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人行
“好,”曾景潤看着他,穩穩說道,“我就再說一遍。我不僅僅是喜歡她,所以,你一定要做到最好,珍之重之,別給我機會,陳俞初。”
“呵!這年頭還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陳俞初怒極反笑。
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就學會了不能只用拳頭解決問題,況且對手是一個根本不在乎暴力的人。
曾景潤的名字,聽于棗提起過。
對他的事跡也有所耳聞。
于棗給他的評價就是:冷漠、淡然、驕傲、做事全憑興趣,很多在外人看來十分重要的東西他卻很不在乎。
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對手,當然需要非常規的對策。
“您放心,曾哥,我不會給您機會的。”陳俞初嘴角含笑,眼底的怒意已消失于無形。
“那就先收拾下你的爛桃花吧。”曾景潤語氣平平。
“爛桃花?”
“小念不能喝酒,你知道為什麽吧?至于那個與她撞衫的姑娘做了什麽,你最好自己去問清楚。”
嬌嬌?
她難道做了什麽?
陳俞初心裏雖然震驚于曾景潤的回答,面上卻不顯,斜斜的笑着:“成!那我就領我女朋友回家了,天這麽晚了,就不耽誤您休息了。我們結婚那天,肯定給您寄請柬。”
苦澀在曾景潤的心裏蔓延,最後化成一聲聽不見的嘆息。
“小念,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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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俞初想去抱起她,卻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雙眼。
額頭上都是汗水,看起來很虛弱。
陳俞初小心的拿開粘在她臉頰上頭發,急切問道:“小念,你怎麽樣?”
李念念眼神渙散,迷蒙的看着面前的陳俞初,忽而笑道:“陳俞初,你真難看……”然後轉了個頭,閉着眼又睡了過去。
陳俞初愣了一下,才發現她是在說夢話。
摸了摸額頭,熱度仿佛退了下去。
一旁的曾景潤瞧得分明,但還是不太放心:“量體溫。”
陳俞初照做,發現溫度已經降低到三十七度了。
不覺也松了口氣:“既然她退燒了,我們就走了,打擾了啊。”
曾景潤卻拒絕讓他帶着她離開:“小念正在發汗,外面溫度很低,容易被風撲着。”
“那您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确保她的健康。現在已經将近兩點了。一,你走,她留下。二,你們一起留下。只要別再折騰她。”
“我選三。”陳俞初挑着眉毛。
曾景潤沒有接話,淡淡的看着他,這樣一個孩子一樣的男人,小念,你是喜歡他什麽呢?
“轟隆隆……”窗外響起陣陣雷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烏雲聚集在天空中,早就将明亮的月亮藏了起來。
這夏天的雨本來就是來去匆匆,行蹤不定。
碩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拍在落地窗上,曾景潤淡淡一笑:“恐怕,沒有三了。”
陳俞初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聲,只好妥協:“有點兒冷了。您這裏肯定有客房吧?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抱起李念念瞧着曾景潤,示意他前方帶路。
“好。”曾景潤愣了一下,來不及做決定,腳步卻已經邁了出去,走進客廳左手邊的一間卧室,“這裏。”
沒有開燈,陳俞初将李念念抱了進去,放到床上,輕輕掖了掖被角。
回頭見曾景潤還站在門邊,嘴角挑起:“怎麽?您還要參觀麽?”
“你去睡客廳。”曾景潤冷冷道。
“我是她男朋友。”陳俞初輕佻的笑了一聲,意味分明。
“只有她不再因為你傷心後,你才是。”曾景潤毫不讓步,“否則,你就只能選一了。”
陳俞初一動未動,思量着他的意思。
就見曾景潤掏出電話:“喂?保安處麽?……”
這是要來硬的啊?
陳俞初迅速判斷着自己的處境,只好舉起一只手,下巴一揚:“得!我還是選二吧。”
說完後,一個笑容慢慢浮上唇邊,他俯身親了下李念念的臉頰,“麽”地一聲,十分響亮,笑盈盈的說道:“晚安,女朋友。”
曾景潤挂了電話,緊緊握住門把手,鏡片後的目光冷了下去,瞧着陳俞初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又掃了一眼床上的人,才輕輕關了門。
沙發上,陳俞初斜斜的靠着,絲毫沒有睡意,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拿出手機,已經三點鐘了。
腦中回想起在醫院時候,坤子說的話。
“哥,你剛才跑哪去了?我嫂子都來了,你咋還不見了呢?還得讓我給你發短信……”
“別提了,水灑褲子上了。”
“哥,啥時候得的半身不遂,弟弟咋不知道?”
“滾蛋。是嬌嬌碰灑的。”
他想起嬌嬌倒在血泊裏的樣子,定了定心神,給坤子撥通了電話。
“嘟嘟——”幾聲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坤子的大嗓門:“哥!咋了?”
雖然有雨聲掩蓋,那聲音卻仍然分明,陳俞初看了看曾景潤卧室緊閉的大門,轉身走進了遠離卧室的後陽臺。
“柳依來敬酒的時候,嬌嬌端着的那壺是什麽?”
陳俞初手指輕輕敲着滿是雨水的玻璃窗,等着聽答案。
“壺?我想想,好像是什麽果汁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做‘像’?”
“哥,你這就難為我了,我也沒看着啊,我就是瞅着她往吧臺去了,然後就拿了個壺出來了,柳依就敬酒了啊。咋地啦?”
“沒什麽,”陳俞初皺緊眉頭,想去褲兜裏去摸根煙抽,卻發現只有一枚打火機,心煩意亂的将打火機捏在手中摩挲,“嬌嬌以前是不是在酒吧幹過?”
“以前……好像是哎,她還跟咱們調過雞尾酒呢,色兒聽漂亮,味兒挺甜那個?”
“行,知道了。”
陳俞初挂斷電話,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沉默着。
難怪小念會發燒,她一向喝了酒之後就會不停的跑廁所,抵抗力也會下降。
第一次跟她喝酒的時候,真的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所以,從那以後,再有同學聚餐、過生日的時候,只要自己在場,就沒有再讓她碰過一滴酒。
也許,這才是她突然發燒的原因吧。
到底那壺裏究竟是什麽,已經成了無頭公案。
不過,問題來了,嬌嬌是怎麽知道的?
可是,她又确實在打破傷風針。
之前出車禍被金屬杆劃破了皮膚,還沒完全好起來,自己是知道的。
難道,破傷風針不怕喝酒?
陳俞初的腦子一團亂,他嘴角一陣陣發苦,只想抽根煙平靜一下,現在這感覺,還真不如剛剛站在小念家樓下呢。
下午安頓好嬌嬌,大夫說她失血量不算大,及時輸血就沒什麽大問題。
坤子一驚一乍,說好大一灘,非讓大夫重新檢查。
大夫說,确實沒有那麽多,咱倆誰是大夫?你行你上?
嬌嬌睡着了,坤子才住了嘴,發現自己與他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讓大磊送來兩套運動服換上了。
這才有機會給小念打電話,卻發現她手機關機了。
想起她皺着一張小臉的樣子,此刻突然好想見見她。
猜測她應該也沒什麽地方去,自己便打車到了她家。
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
那就等一等吧,他一邊抽着煙一邊等着。
僅有的半盒煙都抽光了,天漸漸黑了,他才慌亂起來。
人沒回來,手機關機,能去哪兒呢?
忙打車奔向王府飯店,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記起來說有個穿黃裙子的姑娘和那個救人的高個子男人走了。
這消息如同一聲悶雷在他的耳邊炸裂開來。
曾景潤三個字,刷的一下沖進腦海。
她怎麽能跟着曾景潤走了呢?
忙找到電話裏曾景潤的號碼,那是上次在B市兩人唯一一次通話後,存下來的。
“嘟嘟——”“嘟嘟——”
他連續撥了七八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氣的他差點兒摔了電話。
天早就黑了,他上了一輛出租車,漫無目的的轉起來,小小的A市都要給他轉遍了,依然還是沒有發現。
出租車司機倒是美的嘴都裂開了。
最後,他停到了自己的高中門口。
今天是周日,這裏一個學生都沒有,沒有人來上晚自習,空蕩蕩的校園,讓他的心思也清明了許多。
于棗!
還好,于棗的電話是通的。
“你好,我是小魚,你找我媽媽麽?我媽媽在敷面膜,暫時不能接你的電話,請留言。哔——”
“小魚……”陳俞初哭笑不得,誰也不能賴,這話是自己交給她的,讓她幫忙接不想接的電話,比方說她爸爸的。
“小爸爸?是你嗎?”小魚興奮的叫着。
“是我,是我。”
“你找媽媽麽?”
“對,小魚,乖,讓媽媽接電話……”
“不行,媽媽在敷面膜,請留言。哔——”
陳俞初完全沒有了脾氣:“小魚,讓媽媽接電話,小爸爸給你買糖吃。”
“不要。媽媽不讓吃。”
“那,小爸爸給你買小兔子?”
“真的?!太好啦!媽媽!媽媽!小爸爸電話……”
還好,有這殺手锏。
不過,誰知道難纏的還在後面,因為自己始終不肯告訴于棗自己的目的,那女人居然給了自己十個地址!
沒等讨價還價,她冷冷說道:“再墨跡下去,你還得陪我兩盒面膜。”
十個地址,生生又把A市逛了一遍。
那出租車司機都吃不消了:“小夥子,這後半夜是我弟弟拉活,要不你等等?我這疲勞駕駛,對你不負責任啊!”
陳俞初只好下了車,好在到了第九個地址,終于找到了正主。
其實,關于李念念是否跟曾景潤在一起,他也只是猜測。
沒想到,真在這!
小念發着燒,自己什麽也問不出來。
曾景潤語焉不詳,看樣子也不想和自己多說話,還總拿話點自己,真是讓人不爽。
只好等天亮了。
他仰起頭,望向窗外黑漆漆的雨簾,一分一秒的數着。
坐等天亮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曾景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