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眸善睐語輕揚
? 宮人們都道新進宮的賢妃天真活潑，極受皇上的寵愛，連賜住的宮殿都是離皇上寝宮最近的未央宮。這在之前兩位娘娘都是沒有的事，想來這後位也非賢妃莫屬了吧。
雲清歌聽玲珑這般說與自己聽時，不置可否的一笑。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後妃，最讓人生不如死的恰是帝王之幸。
“賢妃進宮許久還未曾拜得德妃吧？你去未央宮告之一聲，我稍後與她一同去清芷宮。”
玲珑聞言卻不動，上前道:“主子這是何意？新妃入宮拜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怎麽還要主子去陪着。那德妃表面清淨不與人争，實則心機深沉，您何必去沾染了這些個是非？”
雲清歌手一頓，雙眸淩厲的看過去:“玲珑，是漱月宮最近事務清閑了罷，讓你至于這般嚼舌根子。你是我帶入宮的人，我早與你說過在宮裏要規行矩步，恪守言行，你倒是忘得幹淨！”
玲珑慌忙跪下請罪，“主子恕罪，奴婢只是擔心您的安危。您是四妃之首，又代掌鳳印，這宮中想要對您不利的人多着呢……”
她揮手阻了瑤光下面的話，整了整衣裳道:“不必多言，我自有打算。現下先随我去未央宮。”
雲清歌踏進未央宮時險些晃了眼，金猊玉貅，琳琅滿目，似把國庫都搬了來。忽而耳邊又響起玲珑所說，後位非賢妃莫屬。看這架勢，倒真有幾分真。
“姐姐你來了，怎麽站着不動呢？快來坐啊。”
戚觞影起身奔來，仿若一只蝴蝶翩跹而至。她不由得伸出手來想要抓住，好像此時不抓住便會失去一般。她定定的看着戚觞影的衣角滑過掌心，一瞬間竟覺悲哀。
“姐姐你怎麽了？”戚觞影驚慌失措的看着她突然悲戚的神情。
雲清歌回神，微扯了嘴角:“沒事，我此次前來是為帶你去拜見德妃。後宮衆人你也該都認識一番。”
“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那我們去見德妃吧。”
清芷宮因德妃長年念佛的緣故，一應的裝扮都顯得素雅。德妃阮素念進宮已三年，雲清歌聽聞以前的德妃也不是這般性子。以前的阮素念因是攝政王的義妹，身份獨特，又兼之聖寵不斷，是以高傲任性。可自從兩年前她不慎失去孩子之後，身子未得調養好，性子也變得安靜，終日避世不出。
她們進去時，阮素念正跪于佛前背對着殿門誦經，她似沒有看到人一般，依舊誦念着。雲清歌自顧的坐于一旁，亦不言語。
戚觞影左右打量了一番，突而笑道:“先前在家時，我常聽人說求神拜佛不過是為了個心安，哪裏有人真的把此事當真呢，不過是為了彌補之前做的錯事，好積些陰德罷了。德妃姐姐你也是在忏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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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念手一頓，目光如炬的看向戚觞影，只一瞬又垂下頭去了，無絲毫溫度的道:“想必這位就是聖上新寵賢妃妹妹吧，有些話還是謹慎些說比較好，誰能保證每天都能看見日出呢？”
戚觞影迷茫的看着阮素念，又轉向雲清歌。
雲清歌看了她們一眼，慢悠悠開口道:“德妃日夜侍奉佛祖，自有佛光護佑。即便是犯了我等凡人，亦不妨礙你每日看日出。”
阮素念低垂了眼眸，平靜道：“惠妃娘娘這話本宮可聽不懂了，本宮念佛不過是求個平安。這宮中是非比人更多，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本宮倒是不想就此折了去。誰又能比的惠妃你家室蔭厚，又位高權重不懼風雨呢？”
戚觞影雖天性單純，亦聽出了她話中有話，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早先聽得清歌姐姐說起德妃，我還以為是個溫婉可人的女子，現在看來不過是表面罷了。想來這所謂的念佛吃齋也不過做做樣子給人看吧？”
雲清歌嘆了口氣，這孩子終究單純氣盛了些，終歸是個禍事。卻也不再開口，只面色平靜的看着阮素念。
“姐姐？”阮素念低低笑開，“原來惠妃與賢妃關系竟這般好了，姐妹情深嗎？可惜啊，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姐妹了吧？也不知你們這姐妹能做多久呢，本宮倒是希望你們可以長久的做姐妹，只怕事與願違了。”
戚觞影一氣，脫口而出道：“你自己死了個孩子就看誰都不順眼，連皇上都要讓你三分，我看你是活該沒了孩子！”
雲清歌手一頓，暗道自己來時與她說起德妃的事情她倒是記得清楚。
這孩子的事一直是德妃的軟肋，當初雲清歌進宮時正逢阮素念失去孩子三個月。那時的阮素念每日不言不語，卻在見到她時突然發了狂一般撲過來。若不是君陌冉及時過來，恐怕那時的阮素念就足以要了她的命。自此以後，阮素念便如變了個人一般，不再問世事，只是依舊的不待見雲清歌。
眼見得阮素念捏緊了手中念珠，雲清歌站起身道：“既然該見的也見了，便不打擾德妃誦經了，改日再請德妃小聚歡談便是。影兒，我們走吧。”
戚觞影不服氣的跺了跺腳，跟着走了。
走出清芷宮時，遠遠聽見身後傳來念珠擲地的聲音，雲清歌回頭看了一眼，不經意的笑了笑。
“姐姐，那個德妃分明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幹嘛還對她那麽客氣啊？”
雲清歌停住步子，看着她道：“德妃有一點沒說錯，太過于出頭不是什麽好事。影兒，你看這宮裏紅牆青瓦，奇珍異獸好不美麗。可是你知道嗎？那紅牆上有多少妃子宮人的鮮血，那青瓦下有多少紅顏枯骨？看着光鮮，其實只有身處其中才知道這宮裏的苦。”
戚觞影咬了咬唇，半晌才道：“姐姐說的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誰讓我受氣了我就要讨回來。”
雲清歌淡看了她一眼，擡步向前走去。
“硬碰硬誰都得不了好。不如好好等着，是人都會犯錯的。”
戚觞影怔了怔，突然又開心的笑了，招來身邊侍女□□吩咐了幾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