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日清早便有宮中人來到驿館，說王上召見林清婉。
往常時候王上召見林清婉都是由宋玉來接她入宮的，只是這次宋玉并沒有出現，林清婉雖然心下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她收拾了下，帶着古琴随着宮人入了宮。
進了後殿之後，她才發現召見她的人并非是楚頃襄王熊橫而是秦國和親的公主閑妃。
她抱着古琴進殿的時候，閑妃正無聊的玩着手指甲，她長相嬌媚，一舉一動間都帶着妩媚。
“閑妃娘娘，林姑娘來了。”宮人将林清婉帶到之後，說了句便退下了。
“你便是林清婉了？”閑妃慵懶的擡眼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頭去繼續玩指甲。
“是。”林清婉應了聲，見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閑妃盯着林清婉看了好一會兒，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意，随即擡起了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她的手指甲很長，從她臉上劃過的時候林清婉只覺得臉頰生疼。
見林清婉蹙了蹙眉，閑妃收回了手，笑道：“林姑娘長得好生标致，這般樣貌怕是全楚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閑妃娘娘謬贊。”林清婉應了聲，心下不覺警覺了幾分。
從剛才踏進門的一瞬間，她便直覺閑妃對她有些敵意，原本以為是她的錯覺，但從閑妃剛才的表現看來，似乎并不是。
“我聽說林姑娘和宋大人之前是同鄉還是鄰居，你們兩人關系應該很親近吧。”就在林清婉暗自思索的同時，閑妃又開口了。
她這麽說着，顯然是肯定句，并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
“我聽說王上等明年年初便要召你入宮為妃，你若是做了妃子，宋玉應該會很傷心吧。”見林清婉沒有回應，閑妃又在她耳邊輕聲道。
林清婉聞言身子微微一顫，眼下已經是十二月份，離明年年初已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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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的時候，宋玉去驿館找林清婉，打算和她一起去吳寒的飯館吃飯。
一進驿館便撞見林清婉的丫環蘭兒。
“你家小姐呢？”
蘭兒原本便覺得清晨宮人來得奇怪，見到宋玉之後心中更是疑惑，便道：“宋大人，清早的時候小姐被宮裏來的人接去宮中了。”
宋玉直覺不是熊橫召見林清婉，畢竟這幾日熊橫正為楚國政務頭大，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不知為何，宋玉面前浮現出閑妃得意的笑臉。
糟了！宋玉心下一動，趕忙離開驿館往王宮而去。
他剛到後殿，遠遠地便聽見了古琴的聲音。
這琴聲他聽了許多次，斷然不會認錯，這必是林清婉的琴聲。
閑妃悠然的喝了口茶看了眼專心撫琴的林清婉，唇角勾起一抹笑：“林姑娘的琴藝果然精湛，難怪王上和宋玉都為你傾倒。”
“閑妃娘娘。”林清婉剛要開口反駁，卻聽見閑妃又道：“那一次，我看見了。”
看林清婉一臉疑惑的看着她，閑妃緩緩道：“那一日莫舞姬獻舞之前，我看見了你和宋玉站在一起。”
林清婉：“……”
“你敢說你和宋玉沒有什麽？”閑妃咄咄逼人的問道。
林清婉撫琴的手停了下來，琴聲也戛然而止。
“閑妃娘娘好眼力，我們确實不單單是鄰居。”林清婉邊說着邊站起身來，望向閑妃的目光滿是堅定：“我喜歡他。”
“想不到林姑娘竟然是如此直接之人，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閑妃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不等宮人禀報，宋玉便闖了進來：“閑妃娘娘。”
“宋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閑妃瞥了眼林清婉又看向宋玉：“看看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宋玉并不理會閑妃話語間的嘲諷之意，只是徑直走到林清婉身邊，牽起她的手便要離開。
既然已經被她發現，他就沒在怕的。
“林清婉可是要和我一樣做王上的妃子的，宋玉你竟然敢搶王上的女人，你不想活了？”閑妃怎麽也沒想到宋玉會如此大膽，她瞪大眼睛問道。
“婉兒現在不是王上的女人，以後也不會是，這一點兒閑妃娘娘可以放心。”宋玉回的淡然，反而讓閑妃一愣。
“婉兒，我們走。”宋玉這麽說着，便拉着林清婉要離開。
“宋玉，你就這麽走了，難道不怕我去王上面前告你一狀嗎？”
“你不會。”宋玉和林清婉走到門口，聽到閑妃的話，他轉身淡淡笑了：“你若是想要告狀，早在之前便告訴王上了。”
“你知道我早便知道？”這下輪到閑妃懵了，本以為她抓到了宋玉的把柄，可以借此威脅他同她合作。沒想到，她還是小瞧了宋玉的本事。
“那一次莫愁姑娘獻舞之前，我不巧看見了閑妃娘娘的婢女就在亭子後面。”宋玉說罷便拉着林清婉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後許久，閑妃握了握拳頭，修長的指甲幾乎就要戳破掌心。
“宋玉，算你厲害，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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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和林清婉一出了殿門，便立時松開了手。
等到出了宮門坐上了馬車，宋玉才有些擔憂的看向林清婉，關切的問道：“沒事吧？”
林清婉微微搖搖頭。
宋玉這才注意到她的臉頰旁有道明顯的劃痕，已經紅腫了。
有些心疼的撫上她的臉龐，宋玉的聲音低沉：“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這麽針對。”
“我沒事啊。”林清婉聞言擡眼笑着望向他：“不過就是被劃一下而已嘛，我沒有那麽嬌氣的。”
被她逗得一笑，宋玉又心疼又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吩咐馬車在前面的藥鋪停下。
馬車到了藥鋪停下之後，宋玉下去了一會兒便又重新回了馬車上。
他手上多了一支藥膏，不知為何這畫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林清婉看着他打開藥膏細心的給她敷在臉上，想起了之前他生辰的時候，她因為做琴弦手受傷了，宋玉也是這麽為她上藥膏的。
藥膏塗在臉上之後，林清婉只覺得一陣清涼，臉上也舒服了許多。
“剛才你說的話我聽見了。”宋玉邊給她塗着藥膏，邊若無其事般的說道。
“什麽？”林清婉有些疑惑的轉臉看他，撞上他促狹的目光，剛要閃躲就被他扳過了身子：“你剛才對閑妃說的話，我聽見了。”
“我哪有說什麽。”林清婉想起了剛才在閑妃面前所說的話，臉上一紅小聲否認道。
“哦？你再仔細想想？”宋玉說着朝她湊近了些，他說話的熱氣就呼在她耳邊，林清婉只覺得心中一癢。
“婉兒，我喜歡你。”不等林清婉回答他，宋玉便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林清婉只覺得臉上一熱，原本寒冷的天氣似乎也沒有那麽冷了。
“我也喜歡你。”她小聲回道。
宋玉将她攬入懷中，笑容燦爛：“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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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龁上次率軍攻到趙國都城邯鄲，卻被趙魏聯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帶着殘軍回了鹹陽城。
雖然網上不曾怪罪于他，可他知道是因為他帶回了秦王孫，功過相抵罷了。那日之後，王龁心中一直都有陰影。
王龁在酒館喝了杯酒，眼睛望向斜對面的白起府。
平日裏白起總是搶着率軍攻打各國，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變得不像從前了。
就好比這一次，白起居然稱病推辭，若是換做平日他本該是沖在最前面的。
他若不是次次沖在最前面，他便不是‘戰神’白起了。
這麽想着王龁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白起府門前。
門前的侍衛認出了王龁，上前恭敬一拜：“王将軍。”
王龁這才驚覺他竟然不覺間走到了白起府門口。
不等他反悔轉身離開，侍衛已經通報了白起，白起親自出門來迎接他。
“王将軍，你怎麽會來？”雖說平日裏王龁和白起接觸不多，但所謂英雄惜英雄，白起本身對于王龁還是十分欣賞的。
“白将軍，前些日子聽說你病了一直沒有機會來探望，這次回了都城便想來看看你。只是不知道白将軍有什麽愛吃愛喝的東西，也沒來得及去買。”王龁說着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
白起注意到他手中拎着一壺酒，那酒就是他府對面的酒館裏的招牌菖蒲酒。
“王将軍不是帶了酒嗎？正巧我愛喝酒，今日既然你來了，我們便一起喝個痛快。”
白起邊說着邊招呼王龁進了府中，等王龁坐下之後，白起又吩咐仆從準備了幾樣小菜，兩人坐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酒足飯飽之後，白起看看欲言又止的王龁淡淡開口道：“王将軍可是想問我是否知道這次秦軍會敗？”
王龁知道被他看出了心思，索性也不再扭捏下去徑直問道：“白将軍往常時候都會率軍沖在前面，偏偏這次……”
白起知道他想說什麽，只是淡淡一笑：“之前長平之戰我雖然率軍大敗了趙軍，可王上因此也對我有了芥蒂。”
王龁知道白起說的意思，上次長平之戰四十萬趙軍被活埋，震驚各個諸侯國。
戰神白起的名號更是在諸侯國之間傳得越來越廣，人人都說秦國是因為有白起在才會這麽強大。
這句話本身沒什麽毛病，可畢竟白起只是秦國的一位将軍。
嬴稷聽見這話自然不會開心，再加上之前範雎經常挑撥白起和王上的關系，王上心中早便對白起有了防備。
“這次我若搶着前去，無論勝敗都只有死路一條。”白起這麽說着，語氣中滿是無奈。“王将軍，你要記住鋒芒只露三分，七分要內斂，這也是我這些時日領悟出來的道理。”
作為秦國的臣子，王龁明白白起的苦楚。
“白将軍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