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畫中姬（6）
第75章 畫中姬（6）
桑柔站在陳舊，又充滿黴味的樓道，猶豫着是否要敲起面前那扇裝飾着古典精致銘牌的門。
像是心有靈犀般，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門時，門忽然被打開了，映入眼前的是林鬼白百看不厭的漂亮面容。
她見到林鬼白，先是羞澀的低頭臉紅，随即微微擡起，用自認為最美好的笑容說：“林先生，我想來問問進展。”
林鬼白的眼神飄忽，望着她身旁的空處，接着揚起一抹歉然的笑意：“請進來坐。你來得正好，我剛想去找你，有事要跟你說。”
桑柔被迎進屋內，卻發現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是蘇樂南。
蘇樂南正抱着小熊布偶半躺在沙發上睡覺。聽到動靜，他睜眼往桑柔這邊瞄了過來，随後像是清醒了很快正經地坐好：“桑小姐，你好。”
桑柔朝蘇樂南輕輕點頭示意，神色從剛才的高興變得有些失望。一個大男人整天抱着個布偶總覺得很惡心。而且蘇樂南明明長得不錯，有這樣的怪癖讓人怎麽恭維？希望林鬼白沒有這樣的怪癖。
還有，這個人是風水師吧？他不用工作嗎？為什麽整天要賴在林鬼白這裏，真是讨厭。
林鬼白招呼桑柔坐下，就開門見山道：“桑小姐……”
桑柔柔聲打斷林鬼白還沒開始的話：“叫我小柔就好，叫桑小姐顯得生分了。”
其實也沒多熟悉吧？蘇樂南腹诽。
林鬼白依然不顯山不露水的微笑道：“好，也請你稱呼我為鬼白。我們說正事，我研究過那幅畫了，有些發現想跟你聊聊。”
“發現什麽了？它真的是詛咒的畫嗎？”桑柔說話的時候眼睛仍一直盯着林鬼白，眨都不眨一下，令林鬼白開始不大自在起來。
又是這樣赤/裸的目光。如果眼睛可以透視，那他應該被看光很多次了。她為什麽要這樣看他，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般？實在讓人不解又渾身不舒服。
還是不要在意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了：“也許這幅畫被附身了。”
“被什麽附身？”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林鬼白知道桑柔不相信神鬼論，可林茯神說過，這世上存在着無數生物，這些東西有你能看見的，自然就有你看不見的。
桑柔聞言一愣，随即非常溫柔的笑開來：“我相信你說的話。你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那好。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帶我去見見這些畫的第一個主人，看能不能找到源頭，徹底解決這件事。”她笑得很嬌媚，林鬼白的心跳不禁漏了半拍。
她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蘇樂南一瞧，瞬間明白了。這位桑柔小姐八成對林鬼白有意思。
林鬼白的春天也來了嗎？可看他那不諧情/事的模樣，九成九還不懂人家那樣看他是什麽意思。
******
美人畫的第一任主人是桑開宇祖父輩的遠房表親，名叫桑傑龍。他在入手美人畫後不久就出國了，家裏剩下的只是些和桑開宇同輩的親人。
根據桑柔的說法，美人畫是轉手過幾任主人才被當成是詛咒的畫，但具體什麽原因她并沒有聽說過。
從H市出發到M市路途十分遙遠。為了節省時間，桑柔決定和林鬼白還有蘇樂南一起乘飛機飛往目的地。
一下飛機，幾人也顧不上疲累，直接打的到桑傑龍的家中。
桑傑龍及妻子還有一雙兒女都在國外，現在住在桑傑龍家的是他小舅子的兒子，陶海。聽到他們自報家門，陶海不大相信，後來聽桑柔說起桑開宇是她的父親，和那幅美人畫的事還将信将疑。打了好幾個與桑柔他們比較親近的親戚電話，聽到他們的證明他才相信桑柔是桑開宇的女兒。
陶海長得矮胖，有個像懷了五個多月身孕的大啤酒肚。但慈眉善目，看起來像個彌勒佛。就是沒看出他原來這麽警覺和多疑。
陶海家中擺設簡潔，色彩不多，有種素雅的感觀。大廳的牆上挂着一幅萬馬奔騰，讓素雅的房屋增添了一種磅礴的氣勢。
只是牆下擺放的桌櫃與挂起的畫軸之間的距離稍顯狹窄。向陶海說明來意後，林鬼白順道提出這個疑問，陶海在聽到他的問題後臉色有些為難。
“喔，那牆上原來是挂那幅美人畫的。小柔，難得你來看望我們這些疏表親，作為表親，你們的問題我是應該要告訴你們。可是我怕你們知道後，會怪我們這些人。”靠在咖啡色沙發上的陶海坐得端正，雙手交差握着，微微彎腰，臉色不大好的說道。
桑柔拿着包着畫布的美人畫和林鬼白同坐一邊，與林鬼白靠得很近。林鬼白想與她保持距離，但她卻控制着坐姿的角度，讓他無處可逃。再者，太明目張膽會讓人亂想。
她很滿意地靠着林鬼白，笑道：“小表叔，有什麽話你說吧，我不會怪你們的。我也知道那幅畫是詛咒的畫，就算要怪也怪不到你們身上。”
陶海聽桑柔這一番識大體又委婉的安慰，心下也決定不再有所隐瞞。見到她手裏的畫布，知道那一定就是美人畫。他嘆了嘆氣說：“我們起先也不知道這是一幅受詛咒的畫。親（qìng）伯把那畫帶回來後不久，家裏就開始發生奇怪的事情。不是半夜聽到有悲鳴聲就是家裏的機器突然壞掉。而碰過畫的人，要麽會莫名其妙的出血，要麽就是發生各種各樣的不幸。最後，親伯他還突然心髒病發，差點死了。後來是親（qìng）娘她把畫轉送出去，帶親伯出國救治，親伯的病才慢慢有所好轉。”
“那轉送給了誰？”蘇樂南坐在與林鬼白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聽得很認真，還不忘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舅媽那邊的親戚。唉，那時候我們也沒真的認為是那畫邪門。我舅媽那邊的親戚因為這幅畫家裏發生了不少怪事，還說收下畫的人因為心髒病死掉了。他家裏人一害怕就又把畫轉手讓給其它親戚。後來我聽說，收過畫的那些親威家裏也發生了不少怪事，而畫的主人全都因心髒病死了。大家才漸漸覺得是這幅畫的原因，所以都把這幅畫當成是被詛咒的畫。誰都不願意再接收這個燙手山芋，傳來傳去就轉手到你爸爸手上。”
林鬼白沉吟片刻，問：“為什麽你們不把這畫賣掉？那你知道這幅畫是誰賣給你們的嗎？”
全都因心髒病而死的話，一般都會想到是家族遺傳。但他們的血統關系雜而疏遠，如果說是家族遺傳又似乎不妥。若是不正常的心髒死亡，醫生和死者的親人又不可能如此平靜的診斷和接受。
“有人曾賣過。可奇怪的是，被賣掉的畫當晚不知怎麽的又回到了賣畫人的手上。而賣畫的那個人隔天就死在郊野，心髒不見了，身體多處有撕咬的痕跡，像是被野獸襲擊的樣子。自此就沒人敢賣過這幅畫了。你問的第二個問題我不知道，這得問親伯了。”
桑柔一臉可憐又無辜地問陶海：“小表叔，那你能打電話去問問嗎？就當幫幫我。”
陶海其實很為難。桑傑龍在國外生活得好好的，過得輕松惬意，如果打電話去問關于那幅詛咒的畫，他一定很生氣。萬一心髒病發就不好了。
可桑柔這個樣子又實在讓人于心不忍。她雙親去世這件事他有所耳聞，就是離得太遠，血緣關系也不算很濃，才沒有去出席葬禮。
才剛成年的孩子，要一個人打理那麽多繁雜事務，還要擔起桑開宇旗下所有公司的業務，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分身乏術。
“小表叔，你說之前那些畫的主人都是因為心髒病死亡，為什麽我爸媽卻是因為車禍死亡？那我現在是畫的主人，也會像他們那樣死掉嗎？”桑柔說着難過得低下頭，肩膀微微抖動，像在抽泣。
林鬼白也在旁邊添油加醋道：“如果讓你為難的話，就算了。另外我還想問問，這幅畫你知道是哪位畫家畫的嗎？既然有這麽多親戚都願意收下這幅畫，那一定是位名畫家所畫。”
陶海搖着頭笑，“這幅畫的名貴之處在于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它高超逼真的畫技構圖，并不在于出自誰的手。收下這幅畫的人肯定相信它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價值數十億的珍藏品。”
“小表叔，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為難你，但也請你看在我千裏迢迢來找你的份上，幫幫我。”
桑柔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陶海一陣心疼。最後他咬咬牙齒，說：“行，我打電話問問。至于會不會告訴我，我就不保證了。”
總之也算是有線索，桑柔忙不疊地點頭，“沒問題。”
林鬼白和蘇樂南不禁對這位大小姐刮目相看了。她居然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弱勢來博取同情。
陶海答應下來就去內廳打電話，三個人在大廳候着。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陶海回來了。
桑柔閃着亮晶晶的眼睛問：“小表叔，怎麽樣？”
陶海面有難色地回答說：“問是問到了……”
陶海這樣的表情讓蘇樂南和林鬼白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只聽陶海接下來說道：“當初賣這幅畫給親伯的人在畫被賣出後的第二天就死了。而畫這幅畫的人，親伯并不知道是誰。他說在M市與N市交界的郊野有所紅屋頂的房子，是當初交易的地方，或許那裏你們想要的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