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都是大騙子
阿傑早把好消息傳回一組去了, 一組的小年輕們聽了是紅着眼睛又哭又笑。
不容易啊,真的太不容易了。
前兩天清明小長假的時候喬師太忽然就來聯絡說要重新做方案,弄得他們差點兒崩潰。
方案直到今天早上都沒做完,那厚厚一疊上百張的資料更是他們每個人負責幾頁,大家磕着咖啡奶茶不眠不休地整理總結歸納出來的。
說句實話,他們沒少在心裏咒罵喬師太滅絕人性,詛咒喬師太孤獨一生嫁不出去。
但這會兒大家都歇了下來,冷靜了頭腦,也就明白喬師太幹嘛要冒着翻車的風險去重做方案了。
——之前那些方案贏不下項目。
喬師太兵行險着, 卻是實實在在地打了一場漂亮戰。寧志剛和吳琛和她比起來,那真是……呵呵呵,別的不用說了, 為什麽謝銘和李進不選每個月沒有那幾天的寧志剛和吳琛?為什麽不選不用休産假、不用生孩子帶孩子的寧志剛和吳琛?
因為他們真的不配給師太提鞋。
師太雖然不是什麽從一開始就能想到“尚學社區”的天才,也确實時不時就壓榨得他們狀似瘋魔, 撓頭抓毛都想把自己給扯禿了。可是師太無論什麽時候都在想着進步,都在着眼于未來。
再說……嗯, 跟着師太有肉吃啊。
想到晚上喬師太請客的燒烤,建築一組的小年輕們都按了按自己發出饑餓吼叫的肚子——領導們享受午飯時他們還在趕着打印資料沒來得及吃飯呢。
也幸好喬師太早就從二組和三組的人的态度裏猜到了寧志剛和吳琛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私底下在做自己的方案。今天寧志剛和吳琛來向喬師太試壓要調換彙報的順序,那是正好助了喬師太一臂之力。
喬喬沒讓自己的組員們等太久,得了李進和謝銘的許可, 喬喬帶着人提前下班。一行人在建築二組、建築三組的成員們羨慕的眼神中呼啦啦離去。之後還有二組、三組的“內奸”發消息告訴一組的人說寧志剛氣得在辦公室裏砸盆摔碗,吳琛差點兒把自己大拇指的指甲給整片咬下來。
吃飯的時候喬喬被勸了不少酒,別說是開車回家了, 留她一個人坐出租車回家一組的人都怕她人給丢了。最後又是阿傑這個倒黴蛋兒送了喬喬一路。
喬喬好歹還算有點意識,記着給沈蒼發了條語音,讓沈蒼來小區門口接自己。這樣也省了出租車多在綠景雅苑裏繞一圈兒的功夫,能讓阿傑早十分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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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傑女朋友是個人盡皆知的大醋缸。喬喬讓阿傑食言而肥,沒能在小長假的時候陪女朋友去郊外爬山。這會兒事情暫告一段落,阿傑也就該去向女朋友“負荊請罪”去了。
阿傑嘴上說着“無所謂”,事實上比任何人都在意這十分鐘。喬喬了解自己的人,當然也想早放阿傑去哄女朋友。
也是喬喬醉得腦子都不太正常了,這才沒去多想沈蒼從自己家裏出來意味着什麽。
出租車在綠景雅苑門口挺穩,阿傑要扶喬喬的爪子還沒碰到喬喬呢,沈蒼就已經拉開了出租車後座的門,把阿傑下了個夠嗆。
“是、是你啊……”
阿傑還當沈蒼是喬喬的親戚,拍拍自己的胸口想叫醒喬喬,不料沈蒼低低地說了一句:“我來就好……”
按照沈蒼的示意下車站到一邊,阿傑看着沈蒼把喬喬扶下車,這才察覺到面嫩的沈蒼比自己還高上不少。
“沈、沈蒼……”
喬喬醉眼朦胧,搭着沈蒼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想着沈蒼果然是自己的幸運大白兔。要不是這大白兔把她的花園變成了菜地,要不是大白兔在她菜地裏澆水施肥的模樣看起來溫柔得不要不要的,她哪兒能冒出在小區裏開菜地林園的想法?
“嗯,我在。”
攬住喬喬的腰,讓喬喬靠在自己身上,沈蒼好不容易才扶穩了站都站不住的喬喬。
被沈蒼拉近到至今距離的喬喬“嘿嘿”傻笑,活像個犯花癡的二愣子。
阿傑哪裏看過這樣的喬喬?整個人石化在原地完全是被吓的。
“沈蒼……你最好了。”
喬喬湊到沈蒼的肩膀上噴吐着酒氣,她閉着眼睛已經是半睡不醒。
“因為、因為有你在,我才做到了……嗯、我做到了……雖然還沒做到、但是做到了……”
颠三倒四地說着什麽“沒做到”和“做到了”,喬喬眼看着就要睡着。沈蒼連忙把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半條手臂往上一拽,這一拽卻讓睡眼惺忪地喬喬像蛇一樣纏上了他。
“你最好了——”
吧唧——
喬喬抱着沈蒼的腦袋就是一大口,親得是又響又亮。親完了還看着自己的口紅印笑得“嘿嘿嘿嘿嘿”。
沈蒼在被喬喬抱住脖子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傻了,被喬喬用柔軟的嘴唇貼着臉這麽一親,更是動都不會動。整個人猶如遭了十萬伏特的電擊,好一副呆子樣。
阿傑看看喬喬,再看看沈蒼。摘了心裏挂在沈蒼脖子上的“親戚”牌子,往上面打了個大大的×,再在下面小字補充:“小情人”。
“那……我先回去了。”
腳底抹油地鑽回出租車裏,阿傑跑得很快。
喬喬不明白沈蒼幹嘛忽然就不理自己了,把自己當猴把沈蒼當電線杆子,手腳并用抱住了還帶磨蹭的。
“沈蒼——沈——蒼——”
見沈蒼還不理自己,喬喬又雙手揪住沈蒼的耳朵。
又熱又濕的手心攥了沈蒼冰涼的耳垂,喬喬又“嘿嘿”兩聲:“真舒服……”
喬喬熾熱的體溫從她的手傳遞到了沈蒼的耳朵上,這會兒沈蒼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思考了三秒,在喬喬的身體從自己的身上滑落以前,沈蒼張開了雙臂,抱住了懷裏不安分的喬喬,托住了她的腰和臀。
人類就是一堆肉。就是一團碳基。
可為什麽,為什麽在自己用碳基構成的肉去碰同樣是碳基構成的肉的時候,這顆碳基做的心髒會“咚咚咚”地加速亂跳個不停?這個碳基的身體會發熱、出汗,難以呼吸?
“沈——蒼——”
嗷嗷嗷地喊着沈蒼的~名字,喬喬也不知道是在和什麽較勁兒。
直到沈蒼面紅耳赤地把她的腦袋往自己懷裏壓了壓,輕聲在她耳邊說:“我在呢,我在。”她才笑嘻嘻地閉了嘴,把額頭抵在沈蒼的鎖骨上。
“你要一直在才行。”
“一直在,聽到了沒有?沈——蒼——”
“聽到了聽到了。”
“不,你沒聽到。答一遍是聽到了,兩遍就不是。”
沈蒼懷裏的祖宗皺緊了眉頭:“你們男人都這樣。就會騙人——”
“……我不騙人。”
“你騙人。”
祖宗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聲音嘶啞:“說這種話的都是騙子。”
“我不騙你。”
喬喬突然笑了一聲,然後輕聲說:“說這種話的人,最後都騙了我。”
很多年前,白月光師兄對她說:“小師妹,你信我嗎?你信師兄不會騙你嗎?”
她點點頭,于是白月光師兄笑了起來,說:“放心吧小師妹,師兄騙誰都不會騙你。”
後來,她遇上了一個“般配”的對象。那個人對她說:“喬喬,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永遠不騙你。”
她點點頭,于是那個人轉頭就和別人在床~上亂滾,然後指責她:“你一點都不溫柔!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喬喬并不想哭,只是眼睛有它自己的心事。它不會說話,只好流出些滾燙的東西聊以宣洩。
沈蒼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停腳步。胸口上那一團滾燙和那細碎不成調子的音節像是要滲進他的肉裏、骨裏,融化他這個存在。
他不明白,他只是按照安撫碳基生物的原則在安慰懷裏的人,為什麽就成了“騙子”。
聽懷裏的人說“騙”,他為什麽會有這麽虧心的感覺——是,他為了能留在這個心軟的女人身邊,是說了一些與事實不符的東西。在人類的行為學裏,這種行為就叫作“撒謊”和“欺騙”。
可是他要是不撒謊,他怎麽接近她?難道實話實說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碳基生物嗎?
明明“安慰”也是“欺騙”和“撒謊”的一種,為什麽被“安慰”碳基生物就覺得舒服,被“欺騙”碳基生物就會生氣,就會難受?
他真的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作為一個非碳基生物,為什麽在看到懷中這個碳基生物難過時,自己也會覺得難過。
難道是在碳基生物的身體裏久了,被碳基生物的感覺擾亂了自己原本的感官系統嗎?
……嗯,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環境同化真是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不是碳基生物,那是什麽?矽基生物嗎?(瞥跳○、按摩×)
沈蒼:……矽基生物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