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要大婚順遂無虞
虞歸晏聽完還未言語, 喬錦瑟便道:“既然是來探望你的, 便快些去罷, 莫讓人久等, 姐姐在這裏等你回來。”
喬錦瑟話已說到此處, 虞歸晏也便應了下來:“我新買了些書, 就擱在之前的書架上, 姐姐可以找來看看, 我盡量早些回來。”
喬錦瑟柔聲道:“姐姐知道了,晏晏莫要憂心, 快去吧。”
虞歸晏點點頭,而後出了閨房。
對于莫含秀,虞歸晏唯一的印象也就限于賞春宴那日上她與淩晚秋的争執了。因着那晚的記憶,她本以為莫含秀約莫是個難相與的人,可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直率的性子。
莫含秀本也不耐那些個拘束, 見虞歸晏又與之前那些端着架子裝模作樣的閨秀不同, 不由生了些歡喜之意, 三言兩語後便扯到天南海北去了, 待得正堂來了丫鬟, 說時辰晚了, 該回府了, 莫含秀才突然驚覺自己正經事還沒說呢。
她一拍腦袋, “哎呀”了一聲:“和姐姐聊得太開心,都忘記把謝禮給姐姐了。”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那日若非姐姐救了我,只怕我便性命都難保了。”她看着虞歸晏, 臉上的笑意很是真誠,“我嘴笨,也不知道怎麽謝謝姐姐,就親手做了一對鴛鴦塑,祝願姐姐與齊王世子姻緣美滿。”
莫含秀雖是對齊王世子有景仰之情,可她并非是那等不知廉恥之輩,齊王世子将要迎娶的正妃是救了她的恩人,何況她也是真心喜歡虞歸晏,因此她是真的為兩人高興。
虞歸晏能清楚地感知到莫含秀對她沒有敵意,她含笑接過了錦盒:“謝謝妹妹。”
因着天色晚了,莫含秀也沒再能與虞歸晏多續話,便随丫鬟離開了,只是在臨走前拉着虞歸晏道,有時間還會來尋她。虞歸晏自然是應了。
當日夜裏,喬錦瑟離開後,虞歸晏很早便歇下了,可隆德殿中之人卻是徹夜未眠,淮安來信,南蜀天災又起,此次天災來得兇烈,哀鴻遍野,甚至有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流竄到淮安,引起流言,言說南蜀天災人禍乃是天降責罰,是鎮南王失德的示警。事态俨然有些失控。
南蜀天災年年皆有,唯獨今年自三月開始便不得安寧,前些時日本是有了止息的模樣,未曾想才不過十數日,便又失控了,俨然比往年嚴重太多。盡管輔政大臣以雷霆萬鈞之勢澄清流言,可天災卻無法掌控,南蜀接連天災後,淮安淮南山也突然山崩了,本已壓下去的流言頓時甚嚣塵上。
輔政大臣傳信于顧玄鏡,望他速回淮安主掌大局。
顧玄鏡本是想讓顧聞祁回淮安執掌大局,可顧聞祁近些時日根本不願意見他,更何況是回淮安?但安樂即将大婚,他不能離開,再三思量之下,他派了顧詩、顧義回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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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齊王府慎獨軒,一襲玄衣的少年見江山已失,收回手中黑子:“世子好棋藝,聞祁輸了。”他起身,“今日天色已晚,聞祁便不叨擾世子與二公子了。”
聞清潇也随之擱了白子,起身:“清潇送世子。”
顧聞祁目光緩緩落在聞清潇身上,君子六藝,聞清潇的禮數着實完美得教人挑不出分毫差錯,風骨勝聖人。或許該說,齊王世子此人,若非舊疾纏身,當是完美到毫無瑕疵。
可他到底是不放心的,不放心他的舊疾,可他又隐隐心懷竊喜,聞清潇若不能陪她一生,是否......
他阖了阖眼,倏然便想起了那日她提起聞清潇時眼底的欣喜與暖意,心底種種情緒交織纏繞,是酸澀脹痛還是什麽,他已然分不清了。
再睜眼時,他眼底只餘清明:“神醫滄海隐居于南蜀,聞祁雖不知曉世子身患何疾,但滄海醫術高明,世子不妨去一趟南蜀。”
言罷,他不再看聞清潇,轉身便迅速離開了慎獨軒。他走得急,也未曾注意到他開口後,一直站在聞清潇身側的少年驟變的臉色。
聞沉淵猛地起身,力道之大,廣袖帶過甚至掀翻了棋盤:“大哥!滄海神醫!”
神醫滄海年少成名,早年行走江湖懸壺濟世,救活不少身中劇毒之人,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美譽,但三十年前,滄海突然在江湖銷聲匿跡了,此後再也無人見過他,甚至許多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如今顧聞祁竟然說滄海隐居于南蜀,怎能不叫聞沉淵激動?
相比于聞沉淵的失控,聞清潇卻是連眉眼間的神色都未變分毫,他年長于聞沉淵,思慮得自然也比聞沉淵多得多,滄海神醫若真還在世,憑他懸壺濟世的性子,緣何避世不出?只怕個中緣由頗多。
不過他也并未攪擾聞沉淵的熱情,只是問:“信鴿都處置好了罷?”
提起正事,聞沉淵只得先收了欣喜,大哥對滄海神醫一事也許不在意,他卻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可能讓大哥痊愈的機會。
“都處置好了。”想了想,他補充道,“大嫂身邊也按照大哥的意思,安排足了暗衛。”
回府這麽些時日,他也從京城的流言中隐約得知了賞春宴上發生的事情。且不說喬二小姐是虛相大師親自批命的大哥的妻子,鎮南王竟然想奪大嫂,便說鎮南王為了奪喬二小姐而派人刺殺大哥,也叫他無法不動氣。
“那便好。”聞清潇看向聞沉淵,“沉淵,你記着,無論大婚那日發生什麽,定要護好二小姐周全。”
“我知道的。”聞沉淵颔首,“只是......”
他略有疑慮,“只是,我們真的就這般坐以待斃嗎?賞春宴都結束了,鎮南王接了南蜀消息,還是沒有立刻離京,約莫真是起了破壞你和大嫂婚事的念頭,到時候大婚那日鎮南王真動了手,萬一耽誤了吉時如何是好?為何大哥不現在就找些由頭,讓鎮南王無暇□□,或者讓他受傷,沒有能力再來破壞婚事。”
聞清潇清雅的眉目微斂,慢條斯理地拾着棋盤上的棋子:“聖上本就對我們不滿,經賞春宴一事後,只會更甚從前,若是此刻鎮南王府起了亂子,那就必定會是我齊王府動了手,千裏之堤,潰于蟻穴,不可不防。”
他拾起一枚白子,棋盤上的局勢驟變。他仿佛沒看見般,雲淡風輕地将白子放入了白玉盒,“鎮南王此次入京帶的人手不多,南蜀淮安流言四起,鎮南王世子不回去,但也至少要有舉足輕重的人快些回去執掌大局,如此一來,鎮南王身邊可用的人手更少,大婚當日,他若動手,理虧的不會是我們,聖上也揪不出錯處。”
聞沉淵立刻懂了聞清潇的意思,他倏然又想起:“大哥怎會想到找鎮南王世子合作?”
聞清潇驀然想起天機寺上玄衣少年眉眼間似有若無的敵意,以及那暗含提示的言語,收回棋子的動作卻未有停頓:“巧合罷了。”
白子落入白玉盒那一刻,玉石相擊的聲音細微又清脆,他眼前忽地浮過那日夜裏少女反複無常、憎惡畏懼又暗含悔恨莫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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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巧合,虞歸晏約顧玄鏡見面那日是個大晴天。
她約的時間是正午,顧玄鏡卻是很早便去了客香居。
一直到正午已過,虞歸晏都只是靜靜地等在尚書府,或許該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見顧玄鏡,她如今在等的,只是一個顧玄鏡中毒的消息。
一瞬致命的.劇毒都需要從口服入,但她不可能為了給顧玄鏡下毒而冒險去見他,而其餘能致人死亡的毒.藥有些雖不需要服入,但以風間琉栩與顧禮的醫術,只怕也毒不死顧玄鏡。
但她卻知道有一種毒,這種毒是孤山聖手親手所制,也是她能記住配方為數不多的藥之一。這種毒能讓吸入之人在十二個時辰之後陷入昏睡。旁人不會曉得解藥配方,何況那配方也着實叫人不敢相信。
虞歸晏緩緩轉動着手中瓷瓶,這瓷瓶中便是未用完的毒.藥。
她其實不确定風間琉栩與顧禮是否能解了那毒,可只要顧玄鏡在客香居滞留的時間足夠長,那兩人便是能夠解開,也該是她大婚之後了。
能讓顧玄鏡不破壞她的大婚,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讓顧玄鏡中毒,她也不會放過。
三個時辰之後,顧聞祁獨身來了。
因着前些時日聞清潇寫了書信,告知于她,會在她身邊安插暗衛護她周全,因此長說不敢再跟随而來,唯有武功遠在一衆暗衛之上的顧聞祁還敢出入。
聞得顧聞祁的話,虞歸晏緩緩笑開了。
顧玄鏡在客香居整整留了一日!
她不信他明日還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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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日,顧玄鏡便昏睡不醒,最先知曉的是顧禮,而後風間琉栩也來了。出事的畢竟是鎮南王,不多時,連惠信帝都知曉了。惠信帝立時震怒地下令搜查下毒之人,言之迫害鎮南王,其心可誅,可其言語間,明裏暗裏都是指向齊王府,畢竟朝中與鎮南王結怨的,近來也就唯有齊王世子了。
朝臣自然無一人肯信,齊王一脈何等光風霁月?如何做得出這等事情!
惠信帝倒也沒有言辭過激地責令要拿齊王與齊王世子問罪,畢竟無憑無據,朝臣又激烈為齊王府平反。這事也就因此而冷卻了,朝中再無人提及與齊王府有關。
但鎮南王中的毒,還是要解的。惠信帝派了太醫前往,可無一不是無功而返。
就這般,長安沸沸騰騰地鬧了一日,夜起時分,顧聞祁出現在了隆德殿,此時,風間琉栩與顧禮、顧書等人都在,甚至連魏王也在。
見着顧聞祁來,顧禮、顧書與其餘伺候之人趕緊行禮。
忙了一日,現在還在研制解藥的風間琉栩暫時停了藥杵:“聞祁今日去何處了?”
顧聞祁并未回答風間琉栩的話,僅是目光從室內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而後定格在風間琉栩身上:“我有解藥。”
這話猶如一記驚雷,驟然炸響在室內。
風間琉栩詫異地看向顧聞祁,連魏王也看了過來,只是看清顧聞祁眉目間的神色時,他微微蹙了眉心。
顧聞祁在或探究或驚詫的目光裏,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轉瞬便消散在夜色中。
他道:“我可以給你們解藥。”魏王未開口,風間琉栩也未動,就在那一片寂靜之中,顧聞祁緩緩道,“我只有一個條件。”
“兩日後是喬氏二小姐與齊王世子的大婚,我要大婚順遂無虞。”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更是補昨天的。
等會兒晚點還有一更,補今天。
那一更是大婚,不過估計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