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的不願意嗎
若是未嫁與聞清潇前, 以聞氏之聲譽, 她定然以為聞清潇會兩不相幫, 可自嫁與聞清潇, 知曉齊王妃的事情後, 她卻無法肯定了。
因為無論哪一位皇子登基, 都不可能讓齊王妃沉冤昭雪。
今次之事, 盡管聞清潇只是順勢而為, 可她總覺得他是在做什麽打算。
雨很大,她不确定聞清潇是否聽清了, 因為他沒有停下步伐。待得到了屋檐下,侍從們收了油紙傘,兩人便進去了,她以為他沒聽見,便想着過些時辰再問, 可他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詫異地看他。
聞清潇看向正在收拾的侍從們:“你們先出去罷。”
侍從們齊齊停了動作, 躬身行了退禮:“是, 世子。”而後魚貫而出。
門扉阖上, 聞清潇重新看向詫異的妻子:“若我說希望是憎惡陛下的人登基, 你會害怕嗎?”
憎惡陛下的人?
虞歸晏微微一怔...好似也唯有厭惡陛下的人才會為齊王妃沉冤昭雪了。
妻子久未回答, 聞清潇微欠了身, 看進妻子眼裏, 溫和的聲音似含了蠱惑一般:“告訴我,歸晏,你會害怕嗎?”
對上聞清潇的眼睛, 虞歸晏才忽然意識到似乎是她的停頓讓他生了憂慮。她抱住他的腰身,靠入他的懷裏:“我不害怕,無論夫君要做什麽,我都陪着夫君。”
懷中驟然多了一片馥軟,聞清潇有片刻的愣怔,垂了眸光去看懷中人,見得她全心全意地靠在他懷裏,想起那日她也是這般對他說,心間的一角似乎漸軟。
對于自己的妻子,聞清潇再清楚不過,害羞又膽怯,蜷縮一隅,從不肯主動,或許該說是不敢主動,更驚懼于旁人的接近。因此,哪怕是他們成親多時,她也沒怎麽習慣他的親近。
能這般主動親近安慰他,已是十分難得。
他輕笑,挽了她耳邊鬓發:“萬一我是要造.反,你也要跟着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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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造反,我也要跟着夫君。”也許在古人看來取皇帝代之是大逆不道的想法與行為,可于虞歸晏來說,便是聞清潇真的要造反,那也算不得什麽,能者居之而已。
何況本也是皇帝不仁在先,難道忠臣便活該落得一個為百姓憂思,還要在皇帝誅殺時引頸受戮、感恩戴德的下場嗎?
聞得虞歸晏的話,聞清潇不由得笑了笑,扣住她纖細的腰身,俯身輕輕吻在她的眼尾:“我沒有要取陛下而代之之意,我是想母妃能沉冤昭雪,也想保全聞氏與你,可陛下子嗣不豐,及冠的兩位皇子又因着世族幹預而無大作為,忠奸不辨,只怕登基後不會為母妃沉冤昭雪,更是偏信士族門閥,難以為民思慮。賢王尚且還好一些,至少不會僅憑好惡行事,若是太子登基,後果難以預料。”
若非有皇帝與左相壓制着,太子那般乖張的性格,行事便完全看喜惡了。
“那......”虞歸晏問道,“那夫君是希望賢王即位?”
可也不對,若是希望賢王即位,今次又為何要算計于賢王?
聞清潇道:“賢王畢竟是陛下子嗣,揭發陛下罪行這等事,他若是做了,于名聲有礙。最重要的是,賢王也被世族派的人養廢了,忠奸不辨,登基後,天下雖不會生靈塗炭,可卻定是不會太平晏然的,屆時世族相争,只怕天下大亂。”他道,“所以要麽是憎惡陛下且心懷天下者奪位,要麽則是明辨事理、任人唯賢的皇子得承大典。”
“可是這樣的人何處能找到?”虞歸晏遲疑。
以朝堂現今之勢,不是太子登基便該是賢王,又如何還會有第三、第四種情況?
聞清潇卻是意有所指地道,“或許是有的。”他慢條斯理地道,“若是沒有,那便屠盡賢王身邊奸佞,再讓賢王恨上陛下。陛下毒.殺林含光嫁禍賢王,讓賢王與林春和離心,這一樁事也許還不夠賢王徹底寒心,卻足以讓他戒備疏遠于陛下。”
“可是...夫君沒有證據,賢王如何會相信?”
“若是有它呢?”聞清潇自廣袖中取出一卷錦帛遞與虞歸晏。
虞歸晏接過,展開。錦帛上的字不多,可卻足以她震驚:“夫君如何會有陛下密令?”
“陛下要殺林含光,若是所料不錯,當是吩咐拱禦衛出手。”聞清潇解釋道,“拱禦衛其實算不得完全是陛下勢力,始祖與追月樓達成協議,追月樓替始祖培養死士護始祖周全,始祖不追查追月樓生意,這才有了拱禦衛。但追月樓怕始祖反噬,便要始祖每一道命令都以錦帛書之,始祖本也沒有想着要動手打壓追月樓,便也應了,代代傳承下來,陛下吩咐拱禦衛的每一道命令,也都會留一份錦帛密文。我便拓了一份假密文擱在機關室,帶了真密文出來。”
虞歸晏睜大了眼睛:“夫君...何時取的?”
“昨日我與你說有事出府,便是去取錦帛。”聞清潇道,“拱禦衛畢竟是追月樓親自培養的死士,我不放心旁人前去,便只能自己走了一趟。”
虞歸晏震驚之後便是憂心,想要查探聞清潇身體:“夫君可有傷着?”
她知曉他身體不怎麽好,從拱禦衛手中取錦帛這等事這般危險,他......
聞清潇卻是越發扣緊了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懷裏,輕撫她的秀發:“我沒傷着,不必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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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沉淵送走蘇文敬與曲何書後,本是要立即折返,可漸大的雨勢裏卻似乎出現了喬子安的身影,那身影穿梭在遠處的人群中,眼見着便要消失不見。
他顧不得其他,擡步便追了上去,可撥開層層人群,卻是再看不到那個相似的身影。
雨幕更大了,聞沉淵卻恍若未覺般,怔怔地伫立在雨中,直到小白低低的嚎叫聲驚走了一衆人,他方才恍然回了神。
小白還蹭在他身邊低低地嚎叫。
聞沉淵蹲下.身,捏住它沾了雨水的臉:“你說她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才不願意再見我嗎?大哥說結發為夫妻,至少該是兩廂情願,所以她不現身,是真的不願意嫁給我嗎?”
他把小白的臉捏了又捏,小白卻只是從始至終都嗚嗚地叫着。
良久,他無奈地笑了笑:“跟你說什麽,你又聽不懂,笨狼!”拍了拍它的頭,他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你只怕明天就起不來了!”
小白雖是不怎麽能夠聽懂聞沉淵的話,可卻知道自己主人心情不好,便蹭着在他身邊,又聽說要回去了,立即甩開了尾巴往前走,走了兩步才發現主人竟然沒有跟上。它打了個轉,發現聞沉淵竟不過才走兩步,它趕緊跑回他身邊,拽着他的衣擺。
身上驟然一重,聞沉淵回了頭,便見着小白拽着他,想要他往回走,他撫了撫它的頭:“好好好,我這就回去。”
一人一狼往回走,走到王府正門外,聞沉淵還是忍不住往回望了一眼,可遠處的街道上已是空無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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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清潇聽得通禀,撫琴的動作未有停頓,略略垂眸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妻子,思量再三,到底是未曾驚動她,只為她蓋上了薄錦被,便道:“進來罷。”
聞沉淵入得室內時,聞清潇已是複又撫琴,虞歸晏便安然地枕在他的腿上,似乎已然在琴音中睡下了。兩人便如神仙眷侶一般,哪怕是不言語,之間的氛圍亦是淡靜悠遠。
見得這般情形,聞沉淵愣了愣,壓低聲音問道:“大哥,大嫂睡了嗎?”
聞清潇看了看睡得安穩的妻子,無奈笑道:“天氣陰沉,她躺着便睡了。”
聞沉淵靠近時,他陡然感到寒氣侵襲,轉了視線便見得聞沉淵一襲天藍色衣衫被雨染成了深藍色,連半散半束的頭發也浸透了雨,一身都濕透。
他微蹙了眉心:“你怎麽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着寫着睡着了嗚嗚嗚嗚嗚嗚
今天醒來就趕緊補上了
今晚會有今晚的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