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不高興的是做給誰看?”
李氏無奈只得應了。想起鄭家的事,越發有些兩難了。
林三太太對婚事越發熱心,眼看九月到了,兩家約定了九月初三交換庚帖,林三太太很是重視,因而又将那老瞎子的先生請到了家裏。
這先生姓吳,來了林家,看了看了林之謙的八字,半響不說話。
林三太太很是擔憂,又問了幾句。
吳先生才說,“恐怕有些命數不是老朽能解的。”
林三太太不解。
吳先生又推說要好好想想。
林三太太無法,只得令人好好招待這先生。可是第二日再去見那先生,屋裏已經沒人了。
林三太太奇怪,叫了丫頭來問,才說這先生晚間的時候說要出去走走,不讓人跟着,哪知道到現在還沒回來。
林三太太心下月發有些擔憂,命人去查看房間。
只見那屋裏留下一封書信,信上只有幾句話:若定親,恐有性命之劫數。先生無解,只能離去。
林三太太最是信這個的,看了那老先生的信,聯想到昨日這先生自從看了林之謙八字的異常,恐怕這說的未必是假。
比起婚事,林三太太更擔心的是自己孫兒性命。可是這先生語義不詳,若是貿然拿出去說,恐怕林老太太也不同意。
一時間有些兩難。
只是這兩難還沒過去多久,就聽了伺候的婆子來說,八少爺屋裏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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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麽事?”林三太太問道。
那婆子道:“八少爺屋裏的丫頭淑萍下藥,八少爺吐血暈倒了。太太正在問話呢。”
林三太太眉目一皺,趕緊過了去。
林之謙的屋裏,林之謙躺在床上,臉上蒼白得沒有任何一絲血色,身體不斷痙攣,若非身邊的人抱着,恐怕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李氏哭得不能自已。
而那淑萍正跪在院子裏。
林三太太心下一緊,見洪大夫在,心裏才微微放下心來。看了看李氏。李氏才帶着人出了來。
事情也不難查明,淑萍伺候林之謙多年,關系本來也不差。李氏答應過淑萍,只要林之謙成了親,就擡了淑萍。
可是上月屋裏又來了另外一個丫頭淑雅,這丫頭原來家裏不錯,也讀過些書,自進了來,很是得林之謙的喜歡。一來二去,淑萍很事受些冷落。
“這本來是兩丫頭的争風吃醋。哪曉得,阿謙和鄭家丫頭的事定了下來,昨兒夜裏淑萍來伺候,就纏着阿謙給名分。阿謙生氣,打發了她出去。這丫頭回去和淑雅又是吵了一架。今日裏竟然狠心的在阿謙的吃食裏加了核桃仁。母親也知道,阿謙哪裏能受得那個,這核桃仁可是要他命的東西。”李氏将先前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林三太太看了看淑萍,罵她,“你伺候了少爺多年,怎這麽狠心?”
淑萍只管跪着,淚珠兒不停,“太太,我知錯了。太太。。。。。。”
林三太太嘆氣:“看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你家去吧。”
看了看李氏一眼。
李氏不說話。
哪知道淑萍卻道:“老太太,我家去也沒什麽。可是,我肚子裏裏。肚子裏......”
一句話說完,不但林三太太,就連李氏都瞪大了眼睛。
半響,李氏才厲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淑萍低聲:“不瞞太太,我也是昨兒才知道的。太太要是不信,洪大夫也在此。”
那意思就是要讓洪大夫來摸摸。
李氏大怒:“你這死丫頭。阿謙怎能和你,和你。。。。。。。”
即便鄭城月那樣的家世,她都有不滿,何況是這個淑萍要給她兒子生孩子。
“來人,給我拉出去打死。”李氏怒道。
淑萍也不掙紮。
然而林三太太卻道:“請洪大夫來看看。”
即便是個家生子生的,總歸是阿謙的大事。若是真的,生了下來,在打發就是。
李氏自然不敢再說。然而看着淑萍的眼睛,卻很事厭惡。
洪大夫的醫術自然很是不錯,她也不隐瞞什麽,只說了肚子已經兩月了。
林家哪有不明白的。
這樣的事發生在林家老爺少爺們中,實在不是什麽新鮮事。
林三太太讓人帶了淑萍下去。
“母親,阿謙這事,是不是得瞞着點,要是傳到鄭家去,這婚事,總歸不太好。”李氏低聲。
她沒料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這事若讓她看中的那家知道了,她想要的婚事自然沒什麽可說的了。還不如當初一早就不起這心思,只和婆婆一起,不嫌棄鄭家,恐怕也不會鬧出這一出。
林三太太擺了擺手,“你下去安排吧。”
李氏應了。
只是這事林三太太和李氏不讓人說出去,卻也是晚了。
這事總歸還是讓鄭老太太和張氏知曉了。
幸而還有幾日才交換庚帖。
張氏本來一早就不喜歡這事,如今找到這機會,自然很是高興,心下打定注意說什麽也不同意這婚事了。
“我明日就去林家。”張氏很是積極。她巴不得立刻就去說不同意這婚事的事了。但即使生出這樣的心思,她也不對鄭城月說。畢竟這孩子的注意太大了。
鄭城月望她:“這事林家必然瞞得很緊,母親竟然立刻就知道了。”
張氏又不是什麽大人物,自然不會有這麽多消息來源。
張氏卻笑道:”這是洪大夫說的。“
洪大夫自然不是亂嚼舌跟的人。
鄭城月沉默。
哪裏知道才沒沉默多久,第二日卻聽林家來報林之謙的身體不好了。庚帖定期的事,只得往後拖了。張氏聽了,心下隐隐松了口氣。但想着人家正在生病,現下去退親,不是個正理。所以只得按下。而那邊林家也忙着林之謙的事。
為此,鄭老太太帶着鄭城月還去了一趟林家。
即便沒有交換庚帖,婚事還是在的。
☆、第 68 章
? 林三太太見鄭城月打扮的素雅,卻不失青春活力,心下微微一嘆,這個孫媳婦倒是個好的。
“院子裏去走走吧。”林三太太吩林五林七姑娘帶着鄭城月去散散。這屋裏都是一屋子太太,姑娘家也沒什麽話可是。
林七大喜,她早就想找鄭城月了,誰知道這些日子鄭城月都很少出門。
“你真要嫁給我七哥?”見林五往前,林七拉着鄭城月悄悄落後了兩步。
鄭城月嘆氣:“是又如何?”
林七打量她好幾眼,半響,“我七哥雖然對我們都不錯,但你知道我們家的。他,他屋裏......”
終究悄悄說了幾個字。
鄭城月心下一陣溫暖,真是難為林七了。嘴上笑道:“你放下心吧,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自己的,如何過得看自己的意思。”
眉間郎朗,并不煩惱的樣子。
也是,其實說到底男人嘛,不都那樣。
林七微微釋然。
“兩位妹妹。”前面的林五叫道。
林七答應了一聲,拉着鄭城月過了去。
院子裏景色不錯,只是有藥味太重。林五帶她來的是林之謙的院子。
既然定了親,男方生了病,來看看也不會讓人說什麽。
這是斷腸草的味道。怎用了這麽重藥?鄭城月對拿味道并不陌生。
鄭城月因俞平生的緣故,每月都會來看望洪大夫。洪大夫對人冷淡,鄭城月也不難過,時間長了,洪大夫身邊的舒姑姑對她很是不錯。教了她不少辨認藥材的事。
“少爺,五姑娘,七姑娘,還有鄭姑娘來了。”伺候的丫頭對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的林之謙道。
林之謙使勁擡起頭來,然而他全身沒有力氣,只眨了眨眼,口中道:“五姐,七妹,表妹過來了。我這一身病氣,幾位妹妹還是先回去吧,過了病氣可不好。”
一句話完整的說完,用了很大的力氣 ,已經是滿頭大汗。
林五趕緊伸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低聲:“祖母讓我們過來看你,你別擔心。”
“兄長好好休息,會好起來的。”林七安慰道,林之謙自幼就多病,比林之木不同,他這是治不好的,想到此處,林七心裏也不好過。
鄭城月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男子,俊秀,臉上毫無血色,蒼白慘淡。
“表兄,這病需要靜養,表兄放心,總會好起來的。”鄭城月道。
其實這話說得很是蒼白。
林之謙看了看他,這倒是他第一次見鄭城月,往日裏聽過好幾次,但總不比眼前的人來得鮮活。
林之謙長長嘆了口氣,輕聲:“難為表妹了。”
鄭城月笑道:“表兄說的哪裏話。”
她自然明白林之謙話裏的意思。心下微微生出幾分同情和難以說明的惆悵,說到底她其實也只是想利用他,利用林家來擺脫楚家。
只是事與願違,林之謙三日後,颠病再次發作,沒救得回來。
林家來報喪的人一身白衣。
鄭城月聽了,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張氏愕然。想要再問什麽,那林家的人卻擺了擺手,匆匆趕去別人家報喪了。
林家的喪事,辦得很濃重。
鄭家自然也去了,林三太太的頭發白了一大半,她看起來比林老太太還老。
林之謙的母親看着鄭城月,臉色複雜。仿佛是對這一天的到來早有準備還是如何,李氏雖然悲傷,可是心中竟也松了口氣。
鄭城月微微嘆氣,從出生到現在,林之謙的病折磨着自己,也這麽着李氏,這也算是解脫吧。
出殡的那天,鄭城月聽張氏說,林之謙的通房淑萍趁人不注意一頭撞在棺材上。當場頭破血流。幸而林家有洪大夫在,命是撿回來了,可是人卻不會說話了。
林三太太看在她癡情的份上,又有了林之謙的孩子,便讓她留在了林家。反倒是打發了林之謙的另外一個丫頭淑雅。
鄭城月聽說了,也沒說什麽。反是林七悄悄拉了她,“這當中恐怕又是些争風吃醋的爛事。”
林之謙的病突然不好的事起因就是這兩丫頭鬧出來的,林七很是見不得這兩個。
“好在表兄也有了後人。”鄭城月無從評價,只能如此說。
林七看她一眼,“你和表兄并未正式交換庚帖,太奶奶定不會難為你。”
鄭城月嗯了一聲。
然而事情卻沒那麽容易,林三太太說雖然沒有交換庚帖,但到底是有承諾的,要求鄭城月為林之謙守孝三年。
張氏氣死。好在當時林老太太在。
林老太太直接讓人去請了林老太爺。
林三太爺聽了林三太太的理由,只說了一句:“林家是要臉面的。”
鄭城月和林之謙因沒交換庚帖,林老太爺做主這門婚事就此算了。
張氏心下松了一口氣。
燈光之下,楚然看了看手中的書信,起身燒了。
北涼王慕蓉靳死了,接他位置的不是他兒子,而是自己的弟弟慕容松。曾經慕容松兩兄弟争權,慕容靳能力平庸,而慕容松卻不同,此人很有抱負,多年前就揚言要撞開西洲的大門,誓死報祖先被定國公斬在馬下的“豪言”曾很清楚地傳到過晉國大小官員的耳邊。
可惜壯志未酬,老北涼王意外被人毒死,慕容靳先人一步找出了兇手,得了一堆人支持,從此坐穩了北涼王位置。
為防着弟弟造反,慕容靳奪了慕容松不少兵權,聽說慕容松自此後就很少出現在北涼。這些年西洲雖然和北涼也發生了不少的摩擦,但到底慕容靳還是有些懼怕楚家,尤其幾次偷襲均被楚家挫敗。而這慕容松就不同了,他的野心和能力恐怕不是慕容靳所比。
如今他當權,西洲焉能有安寧之日?
楚三進來,“京裏已經有人上折子說三皇子遇刺之事了。”
雲暮遇刺之事,雖然沒有被宣揚出去,但如此之快京裏已經有人上折子了。如此一來,即使沒能離間楚家與雲暮的關系,但在聖上心裏楚家又是一筆了。
傷了楚家,對雲暮的打擊也是一樣的。
四皇子這事幹得确實不賴。雲暮死了,可以将事全推給楚家,楚家五輪如何辯駁,都不得好;如今雲暮無事,照樣可以參楚家護主不力。
楚然點頭,放下手裏擺弄的荷包,笑道,“雲浠既然如此想嫁禍楚家,讓趙家也嘗嘗。”
楚三愕然,“少将軍的意思是......”
“趙貴妃生辰是十月,想來趙家不少人會去京城,既然趙家支持四皇子,不如讓四皇子傷在趙家的手上。”楚然慢慢道,“趙家在江南待得太舒服了。”
雲浠是雲暮的弟弟,當今四皇子,他母親趙貴妃一直很得皇帝寵愛。趙家如今已經是江南最大的世族了,而京裏支持四皇子的也不少。
“這事得好處的是五皇子。若是四皇子有事,聖上一查,必然會疑心三皇子。”楚三不解。
楚然一笑:“四皇子出事時,雲暮與祖母還未回到京城,才到寧州,寧州裏京裏還有半月的路程呢。五皇子已經到京城了。”
楚三一愣,半響,才明白了,又道:“如此,那麽只有張兄杜兄和齊三最合适了。”
說罷,便要出門。
三個皇子,兩個出事,只有一個安然回了京城,以聖上的多疑......
然而還未出門,楚然卻又慢慢道:“将兩家的家人都安排好。齊三就算了,差了很大一截。鎮國公世子身邊的人進不了四皇子身邊。讓吳桐去。”
聽楚然提起那個名字,楚三低聲:“吳桐的情緒才平穩下來,公子真的讓她去?”
“她要辦的事,都給她辦了,這是她還回來的唯一機會,也是她唯一離開的機會。”楚然沉聲。
“俞家那邊怎麽說?”楚三又問道,畢竟這事也太過出乎人的意料了,吳桐一去,是必須取到命的,若是出任何一點意外,不但三皇子,楚家也完了。
楚然垂目:“聖上若是還不決定,晉國恐怕就不是如今模樣了。齊王和北涼人可不等他。就這麽回老太爺。”
楚三低頭,并不動作。
楚然看他:“我五歲起,你就在我身邊,俞家用了這麽多心力,我怎會讓大家失望。若是此事出錯,楚家的兵馬也不會不動。當然除了兵馬,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楚家也只有十萬兵馬。”楚三擡眼看他,面前的年輕人已經早不複少年時的稚氣了,那時候的楚然殺了人會害怕,會恐懼。可是如今,這麽多人的生生死死在他手上經傳,他已經不會有任何感覺。
楚然不說話,楚三只得低頭出了去。
雲洲是齊王的,五皇子能調動的人馬就只有鎮國公的軍隊,然而經了雲謙之事。聖上讓鎮國公守在雲河對面,不得皇帝之命不得撤出。南邊的兵力是趙家的和張家的,四皇子出事,趙家的力量倒是可以一用。
張兄既然已經在其中,江南張家只會觀望。東南的人馬現在若是動了,三年前的夏家糧草案,杜家分屍案,易家兵器,邱家血婚案,待這幾家支持五皇子,則這些案子都會一一出現在聖上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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