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莊中的成品,我看手法技藝偶不遜色江南一等的雲錦,或是蜀繡。我京中正好有些鋪子是做這般生意的。”雲暮說道,“後來向楚兄打聽之下,才知是姑娘的鋪子,不免就讓楚兄介紹了一番。如此突兀,還望鄭家妹妹別見怪。”
鄭城月聽他說起兩處鋪子中所賣之物,微微沉思,西州雖大,但畢竟市場還是有限的,若是有機會将那兩樣貨品販賣到晉國其他處,市場将是巨大的。想來鄭方兄妹也不會不同意。便道:“我鋪子中兩樣貨物,正如公子所說,衣食之事想來是世人所需。那衣物布料刺繡也就罷了,只是那吃食卻不好儲存。據我所知,這兒離京城上千裏,再好的肉脯過了三月都是腐敗之物了。”
雲暮見她說得條理分明,便道:“你說的正是。那肉脯之事确實不大好辦。不過那刺繡,我看可以先行。”
鄭城月擡眼望他:“公子京裏的鋪子中有哪幾種貨物呢?”
雲暮一愣,他手中的那些進項都是別人給他打理,自己真正知道的好像并非那麽多,口上笑道:“主要販賣雲錦蜀繡。”
鄭城月心下微微了然,看來這并不是一個真正做事的,只怕還有人給他打理罷了,又道:“我聽說雲錦是江南的,蜀繡是蜀中過去的。想來都是公子自己的商隊經營了?”
如果這人有自己專門的商隊,那麽從西州到京城,也就不怕貨物運不到了。畢竟以現在她和鄭方的實力,再如何也組建不起一只商隊。
雲暮點頭。
旁邊的楚然笑道:“既然兩位都有意向合作,不如雲兄出商隊,這樣兩地也能聯通了。”
雲暮笑道:“這個自然。我會立即寫信過去,會有人來和姑娘商談細節。”
鄭城月笑:“如此最好,不過在商言商,這大體方向還是需要公子定奪的。”
一邊張鶴出聲:“鄭姑娘還怕雲兄騙你不成?”
鄭城月笑:“雲公子今日來不過一說,騙又能騙到哪兒呢?不過是多浪費我一些口舌罷了。而是我看雲公子想來也是很想做成這生意的。西州雖不如京城,但這兒連接北涼和西齊,若是公子将生意做到關外的西齊和北涼去,想來賺到的銀子就非京城所比了。關外的皮料可不是京城能比的,而京城中的鹽,雲錦刺繡想來關外也很是需要。”
“這鹽我确實未想到。”雲暮心中微微一驚,這丫頭倒是個有眼光的。
楚然笑:“既然雲兄想做的不僅僅是大生意,那這分成自然也不會虧待你了。雲兄,我說得可對?”
雲暮一笑:“自然如此。商隊既然是我出,鄭姑娘也該知道,這沒有商隊和我京中的鋪子,這生意恐怕也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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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城月伸出了手指,道:“□□分成。”
雲暮哈哈一笑,看了看楚然,這丫頭胃口很大啊!
楚然和他相交多年,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笑:“我看着價格合适。”
雲暮笑,并不理楚然,反是對鄭城月道:“七三。”
鄭城月搖頭。
楚然看向雲暮,一個皇子的商隊出面做關外的生意,對聖上來說,可不是好事。但商隊若只是和西州一家鋪子做生意,聖上想來也不會說什麽。而關外生意自然是鄭城月做。
雲暮一愣,半響,終于點頭,“好吧,依姑娘所言。我會盡快派人和姑娘聯系。”
鄭城月額首,“我堂兄在這生意之上極為有注意,這幾年他和西齊人也有生意往來,到時具體細節我堂兄都會告知。”
張鶴見二人如此簡單的就達成了協定,不由好笑,這二人倒是爽快。
雲暮又簡單的問了幾句關于鄭方之事,鄭城月一一回答後,見雲暮沒有別的事,便起身對幾人福了福身,道:“事情既然談妥,我就告辭了。”
話說完,也不看楚然一眼。
楚然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楚真只得笑道:“好,那我讓人送妹妹歸家。”
待坐上歸家的車馬,鄭城月才微微放下心來。
春枝見她始終垂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出聲問道:“姑娘可是不舒服?”
鄭城月搖頭,“今日之事,除了生意之事,萬不可對父親母親提起。”
春枝點頭。
上輩子的親事,是如何成,她并不得知。然而在她看來,不過都是楚家的一個騙局。這輩子,也不知什麽時候,楚然對她........
想通此處,聯想到楚然這幾年待她的好,心下一片恍然,如果說剛開始她和楚然楚真相交,是出于對姜慧,還有一絲對楚家的報複。然而相處久了,不知什麽時候起,那報複的心思早已丢了。如今她待楚真楚然都是誠心。可是要再如上輩子一般,她心中也是不願意的。
她不能拿自家一家人的性命去賭這輩子楚家的沉浮。
馬車緩緩的信道自家門口。
春枝扶着鄭城月下了車,春枝塞了車夫銀子,這才和鄭城月進了屋。
回到家裏,鄭方與苦杏卻在,正陪張氏說話,也不知說起什麽,逗得張氏笑不可止。
見到鄭城月回來,張氏奇道:“今日回來得這般早。”
鄭城月勉強一笑:“事情說完了,便回來了。”
張氏笑道:“方子和苦杏來看我,看看,苦杏給你繡了什麽。”
鄭城月看了看,是一件月白色裙子,上面繡有薔薇,用絲線勾成的忽隐忽現的月色。苦杏的手藝确實超乎尋常。
“離我及芉還有段日子,你繡得太早了吧。”鄭城月笑道。
苦杏笑:“我是最近得了這雲錦,就買了來試一試吧,果然和我們西州刺繡不同。”
鄭城月奇道:“這西州城還有賣這的?”
一邊的鄭方道:“六嬸的店裏偶有幾匹,這匹賣給了苦杏。”
因上次鄭毅和鄭霖出面,黃氏才歇下了那些心思,苦杏更是上門買她鋪子東西,黃氏這才沒有冷言冷語。
鄭城月暗暗搖了搖頭,想到将軍府雲暮所言,便将和雲暮達成的事對鄭方和苦杏說了一遍。
話說完了半響,都沒聽到兩人說完。
鄭城月納悶,望向二人。
鄭方這才笑了起來,伸出大拇指對鄭城月道:“我最近一直想,我們局限于西州可不是什麽好事,與其和六嬸争這市場,我們還不如将目光放遠點。”鄭城月笑道:“苦杏姐呢?”
苦杏笑道:“我哪有不同意的。我這兩年自己管那鋪子,看着旁邊人家賣那關外的皮子也是極好的。不免有些心癢,只是沒有這商隊,如何想也沒用。”
三人不謀而合,都很是興奮,又細細将關外所缺的一些物事列了出來讨論。
待讨論完,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鄭方這才帶着苦杏歸了家去。
鄭城月送走二人,梳洗後,就躺在床榻上,然而一宿未眠。
然而将軍府中卻未如鄭家的一般平靜。
待小周氏帶着姜冀姜牧幾兄妹歸了家去後。
裴氏将姜氏叫了過來。
姜氏心中也是一肚子委屈,見了裴氏,不由嘆道:“母親怎能如阿然一般的玩鬧?”
她和裴氏感情深厚,說起話來也沒有再多顧忌。
裴氏笑:“你這做母親的被他騙了這麽久,也是應該生氣。我不是告訴過你,狐貍總會有露尾巴的時候,你竟然未發現。”
幾句話說得姜氏垂了頭,恨聲道:“那鄭家丫頭,我真是看錯了。若不是她小小年紀勾了.......”
裴氏搖頭失笑:“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這是氣頭上的話。今日你看那丫頭一副蒙了的樣子,你覺着她知曉?”
裴氏看人自然不是看一時。楚然看上一個百戶家的女兒,這事就連她當時聽來都很是吃驚,當時在京城以為不過是楚然為着姜楚兩家才在聖人面前如此說。哪料到楚真的說法卻證實了楚然所說并非虛言。
姜氏無奈:“母親可不能随他胡鬧。”
“這得看他有沒有這本事胡鬧。”裴氏沉吟。不過,那混小子确實是個沉得下心的,那丫頭不過十四五歲,楚然如今可是二十了,整整大了五歲。虧得他現在才在姜氏面前表露出來,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若非處心積慮,恐怕也難在京城和聖上心中掀起波瀾。
姜氏低聲:“母親只怕來這西州,也非只為冀哥兒吧?”
裴氏笑而不答。
姜氏臉色微微一變。如此,難道真的沒有轉圜了?
裴氏見她臉色一陣白,微微嘆了口氣,道:“他在京裏辦出了那樣大的事,齊王是徹底被他得罪了。然而這對聖上來說也是一件喜事。由此就可知這孩子的心思不是你能控制的。京裏看中他的人很多,溧陽長公主的女兒長平郡主很得聖上歡喜。聖上問過楚然願不願意。楚然說他要自己做主,且他已經看中了一個姑娘。”
姜氏臉色一白,“他竟然如此大膽。”
京中這些事,她竟然一絲也不得知!
裴氏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也沒什麽,若非太後召我進宮,我也不會得知。聖上見他拒了長平郡主,就多問了幾句,他便說看中了一個百戶的女兒。聖上很不高興,然而也沒說什麽。轉頭便讓太後召我入宮了。”
姜氏愕然。
京裏的波瀾,西洲卻如此平靜?若不是有人故意瞞下,她怎會不知道?而這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她想不出第二人。
想到此處,心中越發難熬!
裴氏微微一嘆:“你難道還沒明白?你楚家掌握了多少兵馬?你丈夫有多大實權,那鐵礦聖上雖說讓了五分之一給你楚家,可是為何将秦家派了過來?無非就是監視楚家不得妄想其他。楚家已經太過耀眼,加上你父親,聖上心中怎會不擔憂!阿真的婚事,嫁到裴家去,這已經是一門很讓人議論的婚事。聖上怎還會再容許阿然再娶高門之女。長平郡主之事,不過是他在試探罷了。否則若是真心,太後早就給我下了旨意直接定下就是。哪有阿然做主的話。且又怎會故意讓我前來西州。說什麽讓我來看看鄭家姑娘是否能匹配得上的話,不過是天家在做面子,安撫你丈夫罷了。”
姜氏再也沒料到裴氏來這西州背後竟然還有這故事。心下又是吃驚又是難過,不由輕聲問道:“這事,除了母親.......”
裴氏笑道:“你父親,你丈夫又怎會不知曉。”
姜氏心下一暗。淚水突然而下,原來人人都知曉,就她不知道,還一心要為兒子挑選貴女。想到兒子的終身,姜氏心中便是一痛。
裴氏見狀,心下生出幾分不忍,輕聲,“這事你難過也是應該的。但我看然哥兒可是願意得很。”
姜氏沉默,半響,才道:“難道不能是別家的女子?”
鄭家那出身實在太過難看。
裴氏道:“自然可以是別人家的姑娘。只是,我看阿然已經.......”
姜氏一把站了起來,恨聲道:“這事哪能容他做主。”
“你是氣糊塗了,那鄭家丫頭可是他在聖上面前說過的。”裴氏道,“這件事即便現在西洲沒有消息,但是再過些日子,也不會這麽平靜了。”
姜氏看了看裴氏,一把跪了下來,低聲:“母親,既然他不能選高門之女。我這做母親的也還是想幫他一把,畢竟這地方上有些根基又不顯眼的,我覺着聖上也不會猜疑。”
只要裴氏回去說句話,換了個人,天家又怎會多想。既然是低門的女子,那麽一個比鄭家出身更好一些的姑娘也沒什麽。
裴氏嘆氣:“雖說出身差一些,我看鄭家那小姑娘也是個懂事的,頭腦清醒,長相周正。”
姜氏氣道:“小小年紀,就讓楚然如此,我看也不是什麽好的。”
裴氏失笑,這女兒看來是被兒子的突然一擊氣到了。只得擺了擺手,道:“再看看吧。”
姜氏這才頓了心神。
☆、第 64 章
? 回了自己屋裏,姜氏坐在燈下一直等着楚之望歸來。
楚之望從營裏回來,方才進門,屋裏侍候的人早都退了下去,姜氏也并不理他。
楚之望笑問:“今天是怎麽了?我聽說母親今天可是見了不少人。是誰惹得娘子不高興了。”
姜氏擡眼,見丈夫竟毫無知覺的樣子,心下又是氣又是怒。輕聲,“這個家我看以後你還是找別人當吧。”
楚之望一愣,夫妻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從姜氏口中說出這樣的話。趕忙上前安慰道:“這是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怎說起這個?”
姜氏怒道:“楚然在京裏做的事,說的話,你和父親母親都知曉,唯獨我不知。你們還當我是他母親嗎?你好狠的心啊,那可是你兒子,你既然知道官場險惡,世道艱難,那你怎忍心見他以後沒有娘家支持,孤零零一個在沉浮。”
姜氏是真心心疼兒子。
楚之望這才知道姜氏的怒氣從何而來,嘆道:“我怎會不知你的心思。只是那話已經讓他說出了口,我又怎能收回?”
姜氏不以為然:“你若是真心想為兒子打算,早就能收回那句話。”
楚之望沉聲:“如今朝中局勢紛雜,聖上忌諱我,阿然此舉雖然出乎我意料,但是對我楚家也是有利的。你若不滿意,就另擇一門就是。”
姜氏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心中卻如何也按捺不住憤怒,冷笑:“那可是你兒子。” “這個我怎會不知曉。兩個孩子,難道要讓真兒嫁到低門?”楚之望無奈。
他對楚然嚴厲,但是對楚真卻是百依百順,可是兩個孩子,他都是心疼的。
“我們只有兩個孩子。若是全和高門聯姻,楚家勢力太大,我們所承受的攻擊恐非你能想。且如今齊王對我.......”楚之望斟酌着道,姜家聯姻的全是高門大戶,世家之間互有牽扯。偏偏本朝皇帝卻很是不喜如此。
姜家是世家,關系網重重,政敵更不少。而楚家卻是毫無背景,要打擊姜家,從楚家下手在很多人看來是很好的入口。當年姜氏生出雙生子就飽受打擊便是如此。
如今楚之望手握重兵,位高權重,越是如此,自然聖上忌憚的東西就越多,且前些年因為江南和雲州之事,皇帝就已不喜一次,楚之望如今并不想讓聖上覺着楚家又是另外一個不能控制的齊王。
加上這些年楚家手中的經營和愈加壯大的兵馬。京裏早已有人暗中等待楚家露出的破綻了。再說楚然端了齊王京裏的線,齊王又怎會輕易放過。
若是聖上對楚家疑心更重,到時候引起的反應,楚家遭受的可不僅僅是一門之難,那些跟随他的人恐怕都難脫其罪。
所以兩個孩子的婚姻,自然得有所保留。可是自己的兩個孩子,楚之望總覺着若是找個出身低的也難免有些委屈。所以此時對姜氏的話自然也很是愧疚。
可是越到高位,很多事就已經不是自己能選的。不過這也算了了那小子的心願。
楚家的門第實在不高,他有如今的地位,自然有姜家的扶持,可是說到底,這也是他和他身後的一幫兄弟們用命換來的。
姜氏沉默。
楚之望無法,便道:“都是那孽子惹出來的,來人,請家法。”
說罷要出去将楚然揪來打一頓。
姜氏冷聲:“你打他做什麽?這事你以為就他的錯?”
心下始終不平。
楚之望一愣。
姜氏一連好幾日不理楚然。
楚然心下微微嘆氣,好幾日也不去營裏,只去給姜氏道歉,畢竟這事确實是瞞着姜氏了。
姜氏見兒子好幾日愁眉苦臉的。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反是裴氏見了,道:“既然如此不聽話,不如讓他爹打一打。若是你氣還不消,讓他打一頓楚然一頓罷了。想來多挨揍幾次,心思恐怕就淡了。”
姜氏愕然。
楚然躺在榻上,雲暮和張鶴來看他,都不由好笑:“你為着一個女人,也太過用心了吧。”
楚然嘆氣:“為了母親氣消,只能如此了。”
黯然神傷的神情,姜氏最是看不得。
雲暮嘆道:“不過那鄭姑娘确實是個厲害的。”
竟然讓楚然如此,在京裏可沒有哪家兒郎直接給聖上說自己看中一個百戶家的女兒。楚然這臉皮真厚。
“其實你既然喜歡,以她那家世,接進來做個小的就是,何必讓你母親傷心。”張鶴表示不解。
楚然看了他一眼,搖頭不語。
怎能讓她受委屈,那可是他看着長大的姑娘。
雲暮笑:“你搞得這般聲勢浩大,想來鄭家過幾日就知道了。”
楚然笑。
小丫頭想躲,當沒這回事,怎麽可能?
果然如雲暮所說,鄭家确實是知道了這件事。
話卻是鄭毅的老婆黃氏對張氏說的。
鄭氏族裏有孩子出生,張氏去幫襯,遇到黃氏。兩人往日裏雖然見面,但到底鄭城月的鋪子之事,兩人到底心裏有些疙瘩。并不太說話。
哪想到今日黃氏見着她,拉着她到了一旁,一臉羨慕的說張氏果然是個厲害的,養的閨女居然和将軍府的公子有了關系。聽說如今将軍夫人正生悶氣呢。
自家的城湘只能嫁個普通的百戶人家,那想到鄭霖的女兒居然和楚家公子扯上關系,這個小狐貍精。
黃氏心下很是不舒服,話裏話外自然對這件事評價的很不客氣。
張氏雖然性子有些柔弱,但是也不是一個蠢的,回了黃氏,說自己的孩子和将軍府的小姐交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黃氏似笑非笑,說:“這事最好快快的歇了心思才好,那楚家是哪樣人家,怎會看得上鄭家,人家不過是玩玩罷了。”
張氏冷笑:“我女兒清清白白。”
黃氏笑:“若是當真沒有,怎會從将軍府傳出這樣的話。若不是我偶然見了馮太太,馮夫人看我是鄭家人,悄悄給我說了出來,讓我勸着點你。若是她将這話傳給別人,如今城月的名聲可早毀了。”
鄭毅和馮千戶家倒是交往,這事張氏聽鄭霖說過,此時聽了,心下疑惑更重,但在黃氏面前,到底忍住了,“那馮太太又是怎麽得知的?她又怎好心沒對外說?”
那姓馮的一家可不是好東西。
黃氏低聲道:“我可不瞞你。馮太太是聽姜夫人說的。你想,姜夫人和将軍夫人是個什麽關系?她且能不知道楚家的事。再說馮公子和姜公子可是相識的。姜公子和楚公子又是表兄弟,對楚公子的事哪能不知道呢?說到底城月可是我們鄭家的姑娘。我這做嬸子的還能說假話不成。趁着現在還沒幾人知道,趕緊了了此事為好。”
張氏本來不信,但聽黃氏說的也不無兩份道理。嘴上卻道:“多謝嫂子了,只是這事本就無中生有,想來是幾個夫人太太誤會了。”
張氏口口聲聲否定,黃氏心下也不好說什麽,反正她只是個傳話的人。
而張氏一口咬定了。然而心裏到底疑惑。和黃氏草草說了兩軍,早早的歸了家來。還着人去營裏把鄭霖叫了回來。
“你說說你六嬸那是什麽意思?”張氏将黃氏的話對鄭霖說了,鄭霖直接将鄭城月叫了來問話。
鄭城月不由一愣,在楚家的事,當日裏除了楚家人,還有姜夫人和姜慧幾人。本想悄悄隐了這事,但這些日子到底是疏忽了。
以今生的種種老看,姜慧對楚然的心思再明顯不過,以前她還小,姜慧就見不得楚然對她那般。那日裴氏如此明白的心思,姜慧怎不明白。而姜夫人為着女兒,肯定也會出手的。
不過好在還沒有什麽大的風聲傳來。姜夫人如今不敢太過對外宣揚,自然還有些忌諱,畢竟損害的名聲可不僅僅是鄭家。畢竟楚家也是要臉面的。
黃氏說得對,了了此事才是。
張氏一直留意女兒的神情,見她平靜得不說一句話,想起自半月前鄭城月去楚家做客回來,就一直很沉靜。如此反常,黃氏的那話就像生根一樣在她心裏發芽長大。
“你和楚家公子是什麽時候的事?”張氏慢慢沉聲問道,“孩子,如今我聽說姜夫人可是大為惱怒的。那是楚家啊,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鄭城月深深吸了口氣,回道:“母親,我和他清清白白。”
張氏見女兒一張臉微微有些怒意,道:“若真的沒事?楚公子怎會對你那般,如今別人又怎會知曉?”
餘下的話根本不好再說。
鄭城月心下也不知為何生出幾分難受,還有幾分說不明白生氣,若不是楚然做得這麽不着痕跡,她那日去了楚家,想來也不會出現如今這般局面,只得對鄭霖和張氏道,“爹,娘,我和楚姑娘交往,楚公子因此自然也見過幾面,我哪知道楚公子是這般心思。父親若是不信,我自會去像姜夫人說過明白。”
鄭城月将那日去楚家之事說得明明白白,鄭霖自來知道自己女兒是個董事規矩的,此時見女兒面上神情不像作僞。然而心中卻依然有幾分疑惑。鄭城月練的那刀法,看起來和楚将軍的歲不一樣,可是到底步法卻和楚然的類似。
一邊的張氏聽了女兒的話,又問道:“你發誓當真沒有?”
鄭城月苦笑不得:“娘,我也是前幾日去楚家才知道,我若當真和楚公子有過不清白,定然叫我一生不得.......”
☆、第 65 章
? 張氏忙捂住她的嘴,不由信了兩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為人處事自己再明白不過。想來是那楚公子自己不規矩在先。可是那楚公子畢竟是将軍府的公子,如今将軍夫人生氣,若是将軍府真當怪罪下來,鄭家怎承擔得起。
心下越想越不得勁,自己女兒玉樹臨風般的人物,有少年愛慕也算正常,可是一個将軍府的公子哥又是怎麽回事兒?再說如今想來外面有些人家也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要傳些什麽難聽的話?最好在事情還沒有鬧得滿城風雨時,趕緊為女兒定下來。
“你真若沒有,那就好。我們家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家族。”鄭霖緩緩道。
張氏張了張口,半響也只得閉了下來。
鄭城月點頭應了:“我明日。我不會見楚家人。”
鄭霖點了點頭,當即只能這樣了。
“我看相看人的事,也得做起來,有合适的,就定下來。”鄭霖又道。
張氏點頭:“說的是。”
如此最好了,這樣将軍府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鄭城月心下微微一暗。臉上卻不露分毫。
“去歇着吧。”鄭霖吩咐鄭城月。
鄭城月應了回了自己屋子。
鄭霖這才對張氏道:“我營中倒有個相識的,寧百戶的兒子,你也曾見過,是個老實孩子。”
張氏落淚,輕聲:“既然要定人,就多看幾個吧。”
鄭霖答應了。
張氏過了兩日,去了娘家。
張二姐的婚禮還有一月,張家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張老太太聽到女兒要為外孫女選人家,不由笑道:“你如今又是何故,竟這般着急?”
張氏笑道:“我這是覺着若不早早定下,這适齡的男兒就被別人家搶去了。”
張老太太笑着點頭:“說得也是,城月是個好孩子,可要多打聽打聽。”
張氏來張家往日裏從來不說鄭城月之事,偶爾幾次張二舅媽隐晦的提起,張氏都不做正面回答。今日聽身邊婆子說起張老太太母女的話,心下一動。
看來這妹妹是着急了,也是,鄭城月明年就及竿,再不找,可就晚了。想到自己的兒子,心下微微一動。
表兄表妹,年齡相當,正是合适不過。
張二舅媽丢下手中的事,便幾步到了張老太太屋裏。
張氏為鄭城月挑選人選的事,自然傳到了張軒的耳朵裏,母親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道。見母親拿話來試探他,他不由好笑:“此事母親做主就是。“
張二舅媽見兒子自自己去老太太屋裏幾次,眼睛中閃耀的亮光,嘴上笑道:”我可是告訴你,你表妹可不是好相與的。你現下要是答應了,可不要後悔。“
張軒笑道:“這個自然。再說,表妹,我看就很好。”
話說完,卻見張二姐站在邊上吃吃笑了起來,臉上不由有些微瀾。
張二舅媽一嘆:“你表妹倒是個厲害的,那些個鋪子,以後你的日子倒是好過的。”
想起鄭城月手上的鋪子,加上鄭家的嫁妝,想來也不會差。
張軒聽了母親的話,皺眉道:“母親,話怎能這麽說。表妹的東西即便是嫁人也是表妹的。”
他怎會不明白母親的意思,說到底,母親看中的終歸不是人本身。就如姐姐的婚事一般,只是現下沒有更好的選擇罷了。
但對他來說,若是娶了妻,必定讓她一生不受委屈,跟何況這人是他的表妹,他每每見一次,心中便高興的人。
張二舅媽見狀,笑道:“現下就為着她說話了,以後可還哪有我這做母親的地位。”
張軒道:“母親是母親。”
張二舅媽知道兒子一向孝順,此時也不過是一說罷了。
張二舅媽将自己的心思說給了張老太太和張老太爺聽了,這事總歸兩個老人同意,這樣鄭家也必定會同意。
張老太爺欣然同意,兩個孫兒,一個孫兒,一個外孫女,親上加親,再說外孫女他自己也是很看好的,如此好事,自然沒什麽不同意的。
倒是張老太太有些遲疑。
張三舅媽聽說後,心下微微一撇,嘴上卻對張老太太道:“都說嫁人,嫁的可不是夫君本人。我看城月和阿軒是極為般配的,只是二嫂這性格,和城月恐怕不太相合。”
張老太太心下正是這般之意,被張三舅媽一說,便問道:“難不成你還有其他人選?”
女兒過來讓打聽人,張老太太看來看去,還是覺着自己孫兒最合适,但是正如張三舅母所說,實在是張二舅母的哪性格并不是個好相與的。
張三舅媽一頓,不再說話。她知道的人家年齡都不太适合。
“母親,姐姐怎突然很着急為城月的事?我記着前次,姐姐還說不着急,慢慢看。”張三舅媽只得轉了話題。
張老太太笑道:“恐怕是看二姐兒都嫁了,着急了。我看這事就該早點定下。”
張三舅媽皺眉,不過思索了半天也不得所以。
倒是張老太太直接将張氏叫了家來說起張二舅媽的事。
張二舅媽在張氏面前自然百般好話,把鄭城月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
張氏一貫知道這個嫂子的性子,心下有些反感,往日裏不見得她這麽說過自己的女兒,然而現在經過楚家的事,她心下本就有些心事。
也懶得和她打機鋒,直接回了要回去和丈夫商量。
“這事總歸還是為了兩個孩子好。還得孩子們同意才是。”張氏道。
張二舅媽笑:“這事我問過阿軒了,你是沒看見那孩子的樣子,唉,我看了都不忍說些什麽。”
張氏微笑:“阿軒是個好孩子。”
對張軒,她自然是滿意的,雖然張軒如今不如張瀾,還沒有一個出身,但到底是讀書人,且以她看來,這孩子是個明理的。難就難辦在這婆婆上。
而鄭霖很顯然的不太滿意張二舅媽這個婆婆。
果然張氏歸了家,将張老太爺與張二舅媽的意思一說,鄭霖果然有幾分遲疑。
“阿軒,我是沒有意見的,只是城月以後若是與二嫂相處,卻有諸多麻煩。”鄭霖斟酌着語句。
張氏自然也有這想法,只是到底是自己娘家,只得道:“就算二嫂難纏,但到底是一家的,父親母親難道是好糊弄的?再說還有三弟妹她們看着呢。”
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總歸是一家人,再怎麽為難,也還有祖父母們看着。
鄭霖道:“你這話是說得不錯,可是到底父親,母親年紀大了,難不成還一輩子看着?”
張氏想了想,嘆道:“你說的我何嘗沒想過?可是這嫁人總歸丈夫最重要。這是兩個人的日子呢。這些日子我看來看去,就覺着誰都不合适。城月是個好強的,我真是怕找了個弱了的,到底是委屈了她。阿軒呢,這二嫂不讓人如意。可是到底阿軒是個好孩子,懂得體貼人,懂事理。你看二姐兒和三姐兒的事,兩個大人臉上多不好看,但是阿軒卻慢慢緩了兩家關系。”
張大舅媽兩妯娌如此不對付,自然也影響了張大舅兩兄弟的感情,但是張軒對張大舅一家卻一向尊重有禮,即便如張三姐出了那樣的醜事,張軒也如此。就連張大舅媽對張軒都沒有二話可說。
聽了張氏的話,鄭霖微微一嘆,“我是看着阿軒長大的,你說的我又何嘗不知道。”
張氏見他有些松動,又道:“你現在若是有更好的人選,不妨我們再合計合計。這事楚夫人看着呢。我們如此匆忙的為城月定親,當真是委屈了她。富貴也就罷了,家世清白,我們能照顧一二的才為好。”
說到底姜氏并不放心,只有鄭家定了下來,楚然才能熄了那心思。
鄭霖皺眉:“林家那邊?”
說道林家,張氏的臉色微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