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岚峯,他是天,你是泥!
魔鬼!魔鬼!
宋毅川反抗過,掙紮過,可最終還是讓那個人操縱了自己的心。
他顫抖着雙手,撥通了莫允隽的電話,他親手遞送上了那份股份轉讓書。
葉岚峯,請你從雲上走下來!
誰料到,那個人竟再也沒有醒過來。
葉岚峯用他的離去報複了他,讓他永世難安。
冷風吹起片片的葉,吹幹了地上的酒。
兩個人相對無言,靜靜地坐守在葉岚峯的墓前,許久,直到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由地面輕輕傳來。
“……我……來晚了嗎?”
葉郢杉愣住,緩緩回頭。
風中,那人一身黑衣,冷峻,卓然而立。
他手捧着一束黃白搭配的菊花,單膝跪在了墓前,恭恭敬敬地奉上。
“莫允隽,你怎麽……”
“怎麽,我不可以來嗎?”他坦然的輕笑了一下。
這是一個多麽可笑的場面,逝者的女兒,背叛的兄弟和一個商場上的對手。
莫允隽沒有多言,面朝着葉郢杉,坐了下來。
宋毅川早已有些神情恍惚,他只是淡淡地瞄了莫允隽一眼,沒有太多的表情,轉而又對着墓碑發呆。
“很驚訝麽?”他問。
葉郢杉輕輕搖頭,她不明白,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這種事對于莫允隽這個人來說,又似乎很合邏輯,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他總是給她意外——
“你的傷?”
“好了!”
葉郢杉看到他的雙臂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莫允隽掃了一眼宋毅川,他那副樣子明顯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怔怔愣愣的,讓人見了有些于心不忍。
“是不是應該先派人把他送回去?”
葉郢杉側目瞅了他一眼,嘆出長長一口氣,點了點頭。
剛想打電話,莫允隽已然将電話撥了出去,讓柴桑派了車子過來。
“莫允隽,你到底有多少個面?”
“嗯?”莫允隽不解地盯着葉郢杉看:“我麽?”
“沒錯,是你,我一直以為我早已參透了你,可是為什麽,你給我的感覺卻總是多變?”
莫允隽煞有其事地望着天想了想:“可我覺得,我就是我,從來就只有一面,反倒是你,葉郢杉。”他微笑着:“多變的人是你,你戴了太多張面具。”
葉郢杉挑挑眉,點頭。
是呀!戴了一張又一張的面具去表演。
“累嗎?”
葉郢杉攏了攏頭發,扯唇輕笑,笑而不答。
莫允隽回頭望着葉岚峯的墓碑,同樣的微笑,輕蔑,玩味。
“那就……卸下面具吧!”
Part 36
柴桑帶人開着車送走了宋毅川,葉岚峯的墓前只剩下了莫允隽和葉郢杉兩個人。
幽烈站在遠處向葉郢杉打了個手勢詢問,葉郢杉擺手,讓所有人又都撤了回去。
“你的屬下們還真是盡忠職守,一個個都高度戒備着,方才看到我進來,全部都欲欲躍勢,随時準備将我按倒在地。”
“你在他們眼裏是個危險人物。”葉郢杉哼哼笑道,然後湊近他的肩膀,輕聲說道:“看到了嗎?幽烈身後站的那幾個人?”
莫允隽順着葉郢杉的指示看過去,幽烈的身後确實站了幾個身形威猛的保镖,看站姿和身形便可以斷定,這幾個人一定不簡單。
“看到了。”莫允隽點點頭:“個個都是身藏不露的高手。”
葉郢杉輕哼一聲:“全都是特種兵出身。”
莫允隽微微愣了一下,側目看了葉郢杉一眼:“看來我的處境很危險。”
“沒錯,你只要有一個過激的動作,他們立刻會沖上來。”
莫允隽聽後,舉起雙手,向後撤了兩步。
“你做什麽?”
“與你保持安全距離啊 !”
葉郢杉瞥了他一眼,哼着氣,重新轉過身去,面朝着葉岚峯的墓碑坐了下來。
莫允隽害怕玩笑開過了頭,又惹得她不高興,于是慢慢湊了過去,也坐在了離她一步遠的地方。
“拜都拜完了,怎麽還不走?”
“不想走,這裏安靜。”
葉郢杉奇異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眨了下眼:“可我爸不想看見你。”
“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墓主人。”
葉郢杉被問得有些想笑:“莫允隽,有你這麽不要臉的嗎?”
莫允隽樂呵了幾聲,表示毫不在意,然後看見了石板上有杯酒,于是傾身端了過來。
“嗯,好酒!”咕嘟一聲,仰頭一飲而盡。
“莫允隽,那是我爸的酒。”葉郢杉有些小懊惱,上前一把将酒杯奪了下來,看着幹幹淨淨的杯底,擰着眉說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陳酒辛辣,莫允隽滾動着還有些火撩似的喉嚨,眼睛裏差點閃下淚,咽了半天唾沫,才回道:“這酒,真、真夠勁!”
“活該!”葉郢杉瞧着莫允隽的窘樣子,抿着唇,偷偷地心裏暗樂。
瑟瑟的寒風吹過,讓墓地無端顯得倍加森冷,
莫允隽看到葉郢杉拿着那個透明的玻璃酒杯攥在手裏玩耍,低着頭,不發一語,很平靜。
她也沒再趕他走,二人只是這樣靜靜地坐着,相對無言,卻勝過萬語。
封谪的重大變故他早已有所耳聞,沒想到的是,葉郢杉對此事的警覺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敏銳。
童梵這次跌的很慘,幾乎是永世不得翻身。
葉郢杉一掌将他打進了十八層地獄,但是到了最後,還是過于心慈手軟,莫允隽不禁有些擔心。
“聽說,你并沒有将童梵法辦。”
葉郢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籲出一口氣:“不值得。”
莫允隽皺了下眉:“為什麽不值得,什麽叫不值得?”
葉郢杉扭過頭,看着莫允隽,咧唇輕笑:“不值得讓他的罪髒了我的手。”
“葉郢杉,這不是該清高的時候。”
葉郢杉倏地蹙起眉:“莫允隽,你什麽意思?”
糟了,他又說錯話了,但卻是大實話。
莫允隽習慣性用手摸了下鼻梁,沉澱了下思路。
“呃!我的意思是,童梵這個人,還是小心為妙!”
葉郢杉瞥了他一眼:“謝謝!”說完又扭過頭,冷冷地說:“封谪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莫允隽只剩下苦笑,好吧!算他沒事喜歡找罵,葉郢杉說什麽,他都覺得痛快。
“為什麽來這?”葉郢杉把酒杯重新放置到石板上,續上了一杯酒。
“你是指,祭拜你父親?”莫允隽對她的問題有些模糊。
葉郢杉點頭:“你應該來嗎?出于什麽心?人死了,還要來以勝利者的姿态,跑到人家墳墓前來嘲諷,有意思嗎?”
好吧!似乎像是審判開始,葉郢杉是法官,他莫允隽是罪人。
而他百口莫辨,因為早已定罪,死刑,亦或是死緩。
“我、我從來都沒有懷着那樣的心思來祭奠你父親,我說過,我很尊重他。”
“從來?莫允隽,你來過很多次了嗎?”葉郢杉有些吃驚。
莫允隽似笑非笑:“也不是很多次,但至少會一年來一次。”
葉郢杉将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墓碑,又看了看莫允隽。
“不信嗎?”
葉郢杉搖搖頭:“信,我信,你沒理由撒謊。”
葉郢杉的語氣很平靜,很淡定,好像面前坐着的并不是她的對手,并不是那個将她葉家推向絕境的罪魁禍首,而是,他們父女的一個多年老友,比宋毅川更加親近,更加真實。
天氣乍暖還寒,莫允隽不禁哆嗦了幾下,站起身來。
葉郢杉還在地上坐着,一點也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喂,地上很涼,坐久了會生病的。”
葉郢杉側仰着頭,陽光正好從莫允隽的身後射過來,刺目,她用手擋住了眼睛,有些眩暈。
身上似乎有一件東西搭了上來,她愣怔地回頭,發現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肩上還有一只手,手上留着淺粉色的疤痕印記。
“後背的傷,還會痛嗎?”
“偶爾!”
“哦!”葉郢杉點點頭:“也是,硬生生刺了個肉窟窿,沒那快好。”
“嗯!還有某個沒良心的,自從那天從醫院走了出後,一個多月沒再露面。”
“你是說我嗎?”
莫允隽呵呵地笑,還能有誰!
他沒說出口,生怕又得罪了這位活祖宗。
葉郢杉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這才感覺出指尖是涼的,手有點麻,她眼盯着石板上的酒杯,手伸了過去。
“慢點……”莫允隽扶住了她的手:“真的很辣。”
葉郢杉點頭:“我知道!”
閉上眼,同是一飲而盡,苦痛一起咽下。
葉郢杉呵呵笑了幾聲,再睜開眼時,眼中帶了些水氣,很迷蒙。
莫允隽蹲在她身旁,看着這個別樣的葉郢杉。
這算是第二次在一起喝酒了吧!
記得第一次還是在她剛從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