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否極泰來(一) (1)
生活總是在人們快要絕望的時候,才會好轉。
“屋漏偏逢連陰雨”這句話不僅是形容杜若家的生活狀況,更是杜若家的真實寫照,夏天總有刮不完的大風和下不完的雨。
前幾天的連陰雨真是讓梅英連死的心都有了。真是大河漲水小河滿,家旁邊的坑早已經滿了,家門口的小路早已經泥濘不堪。他們的房子起在低窪處,據說是當時老頭子為了省錢用了3分地換來這7分地的宅地。
這裏本來是個坑,為了起房子後來填平的。但是老頭子一輩子省吃儉用,怎麽可能在造房子上浪費錢?!自然房子也是看着沒事,沒想到剛住兩年房子就出現的裂縫。
梅英也從鄰居欲說還休的口中也知道了大概,她也試圖找老頭子商量過,把房子稍微修一修,可老頭子怎麽會聽她的,把她臭罵一頓,還跑到梅英的娘家告狀,:說梅英不稀罕人(不講理),還罵人。
梅英的父親聽說如此,有些心虛,因為梅英從小就任性,但始終不相信梅英會罵人。後來梅英的哥哥梅家駿代表梅家專門道歉,可是他才不會相信梅英會罵人,更不會讓心愛的妹妹嫁到杜家就受氣。
“杜叔,聽說我妹妹罵了您,我今天特意來道歉帶了一些小酒,不成敬意,請您收下”梅家駿一進門,寒暄過後直接切入話題“但是我妹妹一之前都不會罵人,怎麽現在學會罵人了呢!”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我梅家雖然不像你們杜家有權有勢,但是我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梅英罵人,這太丢我們梅家的人了!”
“就是,家駿,不怨我去告狀她,我也是沒辦法!”老頭子得寸進尺。
“所以,杜叔,我大(爸爸)特意讓我來給你賠禮道歉!”
“小英!你過來!”家駿的語氣突然變得很重:“說!怎麽學會罵人的?!”
“我不會罵人,我沒罵人!”梅英解釋道,轉向老頭子說:“大,你怎麽說瞎話呢,我咋罵您了!”
“你個XX呢子,你怎麽不知好歹?非得要你大親自給我道歉你才算完?!”
“大,你太過分了,先是讓杜海打了我一頓,又跑到我娘家告狀,還逼着我哥登門道歉!”
“你XXXX滴,你就是仗着今天杜海幹活去了,沒人揍你,你才膽大包天!”
“小英!住嘴!”梅家駿突然怒喝道:“怎麽可以給老裏頂嘴呢!”
“就是,太不像話了”老頭子更加嚣張了,旁邊的杜家掌門人都不覺着老頭子太丢人了,但是念在他是長輩一直沒說話。
“還敢說瞎話說不會罵人!”
“哥!我真的不會罵人!更不會罵老裏!”
“我這這一會就快要學會了,你都嫁過來四年多了還說不會罵人 !”
梅英一下子明白了:哥哥不是來教訓她的,而是來幫她的。
杜家的掌門人也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不然杜家的臉面都丢盡了。可是他也從來沒有聽到過梅英罵人,也沒有梅英對老頭子出言不遜,他突然發現梅英嫁過來沒有一件事做的不妥,甚至都是杜家不好。
他有些惱羞成怒,他一把年紀,比老頭子還要大兩歲,一直受鄉裏人尊重,如今卻成了笑話。“叔,梅英并沒有哪裏做得不好,你就不要沒事找事了!”
他轉向梅家駿,心裏想,這小夥子不簡單,我要小心一點。“孩她舅,看在我叔一把年紀的份上,你就別和他計較了。”
“大哥,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他是長輩,我們晚輩得尊重,我就是覺着梅英從小被慣壞了,教育教育她,雖然她不會罵人,可她這脾氣一定是惹杜叔生氣了,不然杜叔怎麽會跑到我家告狀!我得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省得梅英再惹杜叔生氣”
杜家的掌門人暗叫苦:這個小夥子實在不簡單。只好裝作大度:“過去的事就過去吧,做老裏也得體諒小裏,對吧,叔!”
老頭子也知道理虧,也只好說:“是我不好,沒有體諒小英的難處。”
梅家駿也不好繼續追究,只好作罷:“杜叔,還請您多擔待。小英做的不好的您盡管告訴我,可別讓杜海打她,傷感情,而且俺大知道了,心疼,您也有女兒也能體會俺大的心。”
後來,雖然房子沒修,老頭子也象征的給了40塊錢,最起碼沒有那麽嚣張的欺負梅英了,杜海也就少了些為難。
如今,房子又漏雨了,梅英不可能去找老頭子說理,更不可能給哥哥借錢修房子,梅家駿一直以為房子修好了。今天終于天氣好多了,可是地裏的菜淹死的淹死,要麽就是壞掉了,更可憐的是面粉也因為漏雨黴變了。梅英想去磨面粉,可是又沒錢,她不敢再去鄰居家借錢。
梅英回到了娘家,她知道家裏的錢在哪,她不知道怎麽開口要,就只好偷了。還好家裏沒人,她拿了錢之後,又拿了一些吃的,看到一包黃豆,家裏也沒有油了,她想拿回去一些燒湯喝。
“姑姑!”侄女夢夢叫她。
梅英被突然出現的夢夢吓壞了,她覺着自己好委屈,好丢人竟然跑到娘家偷吃的,她終于抑不住哭了起來,一直從娘家哭到自己家裏。她覺着自己真的沒法活了!
梅英哭着回到家裏,看到兩個女兒在寫作業,她心頭暖暖的,又放棄死的念頭。其實路上經過商店時買農藥人家看到她哭成這個樣子,沒敢賣給她都撒謊說:沒有了。
“媽媽,你回來了!”
“媽媽,你怎麽哭了?”
“媽媽,你別哭啊,我們兩個聽你的話好好學習!”
梅英抱着兩個女兒,哭着說:“爸媽沒用,沒錢給你們買吃的,現在我們什麽吃的都沒有了!”
“我們該怎麽活啊!”梅英哭得很絕望,可是沒人可以幫她。
到了晚上,她們三個只喝了一碗面水,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現在地裏什麽菜也沒有了,茄子都壞了,豆角梅豆壓根就沒結(果)。這麽長時間的雨,什麽野菜都沒有了。
“媽媽,媽媽我想起來有蘑菇!”杜若突然說。她不像杜蘭這麽活潑,到處去玩,但是她有時會跑到田地邊去玩,她剛剛頭出去玩看到的。
“媽媽,我們有吃的啦!媽媽,我最喜歡吃蘑菇了!”杜蘭樂壞了,蘑菇貴得很,她們只是在酒席上吃過。
“在哪!小若,在哪!”梅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
果然有許多蘑菇,她們一會就帶着滿滿的收獲回來了,不僅有小蘑菇,還有平菇!杜若杜蘭特意留下蘑菇的根部,希望再長出好吃的平菇,回家前還把那個給長出平菇的樹根蓋住。
回到家後,她們仿佛有看看了希望,沒有了哭聲,三個人很開心的吃水煮蘑菇。
天漸漸黑了,梅英決定省電費早早的睡覺。可是剛剛八點鐘哪能睡得着,這幾天又總是下雨,根本沒有下地幹活。
“咚,咚,咚”有人敲門,是個男人。梅英有些害怕,杜若和杜蘭也沒有睡着,也被這敲門聲吓住了。
“誰呀!”梅英不開算開門,在屋裏扯着嗓子喊道:“都睡了,有事麽?”
“睡那麽早!”門外的男人沒有走的意思,“快開門啊!”
梅英透過房門,依然堅持的問:“誰呀!”她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但不知道是誰,還怕脆弱的大門被那人弄倒,躲在房門後,還順手上上鎖。
“小英,是我!”那人似乎很固執,覺着梅英一定能猜出自己是誰。
“小若,你跟我去開門,小蘭,你在屋裏好好呆着!”梅英還是有些怕怕的,但不得不硬着頭皮去開門!拉着杜若的手都是抖的。
梅英終于隔着夜色認出門外的人:“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你也不給開門!”梅家駿假裝生氣,從自行車的後座扯下半口袋東西,往屋裏提。梅家駿這次來帶來了半袋子面粉,還有一些蔬菜,一包黃豆,幾把面條,一小瓶油,甚至還有一袋鹽!
“哥,你沒幹活麽?怎麽還來啊!”梅英有些感激,她真的太需要這些東西了。
“沒幹,這兩天下雨,哪有活幹!”梅家駿也是一臉的苦惱,“這些是娘讓我給你送過來的!”
“那天那麽黑,路又不好走,怎麽不白天來?”梅英有些疑問,下雨下的泥濘的小路非常滑,騎車很容易摔倒的。
“怕你嫂子不開心。”梅家駿似乎很無奈,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有幾個老裏敢管女兒的生活。
梅家駿坐下後,點了一根煙,狠狠的吸了幾口。煙從他的鼻子裏冒出來,擋住他愁眉緊鎖的臉,停了半響才說:“夢夢說,你今天去了,可是娘沒有見到你,只是聽夢夢說你哭得好傷心。娘的心都快碎了,小英,實在過不下去就離婚吧!”
“離了,這兩個孩子怎麽辦?”梅英不是沒有想過離婚,杜海經常被老頭子逼着去幫兩個哥哥家幹活,自己家的活總要自己操心。現在雖然杜海出去打工掙錢,可是錢寄回家又被老頭子要走一大部分,什麽禮錢了,什麽燒紙的錢了……現在她真的很絕望。但是轉念想想,女兒那麽小,沒娘的孩子多可憐,杜海也是老實認幹。
“你不離,這兩個孩子你能養活麽?!”梅家駿有些生氣了,他真的不忍心看着妹妹這麽憔悴,瘦的皮包骨頭。
梅英哭了,她真的很為難,但她實在舍不得兩個孩子。“總會好的”梅英說着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梅家駿看到梅英,也不忍心,只好離開:“以後缺什麽,就回家拿,家裏沒有的,讓咱大給你去買”。
梅英哭了,她長大了,結婚了,卻還得讓老爹老娘操心,還能讓娘家照顧她在夫家的生活!
梅英想起來,前幾天下大雨。電閃雷鳴,還刮着大風,兩個孩子吓得躲在床上發抖。外面下大雨,屋裏下小雨,風從牆縫中吹進來,炎熱的夏天,她們感覺冷風刺骨。她不敢呆在屋裏,害怕強風把房子吹倒砸死她們娘三,這是老頭子的詛咒!
她抱着被子,跑到大門的過道裏,還好大門是梅家駿剛給裝的大鐵門,過道也是去年新蓋的,足夠結實,她想。她将破爛的小平車橫放在門旁邊,用凳子架住,那裏不會有雨進來。她又迅速的把兩個吓破膽的杜若和杜蘭接過來。
這裏雖然有風,但能擋雨,更不用害怕房子倒了會砸死她們!她們三人在這個小小的平車上竟然睡得很安心,沒想到第二天便是大晴天,以後每到強風大雨,她們三個便睡在這過道裏。
梅家駿走後,還是不放心梅英的生活,後來還是買了石灰、屋脊等材料帶着一群人把梅英家的小破屋收拾了一下。走之前說對那些幫工說:“大哥,大叔,還是去俺大那吃飯吧”
梅家駿冷冷的對梅英說:“你就繼續受罪吧!”
雖然老頭子對梅英她們娘三不好,但是梅英還是會把娘家送來的“好東西”給老頭子送點。這一次梅家駿送來了家人從新疆帶來的葡萄幹,她拿了一些給老頭子送去。
她走到老頭子的住處時,發現老頭子還躺在床上,還不停的哼唧着,她也不想理他,放下東西就離開。她走出房門後,便覺着有些不妥,她有些不放心就又者回去了,畢竟老頭子70多了。
“大,你怎麽了?”梅英小心的問着。老頭子看上去非常憔悴,黝黑的臉也看不出其他顏色,若不是那哼唧聲,就和死人一樣,手還垂在床邊。
“小英,我快死了!”老頭子居然張口說話了。
梅英吓壞了,拔腿就跑,她去找二哥杜江。杜江因為和老板的一個情人私通,在那個女人的慫恿下合夥殺了他的老板。雖然被當縣長的哥哥疏通保釋出來,身上不僅留下了獄卒酷刑的烙印,還弄得妻離子散,如今像個鬼一樣住在杜若家後面的破房子裏。他被整天醉醺醺的,半夜會用鬼一樣的聲音在午後喊:“老三,給我一包煙,給我煙!”
他的聲音絕對成為梅英娘三的夢魇,絕對是她三人揮之不去的噩夢!如今,沒有辦法,梅英只能硬着頭皮去找他!
“二哥,爹病了,你帶他去醫院吧!”梅英看着躺在地上爛醉如泥的杜江說。
“他死了才好呢!”他突然爬起來,把梅英吓了一跳,“他終于遭報應了!哈哈哈!”梅英看到他發狂的笑聲,吓的拔腿就跑,身後的笑聲,讓她的骨頭都長毛!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去找杜家的掌門人,一進門她就哭了,大概真的是被吓壞了吧,顫顫抖抖的說:“大哥,大嫂!你們幫幫我吧!”兩腿發軟,令這老兩口以為她要下跪。
老兩口吓壞了,這又是怎麽了!他們把梅英拉住:“老三家怎麽了?你先別哭,有啥委屈給你大哥說,你大哥幫你評理”。
“大嫂,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才來找你們的!”梅英依然是驚魂未定。
“老三家,是不是俺叔又罵你了!我去找他!”當家的顯然有生氣了,年齡大,名望高,果然脾氣也大。
“不是的”梅英連忙拉住大哥,“是俺大病了,杜海又不在家,我這個兒媳婦也不方面去帶他看病,只好去找二哥,可他又喝醉了!”
“這個不争氣的杜江!整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嫂子氣憤的說。
“那我找幾個人去帶老頭子看病,你去您大屋裏的牆縫裏,老鼠窟裏看看有錢麽?!”老大哥趕緊交代,有些遲疑的說:“老三家,讓阿海回來吧,你大哥可靠不上,二哥又是那個熊樣子,老頭子只能靠阿海了!”
梅英一愣,她不知道老大哥為什麽這麽說,不就是生病了麽?
看着梅英沒說話,老嫂子繼續說情:“我知道,老頭子一直都故意難為你,你也受了很多委屈,可他畢竟是長輩,是阿海的大,你還得多多包容!”
“大嫂,您這是什麽意思?俺大就是發熱了,退燒就好了!”梅英是在不明白,這點小病還需要杜海回來!
“哎”老大哥嘆了一口氣:“你大他年齡不小了,你看他又天天喝酒,還是打電話讓你打個找人送到大醫院去吧!”老大哥很無奈,他是和老頭子一起長大的,他也老了,也怕死。
梅英似乎明白了,打電話叫杜海回來。可是杜海不信,老頭子看上去身體那麽好,上次打他的時候還那麽有勁!直到梅英叫來老大哥杜海才相信。
☆、否極泰來(二)
兩天後杜海回來了,杜若和杜蘭高興壞了。爸爸這次回來,帶來了那邊的親戚送的舊衣服,一些舊玩具、舊文具甚至還有好幾把雨傘,當然也都是舊的。
過了幾天,那個有錢的親戚也來了,原來他是老頭子的親弟弟。他們又帶來了好多舊衣服,玩具甚至大方的送了梅英老幾雙高跟皮鞋,質量上乘的衣物,當然也是舊的,他們不要的,最重要的是還有好多零食。
杜海和兩個哥哥年齡相差較大,兩個哥哥家的小孩子都已經成年了,那些好吃的就理所當然的給了杜若和杜蘭。一時間杜若和杜蘭成了小孩子的明星,有好多小孩子主動找她們玩,她們當然是為了騙零食。杜若和杜蘭哪裏懂那麽多,她們只是很難開心的把零食分給其他人,教其他人一起玩他們的新玩具,雖然他們都不懂怎麽玩,但依然是笑不攏嘴。
過了沒多久,半個多月,老頭子就去世了,據說是骨癌,死得非常痛苦,據說從腳一點點往上死,可幸的事,癌細胞擴散的十分快,沒受多少罪。在他下半生全死掉的時候,從醫院回到家裏。
梅英讓玩翻了的杜若和杜蘭去看看爺爺,她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依然聽着媽媽的話每天都去。爺爺屋裏每天都有許多人,形形□□的人,他們穿着好看的衣服,身上香香的。
大家都誇着老頭子有福,兒子兒媳天天在身邊伺候着,孫女天天來看他。老頭子心裏明白,白天三個兒子都在,晚上其他人走了,就只有最沒用的杜海守着他,梅英天天送飯。
這天屋裏又有許多人,好像是杜若的大伯父的同事來了,一排排的轎車讓村裏人亮瞎了眼!杜海也随着人群送這群‘縣太爺’回去,屋裏只留下杜若和杜蘭兩個人。
“小若,小蘭,你們過來”,老頭子突然覺着女孩子很好:“都是爺爺不好,沒有好好疼你們倆!爺爺好後悔啊,好後悔!”
杜若和杜蘭不知道怎麽辦?其實她們也不明白她們和這老頭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什麽爸爸眼睛紅紅的,天天不回家睡覺。
“那個牆縫裏有錢,你們兩個拿去吧!”老頭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指着牆角說。
杜若和杜蘭果然從牆縫裏找到了錢,還沒有來及看就被一個聲音吓壞了。
“你們在幹什麽?”聲音充滿攻擊。看到杜若和杜蘭,他竟然上去打他們:“好你個杜若,竟然跑到我外爺爺家來,看我不打死你 ,看今天還有誰幫你!”
杜若看到那個蠻橫不講理的人竟然是同桌朱守才!難怪他經常來我們村子裏,這裏原來是他外爺爺家。杜若覺着自己侵占了別人的地盤,趕緊退讓,可是朱守才哪裏肯放過她!老頭子在床上躺着,言語有些不清,沒人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只知道他在罵人。
杜蘭也打不過朱守才,只好跑出去叫爸爸媽媽。杜海一把拉住朱守才,心裏氣得想給他兩巴掌,可他看到朱守才旁邊盛氣淩人的姐姐,只好轉身對杜若說:“小若,怎麽給哥哥打起來了!”
杜若的頭發已經被打的亂七八糟,她不說話,只是狠狠的看着朱守才。
一個不明白情況的男的說:“這分明是這個男孩子的錯,我們雖然是女孩子,可是我們杜家人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就是,這個是誰家的小孩子,怎麽這麽沒教養?還有他怎麽這麽在這?”另外一個不明白情況的女的附和道。
那個盛氣淩人的女人,被說的臉色鐵青,只好拉住朱守才邊打:“誰讓你欺負妹妹的!”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就欺負她!”說着又給了杜若一腳。那個女人終于氣瘋了,給了朱守才一巴掌。
朱守才不但不哭,反而更加狠狠的說:“杜若,你等着,到學校我打死你!”
其他人一陣搖頭,那個女人只好拖着朱守才走向門外,杜蘭看到朱守才這樣,心裏大快又補了一槍:“哥哥,我們開學四年級,你三年級,估計想打我姐姐都進不了我們四年級的教室!”
梅英心裏也很解氣,杜海的姐姐也就是朱守才的媽媽也是讓她受了不少氣,但她還得估計顏面的教訓了杜蘭一句:“行了,小蘭!和你姐姐回家寫作業吧!別在這惹事了!”
杜蘭也有些不開心,但她早就想回家了!
“那個朱守才太可惡了!”杜若有些氣憤的說,想着朱守才的狼狽樣,她就忘了疼。
“還有那個女人,朱守才的媽媽也太可惡了!”杜蘭憤憤的說:“看着你被打,她還笑!”
“爸爸為什麽那麽怕那個女人?”杜若想到爸爸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有些疑問。
“那麽兇的女人,誰不怕!長大了肯定沒人要!”杜蘭預言到。但是那個女人就是她們的姑姑,她已經長大了!那個女人的丈夫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她跑去教訓她丈夫,他丈夫看到她躲了起來,那個小三狠狠的把她罵了一頓,兩人扭打起來,沒分出勝負。她為了不讓他們好過,就一直住在外地沒回來,直到聽說老頭子快不行了,才剛剛趕回來,當然也帶回來她靠他娘家混工作的丈夫。
“這個錢,怎麽辦?”杜若手裏撰着一把錢,心裏十分不安。
“我來數數多少”,杜蘭把錢放在沙發上,數了起來。
“啊!那麽多!”兩人吼起來:“68快7毛錢!”
“怎麽辦?怎麽辦?”兩人有些糾結,如果沒有那麽多,只有塊把錢她們兩個肯定私吞了。
“要不,我們留下一點,其他給爸媽!”杜蘭大膽的提議道。
杜若也覺着不錯,轉而一想:“被發現了怎麽辦?”
杜蘭也是害怕,最後兩人糾結了大半天還是決定全部給爸媽。
爸爸回來拿東西,媽媽幫他收拾,杜若和杜蘭怯生生的走到他們面前說:“給”
梅英和杜海看都沒看,繼續收拾東西:“你們兩個別礙事,一邊去玩!”
“是錢!”杜若大聲說,她讨厭媽媽的這種不信任和厭煩。
“哪來的?”梅英終于感興趣了,杜海也盯着他們姐妹兩看,他們不知道這姐妹兩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錢。
“爺爺給的!”杜蘭說,看着爸媽不信接着說:“就是今天!”
“不許撒謊!”梅英呵斥道。這老頭小氣的,怎麽可能!
“真的,他讓我們從牆縫裏拿的,還讓我們別亂花!”杜蘭解釋道。
“真的,媽媽,就是朱守才打我之前!”杜若努力讓爸媽相信這是真的。
朱守才是誰?梅英腦子裏竟然首先想到這個,她瞬間反應過來,就是那個混小子啊。她定了定神,看着杜若說:“誰看見了?”
“沒人看見!”杜蘭急了,“媽媽你怎麽總是不相信我們!”
“怎麽辦?”梅英不理會發狂的杜蘭,轉向杜海說。
“給,就拿着白,還能怎麽辦!”他也很詫異,一向摳門出名的老頭,怎麽可能給兩個女孩子錢,除非見鬼了!
老頭子突然昏死過去,過了一會又清醒過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壽衣都換好了,他又能開口說話了,而且不像之前那麽口齒不清。
他讓大家都出去,留下老大哥和杜海的二叔交代遺言。其他人有些不安,梅英倒是很坦然:“老頭子再有錢,燒掉都不會給我們的!”此次交代遺言也頂多是兩個哥哥家誰多誰少的問題。
過了沒多大會,老大哥就出來了,他看了看梅英和杜海,嘆了口氣說:“大家都進去吧,叔的時日不多了!”
進屋後老頭子把杜海叫到跟前說:“這陣子多虧你們夫妻兩個照顧,我愧對你們啊!是我不好!你別怨我,我都快死了!”杜海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他想不到打他罵他的老頭子,最後卻只願給他說話,給他道歉。老頭子的臉色沒有剛才好了,言語也有些不清楚,斷斷續續的,杜海費了好大的勁才聽明白。
大家都覺着老頭子是對杜海說“你沒有兒子,錢就給你兩個哥哥吧。”大家都假惺惺的對梅英投去同情的目光。
“把那個毛筆字給我帶上”這是老頭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毛筆字被拿來,是杜若寫的‘龍飛鳳舞’四個字,周圍的人小聲議論着。
老頭子終于去世了,老大哥宣布:“先辦喪事,結束後再分遺産。”他也是不得已為之,他真的害怕會鬧得喪禮都辦不成!事實上杜海的兩個哥哥已經為了錢財打了好幾次了。“喪禮花費的錢,都從這裏面出。”
“你不會亂花吧!”杜海的大哥說,果然是越有錢越小氣。
老大哥也習慣他的品性,并不介意:“你可以監督!”
老頭子剛下地,老大和老二便為了遺産打了起來,這時親戚還沒有走完,索性留下來看笑話。老大的兒子和老二的兒子也打了起來,杜海只好啦架。他打了三個侄子一人一巴掌,此時的他男人範十足,讓親戚刮目相看。
大家都不傻,看得出杜海在拉偏架,大哥被二哥打得鼻青臉腫,老大的媳婦看不過去,去打杜海,可是梅英也不是好惹的,她也上去幫忙。
杜海雖然老實,可他不傻,他知道二哥自從出獄後像個鬼一樣騷擾着他,之前搶了他的鐵飯碗,可是二哥之前在飯店工作時也經常拿些菜給她們吃,雖然當時他的兒子被打得流産和二嫂有關系,可是也因為此二哥和二嫂鬧翻,才認識的那個妖精,淪落到這個地步!
老大哥看着情勢嚴重,知道自己必須出馬了:“吵什麽吵!再打死一個喪禮一起辦!”
杜海知道剛才拉偏架大哥生恨,反正遺産也不會有他的,他拉着梅英準備離開。
“阿海!去哪?!”老大哥叫住他,“遺産你不要了!”
這句話一出,震驚得不僅是杜海,全場都震驚了:老頭子還真是病糊塗了!
“哈、哈、哈!”老大家突然詭笑出來:“大哥,你就別開玩笑了!他又沒後!給他有什麽用!”
杜海和梅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梅英生氣了:“我沒後,還不是你搞的鬼!你現在還有臉說!我當時就不該拉住杜海,看他能打死你不!”
“你!”老大家氣得說不出話,只好坐在地上耍潑。
“誰說他沒後!”老大哥生氣了,他最讨厭這種女人了,這種女人早晚得把他們家的縣長給毀了。
“梅英,去把小若和小蘭找過來!”
不等梅英去找,看笑話的人就把依然在吃的杜若和杜蘭找出來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老頭子一去世所有人都對她們兩個特別好,什麽好吃的都給她們吃,看得朱守才只能幹流口水。
杜若和杜蘭一直都很開心,她們覺着這幾天是她們長那麽大最開心的幾天,但看到一大群人凝重的臉色,看到媽媽頹廢的坐在地上爸爸耷拉着頭,她們心裏怕怕的。
“老頭子決定把所有的錢都留給阿海,說這麽多年對不起他!”老大哥宣布。
“老大當官之前,老頭子曾經出了好多錢去疏通,你的兩個兒子上學學費都是老頭子出的,如今你混得發達了,也不需要這點錢了!”
老大雖然不甘心,但他也不好意思說要。老大的媳婦氣得嘟囔着:“早知道我不來了,白浪費我哭喊了這麽多天!”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聲音也越來越大。
老大哥,只好清清嗓子,請大家小聲點,繼續說:“老二,你當時搶老三的班時,口口聲聲的說:老頭子死了你一分錢不要!這個好多人都能做證!”
周圍的人瞪大了眼:“不會把錢全部留給那個沒用的杜海吧!”
“可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得為我兒子着想!”老二厚着臉皮說:“這個錢我必須要!”周圍的人用鄙視的眼神看着他,可他完全不在乎:“大哥,你不是對我開玩笑吧!大哥!”
“沒有開玩笑!你二叔也在場,你問他!”老大哥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得到二叔的确認後,杜江哭了起來,他爬到杜海和梅英的面前:“阿海,就算哥求求你了,阿海!”杜海也不相信老頭子把遺産給他,只好硬着頭皮說:“二哥,也沒說給我,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不對,不對”,杜江突然不求杜海了,指着梅英鼻子說道:“你就沒有花老頭子一分錢麽?”
“結婚以後,确實沒花過大一分錢!現在住的堂屋是結婚的時候蓋的,連鍋屋(廚房)、大門都沒有!這都是我們兩個自己蓋的!”梅英這兩天身體有些虛弱,聽到他這句話,氣得聲音有些發抖。梅英的哥哥梅家駿帶着娘家的一群兄弟連忙扶住梅英。
可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此時的杜江什麽都不怕:“我見到小若和小蘭給老頭子要錢!”
杜若和杜蘭聽到這句話,想躲起來,可是人群硬是把她們推倒視野中心。
“小若,是真的麽?小蘭?是真的麽?”梅英有些不相信,她看着杜若和杜蘭的表情,突然火冒三丈:“你們兩個不争氣的東西!”梅英一巴掌打在杜若的臉上,五個手指印非常明顯!還好梅家駿及時拉住她,不然……
“我們要錢買毛筆的!”杜蘭突然大聲說:“我們沒有錢,毛筆是孬的,墨水是兌水的,我一些字毛筆就劈叉,我想的更多的紅圈圈!我只是想得更多的紅圈圈!”杜蘭也哇哇的哭起來。
“小孩子找爺爺要兩毛錢買毛筆怎麽啦?小孩子好好學習是好事!”老大哥說話了:“我就住在着對面,這兩個孩子也就來了這一次!”
“你們的哪個小孩子小時候不天天來要錢!”老大哥加重了語氣。“這些錢,全部給杜海你們誰有什麽資格說什麽!”
“老頭子死之前要的毛筆字,就是這兩個孩子寫的!他是後悔啊,後悔沒有好好的對這兩個孩子!”杜若被人群看得發慌,杜蘭也是有無無措。
“這麽多天,都一直是阿海守夜,梅英送吃的!你們都去哪了!現在要錢的時候你們出現了!”杜海的二叔終于說話了。
“杜江!我知道你日子過得不好,你以前在我家的時候,幫了我不少,幫我們家渡過難關,你放心!你兒子就交給我了!我幫你照顧!”
“可我也需要生活!我不想讓兒子看不起我!”
“那你還整天喝的爛醉如泥!這就不丢人了!”
杜江一臉驚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