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梅回來
? 子衿當然知道夏青楊的心思,可是,難道就這樣把曾經的一切都抛棄,都忘記嗎?那麽遙遠,恍如隔世,又那麽近,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林峰真的走了嗎?子衿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知道說與誰都不會相信自己的,就連她自己其實也是表示懷疑——他真的來過嗎?他到底還是放不下自己嗎?
子衿沉沉的心不是不想忘卻,而是無法忘卻。不是不想重新開始,而是自己總也走不出那個世界,而不敢有新的開始,怕誤了別人,負了別人。
充實平靜的生活讓子衿早已将很多的心思抛之腦後。夏青楊的出現卻不得不讓子衿重新翻出她不願提及的過往。這讓子衿對他又有些許的埋怨。
他和他倒是有幾分神似,尤其是當他沒什麽表情或是憂郁的時候更甚。但他們畢竟不同,夏青楊是一個陽光的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似乎無論會有怎樣的境遇,他都一樣的不急不惱,明媚鮮活。或許有一種處變不驚不是老成持重的沉穩,而是無所畏懼的活潑。至少他能給人有一種表面上的安适。
這便是夏青楊最大的與衆不同之處罷。
小梅回來了。趙亮開車送她來就走了。臉上洋溢着新生活難掩的幸福,她帶了很多東西來,喜糖喜果,家鄉土特産,堆滿了子衿小小的茶桌。
子衿剝開一顆喜糖放在自己嘴裏,小梅回來了,她當然再高興不過了,“走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小日子美得把姐姐都忘了吧。”子衿并無責怪之意。
“怎麽可能,農村人多事兒多,每天也不得閑,我可一點也不覺得輕松。”小梅邊收拾自己帶的行李,邊給子衿訴苦,“姐,你不知道,我可是經過一番鬥争才出來的!婆家人希望我剛結了婚就不要出來了,最好能在家裏給他們生個胖孫子再說。這生孩子又不是捏泥娃娃,他想要就馬上捏個出來。”
“話雖這麽說,可剛結婚的你也不能和婆家搞的不愉快呀。”
“所以呀,你看說是回去結個婚就回來的,這都個把月過去了,好說歹說才同意我回來的。”
“你婆家人被你說服了?你倒有本事。”子衿贊嘆道。
“哪有那好事兒,”小梅聲音壓低說,“有亮子在,我可不出那頭。”
“嗯,趙亮還蠻支持你的,你真是好福氣啊。”子衿都有些羨慕小梅了。
“起先我試探着問過他,他也是不同意的。我就沒再糾纏這事。亮子是個大孝子,只要父母的話,差不多是言聽計從的。只要是說為他父母好,讓他做什麽都行。我就順着他的意,每天和公公婆婆一塊兒幹活,一塊家長裏短,奉個茶,遞個煙啥的,只要他父母樂了,亮子也就樂了。我又每天擱被窩裏給他吹吹風,說是農村太辛苦,咱們也奮鬥奮鬥,到城市買上房子,讓父母享享清福,将來有了孩子,上學也能有個好學校。一來二去的,這不,就跟着我來了。他繼續開他的車,現在比我勁頭還足呢!”小梅講得眉飛色舞的。
“你倒是個聰明的人,哪癢往哪撓。”子衿還真不得不佩服小梅。
小梅忙說:“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亮子上頭是兩個姐姐,将來老人還不是得全靠我們,這樣的打算,他們也是樂意的。”
“想必亮子一家都沒你想得那麽長遠吧?”
“那當然,”小梅又顯露出她特有的自信與執着,“不過,他們雖勉強同意我們出來,但還是有顧慮的,怕我們這一出來,耽誤他們抱孫子。”
“他們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那你打算怎麽辦,不要孩子了麽?”
“當然不是,我想好了,如果兩年之內我不能成什麽事,那就說明我也沒這本事在這城上呆着,大不了回家踏踏實實生孩子種地去。”小梅的底氣沒剛才那麽足了,她若有所思,又對子衿說,“姐,你得幫我哦,我可全靠你了。”
“好啊,轉了一圈,又把球踢給我了。”子衿假嗔道,“姐當然會幫你的,不過凡事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憑你的聰明勁兒,堅持終會出頭。”
“嗯,我也覺得。”
子衿忽然覺得,小梅身上有很多自己欠缺的東西,很多。她踏實又不缺理想,堅持卻又不鑽牛角尖,明知不一定能成事,卻很樂觀自信。一句“大不了回家生孩子種地去。”着實讓子衿感覺到她的可愛豁達。
因為有了種種的生活願景,再加上“回家生孩子去”這樣的“軍令狀”,讓小梅更加勤快賣力。以前小梅就只在花店裏忙忙碌碌,工作簡單重複。現在,她總會想着法讓子衿多帶她去花卉基地,去見客戶,去了解花卉的品種、習性、價格,甚至還對各種花木的不同客戶群都會去做調查記錄。
子衿看到小梅專注的樣子,想到當初自己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來做小梅現在做的這些事情。不由得感覺相形見绌。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子衿看到這樣努力的小梅自是欽佩不已。但她知道小梅經營的是事業,自己經營的是心情。終有一天這個來自農村的聰明的小姑娘會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子衿會為她由衷的高興,如果自己能幫助到她,那更是讓子衿倍感欣慰。
看着小梅每天忙得不亦樂乎的身影。子衿忽然覺得,似乎只有小梅這樣的人才是生活中最活躍的音符。而她和靜秋、筱荟本就已經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已經有了相對固定的狀态,便不再發自內心去做一番什麽樣的努力,改變一些什麽。像他們這一類人就像生活中的輕音樂,簡單,明快,安适。物以類聚,看來是沒錯的。
相同的是,每個人總會看到自己生活的不斷改變所賦予的新的希望。不同的人走在不同的風景裏,這世界才會五彩缤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