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乾隆重視的人, 往往都是身兼數職。
比如說和珅,後期變成難逾越的大反派,他身上的職位就有“閣首席大學士、領班軍機大臣、吏部尚書、戶部尚書、刑部尚書、理藩院尚書,兼任內務府總管、翰林院掌院學士、《四庫全書》正總裁官、領侍衛內大臣、步軍統領等數十個重要職務。
還拜了文華殿大學士, 封一等忠襄公。
清朝的大學士不是那麽好當的, 就算是紀曉岚, 也是在嘉慶上位之後才做了協辦大學士,做了僅僅一個月, 他便去世了。
軍機大臣就像明朝的內閣, 負責處理朝政。吏部尚書管着官員升遷,戶部尚書管着錢糧,理藩院尚書負責外交事宜……
皇帝底下設置這麽多職位, 就有分權, 讓他們互相制衡的意思,和珅一個人全幹了, 除了皇帝, 誰還能管得了他?誰還能靠近皇帝?他不貪誰貪?
和珅二十六歲發跡, 四十九歲去世, 短短二十三年做到這個地步,足以見得乾隆的寵愛多麽有分量。
珠錦說:“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他們只需要專心把自己負責的事情做好就足夠了,一個人幹這麽多活,雖然領的俸祿也多,時間久了身體真的吃不消。”
“弘歷能用的人太少了。”雍正認同地說, “不過你說的不錯,倘若弘歷多費些心思,不至于如此。”
他觀察了好幾年, 對乾隆的識人之能還是很認同的。乾隆重用的幾個人确實有才能,其餘人比起他們就顯得平庸一些。
但是這不是理由!
雍正那個時候,比乾隆可難多了。舉朝上下的臣子都向着廉親王,早在他登基之前,康熙搞了個投票選太子,所有的人都選的八阿哥。
康熙當時就很生氣,沒讓那個投票算數。
後來雍正登基,一切塵埃落定,朝裏那群人還是向着八阿哥。
雍正自然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他推行添丁入畝、火耗歸公,讓那些人沒有好處撈了。八阿哥為人處世最是圓滑,朝臣們為什麽想讓他當皇帝?自然是因為,他當了皇帝之後,底下的人能撈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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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和皇子之間不可能有純粹的情誼。
要是雍正還延續康熙時期的政策,反對他的聲音也不會這麽多。
雍正那個時期真的很艱難,他怕背負上殺死兄弟手足的罪名,一直捧着廉親王,讓他和年羹堯隆科多他們擔當重任。可惜他們依然不安穩,逼着雍正一定要出手整治。
雍正憋屈了這麽多年,一股子怒氣都發洩出來,給那幾個一直鬧事的兄弟改了名字,開除宗籍,數落他們的罪行,告訴天下人廉親王并非明主,他才是汗阿瑪欽定的正統皇位繼承人。
當年這麽多困難,他都熬過來了,怎麽弘歷就不行?
是他給弘歷把路鋪的太平穩,讓他失去了面對困難的耐心嗎?
珠錦看着雍正,眼底的情緒一望到底:“可是這件事情不方便跟汗阿瑪直言。”
雍正沉聲道:“朕知道了。”
他們還是用以前的法子來對付乾隆,拿着功德社稷說事,再加上有條理的例子,足以令乾隆信以為真。
雍正離開後,珠錦心滿意足地鑽進被窩裏。
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觸朝政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生怕別人把她當做異類。
從今天開始,她可以毫無忌憚地跟皇瑪法聊朝中之事。以後她也會出現在汗阿瑪面前,以女子的身份站出來,做一個不可替代的人!
乾隆居住的客棧是當地最好的,裏面的一應物品,也都被李玉提前準備好,跟宮裏用的沒什麽區別。
珠錦睡得很安穩,醒來之後,看着蒙蒙亮的天色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仍在翊坤宮裏住着,一會兒要去找母親吃早飯。
接着珠錦才記起來,惇妃已經被降級成了嫔,沒有資格撫養她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住在養心殿,乾隆還沒說會被她交給誰來撫養。
歷史上的十格格是容妃娘娘養大的,容妃一生無子,死的時候才四五十歲,最遺憾的是,沒有親眼看着十格格出嫁。
珠錦無法掌控生死,就算她可以改變歷史,也救不了注定要離世的人。而且還不清楚,現在的乾隆是否會讓容妃撫養她。
“小主醒了嗎?”水芝輕輕敲了下門,得到珠錦的回應後,端着清水和手帕進來。
水是觸摸起來微微有些熱的,對珠錦來說剛剛好,可以讓她迅速清醒,還不至于太涼,很舒服。
她問水芝:“你家是哪裏的呀?”
水芝怔了一下,受寵若驚地彎下腰,恭敬道:“奴婢家就在京城,從長安街過來,穿過刑部那邊就是了。奴婢家附近有個白雲觀,很有名氣,聽說是唐朝開元年間建的很有名氣。奴婢的母親閑來無事,會去那邊拜一拜。”
珠錦說:“我聽說過白雲觀!”
穿越之前,白雲觀就挺有名氣的,沒想到京城能追溯到唐朝。以前珠錦不信道教,現在認識了雍正,還見過皇貴妃的鬼魂,她倒是也挺想去拜拜,就是不知道靈不靈。
要是靈的話,會不會直接把皇瑪法趕走了呀?
水芝應該很愛自己的家裏人,她平日裏說話不多,珠錦問起來家世,才多說了兩句。看到珠錦可愛的模樣,她微微一笑,“連十格格都知道白雲觀,看來白雲觀真的很了不起。”
珠錦說:“沒什麽了不起的,就是聽說過。你家裏還有別人嗎?這次咱們出來的緊,沒能停下來在北京城裏轉轉,要是你想回家看看,等回來的時候,我可以向汗阿瑪求個恩典。”
珠錦并非善意大發,只是菡萏的事情歷歷在目。
她怎麽也想不到,菡萏會這麽記恨她,還妄圖控制她。聽過雍正的轉述之後,珠錦覺得是原生家庭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果然想了解一個人的性情,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她的成長環境。水芝貼身伺候着珠錦,就算乾隆雍正他們心懷警惕,要是她有什麽歹意,也未必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珠錦不喜歡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別人,有摒除危險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棄。
“多謝小主隆恩,小主替奴婢着想,奴婢感激不盡!”水芝跪在地上,比她剛成為大宮女的時候還要激動,她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起來,極力控制自己不在主子面前失态,“奴婢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妹妹,哥哥已經成親,妹妹年紀還小,尚未選秀。”
她知道珠錦年紀小,不會像大人一樣試探她的忠誠。只是水芝謹言慎行慣了,沒有立刻說出想家,思念親人的話。
珠錦虛扶了一把水芝的手臂,水芝順着站起來,彎着腰,等待珠錦的吩咐。
“既然這樣,那我就跟汗阿瑪說一聲,看看能不能讓你回家一趟吧。”珠錦說,“今天我就提,說完之後會給你一個準信兒,也好讓你提前準備一下。”
“多謝格格,多謝格格!”水芝又跪下來,不停地磕頭。
她的年紀比菡萏大兩歲,十四歲那年進宮,到現在已經有八年了。
若是沒有意外,她會在二十五歲離開皇宮,自行婚配。沒想到突然做了十公主的大宮女,菡萏的下場水芝看在眼裏,不敢做逾矩的事情,只能本本分分地跟着十公主。
可要是這樣,她大概會跟随十公主一起出嫁,婚配皆有十公主說了算,想回家并不容易。
下人們都說十格格性子怪,不喜歡跟人親近,也不是多和善的女子。水芝一直她不放人,現在看來十格格跟傳言中并不相通,她明明是個體貼的好孩子。
之所以大夥兒這麽誤會她,應該也是菡萏犯下的錯吧。
“好啦好啦,舉手之勞罷了。你起來,跟我去找汗阿瑪。”
珠錦邁着小短腿,打開屋門,就看到李玉在隔壁門前守着。
李玉見到珠錦,彎下腰,笑着說:“十格格來得正好,皇上已經起了,正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珠錦點頭,“李公公吃了嗎?”
李玉受寵若驚,“不敢勞煩格格費心,奴才已經吃過了。奴才這等做下人的,住在後面的廂房,提早起來吃飯了飯,才好伺候主子。”
珠錦自己起的就很早,這些宮人起的更早,真不容易啊。
她帶着水芝去了下面,看到福康安和乾隆站在一起,對着牆上挂着的牌子指指點點,看起來很感興趣。雍正不需要吃飯,此刻不在這裏,可能是去外面閑逛了。
樓梯很陡,珠錦慢慢下去,好奇地也站在乾隆身前,她人小個子矮,完全不會阻擋住對方的視線。
珠錦仰起頭,看着上面的牌子:“木樨肉、辣子雞、糖醋裏脊、把子肉、奶湯鲫魚、拔絲山藥……”
“小姑娘可真是聰明,這麽多字兒都認識。”
珠錦轉過頭去,發現是穿着青色衣服的老板娘,正在對着她笑,珠錦靠後了兩步,貼在乾隆身上,“是我阿瑪教的。”
“咦?”老板娘忍不住發出一聲,意識到這樣太過失禮,捂了一下嘴巴,忙笑着賠罪,“對不住幾位客官,是我眼拙。原來這位聰明漂亮的小妹子是您的女兒。”
大約做父母的都喜歡聽到自己喜歡的兒女被誇獎,乾隆知道自個兒年紀大,從外表上看,不太像是珠錦的父親。他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并且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沒覺得老板娘冒犯,反倒是聽到珠錦被誇了,挺高興的。
他扶着珠錦的肩膀,與有榮焉:“無妨。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凡是什麽東西,一學就會。你別看她年紀不大,認識的字兒可不少。十……十兒,今兒早晨就你來點菜吧。”
“好呀。”珠錦看向福康安:“表哥有忌口嗎?”
福康安搖頭:“沒有,您随意就成,盡管選自己喜歡的。”
乾隆略有些驚訝:“你還知道忌口?”
“我當然知道了,阿瑪老是看不起人。”珠錦抱怨了一句,指着牌匾上的菜,要了幾個清淡爽口的。
魯菜是宮廷八大菜系之首,宮裏也有專門的魯菜廚子,哪怕珠錦住在北京城,也經常吃到地道的魯菜,對上面的菜名并不陌生。
點完了菜,幾人坐回桌上。
因為這家客店已經被包圓了,他們想坐哪兒就坐哪兒,沒有那麽多顧忌。乾隆選了一個離着門口稍有些近的位置,中間還隔了一張方桌,禁軍們坐在中間,最大程度地保護他們的安全。
外面人來人往,有穿着粗布衣裳的普通行人,也有挑着擔子的小販。門沒關,隔音效果也不太好,珠錦能聽到用山東方言喊出來的叫賣聲。
“外面好熱鬧。”珠錦探着腦袋往外看,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乾隆淡淡道:“吃完了早膳,帶你出去轉轉。”
珠錦高興道:“好耶,多謝阿瑪!”
此地是山東德州,也是重要的城市。德州對乾隆來說意義與其他城市不一樣。昔日孝賢皇後曾與他一起下江南,來到德州之後就病了,一路到達濟南府人已經沒了。
如今他已經垂垂老矣,再次帶着她的侄子福康安來到德州,身邊卻沒有她的陪伴了。
倘若這世上真的有轉世投胎這一說……汗阿瑪跑到哪裏去了?在不在這附近?自己剛才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吧?
雍正總是隐匿身形,乾隆感官上總覺得他沒有跟着一起過來,私下裏與珠錦和福康安相處時,大多很放松。現在突然記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人在暗中觀察,頓時壓力倍增,連那些傷春悲秋的事兒都沒什麽心情想了。
珠錦低聲問乾隆:“咱們會在德州呆很久嗎?”
乾隆道:“這要看看德州知府的治下如何了。朕瞧着這家店的老板娘日子過得還不錯,也不知道外頭的百姓如何。”
福康安說:“昔日德州水災,有顏大人這等能臣在,及時救災,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此地知府想來也能學到顏大人的幾分教養,好好愛護百姓。”
“顏希深人不錯,顏家人确實凜然正氣,有這等家教,确實都差不到哪裏去。但是現在的知府,可未必能學到前人的品行。要真是那樣,這世上豈不是再也不該有污穢小人了?”
福康安笑着說:“奴才只懂打打殺殺的,不懂這些,是奴才沒腦子,說錯話了。皇上思慮周全,真讓奴才自慚形穢。”
“什麽顏大人?汗阿瑪快跟我講講,我想聽故事,等會兒也加入你們的談話,一起誇獎顏大人。”珠錦努力做個合群的人。
“福康安,你給她講講吧。要是今兒不說明白,她能鬧你一整天。”
“嗻。”福康安頓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往事,“十幾年前德州發過一次大水,那時候奴才年紀也不大,但是記得格外深。大雨下了七天七夜,京城也時常雷雨交加,吓人得很。德州被大水淹沒,雨停了之後,幾日過去水都不退。眼見着城裏的百姓就要活活餓死,當時的山東督糧道顏希深大人恰巧收到了命令,到別處去了,底下的人沒有上級吩咐,不敢随意開倉放糧。”
“然後呢?”珠錦問。
“顏大人的母親還在,一定要官員們放糧,并以顏大人的名義來擔保,若是上頭責怪下來,由顏大人一力承擔,絕不牽連別人。糧倉中的糧食,這才得以放出去救濟百姓。”
“顏大人的額捏好有魄力呀。”珠錦感嘆了一句,“跟她一比,那些當官的簡直太慫了,一個個的都害怕擔責任,連城裏百姓的死活都不顧,怎麽能稱得上父母官?”
福康安沒想到她把話題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當初的德州大水,乾隆已經賞的賞罰的罰,顏希深也得了極大的恩寵,做了封疆大吏,這事兒這麽結束就挺好的。
要是珠錦這麽一提,皇上也覺得那些人幹的不行,回頭再給他們降職的降職,罰俸的罰俸,這些人稍微打聽一下前因後果,都能猜出來是他幹的,那他也要跟和珅似的,把人都得罪齊了。
福康安說:“倒也不能這麽說,這是官員們職責所在。這種時候,調集糧草與在前線打仗沒有區別,不能因為一點點小事,誤了國家大事。顏老夫人有魄力,有膽識,但她也只看得到一時困境。要是旁邊其他別的州府,比德州災情更嚴重,這些糧食還是要緊着需要的來。顏老夫人敢以顏大人的名義做擔保,才是有擔當的樣子。”
要是做錯了,他們認罰。
珠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提出的問題一針見血:“別的州府沒有糧倉嗎?”
“這個……嗯……”
福康安可算是見識到了她的伶牙利嘴。
這是要他自己的孩子,保準喜歡的不得了,說不定比乾隆還寵孩子。這要是別人的孩子,敢這麽對他說話,福康安早就教訓她了。
可偏偏她是乾隆最疼愛的女兒,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當着乾隆的面兒,還不好轉移話題,只能跟坐老虎凳似的坐在這裏,絞盡腦汁和珠錦對線。
“行了,你還想跟她講道理?就算是朕都未必能說得過她。”乾隆看着福康安的窘态,體貼地幫他說話,“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該罰的人都罰過了,何必再計較這個?倒是你,就沒從這個故事裏悟出什麽道理來?”
福康安松了口氣。
寒冬臘月裏,他額頭上竟出了些冷汗。
珠錦點頭:“當然有!表哥也沒說顏大人在其他事兒上做的政績,單從這件事兒上看,顏大人什麽都沒做,全靠着顏老夫人,他才能入了您的眼。我覺着您應該更喜歡顏老夫人才對,要是顏老夫人在朝中當官,肯定能得到您的厚賞。”
“又胡言亂語,說的些什麽話?”乾隆雖然覺得珠錦話裏有道理,卻也知道,這話與世俗觀念不合,理應讓她知道,不該随便這麽講。
珠錦說:“明明就是這樣嘛。汗阿瑪,你說多可惜呀,這世上也有很多厲害的女子,只是她們沒有機會上學讀書,也沒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哪怕有才能,也被埋沒了。您錯過的人才可太多了。”
乾隆哼了一聲,笑着看珠錦:“朕怎麽覺得你這是在誇自己呢?”
“我當然也是有魄力的女人,不會比顏老夫人做的差。”珠錦說完,警覺地看向乾隆,“汗阿瑪,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乾隆聽她沒頭沒腦的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心裏也沒轉過彎兒來,“什麽反悔?”
“當初您可是答應了我的,等我學好騎射,就做個女将軍,替您蕩平一切反叛,為汗阿瑪分憂解難。怎麽我看着您,好像不願意讓女孩子進入朝廷裏?”
福康安聽着珠錦這麽說,心髒越跳越快,哪怕他在外打仗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過!
十格格膽子可真大,竟敢對皇上說這種話。
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皇上看着她從小長大,未必會怪罪她。倒是自己,從頭到尾都聽得很齊全,會不會被皇上殺了滅口?
不,應該不會,他還這麽年輕,阿桂中堂年事已高,朝廷裏還需要用人領兵打仗,正是用得着他的時候,暫時是不會死的。
福康安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卻沒有分毫放松。
因為皇上的臉上沒有笑容了,沉沉地看着十格格,“朕記得你學了《舊唐書》?換一本吧,這書不适合你。朕瞧着不如換成《四書章句集注》或者《近思錄》更好一些。”
珠錦知道,她表現的太過分,乾隆有點害怕了。
她适可而止,但是心裏并不恐懼,依然是理直氣壯的樣子,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子,對父親十足地依賴,完全信任對方不會傷害自己。
珠錦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嘟囔道:“不如直接給我換成《大義覺迷錄》,我覺得那本書應該挺有意思的。”
福康安:“……”
乾隆:“……”
乾隆剛想訓斥她,突然想起來雍正極有可能就在珠錦身邊,張了張嘴巴,什麽聲音都沒發出,立刻閉上了。
剛從外面走進來的雍正:“……”
《大義覺迷錄》是雍正親自編纂的一部史書,記載的就是雍正的經歷,這書主要就是他用來給自己申辯的,不過跟《康熙起居注》之類的文獻記載差的有點多,後世都說這書裏好些地方都是雍正自己瞎編的。
雍正來到珠錦面前,沉郁道:“弘歷想讓你學《覺迷錄》?倒是不錯,這裏面有朕的很多想法,可以看看。”
珠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