。”
黎梓初看上的女人，那可是未來星宇的執行官夫人啊。她一個小藝人，何德何能讓執行官夫人來照顧她？
黎梓初對此的回答依然四分簡單粗暴：“你再不閉嘴我就打斷你的腿。”
季安寧果斷閉上了自己的嘴，發誓無論再聽見什麽都不會再說話了。
解決完這個二貨，黎梓初才把目光重新投到南書身上：“我想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明白？南書的臉在黎梓初說出結工資的時候，就已經白了。別人可能會遐想她和黎梓初有什麽，但是她自己知道，根本什麽都沒有。黎梓初說開了，那就是真的開了！
“我不明白！請執行官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南書是真的不明白，她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聽見她這種類似質問的話，他就笑了，笑得十分耐人尋味：“你覺得，我委屈你了？”
南書咬咬牙：“是！”她真就是這麽覺得的。自己在季安寧身邊待了兩天多，她敢發誓自己對她好的簡直沒話說，就連那只貓都像祖宗一樣供着。執行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随意靠到椅背上，他眉目寡淡，偏偏就讓人從裏面看出了一種厭煩感來。“南書，你什麽都沒有做錯。一開始，就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選擇你，來當安寧的助理。”
衆人嘩然。黎梓初一向信奉的都是自己對了就是對的，錯了也是對的。然而今天，他卻說自己一開始就做錯了。
不理會別人詫異的視線，他繼續說：“既然錯了，就要糾正。南書，作為別人的助理，你已經足夠了。作為安寧的，你不夠。”
是的，黎梓初一開始就做錯了。季安寧是他要捧成影後的人選，她會是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內，星宇的搖錢樹。可是就是這麽一個寶貝疙瘩，他一竟然一時不慎，選了這麽一個助理放在她身邊。季安寧在外面辛辛苦苦拍戲，她在房間裏面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沒有比這個更失職的事情了！
更何況，作為一個助理，除了貼心最重要是什麽？是嘴嚴。很顯然，南書一樣都沒能占到。其實她沒什麽壞心眼，年紀輕難免不夠穩重。但是就是因為這份活力，導致她被開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同情她。因為換了他們自己，同樣也會開了南書。
季安寧小事上迷糊，大事上面卻從來不會出錯。眼看着黎梓初大刀闊斧處置了南書，她是真的貫徹了閉嘴的方針，一句話都沒說。
同情這種東西，到底是人道主義的。在娛樂圈這種地方，有的時候同情別人，就會讓自己粉身碎骨。那種滋味，季安寧已經嘗試過一次了。
“安寧！我好歹跟了你幾天，你真的忍心嗎？”南書見求黎梓初無望，轉而哀求季安寧。“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就可以讓我不用失業。安寧，這份工作對我真的很重要，你不能這麽對我！”
季安寧不理她，拿着剛才吃甜品的叉子戳了黎梓初一下。黎梓初潔癖發作，皺着眉頭說：“手想被打斷？”
猛烈搖頭，看了看黎梓初又看了看已經空了的甜品碟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能再來一份甜品嗎？
個吃貨！黎梓初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示意方河再去拿份甜品過來。
季安寧心願達成，才想起還有個南書被自己忽略了，“那個，執行官，我能說句話嗎？”
黎梓初點點頭，反正不是對着自己說，丢不了自己的臉。
“南書……”季安寧暫時把叉子放下，一臉嚴肅：“你剛剛問我真的忍心嗎，我現在告訴你，我特別忍心，真的。”
南書當時就瘋了，站起身既可憐又憤怒地看着她：“像你們這種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們這種底層百姓對工作的重視。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麽做，可能會毀掉我以後的生活？”
在星宇工作讓人豔羨，同樣，被星宇開除，更讓人鄙夷。南書認為，自己今天一旦被開除，以後就毀掉了。
聽見她這種“我最可憐你們殘忍”的言論，季安寧忍不住笑：“南書，你知道你現在這叫什麽嗎？不知道我告訴你，道德綁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