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殘破
清晨，一夜未眠，可丹軒的精神卻越發的好。簡單的洗漱，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簡單的和憐兒吃了個早飯，交代憐兒給自己換一套新的床褥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丹軒現在要去的地方正是自己的爺爺丹青的“藥圃”，現在的丹軒有了自己的玄火，而且此玄火的威力好像還很大，僅僅以聚靈玄氣催發的玄火威力竟然就隐隐超過了正常修煉者以靈師玄氣所催發的玄火。實在是讓人驚嘆不已。丹軒有了玄火，那麽所缺的就是藥材了，所以一定要到老爺子那要些藥材，也好早些煉制丹藥，提升自己煞是低微的實力。更重要的卻是也好幫助馨淩早些擺脫“脈厥”之症。
丹軒一邊盤算着自己到底需要那些藥材，一邊朝着老爺子的住處走去，穿過一個非常之巨大的院落，然後在丹老爺子的古色古香的木樓旁邊停了下來。
丹軒遠遠的看見，老爺子身着一身棕色的舊衣，手裏拿着鋤頭，腳邊還放着個竹筐，竟是正在給藥材除草。老管家周方在老爺子不遠處忙活着，看那架勢應該是在晾曬藥材。
丹軒幹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然後便朝着丹老爺子的方向走去，小心的繞過大片的藥田，丹軒沿着一根藥田隴緩步走到丹老爺子身邊。恭敬的站在老爺子身後。
丹老爺子并沒有擡頭，還是在繼續在鋤着草。丹軒也沒有開口，因為丹軒知道，以老爺子的玄功修為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就在他的身後，既然老爺子不說話，自己也就只能恭敬的跟在後面。
想着這些，丹軒環顧了一下四周，老爺子的這塊藥田面積甚是廣闊，甚至比起丹軒的小院都要大上五六倍，所種的藥材和花種也很是齊全，而且，丹老爺子似乎在種藥方面也很有研究，這些藥材都被老爺子護理的生機勃發，就像是一大片嗷嗷待哺的嬰兒們一般在明媚的陽光中舒服的伸着懶腰。
許久之後，老爺子終于把這一隴的草除完，慢慢的直起身。丹軒心裏一喜，心想老爺子終于要說話了，哪曾想，老爺子活動了一下身體，又微微轉個身走向了旁邊的一隴藥材緩緩的除起草來，竟然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丹軒張了張嘴，卻是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微微的站了一會兒，看老爺子仍然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丹軒索性脫了一身的白袍，然後去旁邊找了件略微合身的下人們幹活時穿的衣服，丹軒緩步走到老爺子旁邊的一隴，然後微微彎下腰，竟然也靜靜的除起草來。此時的老爺子微微弓着身，感覺到丹軒竟然也幫着給藥材除草，隐匿在陰影下的嘴角突然翹起，嘴周的胡須的也是随着這抹弧度微微上揚……
就這樣，爺孫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麽默默的幹着活。
“老爺……該吃中飯了！”
等到日上杆頭的時候，管家老周的一聲喊叫總算是讓這爺孫倆舍得擡起那高貴的頭顱。丹老爺子放下鋤頭，把衣服換了回來，然後竟自顧自的朝不遠處的小草棚中走去。
丹軒一陣莫名其妙，不斷的在心裏想着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老爺子了，不然的話，自己這都幫着除了一上午的草了，也不讓自己去吃點飯。
這般想着，丹軒也把衣服換了回來，心想恐怕今天老爺子心情有些不太好，還是改天再來要藥材吧。剛剛轉身要走，便聽到管家老周在小木棚旁邊喊自己。
“少爺，老爺叫你來吃飯……”
丹軒笑着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的這位爺爺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明白的。丹軒摸了摸微微有些空的肚子，也只好緩緩的朝着簡陋的小木棚走去。
老爺子的中飯并不豐盛，甚至可以說成是寒酸。兩盤青菜，兩小盤鹹菜，三副碗筷。
“這也太簡樸了吧”，丹軒在心裏如是的想着，臉上卻并沒有半分異動，甚至還很淡然。在旁邊慢慢的洗了洗手，然後丹軒一屁股就坐在了但老爺子的對面。丹軒擡起頭來沖着老爺子嘿嘿一樂，誰知老爺子瞟了丹軒一眼便淡然的掃開，然後對着管家老周說，“去拿一壺‘殘破’來……”
老周恭敬的回了聲“是”，便轉身去拿酒了，剛剛走出木棚，老周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心想：“看來老爺今天是真高興了，連僅存三壺的‘殘破’都不留着了……”
老周與老爺子久居多年，丹老爺子的脾氣別人可能摸不透，但老周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老爺子今天應該是非常滿意少爺的做法才會這麽高興的。
老周能看出丹老爺子高興，可丹大少爺卻丁點也看不出來，丹老爺子在桌子的對面板着張老臉，看都不看丹軒一眼，一對花白的眉毛也是緊緊的鎖着，丹軒甚至連飯都不敢動了。心裏也很是憋屈，這老爺子玩的這是哪一出啊！
丹軒現在越來越堅信自己一定不知怎麽的得罪了對面這位老爺子，可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神級人物，丹軒也是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老爺子不會是因為上次象棋贏了他的事吧……”丹軒心裏這般的想着，管家老周卻已經端着一個銀色的酒壺坐在了爺孫倆的側面，然後把酒杯分別放在老爺子和丹軒的面前。然後分別給丹老爺子、丹軒和自己倒滿了酒。然後便等着老爺子發話。
“看來這老爺子也是經常跟管家老周喝酒啊”，看着老周熟悉之極的動作，丹軒在心裏這般想着，同時拿起身邊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便微微閉上雙眼，慢慢的搖着頭，像是在品酒。
“殘破……好酒！好名！”片刻之後，丹軒突然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中透着些許的興奮。
丹老爺子終于正眼看了丹軒一眼，但随即又沉寂下去，殊不知這次老爺子是真不滿意了，心想：“剛才看你小子表現的還算不錯，有耐心，又穩重，怎麽這會一沾到酒就變得這般毛躁。再說，你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小子能知道什麽品酒，竟然還裝模作樣的品了起來，最後還竟然給了個‘好酒’的評價，這當然是好酒了，不是好酒我能這麽寶貝它嗎？”
丹軒哪知道自己的一聲“好酒”竟引發老爺子想了這麽多。竟也不管不顧，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又是閉上的眼睛細細品了起來，這一次丹軒品的時間比較長，就在丹老爺子和老周相視一眼，都以為丹軒睡着了的時候，丹軒徐徐的睜開雙眼，眼眸中的興奮之色卻更加濃了，竟是情不自禁的又說了一聲“好一個‘殘破’，入口甘冽有如千年寒泉般爽口，酒香也是厚重豐滿，醇香饒舌，更是有一種滑膩的感覺萦繞口中……”
丹軒是個愛酒之人，甚至已經到了一品到好酒就會興奮到難以自抑、忘乎所以的境界。此時的丹軒正回味在“殘破”的酒味之中，根本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在哪，在幹什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喝到這杯好酒，現在丹軒的眼中卻是只有眼前的這杯厚棕色的名為“殘破”的好酒。
丹老爺子哪見過這種狀态下的丹軒，現在的丹軒完全處在一種癡迷的狀态，老成持重的神情再配上他那年輕的甚至有些稚嫩的面龐，卻是真正的給人一種欠揍的感覺。丹軒老爺子現在就極其想揍這個臭小子，但同時在心裏也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修煉不行，品起酒來倒還有幾分本事。”
丹老爺子是拿自己品出的酒味與丹軒作比，因此丹軒也僅僅得到個“有幾分本事”的微末評價。殊不知，此時丹軒所品出的酒味卻完全是“殘破”的特點，甚至是分毫不差。
聽丹軒如此一說，一桌上的老爺子和老周都有些按耐不住了。老周是雙手捧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眯上眼細細品了起來。而丹老爺子卻是與老周的動作大不相同，老爺子是突然抓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一股濃烈的熾熱之感猛然間從老爺子腹中升起，丹老爺子老嘴一咧，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好似頗為痛苦一般從嗓子眼兒中擠出倆字“好酒”。
丹軒擡眼剛好看見老爺子的表情，險些沒笑出來，心想：“此酒雖說酒香淳厚，但卻酒勁十足，熱量極大，确實不适合大口飲用。”此時手中酒杯也僅剩下半杯厚棕色酒液，丹軒也是被自家老爺子的豪情而感染，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香入喉，一股強烈的爽朗的感覺猛然間充斥在丹軒的胸口之中，丹軒緩緩的眯起眼睛，伴随着微微搖動的頭，有如品酒大師一般緩緩的道：“……紅膠豆……龜背果……紫荊花……”
“……還有……月桂……”
正在小酌的丹老爺子聽到丹軒的話語後，猛然間擡起頭，渾濁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丹軒，雙眉緊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滿是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