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風動3【修文捉蟲】
雲軒靜谧, 靜到只有兩人綿淡的呼吸聲,以及蕩漾的春日夜風。
驀然,宛若有山林間的流螢尾随風的軌跡飛來, 星星點點的光映照在半空中, 點綴在月光中, 最後通通鑲嵌在姒玉的背上,在面料上閃爍。
令人熟悉的一幕。
香軟的、帶着安神香氣味的女子身軀準确落進玹度懷中,這次玹度承載的是姒玉全身的重量。
依舊輕盈,像屋中升起的袅袅輕煙。
玹度穩當地接住姒玉,舉止儀态盡顯君子風度, 克制有禮,不曾僭越半步。
玹度默然一瞬,改虛扶軟弱無力的姒玉,慢聲道:“施主, 怎麽了?”
“道長。”姒玉話語輕飄飄的,像淡薄的雲, 一吹就散。
她的雙手狀似無意地放在玹度的臂膀間, 嬌嫩的臉貼在玹度寬闊的胸膛上, 鼻端間都是他身上清淡的柏子香。
姒玉嗅了一下。
玹度出來時是穿了中衣, 外面簡單搭上一層薄薄的天青色外袍。
而姒玉同樣只着了中衣, 正值陽春時節, 沒理由會穿很厚, 是以姒玉的衣裳也很薄。
因而姒玉的故意湊近,這幾層衣料似乎都不複存在。
無論懷中人什麽輕重的動作,玹度皆可感受一二。
有點癢。
姒玉的檀口在玹度順滑的料子上摩擦, 唇角微微揚起, 唇瓣上絲絲縷縷的血色抹在玹度白色中衣上, 暈開細小精致的紅花。
旋即姒玉抿唇,唇片線條充斥着怯意,嬌軀也抑制不住打了個寒戰,在玹度懷中輕輕扭動,像惶惶不安的兔子。
柔軟至極的觸感令玹度平靜的眸子起了絲絲波瀾,他欲意推開姒玉,可想到姒玉的不專一——
玹度手沒動。
“我做了噩夢,道長......道長,我害怕。”
姒玉弱聲道,話語間都是畏懼,哆嗦一下身子,如嬌蘭般的身軀遂愈發貼近玹度。
如果此時此刻有外人經過,必然會目睹這一幕——在昏暗的門口,有一對相互依偎的男女嗎,如同璧人。
但外人看不到,玹度的臉上竟然浮現出詭異感,令人毛骨悚然。
可惜這些姒玉都不知情,她沉溺在自己的表演中。
玹度聽之,神色如常,眸如點漆,好像沒有閃過什麽起伏的情緒,只是姒玉這般纏着他,沒辦法置之不理,玹度相信,就算他不同意,姒玉肯定還有其他法子。
玹度只好妥協,道:“施主,你先進來。”
語休,玹度扯開姒玉,姒玉見狀,連忙死死摟抱着玹度腰身,如掙脫不掉的藤蔓,只聽姒她軟着腔調說道:“玹度道長,我沒有力氣了......我好怕,難以入睡。”
話音未落,姒玉的身體直直往下滑落。
“道長......”姒玉還在捏着尾調子呼喊玹度。
女郎軟如滲水綿的語調在欲蓋彌彰地掩飾什麽,只是玹度早已看穿。
玹度沒有計較姒玉的心機,只被迫品茗那種彌漫在四肢百骸的觸感,它再度侵襲進玹度腦中,柔到不可思議。
他想看看,他能容忍到什麽程度。
玹度喉結上下輕動,複而他及時伸手撈起姒玉,用上了些許力氣,十指在觸及姒玉的嬌軀時沾染上密密麻麻的癢麻,“貧道扶你進去。”
須臾間,玹度撣了撣手,調整好姒玉的姿勢,攙扶姒玉進去。
姒玉在玹度的扶下,佯裝勉強站住腳,她狀似驚魂未定,還在呢喃。
“道長。”姒玉叫着,指尖無意地掠過玹度的手背。
“玹度道長。”她的嗓音甕聲甕氣。
“玹度......”姒玉無意識地呼喊,頭一回喚出了玹度的道名。
玹度面不改色,讓姒玉坐在圈椅上,為姒玉端來一盞茶,道:“施主,先喝點茶。”
“好。”姒玉嗓音無力。
她苦着一張臉,慢吞吞接過玹度端好的茶,細細呷完茶,再把茶杯還給玹度,遞過去茶杯時,姒玉的手柔軟無骨,指尖正大光明地劃過玹度修長的手。
她的手是溫的,而玹度的手卻是涼絲絲的。
姒玉的指尖溫度給予玹度一點暖意。
玹度幽幽擱置好茶盞。
“施主——”
玹度剛說話,就被緊張的姒玉打斷,“道長。”姒玉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的地方,咬唇道,“我是不是叨擾到你了?”
“對不起。”姒玉垂眼,雙手揪在一起,胡亂絞着芊芊素指。
“無礙。”玹度道。
“施主,你先在此休息一下吧,穩定好情緒。”玹度體貼道。
姒玉擰巴着手,羽翼似的眼睫顫動數下,複而緩慢地擡起一雙晶瑩的眼,眼尾的紅痣清晰可見,醒目勾人。
窗戶上收起的竹編簾偶爾晃動,發出沙沙聲,襯得房間愈發悄無聲息。
只聽到姒玉結結巴巴說:“道、道長,我能不能今日在你這......”
姒玉滿含期待地觑眼始終站立的玹度,睫毛不住扇動,像蜻蜓在水面展翅,“睡一晚?”
說罷,姒玉不敢再看玹度一眼,生怕他拒絕。
一時阒無人聲,幽谧異常。
玹度半披淺光,面容深靜,默觀姒玉,許久之後,他緩聲道:“若能讓施主消除恐厄,貧道沒有理由反對。”
“真的?”姒玉擡頭,控制不住前傾身子,去勉力撚玹度的衣袍角。
玹度颔首,微不可察地拽回衣角。
覺出玹度動作,姒玉勾起嘴角,愈發用力捏住邊角。
姒玉擡頭的一瞬間,冷笑消失,她專注地看玹度臉龐,不錯過他面上任何情緒。
“道長,你會不會不方便?”姒玉細聲細語。
玹度搖頭,目光沉靜。
姒玉羞澀地低下頭,尾指微微勾起,纏住玹度衣料,一下又一下地刮動。
在玹度看不到的地方,姒玉眼尾挑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眼珠浮動,集聚在尾部,斜看側方,淚痣閃耀奪目,一颦一笑皆是得逞後的雀躍。
落在肩窩的發絲也在細微地晃動。
玹度:“稍等一下,貧道為你鋪好床。”
“啊,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姒玉假意推脫道。
玹度:“施主,你有傷在身,不方便,況這只是小事,貧道一人足矣。”
姒玉不太好意思道:“那麻煩道長了。”
“嗯。”
玹度的靜室只有一個睡房,好在被褥還有一套。
玹度執燭臺進內屋,點燃屋內的燈,把自己原先的被套等換下,取來新的被衾換上,再帶姒玉進來。
這是姒玉頭一回進玹度的寝房,好奇地打量四周。
屋子裏簡潔、清雅、樸素,除去必要的衣櫃、箱籠、桌椅、床榻,再沒有其他多餘物件,連一副神仙的畫像都沒有,像陋室。
倒是符合玹度性子。
若非屋子裏有人住的痕跡,都會讓産生錯覺——是間被擱置的內室。
“施主,你睡這張床即可。”玹度指着靠牆的木床道。
姒玉扭頭,不确定道:“道長,那你睡在哪?”
“貧道睡在外間的榻上。”
“安心睡吧。”玹度說。
“謝謝你,道長。”姒玉說。
玹度颔首,置好姒玉的竹拐,去外間。
姒玉突然叫住了玹度。
“道長。”
玹度轉頭,回眸,掀開眼簾,眼底攜着細碎的暗光。
只見坐在床上的姒玉擡手,側面對玹度,以手背掩唇,掩住自己的愧色和難為情,低垂着眼皮。
兩人中間一片寬敞,沒有任何阻攔物。
忽地姒玉撩開左眼,眼珠凝固在尾端,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柔媚感,她飛快地看玹度一眼,說:“謝謝你。”
已經記不清這是姒玉第幾次同玹度說謝謝。
彼時,姒玉眼橫如波,媚眼如絲,有縷縷看不見的絲線從姒玉美目中鑽出,牽出一座無色的弦橋直搭在玹度的心口。
眨眼間,嚴絲合縫地包裹住玹度緩緩跳動的心髒。
氣氛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濃稠起來,空氣中猶似飄蕩着不易察覺的甜香,如蜜罐中的糖。
黏.膩。
玹度下意識捏住手心的竹傘,可這時他才發現竹傘竟然沒有在手中。
回想起來,竹傘被他放在外面。
玹度立即別開視線,略一眨眼,唇線微浮,從喉嚨間悶出一聲:“嗯。”
姒玉沒再說什麽,道:“道長,明天見。”
“貧道就在外面。”玹度道。
回到外間,玹度先是用白帕擦拭好自己的竹傘,想起要換一身中衣,可內屋有姒玉在,玹度權衡左右,作罷。
不久,玹度舉目望眼內屋,裏屋傳來的響動很輕,卻逃不掉玹度的耳。
他靜觀片刻,一雙漂亮的眸子明滅不定,修長的指輕輕點過小幾,轉而滅了屋裏的燈,沒有換衣,阖上眼睡下。
寝屋裏,姒玉慢慢躺下。
屋子裏沒有香氣,但床榻半空卻有揮之不散的淺香,姒玉眨眨眼,終究是忍不住掩唇發笑。
玹度肯讓她進屋,并睡在他床上,姒玉想,玹度定然是有所動容,不然不會允許。
玹度此人看似謙和有禮,實則十分清冷疏離,即便這些日子姒玉故意接近玹度,仍然能感受他對她的疏漠。
中間好像隔了天塹。
但現在可不同了。
心血來潮下的餌食,等到了快上鈎的魚兒。
作為岸上拿竿垂釣的釣魚人,姒玉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開心,在玹度的床上肆意亂舞,為非作歹,胡亂滾動,好讓玹度的床都染上她的體香。
姒玉好像有無窮的精力有待發洩,輕輕滾了好一陣子,等身子倦怠了,她才停下。
今日目的達成,她也不打算再吵玹度,平複好心情,沉沉睡去。
殘月漸漸隐沒,東方迎來日出,曦光冉冉,照耀整個大地。
略敞的內屋,落針可聞,姒玉走出房間,發覺玹度已經起來。
眼下他身着天青色的寬大道袍,發髻上依舊插.有一支桃木簪,發絲挽得完美,沒有一點遺落的頭發墜下,一絲不茍,席地而坐。
他就着開的窗,坐姿端正典雅,低頭閱覽經書。
人融于景,頗有幾分文雅意境。
姒玉不禁想起山水詩賦中提及的神仙般的如夢如幻的畫面。
玹度像山水環繞的雅亭中的遺世獨立的人,雖乃凡人,勝似真仙。
更重要的是,今時不同往日,玹度身上慢慢少了從前那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道長。”
耳畔響起女郎聲線,玹度從容地蓋上書,擱在矮案上,偏頭看過去,“施主,昨晚可睡得安穩?”
姒玉說:“昨夜很好,多謝道長不介意讓我留宿在此。”
忽然,姒玉想起什麽,詢問:“道長,如果我今日也睡得不好,能否再過來住一晚?”
“就一晚!”似乎是怕玹度拒絕,姒玉再三強調是一夜,最後一晚,甚至姒玉還舉起了食指。
“可以嗎?”姒玉咬唇。
玹度沒有回話,只起身站起來,走進姒玉,在相隔三尺時頓下步伐,然後才道:“你确定要再留一晚?”
嗓音平淡,語調漫不經心。
“道長,沒說一定要留,我就怕我再做噩夢......”姒玉慌忙地低下眼眸,不與玹度的眼神正面對上,而是偷偷瞟頭頂的玹度一眼。
他颀長的身影完全把嬌小的姒玉蓋住。
玹度眉眼清雅,在透光下,肌膚泛出寒玉般的冷感,“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姒玉不禁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燦爛而羞澀,全然倒映在玹度眸底。
玹度微不可察地別眼,徑自越過姒玉去裏屋,找來一件外衣,給姒玉,道:“貧道送你回去。”
“好。”姒玉受寵若驚地披上外衣,欣然答應,盡管回屋距離僅僅幾步之遙。
“對了,道長,今天你能給我做菜嗎?”出門後姒玉對旁邊的玹度說,言中之意是姒玉的得寸進尺。
“道長,你上次給我做的菜可好吃了,我現在還饞着。”姒玉語氣天真無邪,眼底是滿滿的膜拜,對玹度廚藝的崇拜。
玹度面色不改,只說:“你想吃什麽?”便用那把沒來得及開鋒的薄刀。
“吃魚,還有......其他道長自己看着辦,只要是葷菜,我都愛吃。”姒玉摸了摸自己小腹,說得實在。
這大抵是姒玉在玹度面前唯一沒有掩飾的愛好了。
姒玉也從未覺着女郎吃葷很羞恥,畢竟現在這世道貴族都喜食葷,酒池肉林,恣意張狂。
往昔姒玉食葷,是為了臉面,是為了學習其他貴族的習性,後來,姒玉是真喜歡上了。
而且姒玉在玹度面前說愛吃葷,是讓玹度更快記住她,記住她的口味,也讓自己過過好日子,她可不想當苦行僧,天天吃粥、吃齋菜,沒勁兒。
另一方面,姒玉還有點小心思,她企圖借此潛移默化誘導玹度,看能不能讓他破戒。
“好,貧道會再去後山一趟。”
玹度:“施主,你還有什麽缺的?”
“承蒙道長關心,暫時沒有了。”姒玉如實道,她現在什麽都不缺,而且身上還有從蕭英那個冤大頭那得來的兩貫錢和值當物件。
這些正好給姒玉傍身,充當日後她去建康的盤纏。
到了繁華的京都,姒玉收買人心,打探消息,都少不了銀子,她不可能找郗三郎要錢,這樣只會敗壞她在郗三郎心中的印象,是以,姒玉才會選中傻大頭蕭英。
姒玉與之虛與委蛇,皆是為騙財。
銅錢太重,不好帶走,金銀首飾是姒玉主要目的。
說到錢,姒玉不由回想起過去天真的自己。
從前她在蕭府存過私房錢,當時她不滿自己卑微的身份,想要擺脫自己命運,所以,她嘗試做生意,有很多很多的錢。
但姒玉并未是做生意的料子,到頭來,投到胭脂水粉中的錢全打了水漂。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讓姒玉認識到真相:在這個世道,女子有錢也不一定好使,特別是像她這般長相美豔的女郎,很容易被權貴看中。
在權力面前,錢根本無用武之地,如泥地裏腐爛的枯枝敗葉。
姒玉在那時就打定了主意,要往上爬,為此,她變得不擇手段。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成為人上人,成為郗三郎的妻。
郗三郎是姒玉意外勾搭上的。
那時豫章世家有個宴席,蕭英要帶姒玉去,姒玉本是百般不願意,那些貴女必定會在她面前亂嚼舌根子。
姒玉不想找罪受,可念及蕭家二房長君對她的騷擾,姒玉同意了。
姒玉也沒想到,她這一去,認識了郗家三郎,起初姒玉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明白郗三郎是建康人,家世似乎不錯。
她也沒有在意。
大抵是緣分,還是天公可憐她,她與郗三郎偶遇好幾次,交際變多,加上姒玉覺着郗三郎才情和品行不錯,兩人漸漸熟絡起來。
經過姒玉觀察,她發現郗三郎的衣着飾品都十分名貴,姒玉心有猜忌,直覺告訴她,郗三郎的身份不簡單。
懷着疑問,姒玉去探了蕭英等人的口風,最後得知郗三郎身份。
活生生的往上爬的枝幹伸到她面前,她豈有不攀之理?姒玉牢牢抓住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遇。
她主動誘惑對她有好感的郗三郎,讓郗三郎對她死心塌地。
事情進展順利,兩人偷偷私下定情。
不過姒玉沒有料到,才與郗三郎口頭定情,定情信物還未交換,郗三郎便被家族召回去。
好在臨走前郗三郎鄭重對天發誓,會回來接姒玉。
這些年,姒玉看人的眼光還算準,針對郗三郎的性子,姒玉放心下來。
姒玉相信單純的郗三郎會信守承諾,帶她回建康,并八擡大轎娶她為妻。
可是現在離郗三郎離開也有兩月有餘,郗三郎杳無音信,會不會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姒玉不止一次地想過,要不要給郗三郎寫信?
不過當下,郗三郎不來也不是壞事,至少姒玉有更多精力去勾.引玹度。
她得把玹度從神壇上拉下來,拖進滿是煙火氣的凡塵,她才會安心,獲得滿足感。
“道長,除了花,你有什麽需要的嗎?有的話,我一定盡全力滿足你,你對我這麽好,我得做些什麽。”姒玉眼眸盈盈。
“不過小事,施主無須挂心。”玹度緩聲道。
他的視線幾不可察地瞟過姒玉裸.露在外的脖子,白潔光滑,如剝了殼的雞蛋,又像山溝清泉中被水流打磨多年的鵝卵石。
只一眼,便叫人生出渴望,妄想擁有它,試圖折斷它。
“別這麽說,我一定要報答你。”姒玉并未注意到玹度的目光,她思來想去,好像想不出其他報恩的法子。
姒玉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一個不錯的報恩。
天光如瀑布流瀉,徐徐晨風拂過兩人袍衣,姒玉唇畔挂笑,沖玹度展露純真的笑顏,笑意持續了多久,就晃動了多久的人心。
等姒玉走後,玹度眼眸幽深。
小會工夫,玹度抽出神智,打算把被絮和墊絮換成原來的。
甫一進屋,陌生的氣味撲面而來,玹度走至床榻,原來是姒玉身上那種媚香。
香而不膩。
玹度莫名記起昨夜姒玉喚他的道名。
玹度。
他輕動唇,有點意動。
心道:還是用普通的刀好了。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大家,在消毒水房間待了三天多半天,忘記挂請假條了。
我是傻狗,大家随便罵。
給大家滑鏟。
有沒有小可愛給我吸吸歐氣,讓我不再倒黴?(?°3°?)親一個,寶子們。
改一個錯誤:魏晉基本用五铢錢,白銀不是主要流通貨幣,照女主地位,她還接觸不到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