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隊長是管理生産的, 大家都聽他的調配，尤其是林青石的威望在這裏, 他在開始制作魚松的時候說酸話、唱反調的人很少，現在結果出來了，大家都可以過一個肥年, 他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林青石的心情指數上升了，不熟悉的人可能看不出來，因為林青石那張臉上很少會出現笑容之類的表情，在他們看來, 大隊長還是跟往常一般, 淡定自若，是個幹大事的，只有熟悉的人能看得出來, 他嘴角的弧度, 眉眼的柔和, 還有，說話的句子都比之前長了不少，看的出來他的好心情。
有了今年的成績，大家都摩拳擦掌的表示，他們下一年要制作更多的魚松, 賺更多的錢, 過一個更肥的年。
林大海是林青石的父親，他做了值得豎起大拇指的事，自然有人到他面前湊趣和讨好。
本來他就被人說他有福氣, 現在更多的人說他有福氣了。
他生了三個兒子，一個犧牲了，還有兩個在身邊，都是孝順的，不在一家住着，每年都準時準點的送糧食，衣服也是，不用自己發愁，還能幫扶着點不在的那個兒子一家，他的歲數也擺在這裏，要說起來，誰都要豎起大拇指誇他一句，這輩子過得值，現在說的更多了。
為此，林大海特意到了他們家，說了一個好字。
沒頭沒尾，曉曉和林華坤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林青石已經習慣了，知道他在說什麽：“爸，我知道了。”
說起來就像在打啞迷。
……
知青院裏正在開會，知青是有探親假的，這個假期比較長，可以讓他們回去自己家小住一段時間，再回插隊的地方。
這一年，秦明珊，顧千景，餘秋彤三個人都沒有回去，就在知青院裏面過年。
知青院的負責人是張恒，他是下鄉的老知青了，為人公允，很受知青的敬佩，他還是他們前進生産大隊小學的老師，大隊的人也很尊敬他。
他們現在在集思廣益。沒有回家過年的知青都聚在一起，慣例的先歌頌了一番，背了一些語錄，之後，他們就說到了正題。
張恒：“一年快要過去了，我們能不能做點什麽，大家有沒有什麽建議，提出來我們大家商議一下。”
他們下鄉是幫助中下貧農的，但是他們下鄉并沒有幫到什麽忙，人家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他們還要人家幫忙，才能在這裏安頓下來，遇到什麽問題也是他們求助于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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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張恒都要組織這麽一次，老人都知道，這是慣例了。
只不過，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都沒有讨論出什麽讓人驚豔的主意。
顧千景是71年下鄉的，現在是73年，他也下鄉兩年了，他站了出來，說出他的想法：“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我們大隊多水，但是我發現并沒有人種藕，這附近也沒有，我打聽過了，我們公社都沒有人種蓮藕的，我覺得可以利用起來，在池塘的邊緣種上蓮藕，也不需要怎麽打理，到時候就能一起收貨聯絡，魚在水裏，蓮藕在泥下，二者并不相争，還能給大家創收。”
“另外，我從報紙上看到了有大隊養兔子創收，我覺得這也是一個思路……”
去年的時候，顧千景提出了養羊，林青石采納了，但是時間還不長，今年沒有看到什麽大的成效。
秦明珊佩服的看着他，他懂得好多啊，看着他在那邊侃侃而談，她的視線沒辦法從他身上離開。
林青石聽了張恒和顧千景整理後的話，頻頻點頭：“我記下了，我會認真的考慮，感謝你們的建議，過一段時間我會給你們回複！”
曉曉：啊，蓮藕，她怎麽忘了這個！藕夾！藕粉！藕湯！
這個可以有！
林青石還在找資料的時候，他的女兒已經惦記着十八種吃法了。
曉曉覺得，自己這麽久都沒想起來，應該是有替代物的原因，他們這片沒有蓮藕，但是有山薯，一種代替蓮藕，經常用來煲湯、涼性的山薯，吃起來粉粉的，跟蓮藕有些像。
不過它不是長在水裏的，而是在山地裏。
明年，就有蓮藕出現了，這種山薯估計就要退場了。
……
過年是一家團圓的日子，不過對于他們家來說，想要一大家子齊全的，難。
林華鍵和林華煥都不在家，他們在部隊，情有可原，林華楊和林華澤比較近，但今年林華楊也沒辦法在家過年了，他要在任上過年。
他當年任期滿了之後，就被調去主政一方，這跟給人當秘書打下手是不一樣的，壓力也更大，過年的時候他要留在當地，林青石完全能理解。
職位越大，責任越大，他好好的做實事，在哪裏過年都一樣。
林華澤和藍巧敏回來過年的時候，大包小包的，帶着不少的年貨，他們在各自的廠裏職位都不低，過年發的福利都被他們帶回來了。
林振民一回來就找姑姑，想要跟姑姑一起玩，他今年5歲，正是好玩的時候。
“姑姑！我想你了！”一張小嘴也格外的甜，曉曉抱住他：“小振民，姑姑也想你了！”
那一邊姑侄兩個親昵在一起，這頭他們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林華澤去廚房看了下，今年，衛喜樂準備年貨格外的大方。
林華澤看了，驚奇：“有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衛喜樂指着曉曉：“你妹妹跟你說。
這事還多虧了她呢。”
林華澤：“怎麽了？做了什麽？”
曉曉捏了捏侄子嫩嫩的臉蛋：“你還記得去年我們自己家做的魚松嗎？”
“記得，我吃了不少，帶了一些走，我同事也很喜歡。”
“今年爸爸組織村裏的人做了一些，作為副業，向公社申報了，賣給公社的工廠，銷量不錯，今年大家都過了個肥年。”
林華澤來興趣了：“哦，這事你給我仔細說說。”
但曉曉不想說太多，因為總感覺跟她自賣自誇似的，她臉皮不夠厚。
她都有些感慨，她以為自己的臉皮夠厚了，因為都能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撒嬌賣癡裝傻，現在看來，修為還是不到家。
“我說完了呀。”
林華坤在旁邊笑出聲：“三哥，她這是不好意思了，來，我跟你們說。”
曉曉：“……”
不想聽，聽夠了，羞恥。
她一溜煙的抱着侄子跑了：“小振民，姑姑帶你出去玩，我用大白的毛做了個毽子，我們踢毽子吧。”
衛喜樂看了，失笑，繼續忙碌，到了年底，一天天的年味變得濃郁，也更加忙了，主婦要忙着打掃家裏，清洗座椅，床單，衣服，碗筷，還要準備過年的吃食，篩選出豆子做豆腐、做年糕等等。
做年糕需要糯米，糯米可是個金貴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做一點點，過年的時候嘗一嘗，就算了。
衛喜樂忙，藍巧敏也不會幹看着，跟着一起點豆腐，做年糕，炸丸子，忙得不亦樂乎。
林青石和林華澤也沒閑着，去買對聯，買鞭炮，至于說過年的新衣服，這老早就做好了，現在這時候有多少人舍得買成衣的，都是買了布料自己回家做衣服，自己做衣服需要時間，很早就開始準備了，不然時間來不及。
曉曉今年過年又有新衣服了，她今年過年有兩身新衣服。
一身是衛喜樂做的，女兒身高長得那麽快，不給她做衣服，手腕腳腕都露在外面，那怎麽行
她上面的都是哥哥，想要撿他們的舊衣服也有限。
最重要的還是家裏的布票和錢都比較寬裕，又只有一個女兒，還這麽懂事惹人疼，有布票的時候，衛喜樂都不會吝啬。
第二身衣服則是寄過來的，是誰呢，她的幹姐姐，梅素卿。
說起這個衛喜樂就有些心情複雜，這姑娘長得好，自己四兒子和她之前還是對象關系，但是人家忘了之前的事，回來了就沒有這回事兒了，來了家裏一趟，跟兒子的關系沒有進展，但是跟自己女兒卻極為投緣，每年都會抽出時間來這裏見女兒，帶着女兒去吃吃喝喝。
出手大方，讓她這當媽的看了很不好意思，這吃吃喝喝要錢又要票，讓人家出多不好意思啊，她推脫，還推脫不了，就是想給女兒花錢，除了說緣分還能說什麽？
要不是人家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姑娘，自己女兒年紀還這麽小，對方要是個男的，她都要誤會她是看上自己女兒了。
不是她吹，她年輕的時候是他們村首屈一指的美人，她的女兒現在小荷才露尖尖角，已經看得出長大後的顏色了，以後肯定要被媒人踏破門檻。
除夕，“啪！”
“小叔！我也來！”林振民人小，膽子不小，看着林華坤點竹子，發出這麽大聲響，一點也不怕。
林華坤看了眼他的小手，搖頭：“你不行，等你再大一點來玩。”
“啪！”
林振民眼巴巴的看過去，這個是小姑放的。
他蹬蹬跑過去：“姑姑，讓我來一次，好不好？”他還無師自通了賣萌大法，側着腦袋，萌度翻倍。
曉曉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別玩這個，你放鞭炮，不是買了鞭炮嗎。”
林華坤哎了一聲：“別啊，等天黑了再放鞭炮啊。”
鞭炮可是要用錢買的，這個竹子不要錢。
看着侄子那眼巴巴的模樣，曉曉有些扛不住了，她顏控，侄子這麽可愛，還有血緣加成，這樣發射萌物光波，她血量要見底了。
“小振民，這樣吧，姑姑帶你看野豬，去不去？”
“野豬？”
“對啊，野豬，去嗎？”
“去！”
這野豬就是之前上山打來的了，四條小野豬被養了起來，之後死了一條，現在還有三條，分別養在豬圈裏。
林振民五歲了，也知道一些事了，走在路上，他問姑姑：“姑姑，過年不是要殺豬吃肉的嗎？”
“要啊，不過你來的太晚啦，肉都分了，我們家分到有排骨，我們吃排骨，喜歡嗎？”
林振民大聲：“喜歡！”
只要是肉，他都喜歡！
他們大隊的豬都養在一個地方，私人是不允許養豬的，因為養豬味道大，所以豬圈在山腳下，一條小溪邊，不遠處就是一個池塘。
豬是珍貴的，跟牛一樣，有專人看管。
他看到林華坤曉曉帶着個小孩過來，還打了聲招呼，“這是誰家的孩子？有點眼熟啊。”
“吳三叔，這是我三哥的兒子。”
“喔，是他啊，又長大了，認不出來了，你們來這邊做什麽？”
“他沒看過野豬，帶他來看看。”
“看吧看吧，不過別靠太近，這野豬還是有野性的。”
這野豬的豬圈都格外不同，別的豬圈堅固程度是五的話，野豬的豬圈堅固程度就是八。
五的堅固程度關不住它們。
林振民：“……好臭。”失望。
看到了，但是味道實在是。
曉曉：“哈哈哈，我們在附近走走？”注意力已經轉移了，他沒有再說點竹子了。
目的已經達到。
這種地方也沒什麽危險，常有人來挖野菜。
“那裏有花，我們去摘花，送給媽媽。”林振民是個好孩子，記得媽媽喜歡香香的花，看到遠遠的地方有花朵，就想摘了送給媽媽。
曉曉看過去，那裏有一顆野桃樹，開花了。
就在小路邊上，樹也不高，曉曉就沒有跟上去，不緊不慢的跟在小跑過去的林振民背後。
林華坤對摘花更沒興趣。
那桃樹結的果子他還吃過，味道……不好吃。
他就在野豬旁邊跟吳三叔說起這豬什麽時候可以宰了吃肉。
誰都沒有想到，這種地方會有狼。
林華坤漫不經心回頭的時候，膽子都要吓破了。
他侄子完全沒有察覺到狼的存在，在樹下努力踮起腳摘桃花，二三十米的地方，他妹妹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樹枝在戳什麽，沒有看到，侄子的後方，灌木叢中，一頭有些枯瘦的狼眼睛泛着綠光，背着侄子，一步步的向着侄子潛伏。
“林振民！快爬上樹！”他聲嘶力竭喊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反應最快的是他妹妹。
聽到聲音立刻回頭，看到了那頭狼，瞳孔一縮，兩只手分別拿起旁邊的石頭，用力一扔，阻斷了那狼前進的路線。
等它一躍，狼口一張，就來不及了，它的獠牙，可以輕易刺穿孩子的脖子。
然後她就沖了上去，捏着拳頭，赤手空拳就跟那頭狼對上了。
吳三看到那頭狼，有些腿軟，随後趕緊拿起給豬鏟屎的鐵鍬，一邊喊，一邊沖上去：“來人啊，有狼下山了！”
他不想沖上去的，但是那是大隊長家的孩子。
他要是救下他們，以後還怕他不照顧自己嗎？
……結果沒有他發揮的餘地，大隊長家的姑娘捏着拳頭，一拳砸在那頭狼的頭上，随後一鼓作氣，似乎打懵了，他過去的時候，那頭狼口吐白沫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吳三看了眼她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再看了眼這頭野狼，有些後怕的咽了口唾沫，大隊長家的這個閨女，有些虎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文，遲了半小時，抱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