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見已兩年
寧楚32年夏，豔陽高照。
長安街上熱鬧非凡。
顧笙歌駐足在賣糖葫蘆的攤子，愣愣地看着散發着香甜氣息的糖葫蘆，賣糖葫蘆的人笑着詢問道："姑娘，要買糖葫蘆嗎？"
顧笙歌這才回過神，苦澀地笑笑，搖搖頭，低聲道："不了，謝謝。"
她回過身去，玉蘭跟在笙歌的身邊，疑惑地問道:“小姐，你為什麽不買？”
“沒什麽。”
顧笙歌仍記得她第一次買糖葫蘆時高興的樣子，但在看見顧絕那一刻，她默默地把糖葫蘆藏在身後，心裏隐隐覺得爹爹會生氣。果然顧絕看到後，馬上斥責了她，還讓她把糖葫蘆交出來。她起先是不願的，可在顧絕的再三責罵下，她還是交了出去，淚眼汪汪。顧絕像是沒看見似的，使了個眼色讓張管家扔掉。
笙歌嘴裏仍留有糖葫蘆甜絲絲的味道，難過地直掉眼淚。顧絕看了她一眼，沒有哄她，也沒有安慰，只是面無表情走過她的身邊，留下一句：“今晚不準用晚膳。”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糖葫蘆甜絲絲的香氣，久久不能消散。
這些年爹娘嚴厲時有時無，讓笙歌活潑的性子微微有些收斂。即使這樣，她的臉上也常帶着溫暖的笑容，像是暖陽灑在人的身上，又像是暖風拂過心頭。只是在面對往夕時，她的神色不免黯然。
主仆二人繼續在街上百般無聊地走着，有一個男子與她擦肩而過，帶着熟悉的氣息，那個人身着靓藍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繡着銀絲邊的祥雲，腰間用青色祥雲寬面錦帶，烏黑的頭發只用一條藍色布帶束起，他身上散發着微微的冷意。
顧笙歌下意識就拉着玉蘭跟了上去，那個人很像一個人，她想念了兩年的那個人。
突然，那個人轉過頭來，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帶着冷意，看了她們一眼，冷冷地說道：“跟夠了沒有？”
在他轉頭的剎那，顧笙歌這才确定他就是那個人，那個兩年前她遇到的倔犟冷漠的少年，他的聲音微微有些變化，但還是說不出來的好聽。
她愣愣地看着他，被玉蘭輕輕推了下才反應過來，支吾着說道:“沒…沒有，我們只是随便逛逛，不是跟着你。”
楚離蹙着眉看着眼前的這位少女，她的眼眸清澈，閃爍着少女活潑的光彩，身穿鵝黃紗衣，肩上披着白色輕紗，頭上只插了一只玉蘭簪，一頭青絲散落在肩上，皮膚在陽光下更顯白皙，像是在哪裏見過，仔細回想，卻無任何印象。
笙歌看着他回想的樣子，心中一喜，以為他是想起自己來了。讓她失望的是，楚離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去，她們又緊跟着他，可是彎過幾條小巷後，這一眨眼人就沒了。
笙歌垂頭喪氣地走回了顧府，一路上玉蘭都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小姐，那個人是不是你念念不忘的五殿下阿。他長得真好看，只是整個人看起來讓我有點害怕呢…”
笙歌只是點頭或者搖頭，并不作回答，心裏失望極了，以為自己和他的緣分就只是這匆匆一面。
她未曾想過，在後來的那幾年裏，他們糾纏至死。
顧笙歌從後門偷溜進府後，府裏巡邏的侍衛叫住了她，“二小姐，老爺讓你一回來就去找他。”
笙歌看着了侍衛，下意識想溜，可是侍衛哪那麽容易讓她走，大聲的說道:“二小姐，老爺說要是你不去，晚膳就不要吃了。”
顧笙歌扁了扁嘴，心裏嘆道每次都拿這一招來對付我。此時她也顧不上想那個少年了，只得認命似的跟在了侍衛身後。
顧笙歌和玉蘭被帶到大廳門口，玉蘭在門口等候，她冒冒失失地跑進大廳。在客人面前，顧絕也不好訓笙歌，他清了清嗓子，笑道:“五殿下，這是臣的二女兒顧笙歌。”
笙歌這才注意到府裏來了一位客人，她看向那個坐在木椅上的人，神色一愣。那個人就是楚離，楚離看見笙歌時，眼神裏閃過幾絲訝然，随即不動聲色地壓下這情緒。也許是過于驚喜，她竟忘了行禮。
方才冷冰冰的他，這時嘴角竟然挂着若有若無的一抹笑，“我和這位府裏的二小姐已經見過了。”
“是在哪裏見過的？”
“方才在街上遇到的，我還以為…”楚離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神裏帶着幾分戲谑，往笙歌方向看去。
顧絕嚴厲地看了笙歌一眼，心裏以為笙歌又出去做什麽壞事，被人撞見。顧笙歌尴尬地坐在了椅子上，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看着楚離和顧絕商讨國事。
他坐在那裏，星目粲然，身上散發着生來俱有的帝王氣勢。笙歌愣愣地看着他，眼睛裏裝滿了欣喜。
一會兒，大廳裏又走進來一個女子。原來是顧笙簫，她抱有歉意地開口：“爹爹，真是抱歉，今日彈琴彈得入迷，所以來晚了。”
楚離看着眼前那個女子，眼神一亮，她正如兩年前一樣。
她的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讓他久久不能忘。今日她一襲略顯簡單的素白錦衣，深棕的細線在衣服上繡有彎曲的枝幹，桃紅的絲線勾勒出一朵又一朵怒放的梅花，外披一件雪白的紗衣，臉上未施粉黛，一頭青絲間只戴了一只梅花簪，她站在那裏，就宛若天仙下凡。
時隔兩年，再見。
可在夢裏，卻是見了無數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