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淵哥,給你看個東西。”
配上甘霖躍躍欲試的表情,邵時淵怎麽也不覺得會是什麽好看的東西,他皺眉不想應他,徑自往裏屋去,卻被攥住了衣角。
“你要看的。”甘霖語焉不詳地說,邵時淵的第一反應卻是皺眉盯着衣角的手。
甘霖馬上收了回去,說不清心裏什麽情緒,隐隐有種報複的快感,“哥最近在忙什麽,進展怎麽樣,時淵哥不想知道嗎?”
邵時淵深出一口氣,像按耐怒意的狼獸,不屑理會一身臊味兒的狐貍要怎樣挑撥自己對戀人的感情,長眼挑釁地眯了起來:“我和你哥工作上的交集很少,互不幹預,你想要我知道什麽?”
還未等甘霖說話,邵時淵就頗覺無聊地離開了,邊走邊散漫地說:“別瞎撺掇,你哥用不着我幫忙,他能做好。”
殊不知甘霖腦海裏滾的話全是“操,邵時淵漫不經心的樣子好他媽帥”。
他意淫表哥的男友從沒分過時間或場合,動心還要擇合适的情節,未免太可憐。
甘霖站在沙發切割的陰影裏,如同一只無時無刻不寓居在暗處的幽靈,光在哪裏,他就永遠在随行的影中。
在邵時淵和餘楓悄悄接吻的沙玻璃後,在邵時淵給餘楓打電話問冷暖的聲音對面,也在許多個鬼鬼祟祟的夜晚,他和客房的癫狂空氣一起,帶着沉默的躁郁輕輕旋開主卧的門,噓——
我會聽到餘楓被頂在床上一聲聲愉快又痛苦的喉音。
我總是躲在主卧瀉出的橘光旁邊,它像一道低溫燃燒的性愛烈焰,指引原始的沖動與快感,蒸騰汗水與情色的呼喊,以一種狹窄又刁鑽的方式湧向我,你大概永遠體會不了這種曼妙的痛苦。
我縮在角落裏,确保自己不會被它灼燒——倒也不必如此文藝,光照到我了,是會被主卧交合的兩人發現的,我可不想被趕走從而失去為數不多的偷窺樂趣。
邵時淵真有情調啊,開着昏黃的夜燈跟我哥做愛,讓我忍不住又多喜歡他一點。
不知道我哥被幹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我熱愛幻想他的表情,一定是不甘的,緊緊皺起兩道促狹的眉,嘴唇一定會閉緊,咬着不願意叫出來,那雙醜陋的手會怎樣痙攣地摳邵時淵的背?
夜燈簡直是為我量身訂造的布景燈光,一切遐想都因昏暗有了想要更清楚、更清楚的卑鄙能量,哥哥眉間聚攏幾道褶皺?腰上的掐痕身長幾寸?是否紅得完整?邵時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個變态在門外偷偷聽你們做愛?讓配角在他的世界裏也能落得如此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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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當然不能浪費為數不多的偷窺機會,我會把手悄悄伸進褲裆,一下又一下地撸動懂事的陰莖,它那麽硬,像一把堅不可摧的矛,盛滿了我對哥哥的恨意,我刮擦着它,柔嫩的皮被磨痛,真爽,越疼我就越興奮,恨不得把包皮搓爛,等到哥哥悶哼一聲,我就會跟邵時淵一起痛快地射出來。
我又完成了一次對哥哥的新鮮強暴。
叫什麽來着,賢者時間?據說高潮過後容易感到悵然若失,或思考人生的意義,我不知道上帝為什麽要設置這個奇異的時間節點,對我來說它是一種狡猾的存在。我會很快回到自己的客房裏,偶爾甚至來不及熄滅主卧的橘色火焰,帶着我恹恹疾苦的欲望,悶進被窩裏,把我得不到的一切掐住口鼻,讓它們去死,讓它們噓——的一聲,窒息。
甘霖就這樣屢屢窺視,站在光影泾渭分明的暗處,達成了一次又一次快意酣暢的高潮,而又匆匆逃避溫暖白晝中那對愛侶的性後溫存,他不敢聽,他害怕聽到餘楓根本沒有被強暴,而是疼愛啊,在邵時淵的胯下灼灼盛放,他那樣幸福,那樣快樂,還會得到邵時淵溫柔的吻。甘霖害怕自己會沖進去殺了他。
他帶着頹軟的性器逃避真相,一手濃白的精,卻更像搓磨鏽跡昭昭的兵械後,一道又一道陳年暗紅的血痕。
真無聊啊。
甘霖并不願意承認,他身下奇異的瓣狀小口偶爾也忍不住流下一片貪污的涎水。
沒有人不貪戀邵時淵的吻,他想,便又迅速原諒了自己,睡死過去。
邵時淵對餘楓真好,甘霖看他不屑搭理自己的背影,邵時淵對自己好差。
他對想要玷污表哥身體的甘霖好差,他對不倫的感情有種天然的厭惡,然而他又如此喜愛餘楓那個婊子,愚蠢又盲目地信任着他,有誰能插足他們的感情呢?甘霖想,他真的好喜歡邵時淵。他決不羨慕餘楓,即便他得到了邵時淵的愛,那又怎樣?甘霖也得到了那個正直之人獨一無二的憎恨。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失控地迷戀起邵時淵,迷戀他憎惡自己,迷戀他礙于餘楓憋屈地忍耐自己,他最喜歡緊緊貼着餘楓的時候,邵時淵看餘楓的眼神也要渡五分鋒芒來恨自己。
“時淵哥,”甘霖還是站在那片吊詭的陰影中,語調有種郁郁待發的瘋狂,“你認識譚嘉靈嗎?”
邵時淵稍微轉身,眉頭有些陰鸷地擰成一股,看這個奇怪的人。
甘霖不知道,他的眼睛稍微張大了,和竊聽哥哥們做愛的樣子很像,而又有種高潮将至的興奮,他吸了口氣,猝然笑了一下,好緩解他們之間過于緊張的氣氛——緩解我顱內一股股難以抑制的搏動——
“我有哥哥和嘉靈姐的電話錄音,”他刻意換了個稱呼,邵時淵果然将身子轉正,是一個漸漸上鈎的姿勢,甘霖有些天真地說,“我還知道他們要見面了,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見面呢,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偏偏天真最能昭然若揭成年人的某種事件。
邵時淵默了半晌,最後把廚房洗碗的事項擱置了,決定陪這個瘋子玩一把。
他并不相信餘楓和譚嘉靈能有什麽,至少在出門的時候他仍然堅信這不過是甘霖要耍自己的幼稚游戲,他只是配合他玩一番,再在事後警告他不要再來餘楓和自己中間礙事。
可是那個瘋子那樣志得意滿,真的如他所說嗎?邵時淵信任伴侶的美德似乎有些震顫,其實懷疑并不可恥,他只是不願意讓這場兩情相悅的戀愛最後抵不過熙攘利益,或者說,他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認真喜愛的戀人被綁上烤架,燒出一具令他倍感陌生的焦骨。
邵時淵去車庫取了車,甘霖第一次坐上副駕,陪他,不,替他點燃了一簇火信。
黑色大衆破開初秋幹燥爽利的空氣,疾馳在黑色的柏油路上,風聲呼嘯,甘霖側了半個腦袋在窗外,微微咧開嘴笑,一排齊整的牙,發着明媚的白光,已經等不及飲血啖肉。
多麽荒謬?邵時淵已經絕望起來,車內循環播放着餘楓和譚嘉靈暧昧叢生的通話錄音。
“嘉玲姐。”
“當然想你了……”
“他最近在外面開會,周五才回……好呀。”
“那我們國慶再見。”
空氣好快,風聲好大,我被一種使命感籠罩了,為邵時淵揭露真相的使命?別逗了,千萬不要忘記我的私欲:既然邵時淵的“獨一無二”有兩者,那就毀掉他對哥哥的愛,來恨我,僅僅恨我,我是不是就能取代哥哥成為他的愛情悲劇後下一幕劇演的主角?
主題待定,但我并不着急。
黑色的車像一噸濃稠的暗影,載着我,載着邵時淵,載着餘楓這個背叛的第三者,在飒爽的空氣裏突襲,像一顆黑色的火柴尖粒,極速擦過一往無前的柏油路,上面鋪滿了玻璃粉和紅磷,等待懲戒的火焰降臨。
我很開心,燒起來就化作灰燼,邵時淵将和我一同前往寂靜而遼闊的暗色新天地。
邵時淵忍不住看了一眼在風中微笑的甘霖,就像看一輪獨自在末日狂歡的白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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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提示:
1.不要學甘霖把腦袋放車窗外哈
2.火柴盒側邊黑面(那張沙沙擦燃的紙)的主要成分是紅磷和玻璃粉,百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