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曾有佳人舞未央
? 那一日的陽光格外明媚，似要與誰争個高下一般。
雲清歌于禦花園安坐，品着一杯茶，手邊還有翻開的半卷史籍。陽光透過枝葉縫隙打在她的身上，斑斑駁駁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讓人不忍打擾。
“姐姐，你在看什麽書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倒教她微驚，險些翻了手中茶盞，略定了定神，擡眸望去。那少女逆光而站，好似踏光而來的神女。雲清歌微眯了眼打量眼前人，眸若秋水，眉如遠黛，十指纖纖，膚如凝脂，語笑若嫣然。身着一襲淡粉色宮裝，上繡金色合歡花，青絲如瀑随着步子輕輕擺動。此時她正雙眸含笑的盯着自己。
雲清歌收回目光，輕抿了口茶，方緩緩問道:“你是何人？”
戚觞影許是未料到她的反應如此冷淡，一時間倒怔忪不知作答。
“她是賢妃，戚大将軍的獨生愛女戚觞影，今日方進宮，日後還得惠妃你好生教導她才是。”君陌冉不知何時到了此處，身後亦無随從，也不知來了多久。
雲清歌起身拜下，“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至此，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戚觞影忙跟着行禮。
君陌冉上前扶起二人，“惠妃不必如此，是朕疏忽了。這後宮大小事宜都有勞你，德妃是個清淨的性子，幫不得你，如今有了賢妃，你也可清閑了。”
雲清歌又看了一眼戚觞影，她依然是一臉天真的笑容。
“臣妾多謝皇上體恤，自當與賢妃妹妹共同協掌後宮。”
君陌冉複又拂了拂雲清歌耳旁的發絲，輕聲道:“怎的出來也不帶個人在身邊，玲珑這丫頭是越發沒規矩了，連主子在哪裏都不知道了罷。”
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皇上誤會了，原是臣妾嫌煩不願人跟着，若是皇上要責怪便責臣妾吧。”
君陌冉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惠妃連個宮人都這般體恤，想來對賢妃更是上心了，朕倒是放心了。”
雲清歌淡笑不答，戚觞影自始至終都是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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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月宮。
“姐姐，後宮現在有多少妃子啊？”
“除你我外，另有清芷宮德妃，以及采薇宮林美人和陳昭媛。”
“姐姐，那皇上最寵愛的是誰啊？”
“後宮衆人，雨露均沾。”
“姐姐，皇上喜歡吃什麽啊？”
“皇上最愛的菜是西子桂魚，最愛的點心是芙蓉玉露，最愛的茶是極品的廬山雲霧。”
“姐姐好厲害，那姐姐你最喜歡什麽啊？”
“……”
“姐姐，那德妃又喜歡什麽啊？”
“……”
“姐姐，姐姐？姐姐你怎麽不回答我啊？”
雲清歌放下手中書籍，微蹙眉頭道:“我給你的那些書冊裏記載了後宮所有妃子的喜好，家世以及宮規，宮禁。你不好好看書，纏着我問什麽。”
戚觞影拿起面前的書冊看了一眼，立即丢開挪到雲清歌身邊，攬着她的手臂道:“姐姐，我喜歡聽你說話啊，姐姐的聲音好聽。姐姐我告訴你，我最讨厭看書了，所以姐姐你就跟我講呗。”
雲清歌欲推開她的手僵住，眼前少女明媚的眼眸期待得看着她，推開的手卻是怎麽也放不下了。
最終無奈的嘆氣:“你想知道什麽便問吧。”
戚觞影瞬間開心的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刺疼了雲清歌的眼，她有多久沒有這般笑過了，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了？
“姐姐，你怎麽都不笑呢？姐姐也只比我大了兩歲啊，怎麽一副嚴肅的老先生樣啊。明明姐姐長那麽漂亮，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姐姐，笑一笑嘛。”
雲清歌避開她，淡淡道:“無甚喜事，笑來為何。”
戚觞影洩氣的癟了嘴，突然又勾起嘴角笑道:“姐姐，我進宮是因為喜歡皇上，你呢？你進宮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也想問為什麽，不覺間竟也進宮一年多了。因是太傅之女，甫一進宮便列高位，代掌封印統轄後宮。這一年多，她從一個天真的千金小姐漸漸長成了如今的惠妃，陰謀，手段，沒有什麽是她沒見過的了。
雲清歌心內暗自笑了笑，“不為什麽，天子之命，豈敢不從。”
戚觞影不解的望着她，她卻不打算再解釋了。
“姐姐，我跟你說說我與皇上的初見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過程了，我兩年前失足落水丢了一部分記憶，只依稀記得一些了。”
又是兩年前，雲清歌暗想，兩年前可真是個多事之秋，似乎所有的好事都在那一年終止了。
戚觞影臉上浮起一絲小女兒的羞赧，“姐姐你知道嗎？我那年元宵節因為貪玩偷跑出家門去玩，可是我卻迷路了，當時我好害怕，也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他溫和的對我笑，伸手對我說‘我帶你回家’，當時我就在想，要是能夠一直見到他就好了。”
雲清歌清咳一聲，打斷她的回憶道：“他可有告訴你他是誰？”
戚觞影搖頭，“他把我送到将軍府門前就走了，我後來也有差人去打聽，可是就是沒人知道。我只記得他的樣子和他腰間的一塊玉佩，後來我落水失憶也就把樣子也忘了，只記得那塊玉佩。後來見到皇上，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塊玉佩，才知道原來那人是皇上啊。”
“是什麽樣的一塊玉佩？”雲清歌脫口問道。
“就是皇上天天佩戴着的那塊啊，那上面有一個‘陌’字，看了一眼，我就記住了。”
雲清歌驀然蹙眉，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複又低下頭。
“姐姐你叫我影兒吧，家裏人都這麽叫我的。”
雲清歌仿佛看見了自己，以前的她也是這般無畏無懼。在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保護眼前的少女，她不忍拒絕。
“影兒。”
戚觞影開心的應聲，花樣的容顏更加絢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