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重要的習慣
等陳俞初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
淩亂的婚紗裏坐着自己的未婚妻,那個一直對自己沒有半分好感的“小姨”抱着她,她揚着一雙哭的通紅的眼睛哀哀切切的抽噎着,嚴淼站在門口,臉色很不好,看起來氣的不輕。
嚴淼轉頭看着他來了,苦笑了一下:“初哥,我沒把人招待好……唉,這叫什麽事兒啊?”
“怎麽了?”陳俞初挑眉。
嚴淼搖搖頭:“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事兒叫我。”
陳俞初滿頭霧水,挨着李念念坐下,對着米多笑了笑:“小姨。”
米多看看他沒說話。
他再去看李念念:“小念,你怎麽了,不是來試婚紗的麽?不喜歡就換一件,哭什麽啊?”
李念念搖搖頭,慢慢平複着呼吸:“我不是不喜歡,我不是不喜歡……”說着,悲從中來,又有淚水冒了出來。
陳俞初忙将她攬進懷中:“乖,乖,好了,好了,你喜歡咱們就買下來,別哭了。”
“不……不買也不行了,”李念念抹着淚水,指着身上的婚紗,“你看都染色了……”
陳俞初這才看見她穿着的這件婚紗的裙擺上有一塊暗紅色的印跡。
“怎麽了?這是……血?”
李念念點點頭。
“你受傷了?”陳俞初連忙推開她上下的打量,緊張的問道。
李念念搖搖頭,“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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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姨?”
李念念還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陳俞初看不明白,無奈笑道:“說話,看不懂。”
她只好直指着米多說:“都是因為她,就賴她。”
米多聳聳肩,斜睨了她一眼,吐出兩個字:“沒錢。”
“沒錢也得賠。”李念念也不退讓。
“嘿,我做好事兒還做出毛病了?”
“你做什麽好事兒啊?”李念念不哭了,她啞着嗓子不相信的問道。
“我不是怕你試婚紗耗費體力,你早上又沒吃飯給你送飯來了麽?”
“我不吃早飯是為了能瘦點兒,”李念念不信,上下的打量着,手一攤,“飯呢?”
米多聳聳肩,“落車裏了。”
“露餡兒了吧?”
“真落車裏了。”
“是,多好的借口,落出租車裏就找不回來了。不過還可以打電話給電臺求助啊。”李念念還是不信,她終于找到個能出氣的人,豈能輕易放過?
冤有頭,債有主,好容易來個墊背鬼,哪有讓她溜走的道理?
“用不着。你小姨我哪有錢打車?”
“那你怎麽來的?”
米多眯着眼睛一樂:“曾景潤啊。他是免費司機。”
陳俞初眸色一暗,就聽李念念問道:“你怎麽聯系上學長的?”
“那還不簡單,他給你的那個電話上有號碼啊!笨死得了!”
“可他出差了啊……”
“就是這麽巧,他剛下飛機到家休息呢,就接到我的電話。我說要給你送飯,他說正好也有東西給你,就過來接我了。”
陳俞初這才聽明白過來,米多生龍活虎的,哪裏像受過傷,他拉着李念念問道:“這是曾景潤的血?”
“嗯。”李念念點點頭,想起曾景潤,又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剛剛和米多拌嘴的氣勢頓時消失了。
陳俞初皺眉:“他……不是來這割腕的吧?”
李念念搖搖頭:“學長他吐血了,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陳俞初,一會兒陪我去醫院看看他吧。”
陳俞初沉默了一下,“叫我什麽?”
“哦,”李念念忙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叫道,“俞初。陪我去醫院啊,好不好?”
“行,先把婚紗換下來吧。”
李念念垮着一張臉:“我自己弄不了。太對不起嚴淼了,她們那麽熱心,我卻弄髒了她家的鎮店之寶。”
“沒事兒,我叫服務員來。快去吧。”
陳俞初轉身出了門,來到前臺結賬。
嚴淼推着他的卡不肯收,“初哥,你這是打我臉呢?你跟大磊什麽交情,沒有你就沒有他,那婚紗雖然貴,但其實就是件衣服,權當我們給您婚禮贊助了。”
“得了,親兄弟也得明算賬,趕緊刷卡吧。”
嚴淼見他一臉嚴肅,也就拿出了pos機,“要不,給您打個折吧?”
“不用,原價。”
“初哥您真是敞亮人兒。”嚴淼笑着刷了卡。
她看着陳俞初簽字,欲言又止。
陳俞初掃了她一眼,挑挑眉:“有事兒?”
“嗯,唉,我其實……算了,我還是別問了。”
陳俞初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她,淡淡道:“說吧。”
“那什麽,我有點兒多管閑事兒了,今天吐血那哥哥什麽人啊?吓我這一跳。他們認識吧?”
陳俞初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反而笑了笑,“等大磊回來,讓他給我來個電話。”
這時候李念念也挽着米多的胳膊出來了。
嚴淼忙笑着招呼:“眼瞅到飯點兒了,我做東,咱們先吃點兒。婚紗洗過了,回頭我讓人給送家去。”
“不用了。忙吧。”陳俞初擺擺手。
三人坐車離開。
“出來吧,人都走了。”
幾個服務員探頭探腦的從簾子後面鑽出來。
“沒長進!一個個花癡樣,看見帥哥就走不動道。別忘了,在我這看到的帥哥,那都是有主的。”
“那也不一定啊。”小劉不服氣的答道。
她是員工之一,花癡病也是最重的。
“你都拍什麽了?快把手機給我,讓人知道了,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小劉不情不願的拿出來,商量道:“今天吐血那個帥哥就別删了吧,他也不是新郎。”
嚴淼低着頭看着手機上的視頻,手指一動,轉手發給了自己,然後還給她,好像自言自語,“再喜歡也沒用,人家也不知道。”
如果曾景潤醒着,一定會覺得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李念念三人沒吃飯,就去了醫院。
米多還特意去買了一捧花,粉色玫瑰。
她見李念念像看怪物一樣看自己,揚了揚下巴:“帶束花多有禮貌,你看你空個手,哪像是看病人的?”
“可哪有看病人送這種花的?不嫌熏的慌啊。”
“我看他挺喜歡的。喜歡最重要,習慣規矩啥的并不重要,知不知道啊,你這傻丫頭。”
李念念沒心情跟她吵架,在導診臺問了問,便奔着肝膽消化科的住院部去了。
曾景潤還昏睡着,他的主治大夫是一個胖乎乎的老頭,戴着副厚厚的老花鏡:“你們誰是病人家屬啊?”
李念念搖搖頭:“學長家是外地的,這兒也沒有親人。他怎麽了?”
“你是誰啊?”
“我……”李念念被問得一愣,“我是他的……朋友。”
“哦,朋友也行吧。”
“怎麽了麽?是需要做手術麽?還得家屬簽字的那種?”
老大夫搖搖頭,眼睛從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框上方看她,“不用手術。拍了片子,出血點找到了,上了藥,輸液兩天看看。”
“真的不用手術麽?他都吐血了……”
“小事兒,吐點兒血怕什麽,出血量不大。就是慢性胃炎,輕度潰瘍,多喝點兒酸奶就好了。年輕人,暴飲暴食,不愛惜身體。你是她女朋友,得好好照顧他啊。”
李念念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陳俞初将她拉到自己身後,對老大夫笑了笑:“您誤會了,這是我未婚妻。”
老大夫看看他,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曾景潤,搖搖頭,嘆口氣:“年輕人的世界我是看不懂喽。早點兒通知家屬過來照顧吧。這兩天別下地,卧床休息,先觀察看看。只能吃流食啊。”
說着,就要走。
李念念連忙問道:“大夫,他什麽時候能醒啊?”
“藥勁兒過了就醒了,怎麽得兩三個小時吧。他黑眼圈挺重,讓他多睡會兒。”
李念念答應着,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
眼前的曾景潤看起來熟悉又陌生。
他的黑框眼鏡已經被取了下來,露出長長的雙眼皮和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呼吸綿長,看起來睡的很安穩。
只不過那臉色真是差,白的跟雪地一樣。
米多露出自己的曬得發亮的胳膊在他的臉旁邊比了比,撇撇嘴:“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個男的整那麽白幹啥?”
“小姨……”
米多笑着找了個水瓶子把花插上,瓶子口太小,剩下的話就塞給了李念念:“沒事兒幹,就揪花吧。”
李念念橫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米多笑道:“別哭喪個臉,這又不是遺體告別。”
李念念拿起一朵花砸在她的身上:“呸呸呸!烏鴉嘴,感情血沒吐你身上。”
陳俞初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的,拿着電話回來,看向李念念。
李念念以為他又有事兒要走,就說道:“俞初,有事兒你先去忙吧,不用這麽多人陪着。”
陳俞初愣了一下,方說道:“我剛給夏達打了個電話,他們不是親戚麽。”
哦,對了,自己也認識夏達啊,他是曾景潤的表哥呢。
“那他什麽時候過來啊?”
“一會兒就定飛機票來。”
“那就等他來了咱們再走吧。要不……學長一個人太可憐了。”
“行,你做主吧。餓了吧?我去弄點兒吃的。小念你想吃什麽?”
“随便吧,樓下不是有肯德基麽?”
“你不是不愛吃炸雞麽?”陳俞初挑挑眉,走到她身後,幫她捏着肩膀,“你也不愛逛街,我都記着呢。你喜歡吃什麽,告訴我我去買。”
“嗯,其實好想吃鮮奶蛋糕,可是太容易發胖了。”
“沒關系,胖點兒我也喜歡。小姨吃什麽?”
米多皮笑肉不笑哼了一聲:“滿漢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