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職場妖風盛（二更）
清明小長假一結束, 城建集團建築部就迎來了一場醞釀多時的腥風血雨。四季小區改造第一次彙報會議在第一會議室裏展開，登門的不僅有甲方四季小區的代表們、省院的高層們，還有上級領導班子。
二、三十人浩浩蕩蕩地進了會議室，連謝銘和李進都只能暫時站在一邊，等領導們各自落座這才去吩咐飲料和資料可以上了。
饒是已經見過不少大場面的阿傑這時候也感覺自己的小心髒被人攥到了手心裏，這心跳是一跳一疼，害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空氣過于緊張，這讓早上出門時腦袋裏只有方案的喬喬也一點點緊張了起來。見她凝眉不語的模樣，寧志剛和吳琛一人笑得諷刺, 一人不失時機地讓下面的人來請喬喬過去說話。
“寧工和吳工有什麽見教？”
彙報馬上就要開始，喬喬不指望寧志剛和吳琛能不在這個關頭給自己找麻煩，只希望他們兩個能還長話短說, 想使什麽絆子趕快使出來，也好讓她安心應對。
“見教不敢當, 就是想請喬姐給我和寧工壓個軸。”
說話的吳琛笑得太假，假到那聲“喬姐”聽得喬喬渾身雞皮疙瘩亂冒。
吳琛和寧志剛互相稱呼對方為“工”, 偏偏對着她就喊“姐”。這是完全沒把她當作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建築設計師來看。在他們心裏，她即便壓在他們頭上也不過是個女人，不是上司。
“怎麽？不行？”
寧志剛的語氣沖得不行。今天喬喬不管想不想做這個“壓軸的”，她都必須得去做這個“壓軸的”。把喬喬逼成最後一個彙報的人，這就是他和吳琛的目的。
第一會議室裏待客的人都忙忙碌碌, 會議室外待機的衆人好像都只關心會議室裏坐着的領導們。然而事實是建築一、二、三、四組的人都悄悄豎着耳朵在聽部門裏中層三巨頭的對話。
寧志剛、吳琛和他們的二組、三組原本是被謝銘安排去“配合”喬喬和一組的，說白了就是去給人家打下手、做輔助。這會兒可好，寧志剛和吳琛擺明了是喧賓奪主, 越過喬喬這個組長擅自做了企劃方案。
當然，要是寧志剛和吳琛只是做方案，那也沒什麽。在喬喬彙報完後，他們兩人作為補充性質把各自的方案拿出來一說，能用得上的是給自己和自己的小組長臉，用不上的那也能向領導們表達出城建集團對于項目的重視以及對做好項目的誠意。
偏偏寧志剛和吳琛是直接提出要喬喬去做“壓軸”，這是讓喬喬和他們在項目中的重量調了個個兒。
人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對于不認識喬喬、不清楚城建集團建築部內部分工，還有下意識就當任何部門的掌權人都該是男人的領導們來說，喬喬這個補充再精妙，那也不過是可有可無。頂多是女人心思細密，正好補充幹大事的男人們的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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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喬喬今天不答應寧志剛和吳琛的要求，那就是怕了寧志剛和吳琛。寧志剛這麽個得理不饒人的火爆脾氣，加上吳琛那臉上笑盈盈、心裏mmp，轉過頭去就像水蛭一樣盯着人用陰招放血，喬喬之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會議室裏的飲料、資料已經就緒，領導們有的開始翻閱資料，有的和站着賠笑的謝銘、李進拉拉家常。四季小區的老幹部代表們呷了幾口茶飲料，潤了潤嗓子。省院的趙主任看了一眼與人對峙的喬喬，又被高院長喊過去一陣附耳。
彙報要開始了。
會議室外，喬喬笑了。寧志剛和吳琛真以為她不知道他們在她背後玩兒的那些小手段？
“行啊。當然行。就當寧工和吳工欠我一個人情，以後別忘記還就好。”
笑眯眯地就讓面前的兩人都欠了自己人情，喬喬才不管寧志剛和吳琛是不是想要讨價還價，她轉頭看向投影儀被打開的會議室內，笑道：“寧工和吳工哪位先請啊？”
寧志剛和吳琛沒料到喬喬這麽風輕雲淡地就松了口，這會兒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望着對方忽然就沒了好臉色。
——他們兩個只想着合兩人之力把喬喬弄下來，倒是誰也不服氣讓另一個人先去會議室裏博得頭籌。
放着兩只烏眼雞互啄，喬喬勾勾手指先帶着自己的人回辦公室去了。她這邊還有些準備要做，不如讓狗和狗先纏咬一會兒。
笑面虎吳琛沒撕過脾氣比本事大的寧志剛，最後還是寧志剛先帶着二組做完彙報出來，吳琛才有機會進會議室裏。
就像喬喬有自己的人脈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路子。寧志剛和吳琛都從省院裏的朋友那裏打聽到了作為甲方的四季小區對改造的期望，自然他們倆做方案時也就想着如何讨甲方爸爸歡心，如何把四季小區這一個保守的老小區改造成時下最流行的商業住宅一體化社區。
寧志剛原本是自信滿滿的。要知道投其所好這種事情，第一個人做是驚喜，第二個人是套路，第三個人就是拙劣。哪怕他和吳琛、喬喬準備的都是同樣的策略，只要他第一個把這個策略說出來，那他就是帶給甲方爸爸驚喜的那個人。後面吳琛怎麽跳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喬喬嘛……呵，她本來就是因為性別受到的優待。她要是有腦子就不會把彙報的順序拱手相讓，她讓了，謝銘和李進不會怪自己和吳琛自作主張，只會當她怯懦不懂抓~住機會——職場是個不談是非曲直、公平公正的地方，只要能給公司帶來收益，公司可不會問下面人的手段。
誠如寧志剛所想，四季小區的代表們對他的方案表現出了不小的興趣。然而省院領導們的臉色可就不是那麽好看了。
“不錯啊。不愧是城建集團。我覺着這方案比前幾天在省院聽到的方案還踏實不少。”
大領導悠悠地開口，一句誇獎就讓寧志剛興高采烈，連嘴角都往耳根處咧。省院領導們的臉色更難看了。
眼見寧志剛志得意滿，還對省院領導們送去了挑釁的視線，李進心中一嘆，只道這一屋子人只有寧志剛這小聾瞎沒嗅到風雨欲來的味道了。
等寧志剛走路帶風地出去，又換了一個吳琛進來，謝銘已經是怒極反笑——寧志剛和吳琛是他指派去輔助喬喬的，不料一個臭脾氣的胖子搶了人家彙報的先機，一個心眼兒多不在正處的瘦猴也視他的命令為無物。
既然寧志剛和吳琛都這麽有“主見”，那他這個總工程師今後也不需要提點他們什麽。誰愛撞南牆誰就去撞，橫豎別人撞得一臉血肉模糊那也不關他的事。
吳琛彙報得很慢，他方案裏的東西沒比寧志剛多多少，他的側重點寧志剛已經說過、用過，再聽真是一點兒也不新鮮。于是他只能抓着一些寧志剛沒提過的東西翻來覆去的強調，活像一輩子只能吹噓自己的裹腳布有多長的老太太。
見領導們面露疲倦，省院的領導們也是個個都在翻白眼。吳琛差點兒咬爛自己的後槽牙。他今天落了下風，注定得不了好。罷了，他就算是死也得抱着喬喬同歸于盡。事後用這個去跟寧志剛邀功，說幾句“為了兄弟我兩肋插刀”之類的話，多少也能得些好處。
下定了決心，吳琛就往死裏拖彙報。他想拖到領導們盡數沒了耐心只想散會，不料沒一會兒謝銘就看了看腕表說：“飯點了。”
“今天要委屈各位領導吃一頓我們城建大樓的食堂了。”
李進笑呵呵地把人往外面請，一個眼神遞過去就有人幫吳琛收拾東西。吳琛心有不安，卻也沒膽子攔着領導們不讓人家休息吃飯。
嘴上說委屈人家吃食堂，李進和謝銘以食堂名義送過來的卻是名店的外賣。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都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誰都不會說破這些事。
“哎呀，城建集團真是有心了。”
趙主任眉眼彎彎，又是說城建集團的食堂好吃，又是誇城建集團待客用心，看來很重視這次的彙報。沒一會兒就把高院長給哄得濃眉松開，上級領導們原本陰沉得像是要滴下雨來的臉也微微放晴。
“味道不錯，确實是有心了。”
大領導抹抹嘴，開了金口：“這心能放在正事上就更好了。”
城建集團的人心裏都是“咯噔”一聲——大領導明顯已經看出了今天的彙報裏有城建集團的人內部掐架的跡象。這是隔山打牛的在敲打謝銘和李進，讓他們好好管管內讧到領導面前作妖的屬下呢。
可笑寧志剛還在自己辦公室裏志得意滿，吳琛也端着笑臉去告訴寧志剛自己剛才怎麽“幫他”。兩個男人就等着午後上了年紀的領導們都昏昏欲睡，看喬喬一臉狼狽說不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猜有二更的老爺們，你們猜對啦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