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喜歡
方宅。
“夫人,小姐房間還是沒人應。”
萬琛擺了擺手,“行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是。”
萬琛坐在客廳裏,看着放在茶幾上的托盤,上面擺滿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反反複複折騰了好幾次,都沒能讓該吃的人吃下去。
婷宜今天回來的時候什麽招呼都沒打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只說了一句“誰都別來煩我”,之後任誰敲門都沒吭聲。雖說房門是沒鎖,就算鎖了也有鑰匙可以打開,但是婷宜這樣的狀态,還是讓整個方宅不敢輕易去觸碰她的私人空間。
小女孩以前也有自己生悶氣的時候,但絕不會跟自己的胃過不去。你在門口喊兩聲,她會煩躁地嚷嚷,然後開門;你要是不理她,時間一長,她自個兒撇着嘴就會出房門。
萬琛親自致電小師妹,沈檸也是看透內情的人,專挑重要的說,這才弄清楚前因後果。
敢情這丫頭不僅跟若白置氣,還在跟自己置氣。
萬琛憂心之餘也不禁感嘆,女兒确實長大了,還真到了初開情窦的年紀,而且似乎,頗有情根深種的味道。
“你去哪兒?”方中石見到萬琛起身,放下手裏的報紙問道。
“還能去哪兒,我去看看婷宜。”
“就讓她自己解決,她的壞脾氣就是被慣出來的。”什麽毛病,這麽多人去敲她房門,應都不應一聲。
聽見老公這麽說,萬琛笑了,“說的你好像不慣她一樣……婷宜這個年齡的小女孩兒,心思多,我就是怕她想不明白最後自己鑽進死胡同裏去了。”
“該讓她嘗點苦頭,就她自己委屈,別人不委屈了?這個世界離了她又不是不行,憑什麽讓這麽多人圍繞她一個人轉。”
萬琛嘆了一口氣,“咱們這個女兒你還不了解,嘴比誰都硬,心比誰都軟,性格比誰都執拗。她這樣的表現,心思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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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石看着妻子秀麗明媚的臉,緩緩開口:“其實……沒有元武道,挺好,婷宜最好離它越遠越好。”
“你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吧?”萬琛問他,“在我答應你離開賢武之後,你的下一個目标是不是就是婷宜?”
她太清楚丈夫的心思。
也清楚他對她的愛。
當年的受傷,大概會成為他心裏一輩子不想再回憶起來的噩夢。
所以她早早地便答應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觸碰元武道了,徹底斷了任何受傷的可能性。
她願意從今往後回歸平淡的生活,相夫教子。
至于賢武,大概只能夠交到師妹手上了。
萬琛一直都知道廷皓的生活不是她能夠插手的,公公肯放他在元武道上這麽多年,大半也是出自于對她的拳拳愛護。
而婷宜,他們從來嬌寵的小公主,之前經歷了這樣的事,丈夫心裏早就打定主意,他也不會讓女兒有受傷的可能,“……那你是不是還得感謝若白,現在讓他當了惡人,而你這個父親不用開口得罪女兒?”
方中石合上手中的報紙,“如果若白真的存了和我一樣的心思才逼迫婷宜退出元武道,那麽之後,用不着他來求我把最珍愛的掌上明珠交到他手上,我心甘情願把婷宜交給他,決不會有任何刁難。”
萬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現在才哪兒跟哪兒,你就想這麽老遠……”
“行了,這幾天就随她去,已經十點了,必須上床睡覺。”
“好。”萬琛無奈地答應,“但是婷宜那邊……”
“就先讓她自己好好想想,明天讓廷皓回來一趟。”
萬琛點頭,想起這些年輕人的關系,“也好,他跟若白親近,也能幫着點。”
次日。岸陽元武道訓練基地。
方廷皓進來的時候,訓練基地剛好處在休息的時間段,他一眼就看到一身黑服的若白拿了水瓶在喝水。
“廷皓前輩。”
“廷皓前輩!”
“師兄。”
“大師兄……”
“大家好啊。”廷皓打招呼,眼睛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黎藍而後徑直走到若白身邊,伸手圈住他的肩膀。這樣的動作無比娴熟,似是做過無數遍。
“有事?”若白側頭給了他一個眼神。
方廷皓看着若白嘴上的傷痕,眼神裏很是玩味,取笑道:“方婷宜嘴勁不錯啊,咬得這麽用力,留了不少血吧。”
“你來就是想說這個?”
“倒也不是。”方廷皓從若白手裏拿過水瓶和瓶蓋,擰好之後抛向空中,玩起了踢毽子,雙□□錯、內外相間踢着還有一半的水瓶,在空中滑過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弧度,動作潇灑流暢,引來周圍一些女選手的驚呼聲。最後,伸腿就将其一腳踢出去,在空中滑過一個好看的弧度,最後狠狠砸到了地板上。
“我來這裏就三個字,方、婷、宜。”
若白終是正眼看着他,“她怎麽樣了?”
“死不了。”
死不了。
若白下意識皺眉,幽黑的眼睛裏彌漫着晦明難辨的複雜。
方廷皓見到兄弟這副模樣,勾着嘴角說:“是不是覺得心口特別疼,還是生疼的那種,像是生肉被硬生生又慢吞吞撕裂開來?”
若白抿嘴不語。
是很疼。
那種感覺從昨天一直持續到今天。
“她……”聲音有些沙啞和幹澀,“到底怎麽樣?”
“想知道啊?”廷皓問他,“上次的比賽被婷宜攪了,再來一場?跟我比了就告訴你她的情況。”
若白皺着眉,看着好友神采飛揚的笑容,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揶揄,沒有找到怒意,也沒有找到擔憂。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答應。
從方廷皓出現便一直觀察着兩人動态的基地衆人,有憂心忡忡的,有興致闌珊的。
曉螢眨巴着大眼睛,“哎呀,這又是哪門子情況?”她有些不解,“不是說這兩人和好如初了嗎?怎麽又要打?”
百草在一邊念念有詞:“大概是廷皓前輩覺得婷宜前輩被欺負,所以不高興了……”
曉螢拿手捏着下巴,“這年頭戀愛自由好嘛,情侶之間小打小鬧多正常啊,管那麽多幹嘛,雖然我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挺嚴重的,但是,也不能欺負我們若白師兄沒有哥哥啊……”她推搡着百草,“趕緊去啊!”
“去哪兒啊?”百草不解地問。
曉螢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趕緊去把初原師兄找過來呀。”
“啊?哦……”百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胡亦楓雙手環臂,“瞧你這如臨大敵的樣子,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切磋一下。廷皓前輩又不是真心要為難若白。”
曉螢斜眼看他:“真的?”
“當然真的。”亦楓往場上看去,“就算有血緣關系在,可是兄弟情未必不如兄妹情。”他轉頭看向申波,收到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邊繼續安撫這邊松柏的人。
申波轉過頭,扶着眼睛,從後往前,長臂一伸撈起一只粉殼的手機。
“申波師兄你幹什麽?”梅玲揮舞着手臂要從對方手裏把手機搶回來,無奈以失敗告終。
申波好笑地看着屏幕上正在編輯還沒有發出去的短信,“師姐快來,廷皓師兄和若白前輩打起來了”,他戳着指尖,一個字一個字删掉,嘴裏說道:“昨天比賽的時候,你眼睛是瞎的嗎?看不出來婷宜和若白兩個人吵架了?”
梅玲耷拉着嘴角,“看是看出來了,不過,這件事情不告訴師姐真的沒事嗎?”
“沒事。師兄不過是過來當一個中間人,化解一下兩人的矛盾而已,同時,也想借一個由頭過來看看罷了……”說着他掃了一眼一邊的黎藍,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立即別開頭去。
雖然他平時很喜歡收集資料數據,因為這不但對元武道有精益,還能夠窺探到衆人最真實的秘密,有些時候他樂意見到一些小插曲發生,但是近來數據更新太快,他似乎有點跟不上這樣的節奏。
方廷皓和黎藍的事情且不論。
就說眼前的吧。
方婷宜和顧若白。
昨天的鬧劇一開場,估計就連基地門口的保安大爺都知道了他們的情況。
若白師兄嘴唇上的小傷痕,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麽一回事。
當然他冷着一張臉,哪怕是胡亦楓都沒膽子在他面前開口取笑。
能夠這樣做的,大概也只有大師兄一個人了吧。
賽場上,廷皓換上衣服後正甩動着手腕腳腕,對着面前同樣在做準備活動的人說道:“這樣吧若白,再補充一下,我輸了,我告訴你婷宜的情況,要是你贏了,婷宜今後歸你管了怎麽樣?”
若白聽着他的輸贏條件,停下動作,“你在說什麽?”
“怎麽,我說的不夠清楚?”廷皓彎起嘴角,故意略去自己話語中條件的錯誤性,“我受人之托,代表方中石先生和萬琛女士向你交付一個人,不過這個責任有點重,你要不要負擔?”
若白看着兄弟的臉,對方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眉宇間正經一片。他揣摩着廷皓話裏的意思,如果他理解的沒有錯,廷皓無非就是在說,讓他負擔婷宜的未來。
心髒的跳動不自覺加快,再次看向對方的眼神深幽而沉峻,若白颦眉,有些話到了嘴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廷皓偏過頭,看到大步往這邊走來的喻初原,“沒想好?嗯,是該好好想想,畢竟這麽一個包袱也不是誰都喜歡扛的。那就邊打邊想,正好,裁判來了。”
初原走到他們倆跟前站定,對着廷皓說道:“檸姐今天有事外出你就過來踢館,真不是專門計算好的?”
廷皓無辜地攤了攤手,“這你就要去問咱那個寶貝妹妹了,做事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小性子來。我呢,就趁熱打鐵過來一趟,現在方家沒一個人管制得了她,所以啊,這不,我得幫她找個下家。” 說完,廷皓看着若白擡了擡下巴。聲調輕松抑揚,是最真實的方廷皓的風格。
初原淺笑,無奈之餘也頗有欣慰,有些事情,終于要撥開雲霧見天日了。
方廷皓的元武道從來都是睥睨天下的氣勢,就像是太陽一樣,光芒萬丈。
而若白的元武道是守護的參天大樹,包容一切,在招招式式中化解對方猛烈的攻擊,又不失自身的淡漠淩厲。
喻初原自他們倆交手開始就知道了比賽結果。
這一次,廷皓贏不了。
說到底,無論是廷皓還是他自己,終究比不上若白的堅持。
只有心中藏着對元武道最純粹的初心,才能夠戰勝一切。
耳邊傳來很多選手們叫好的歡呼和贊嘆聲。
是一場很精彩的比賽。
初原心裏計算着時間和比分。
時間已經開始了倒數。
比分停留在一分的差距。
十、九、八、七……
初原沒有喊“停”,但是場上的兩人已經自己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喘氣。他将水和毛巾遞上去之後也在兩人身邊坐了下來。
“你贏了。”廷皓拿過毛巾擦着汗,心情看上去沒有因為輸贏受到任何影響,他看着若白,“所以……方婷宜,你考慮得怎麽樣?”
若白坐在賽墊上,一手撐着地板,另一只手挂在彎起的膝蓋上,“你還沒說,她怎麽樣了。”
“既然這麽牽挂她,幹嘛還要甩臉色給她看。”廷皓說道,“人沒事,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不過,她心裏倒是有事,我媽吩咐我,說她心裏病了,讓我找一副心藥給她,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
若白眼前浮現出那個明眸善睐的女孩,有些話,他好像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廷皓。”
“嗯?”
“如果琛姨還想上場比賽,你和方伯父會同意嗎?”
“什麽意思?”
廷皓的眼神裏閃過一道幽光。
他忽然想起父親在電話裏的叮囑,“……廷皓,你找個機會去問問若白。”
“問他什麽?”
“你問他,讓婷宜退出元武道的真正理由是什麽?”
“您希望他的理由是什麽?”
“我希望是他的私心,自私一點。”
“爸,你……”
“廷皓,我不會讓你媽再去碰元武道了,硬逼着她割舍掉她喜歡的競技我也認了,讓你外公失望我也認了,賢武本該是你媽媽的責任現在要放到阿檸身上,對不住她我也認了。你媽受傷的事,我不想再看它出現。同樣的,婷宜的事也一樣,當時她受傷,你不是一直奇怪我和爺爺為什麽就輕輕松松放過了她,那是因為我們都決定,方婷宜必須要離開元武道,她那樣驕傲倔強,難保不會有一天,再次因為元武道受傷。”
“也是,這幾年大小賽事,她受的傷也不在少數。”
“阿檸告訴我,若白跟她說,他希望婷宜很夠活得簡單和純粹一點,擺脫掉人氣中毒和女神光環,做最開心的自己……這個理由我接受,可以說服我,但還遠遠不夠。”
“那您是要……”
“道館挑戰賽的時候,婷宜受了你一腳,擋在了若白前面,若白是看着她從他面前倒了下去。如果,如果他是因為這個理由,那件事情給他造成了陰影,讓他覺得害怕,害怕婷宜受到傷害,所以才要一心趕她退出元武道,那麽,就像你說的,從今以後,把婷宜給他,也無妨。”
“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對于女兒來說,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可是現在有一個人,心裏想的、做的,都和她父親的目标一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過去找若白,看看他的答案,是不是你想要的……”
若白沉沉地吐了一口氣,訓練場上,看完比賽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了訓練,耳邊逐漸響起了元武道獨特的“哈”、“呵”聲。
三人還是圍坐在場地中央,仿佛不受任何幹擾,若白對着方廷皓和與喻初原,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那次比賽之後,我開始做夢,有幾次半夜驚醒過來,手心和後背都是冷汗,婷宜受傷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後來婷宜過來找我,說了軟話,我也罰了她,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而那種不安的感覺也消失了。”
“……我以為我沒事了,覺得是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是,精神一直緊繃的緣故。”
“但是自她來了基地以後,每天穿着道服出現在我面前。我手上有所有人身體素質的數據,我看着婷宜各項指标一點一點恢複,非但沒有覺得欣慰和贊許,反倒越來越緊張……”
“我,尤其是看到她的身手和她巅峰狀态時基本持平的時候……要是這個時候不阻止她,我怕……”
若白垂眸,清冷着表情,他的手無意識攥着膝蓋上的道服,熟悉他十幾年的初原和廷皓都知道,這個小動作從來都是在他緊張不安的時候才會出現。
“……所以我、我之所以想讓婷宜退出元武道,我只是——”若白微抿薄唇,緩緩吐出剩下半句話,“我害怕元武道會傷害到她,我,害怕失去她。”
終于說出了口,盡管氣息順着這些話突然急促、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但他明顯覺得整個人放松了許多,像是一直以來壓着的心事終于得到了解決。
喻初原和方廷皓對視了良久,最後很有默契地笑出聲來。
初原伸手去撥弄若白發上被梳上去的劉海,将它放下來理順,對方也配合他這樣親昵的舉動,只是蹙眉,并沒有躲閃。
“若白啊……”初原叫着他的名字,“所以你之前跟我說的話都是瞎話?”
“也不是,那些也都是理由……”
“可又不是最初的理由。”初原打斷他的話,溫聲道:“所以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折騰了這麽一出,硬生生逼着婷宜退出元武道?”
“嗯。”若白點頭,沉聲道:“是我私心在作祟。”
“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初原嘆了一口氣,不禁有些莞爾,“既折騰她,又折騰你自己,早跟她說清楚不就沒事了。”
“他哪裏說得清楚。”廷皓說道,“方婷宜讓他着了魔,自己都魔怔了,思維哪裏還有清楚的時候。”他拍着若白的肩膀,松了一口氣。若白的答案,就是父親期望中的答案。
初原說:“婷宜也不是小孩子了,給她點時間,她會原諒你的,只是若白,你以後,可不可以別這麽,呃……”
“裝!”方廷皓見初原斟酌着字句,接過他的話,“別這麽裝,裝成這樣有意思麽?方婷宜真是讓你鬼迷心竅,唉呀……”他長嘆一口氣,“還真沒想到,原來方婷宜才是你的弱點,你的軟肋,她居然比元武道重要。诶,還有一件事呢,婷宜的事,考慮得怎麽樣?願意接手嗎?”
若白不說話,目光沉沉地看着廷皓。
“不願意啊……”廷皓挑了挑眉,“也是,方婷宜這個人,優點沒多少,缺點倒是一大堆,你不願意負責也是正常……”
“我沒說不願意。”若白打斷他的話。
方廷皓嘴角噙着笑容,早猜到他的反應,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你可想好了,那是方婷宜,又作又矯情,脾氣臭到不行,那樣的負擔,你确定要接?”
若白看着好友的臉,腦海裏轉過百轉千回的思緒,最終化作一個女孩嬌俏的音容笑貌。
末了,他臉上散去冷淡的面具,嘴角挂着一抹極淡的笑意,“确定。”
他确定。
從小就認識的小姑娘。
在這麽多同輩的年輕人中,他最親近的小姑娘。
他問自己,他能看着她在今後的某一天,身邊突然站上了別的人嗎?
會有別的人替她遮風擋雨,會有別的人對她關懷備至,會有別的人擁有她的喜怒哀樂。
——而再也沒有。
她的身邊再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她會對別的男人笑,對別的男人哭,對別的男人撒嬌,對別的男人無理取鬧……
這些,他能夠忍受嗎?
不能。
不能夠。
他确定了,那種感覺叫做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看見她受傷。
因為喜歡,所以自私想要讓她處于一個最安全的環境裏。
因為喜歡,所以就算看到她那麽難過,也狠下心腸非要把這件事情做到底。
顧若白喜歡方婷宜。
他最大的自私,最大的矯情,最大的虛僞,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