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是我朋友
兩人的視線方一對上,便錯了開來。
這廂,聞沉淵的視線甫一與聞清潇對上,便以手抵唇,以笑來掩飾自己的心虛,畢竟他是因為被老頑固罰跪祠堂才又偷跑出來的。正無計可施之際,眼角餘光裏瞧見了虞歸晏,他便一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大哥,這是我朋友,喬子安。”
旋即又跟虞歸晏笑着道:“子安,這是我大哥,聞氏清潇,你跟我喚他大哥便是。”
虞歸晏卻是執了周全的敬禮:“草民喬子安,見過世子。”
微低的視線中,聞清潇略近了兩步,那枚挂頭紅和田美玉便清晰地映入了她眼底。
聞清潇腰間佩戴的是與她身上那枚玲珑纏枝蓮玉佩相同規制的玉佩,兩枚玉佩和在一處,當是一個完整的圓。古人以玉的圓缺講究姻緣美滿和順,夫妻一人一枚不完整的玉佩,唯有和在一處才是一個完整的圓,講究的便是姻緣美滿需夫妻二人攜手共進。
原身身上那枚玉佩果真是定親玉佩。
最初倒是她想岔了。
正在她思忖間,知覺手被人虛虛托起,托起她的那雙手修長而清透,只指尖泛着些微的涼意。旋即,男子低沉清緩的聲音自她前方傳來:“子安不必多禮,你既是沉淵好友,便随他稱我即可。”
虞歸晏順勢而起:“多謝聞大哥。”
聞清潇待虞歸晏直起身,便收回了手,退了回去,端方守禮。
聞沉淵不待兩人絮語,便插了話頭道:“大哥,天色快晚了,我們先上馬車再說吧。”言畢,他便推着聞清潇往馬車上走,又朝虞歸晏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跟上來。
馬車很寬,即便是坐了三個人,也還有極大一片空間。上了馬車之後,聞清潇便拿了一卷書,專注凝然地翻閱,虞歸晏因着與聞清潇并不熟稔,也不大開口,但好在聞清潇便只是安然地坐在那處,也并不會教人覺着尴尬沉寂,他身上的疏隽淡遠,只教人也不自覺間舒緩寧靜。
倒是聞沉淵一個人在那裏時不時地閑聊兩句。此刻,不知道自馬車中找到些什麽,他低了頭仔細地拆着。拆開後,鴿子蛋大小的暗黃色果肉便露了出來:“竟然是杏脯!”
他便笑着朝正在溫書的聞清潇道:“還是大哥比老頑固疼我。”
聞沉淵輕輕翻過一頁書,聲音溫和清透:“知曉你愛吃,便捎了些回府,如今倒是正好,你且與子安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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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了。”聞沉淵笑着将紙包推至虞歸晏身前,“我大哥馬車上一向沒有零嘴,有杏脯已經算是不錯了,你将就着些,等回了城內,改日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似是想到了什麽,他又道,“正巧過些時日便是喬老太君的壽辰,到時正好我可以去喬府尋你。”
虞歸晏握住杏脯的手一僵,險些将這茬給忘了個幹淨。
昨兒個只顧着模仿原身,告知了聞沉淵她女扮男裝的身份,卻忘記了囑咐聞沉淵切莫去喬府尋她。喬府哪有什麽遠房表親數年前遷居來了京城,聞沉淵若是一去問,怕是便得把她的底子給捅個一幹二淨。
思忖須臾,又考慮到今後怕是要因調查原身母親的死因而經常出府,結識的人恐怕是只多不少,在外有個宅子也方便許多。更何況原身也并不缺銀錢,喬錦瑟出嫁後時常給原身購置些物件頭面,更是怕喬府苛待原身而給了原身許多銀子,只是喬錦瑟想給原身些有手腳的丫鬟,卻是被原身給拒了,想來是顧忌着那些丫鬟在,她不太好女扮男裝潛出府邸。
幾廂考量之下,她便道:“沉淵還是莫在喬老太君面前提起我為妙。”
聞沉淵不解:“為何?”
虞歸晏似略有遲疑,而後面有難色地道:“因着一些事兒鬧得不是很愉快,若是沉淵壽辰時在喬老太君面前提起我,她老人家只怕會不開心,所以還是莫提了。況且,過兩日我便尋到宅子搬出去了,介時我再告訴你居所。”
臨到尾音,她略略上揚了音調,便顯得那起初的沉郁輕快了不少。
虞歸晏說得模糊,可聞沉淵到底不是那等明知他人不想明說還追根究底之輩,便也熄了過些時日去喬府尋她的心思,只道:“那到時你一定要喚我。”
虞歸晏道:“一言為定!”
解決了此間事,她的心便稍稍松了些,不時與聞沉淵搭上兩句話。她也暗自打量過一直端坐的齊王世子。不巧,她偷偷打量齊王世子時,正撞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清透而淡泊,仿佛能直直看進人心底,教人最陰暗的地方都無處藏身,仿佛将她方才的謊言都盡數看透,只是不點明。
她在那目光中幾乎無處遁形,立刻便垂了首,不敢再看,心跳卻還是不減,連渾身都僵直。
虞歸晏的異常太過明顯,聞沉淵自然察覺到了,他問:“怎麽了?”
虞歸晏下意識地便又擡首去看聞清潇,卻見他已經垂下了目光,專注凝然地看着手中書卷了。
可即便看不見齊王世子的目光,她腦海中想起那目光時,還是會不由自主地一怔,有種無處藏身的惶然。
待得她緩過神來,聞沉淵還看着她,她便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言語間,她還是隐隐地注意着齊王世子的動作,見他僅是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書,似乎根本沒聽見她的話,她也不知心裏是何感受,只是之後到底是拘謹了許多。
待得到京城,殘陽未落盡,但也是日薄西山了。
她迅速地下了馬車,但哪怕看不見齊王世子了,只要想起那一雙眼睛,都還心有餘悸。她加快了離開的步伐,可不過剛走了兩步,聞沉淵便追了上來。
虞歸晏勉強壓下了心間對齊王世子的驚悸,道:“你不随聞大哥回王府?”
“不回去。”聞沉淵随手取過街邊小攤上的兩包荔枝糕,丢了些碎銀過去。順勢便遞過給她一包,“三月裏的荔枝糕可不多見,嘗嘗味道如何。”
虞歸晏瞧了瞧笑得開懷的少年,接過他手中的荔枝糕,遲疑着道:“你是因為......”猶疑間,到底沒問出口,只道,“我沒事的,你去忙自個兒的吧。”
聞沉淵撚起一塊荔枝糕,朝着她搖了搖,笑着道:“我知道你沒事,我只是想走走而已,現在街上多熱鬧啊,我跟你逛逛再回去。”
她道:“我其實不是下來逛逛的,今兒随我出來的扈從與我走散了,我想再去客香居瞧瞧。”
“也好啊,我随你一起,此處到客香居挺繁華的。”聞沉淵道,“若是我不跟你一起,你一個人怕是也找不到客香居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聞清潇戴這塊玉佩是因為玉佩是聞氏身份的象征,不是他已經暗戀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