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六部都有涉水,到時候即便是鎮國公,也只能自保
她再縮回去,仿佛因方才得了那保證,便開始肆無忌憚來。
重重的掠奪和沉淪。
楚然真在夢裏,只有在夢裏他才能擁有如此清晰如此真實,沒有白日的冰冷,他尋找着一切熱源。
她說她會回來。無處皈依的心在聽了這句話後終于熱了起來。即便知道這不是現實,他也要将她镌刻在自己身上。
那般瘋狂的癫狂,極致的給與和獲取。
鄭城月在他背上抓了一道又一道的印子,每一次他只是悶哼一聲,沉默着将她眼淚含在嘴裏。
她微微一笑,任他索取。
最後她仿佛聽見了雪地裏無數梅花綻放的聲音,冰凍的河流乍然而裂的輕響,枯死的老樹在地底無限伸展。
她的世界終于活了過來。
真好,你還活着。
真好,我也還活着。
外面的月光慢慢散去,陽光襲來,鄭城月終于沉沉睡去,楚然低頭看她,突然淚流滿面。
景宗二十八年正月,青雲騎攻擊雲京。天下皆知楚氏少将軍楚然詐死。後又聞楚然之妻鄭氏亦存。天下嘩然。景宗大怒,怒斥楚氏一族。
楚然蔑之,言十日後親取京城。景宗怒,太子令杜氏出戰,杜氏不敵,大司馬杜連豐慘死于戰馬下,十萬兵馬盡毀;京城岌岌可危,宗室俱駭,太子上言燕王與楚然交好,令其出城和談。
燕王拒之,景宗親求,燕王不忍,予之。
燕王與楚然三日密談,後楚然撤兵梧州,然三日後,姜正炀自殺而亡,鎮國公裴宏康于正月十五被刺,不治而亡。鎮國公世子裴俊賢襲爵,京城之危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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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八月,景宗病亡,太子即位,是為顯宗,燕王奔。同年,楚然奇兵于西洲靈山突襲北涼,盡殲北涼十六萬,血流屍首遍布山林,北涼王慕容松重傷,殘兵敗退,半月後,慕容松亡。
世皆稱楚然為修羅王,雲青雲騎是為幽靈騎;
顯宗元年六月,楚然于梧州迎燕王,同年,顯宗毒害景宗之事大白于天下。後青雲騎連取十城,江南世族擁燕王為主,于金陵為城。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結束了。
這篇文無數次想放棄,但是最終還是寫到了一開始就設定好的結局。文章有很多不足,前面拖沓,鋪墊和結局高/潮不夠好等等。希望下一篇能有進步吧。
最後,謝謝lne的支持。
下一篇文是個現代恐怖靈異故事,我們下一篇再見吧。當然,還有武林同人文,争取....
☆、番外
? 青雲騎其實并不是一只幽靈騎,這只兵馬不過是很多年前定國公的燕雲騎後續而已,幾經變換,最終落到了俞家的手裏,俞家的財力養這樣一只兵馬并不是難事。而過去十幾年這只兵馬與楚然保持了高度的契合。
“你拿了人家俞家多少東西,難怪先生那麽恨你?”楚然的大帳內,自然不缺火盆,鄭城月窩在火盆邊,那火盆裏埋得有番薯,勾得鄭城月流口水。
楚然将最後一封文書簽了遞給身邊的楚三,楚三接過,轉身出了去。
楚然這才放下筆墨,見鄭城月還眼巴巴看着火盆,不由好笑,幾步走了過來,伸手将人抱到懷裏,“你先生若是知曉俞家還有青雲騎的存在,恐怕現在在京城中坐着的便不是雲宇了。”
鄭城月縮到他懷裏,輕聲:“放棄京城,你真不後悔?”
楚然笑:“那日從安找你的時候,我便知道水淹京城根本不會成行。”
俞從安向來最懂迂回戰術的,鄭城月和楚然相見後,不過才一日,俞從安便來見了鄭城月。楚然當然也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鄭城月對這京城其實也沒什麽過多的感情,比起家鄉,她其實并不太上心。但是這城中卻有大量的普通人,如果城破,鄭城月會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
再說這城裏還有姜氏,裴氏,還有秦茜,甚至于來京的張瀾張軒......
“京城難攻,但也不是沒有辦法。”這是當日楚然說的話。雖然他不會讓人打開大壩,但是子路占據密雲湖的消息他還是告之了景宗和雲慶。
兩人并不信楚然的十萬兵馬能撬動京城的大門,然而最終杜家損失慘重。
後來俞平生說服太子,俞平生果然是了解楚然的,即使不水淹京城,楚然也得為楚之望之死讓朝廷付出代價。
所以有了燕王密談,随後裴宏康和姜正炀身死,而姜閣老也随之重病。
“所以你要怎麽賠我?”楚然笑問她。
鄭城月偏頭望他:“楚然,你裝什麽,這京城除了水攻以外,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只是現在還不到你真正來取的時機罷了。如今四處叛亂,青雲騎雖然勇猛,即使能得了京城,到底根基不穩。齊王又在,不如讓齊王先和朝廷争鬥,而青雲騎只需先收複各地勢力,壯大自己,如此以圖未來。我說得可對?”
楚然哈哈一笑,刮了刮她鼻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你別小看人。”鄭城月很是不滿。
楚然輕聲,“我本希望你永遠不需如此的。”
鄭城月回身,望他:“楚然,我希望我是能和你并肩的人。只有這樣,我才能不拖累你。”
我才能有資格和你走下去,才能在你危急的時候,也能自救。
“不,是你救回了我。你永遠不會拖累我。”楚然低聲。你活着,所以我也還活着,你死了,那麽我也不過是只知道嗜血的行屍走肉罷了。
鄭城月笑,火盆裏的番薯散發出陣陣香氣。
待楚然将那番薯剝好匹放在她手上,她咬了一口,才又對楚然道:“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
楚然笑:“未來,你害不害怕?”
“害怕你這個亂臣賊子?”鄭城月笑,京城景宗估計被他氣得夠嗆,“我聽你說過天啓年間蘇皇後的事。我沒有蘇皇後的才能,可是我也想像她一樣。不過你這罪名恐怕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幾百年前的蘇皇後雖然死了,可是她相信若是再讓她選一次,她也不會後悔當初從西洲嫁到晉國。而這對鄭城月也是一樣的,以後她定要和他風雨同舟。
楚然含笑:“亂世早現,而我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亂成賊子。”
鄭城月看他:“母親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麽。只是對姜家,畢竟有外祖母在,你終究需要給些尊嚴。”
自姜正炀死後,姜閣老病重,楚然撤兵梧州,裴氏悄悄令人送了姜氏過來。楚然令孟昭護着姜氏去了青雲城,有楚真陪伴,姜氏心情想必也會好些。
楚然嗯了一聲,臉上卻毫無表情。
鄭城月也不說其他,對姜家,能做的也不過是看在裴氏面上,而楚然從來不是個寬宏的人,尤其知道孩子之事後。
姜慧雖然還活着,然而也只是為了活着而已,她一生也不會懷上子嗣。
如今已經是七月,想來因裴宏康之死,她要嫁去鎮國公府也得等三年了,這滋味恐怕也不太好受。且還不說鎮國公府對姜府的遷怒。
想起孩子,鄭城月心中微微一暗,她的身體終究還是被傷了筋骨。自正月吳桐悄悄帶她出了京城的城門見了楚然後,她和楚然就沒有一日分離,楚然對她的索取有增無減。
但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年,這身體還是毫無消息。
“想什麽呢?”楚然見她皺眉,出聲問道。
鄭城月仰頭看他,笑,“楚然,若是我真沒有孩子,你說…….”
“我們還年輕。”楚然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你若是現在有了孩子,誰來替我……..”
後面的話卻是對着她耳邊說的。
他怎會在乎孩子,他已經失去過兩次,便不能再失去一次。
鄭城月臉上一紅,心卻咚咚跳了起來,轉身瞪了他一眼,低聲斥道,“你怎這般不要臉。”
楚然哈哈大笑,見她臉上紅撲撲的,心下一動,手一把撈了過來,打橫抱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已經去解她衣裙。
鄭城月正要罵他大白日的怎胡來,誰料還未出口,卻讓他突然的動作,驚得軟了下去,再說不得第二句話。
一時間,帳內春光無限。
帳外的楚三卻将一幹人趕得遠了些,才微微站住了。帳外的親衛都稍微隔得有些距離。自從夫人随軍來西洲來後,軍中都很有規矩,尤其是到少主的帳前,一定要得了裏面的允許,否則,少主怒起來,那整人的法子可從來讓人不好過。
楚三看着俞從安和謝文卿過來,自然也如擋別人一般擋住了兩人。
“這是京裏剛過來的消息。”俞從安對楚三道。
楚三回答:“恐怕也得一個時辰。”
俞從安笑,“少主的精力果然很是充沛。”
有了鄭城月在身邊,楚然處理事情的速度和效率快得驚人。不過楚然卻是超出常人的精力極好,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練的這身本領。
“有人天生就是上天的寵兒。”謝文卿哈哈大笑。
西洲在何雨的堅持下,整整撐了兩年,雖然原來的楚家軍損失慘重,到楚然帶了四萬青雲騎到時,楚家軍只有五萬人馬,整整損傷了一半兵力。即便是楚然,看到這樣的慘狀,也是痛惜萬分。 但到底楚家軍還是抵住了,沒能讓北涼人沖進西洲城。
但何雨到底還是死了,在撐着見了楚然後。
五萬兵馬在楚然面前,“末将終不辱将軍所托。”
楚然砍下了自己盔甲上的接穗,與何老将軍葬在了一處。
雖然耗了兩年,北涼人二十萬人馬,卻還有十幾萬,慕容松确實是個能人。
楚然連着三天上去城門,從他站的位置,能看到慕容松的大帳。
慕容松自然也看到了他,他抽劍在手,直指楚然。
第五日,楚然令一萬騎兵出城,慕容松迎戰,一萬騎兵不敵,敗退城門之內。
第六日,楚然再令一萬人出城迎戰,依然不敵,再退。
第七日.......
一連七日,楚然派出去的人馬均退了回來。
北涼人有些驚異,但慕容松并不攻城。
前方城牆的戰事,自然也被春枝說給了鄭城月聽。自楚然和鄭城月相見後,吳桐的身份就是楚然的貼身護衛,當然楚然派給鄭城月的護衛也不僅僅是吳桐一人,還有二十暗衛。
自知道這些暗衛都是女人以後,春枝也很是心癢,纏着吳桐要學,吳桐無法只得教了她兩招。 這日聽了楚三來說楚然當夜不回來後,春枝也無心學了,趕緊進屋去給鄭城月說。
鄭城月聽了,只是微微哦了一聲,轉身便同苦杏說起了話。
“如今少将軍來了,西洲可算松了一口氣,你當時去了京城後,西洲的情況可是危急得緊,幸好有楚家軍,又因北涼人實在是太過猖狂,我們整個西洲人都堵着一口氣才撐到如今呢。沒有援兵,只能靠楚家軍和我們自己。”苦杏想起過去這兩年西洲的情況,依然還是心有餘悸。
“幸而楚然來得還不算太晚。”鄭城月輕聲,“姐姐放心,再熬幾日,我們就好了。”
對西洲她有着不一樣的感情,這兒有她的家人。
苦杏道,“說得也是,不過我看這幾日,少将軍這連連敗了,這…….”
鄭城月笑道:“我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我看也快了。”
楚然不會無緣無故出這樣的招。
苦杏笑:“我看城知這幾日老跟着去看,想來也學了不少了。”
鄭城月離開後,鄭霖并未帶鄭家離開。當然,楚家軍對鄭家也是格外的保護,莫千戶幾次都派來了人保護鄭家人。鄭霖這兩年也日日在營中忙碌,并未得一日得閑,就連鄭城知都跟了去。
想起這次見面時,鄭霖和張氏都仿佛老了十幾歲,鄭城月心中也是苦澀不已,到底還是讓父母擔心了。
“你肚子中的孩子什麽時候的日子?”鄭城月問道。
苦杏是去年和梁明成的親,如今已經挺了大肚子。
苦杏笑道:“說是十月。”
鄭城月笑道:“現在是八月,快了。”
苦杏點頭,笑道:“大哥要知道了,必然會很高興。”
鄭城月笑,“放心吧,我會派人送去消息的。”
鄭方這兩年一直在燕王的身邊,苦杏只當他随着商隊去了西齊。
如鄭城月所說,楚然越是敗退,慕容松越發小心,越發不敢進攻。沒得十日,楚然卻令西洲全部撤退,城中不得所以,然而北涼軍卻未入城,反退了三十裏。而同日,北涼頓于靈山糧草被毀,慕容松大怒,以為自己中計,領軍回援,不想,西洲城中守軍傾巢而出。慕容松這才明白楚然要的正是慕容松大軍去到靈山。
兩軍于靈山相遇,楚然重毀北涼軍。
慕容松只得敗退,西洲之危得解。
只是這好消息還未過十天,八月二十五,景宗亡故的消息很快從京中送了來。
“俞華源的另一個計策而已。”楚然聽完俞從安的話,不過是一句話。
俞從安問:“你是說中間有鬼?”
楚然道:“雲宇不是喜歡坐以待斃的人,俞華源也不是,京裏亂了太久了,若是如此下去,消耗下去,最終雲宇會得不償失,還不如就此一舉。不過我倒是未料到鎮國公一脈還能活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俞從安道。
楚然笑:“京城自然必須有朝廷在,雲宇此舉,倒是幫了我。不如送信去給齊王,我們送給他揚州如何?還有趙家,新皇登基,想必他們愁得很。不如讓文卿替我走一趟江南。”
亂世相争,青雲騎雖然崛起很快,但到底還需要積累。如今,還不如讓齊王和朝廷先鬥一鬥。
俞從安點頭,“此舉自然好,揚州是趙家的,太子登基,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趙皇後和趙家,趙家必然不會心甘。既然趙家和我們已經有了默契,讓文卿再去,想必他們還是願意的。只是在京城,燕王想來活不了。”
江南的勢力自然是趙家為大,揚州也不例外。而謝文卿娶的是趙家女。
楚然道:“他會逃出來的。待他想明白後,再将景宗之死的原因告訴他。”
俞從安看他,“你真的甘心?”
“那就要看燕王夠不夠格了。”楚然笑,他不會白白替人打江山。但是坐在那個位置上卻也沒什麽趣味。
俞從安有些疑惑,到底還是沒問出來。
景宗之死,鄭城月并不太關心,但聽到燕王出逃,鄭城月還是微微有些失神,俞平生是不會讓京城因為老皇帝遲遲死不了而亂很久的,除掉威脅從來都是第一位。
不過他身上的毒想來也會慢慢發作了吧,還有鄭方,也不知是否安全。
太子登基後,會很快收拾起力量轉而對付青雲騎和齊王。楚然并不會在西洲耽擱很久,援軍西洲,是他的使命,卻不是目标。鄭城月微微有些遺憾,楚然是不會将她留在西洲。想到很快又要和親人朋友分別,鄭城月心中生出幾分難過。
半月後,原來前鋒營大将吳浩留下五萬楚家軍守護西洲外,楚然帶着其餘人馬往東而去,這次去的是繁華的雲夢城。
鄭霖和鄭老太太領着鄭城知幾兄妹,還有張家人,苦杏等人來和鄭城月聚了好幾次。而這其中鄭城月看到了張三姐。
因西洲的戰事,張家早把張三姐接了回來。
見了鄭城月,張三姐臉上也淡淡的。鄭城月也沒說什麽。無論過去如何,終歸少年時她們曾在一張桌上吃過飯。再多的嫉恨也賭不過時間。
離別的日子總是很快。
“這次離開,也不知何時再見。”張氏很是傷心,自女兒嫁了後,這日子就沒消停過。
鄭城月笑,“我會時常給母親寫信的。”
“姐,也要給我寫。”鄭城知叫道。
鄭城月點頭。
鄭城月看着鄭霖夫婦,緩緩拜了下去,做兒女的,不能孝敬與前,到底心中有愧。
鄭霖将他扶了起來,張氏早已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來。
鄭城月替她擦了眼淚,輕聲,“母親別傷心,我答應你,會回來看你的。”
“你得好好保重身體。若是阿然一直這樣,恐怕你也是這樣了。”張氏點頭,想要再說話,一邊的鄭霖已經攔住了她,“你娘便是這樣,快去吧,都等着你呢。”
車馬已經備好,楚然和衆人辭了,正在馬車邊看着她。
鄭城月終于辭了衆人,上了馬車,待涼亭邊上再看不到衆人的身影,鄭城月才調轉了頭。
“不後悔?”楚然問她,他并未和她乘車,只騎着馬在她邊上。
他走的這條路風險重重,可能是一年,五年,十年,也可能最終死于異鄉。
鄭城月令人停了車,“牽馬來。”
待馬兒過來,鄭城月下車,翻身上了馬,馬兒一聲長嘯,瞬間竄了出去。
楚然笑,幾下跟了過去。
“楚然,不要再問我後不後悔,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鄭城月回頭望他,笑道。
此心安處便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