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如何放心
“世子沒收到我寫的信?”聞沉淵擰眉道。
他怕帶着大嫂追不上大哥, 雖是進入密道前忘記了, 但還在中途出了密道特意傳信于大哥, 讓大哥等在嘉州宅邸。大哥若是收到了書信, 定然不會這般快離開的。
“世子只在嘉州停留了不到一個時辰, 是否收到二公子書信, 屬下并不知曉。”男子仔細回憶了片刻, 道。
難道是收到信還是走了?
虞歸晏身上的力氣仿佛在頃刻之間被抽幹殆盡, 踉跄着後退了兩步。盡管明白她沒告訴過聞清潇,聞清潇應當是不知道一切的, 可她心裏的畏懼膽怯卻忍不住地滋生蔓延。
聞沉淵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虞歸晏:“大嫂怎麽了?是身子不适嗎?”他緊張地看着她,“是不是走太久累了?”
他會答應帶大嫂前來嘉州,一來是因為有暗道,二來也的确是看出了大嫂的急切。他本以為是追得上的,可沒想到大哥竟是已經離開了。
她的面色蒼白得過分, 他示意女子趕緊出去喚大夫來, 女子領了命便立即退下了。
虞歸晏掙脫開聞沉淵的摻扶:“我不累的。”她走到男子面前, “世子何時離開的?”
“回世子妃的話, 世子是今日巳時離開的。”
“巳時......”虞歸晏喃喃。
巳時離開, 現在是酉時, 才四個時辰而已。她看向聞沉淵:“世子應當沒走遠, 我們去追他。”
“不可。”這一次, 聞沉淵沒如昨日那般應下,“大嫂許是不知,你昏睡這些時日大哥為了掩飾住你的行蹤費了不少心思, 若是大嫂此刻追上去,極有可能被埋伏在暗處的人發現,布置也就前功盡棄了。”
“可我......”虞歸晏指尖扣緊掌心。
見着虞歸晏眼底漸漸籠罩上一層濃郁得化不開的苦楚哀痛,聞沉淵猶豫了一下,問道:“大嫂一定要見大哥不可嗎?”
“......我想見他。”虞歸晏垂下的睫羽微顫,盡管醒來已是将近整整一日了,可她還是半點理不清心裏的雜亂,更憂心着他。
聞沉淵沉吟片刻,道:“大嫂便歇在此處,我去找大哥回來。”
虞歸晏忽地擡了頭,一雙圓圓的貓眼盈滿期待:“真的可以嗎?”
被虞歸晏這般看着,聞沉淵一直心底壓抑着、從不敢宣之于口的那個荒謬念頭在一瞬間如焰火般炸開。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擡了手撫在她眼底:“子安......”
虞歸晏本就睜大的眼睛越發睜開,慌張地後退,想要避開他的手,可她身後是半人高的紫檀木置臺,根本退無可退。他的手便落到了她的臉上,她的目光也被迫地對上了他。
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情誼,與聞清潇素日裏看她的眼神別無二般。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可至少不是朋友之間該有的眼神。心底的惶恐驚懼蔓延,幾乎是毫不猶疑地,她擡手便要拂開他,可廣袖卻在手臂擡起的瞬間掃到了身側的花瓶:“......你在說什麽!”
與此同時,花瓶落地四分五裂的聲音驟然驚醒了聞沉淵。他恍如大夢初醒般,垂了眼眸才看清自己竟是将大嫂逼到了角落裏,而且左手還冒犯地撫在她臉上。
他神情狼狽地彈開:“大...大嫂,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見着她蜷縮在角落,周圍滿是花瓶碎裂的瓷片,到底是憂心更甚,他便要走過去,“周圍都是碎片......”
聞沉淵的話還未說完,不過是方才靠近一步,虞歸晏便驚慌地蹲下,縮在角落:“你...別過來。”
虞歸晏眼底面上盡是惶恐害怕,聞沉淵僵硬地止了步伐,不敢再靠近。便是不細想,他也明白大嫂對他避如蛇蠍的原因,任是哪一個女子被自己夫君的弟弟這般冒犯,恐怕都無法忍受。
更何況他若是真冒犯了她,即便她什麽都沒做,世人譴責的也不會是他,而只會是她水性楊花,因此她害怕他是應當的。
明白了緣由,他往外退去:“花瓶碎了,大嫂小心腳下。”
大哥将大嫂交給他保護,不是讓他這般輕薄大嫂的。他看着驚懼着縮于一隅的虞歸晏,心裏的愧疚快要将他淹沒,他擡起手狠狠掴在自己臉上:“大嫂莫氣,沉淵雖是錯認,但的确是冒犯了大嫂,沉淵這就出去,等看着大嫂用了晚膳,即刻便去追大哥。”
室內寂靜,他一下又一下掌掴自己的聲音便顯得尤為突兀。
虞歸晏驟然擡了頭看去,他的臉側已是浮現紅痕。她下意識地想起身攔住他,可甫一觸及他眼底尚未消融的情誼,便又縮了回去:“...我沒...沒怪你...你先出去吧。”
聞沉淵深看了虞歸晏一眼,見她始終縮在那裏,遲疑片刻,到底是轉身往外去了:“沉淵便在外面,大嫂有事喚我。”
繞過屏風走到外室,內室隐隐有極低的抽泣聲傳來。他不覺阖了阖眼,遮住眼底苦澀,也許是他多疑,可那雙眼睛實在太像了。
三月了。
她杳無音訊快三月了。他與她相識也不過短短月餘而已,但這三月以來,他找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定了定心神,聞沉淵往外走去,可不過方才拉開門,看見屋外那一抹不知是剛來還是站了許久的身影,卻是陡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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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虞歸晏聞得聞沉淵遠去的聲音,心裏的驚懼減少了些,可害怕無措卻随之如潮湧來。
她雖愚鈍,可那一瞬間,聞沉淵眼底的情誼過于熟悉,那是聞清潇有時看着她目光流轉時才會有的神色,甚至比起情緒內斂的聞清潇,少年的目光更為炙熱。她無法欺瞞自己那只是對好友的思念之情。
若真是這般...她該如何才能同聞清潇才能解釋得清?
她眼底浮現茫然之色,她一直以為聞沉淵想娶她不過是因為那次意外,所以她盡管因着身份之故不得不隐瞞了與聞沉淵的相交,也怕被聞清潇知道,但至少覺得自己與聞沉淵的相交無錯,可如今...
她無意識地想握住身邊一切能握的東西,下一刻,尖銳的疼痛從掌心傳來。她呼痛地擡了手,掌心被碎片紮破。也是在擡袖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脫袖而出。
虞歸晏尋着看去,一封書信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她遲緩地想了很久,幾個片段浮現在腦海。聞沉淵在進密道之前給過她一封書信,說是聞清潇寫給她的,可她匆忙着想見聞清潇,根本沒有拆開,只小心地藏在了袖中。
聞清潇寫給她的信!
她緊盯着那封信,早已經沒有能力思考其他的腦海唯獨浮現這個念頭。她再顧不得其他,傾身便要去夠那封書信,連她四周都是碎瓷片都未曾注意。
眼看着她因着傾身,膝蓋便要跪在一片碎片中。
下一刻,她視線一晃,書信消失不見,目光之中只餘下一片雨過天青色,鼻息之間也被熟悉的氣息圍繞。男子溫煦和緩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我才不在兩日,你便要傷了自己,你這般,讓我如何能放心。”
男子的聲音似嘆息,似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點,emmm也可能是明天。
是的,我就是故意卡在這裏的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