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所謂背棄
? 帕麗斯決計沒想到她的兒子會對她發那麽大的火,但是這種安排仆人監視我私人空間的行為,不但侵犯到了我,也惹怒了阿羅。
所以,盡管她毫不猶豫地矢口否認,聲稱她毫不知情,但她顯然默許,不然她如何知道我和阿羅之間的私事?最後,在歡歡喜喜共同慶祝阿羅成功的第二天,她就不得不辭退已經用了近十年的貼身女仆,而且沒有給奧莉恩推薦書。
奧莉恩也注定無法再被正常的人家接納,即使她曾經身為伯爵夫人的貼身女仆。
而最終,帕麗斯認為這是我對她開始對着幹的第一炮。
但我沒有任何低頭和屈服的念頭,只要想到曾經有人鬼鬼祟祟地趴在我的房門,監視我,分析我的行為,并以此為樂。
在我生病的這段日子裏,帕麗斯極力将我排除在莊園之外的經營管理之外。可聖誕節的那一出之後,再沒有仆人會忽略我的存在。
我對此不表态,只要我過得自由自在有品質,我不在乎她是否要将莊園女主人的地位牢牢握于掌心。但是在廚娘事件之後,竟然還有奧莉恩事件挑戰我的尊嚴和威信。難道是我的形象已經被帕麗斯打壓得只剩下軟弱可欺?在仆人面前,我毫無威懾力?以至于他們竟敢公然觸怒我!
而我借此事,拒絕阿羅陪我到倫敦去醫生。
帕麗斯心有不滿,不顧飯桌上仆人在場,公然道,“到底是什麽事情?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只身前往倫敦?”
我冷笑道,“見我的私人醫生,見我的朋友,難道還能是什麽隐秘的事情?如果媽媽你不滿意,大可以陪我一起。”我轉頭對阿羅說,“我知道你好意,但是我可以自己解決。當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話……”
阿羅斂了斂不悅的神色,無奈道,“我沒有什麽不放心。”
而伯爵則是支持了妻子,“帕麗斯是對的。艾瑪,我們關心你的身體健康,應該有一個人照應你。”
阿羅再退一步,說出了一個對我有力的建議,“那嬷嬷陪你去?”
“好。”
再次到坎蒙街,黑嬷嬷留在一樓與洛特先生的女仆人聊天。
上了樓之後,林老先生坐在我的身邊摸着我的手脈,不一會兒,才點頭道,“你恢複得很好。藥也可以停了。”
我躊躇道,“不能再多吃一段時間?”
老先生笑道,“為什麽?身體健康,從臉色就可以看出來,我要是給你再開藥,別人要罵我庸醫,或者質疑我的醫德。”
“人們只會說你很謹慎。”
“沒有必要,我也不需要這樣的評價。”老先生道,“除非你能告訴我原因,打動我。”
我當然不能說,因為我只是想要回避和我丈夫之間的親熱。确定我已經基本健康之後,他變得越發不願意忍耐。他現在雖還不至于察覺我在特地回避他,但這麽下去,他總會發覺。而且要不是因為他很讨厭藥味,我也不贊成,他早已搬回來睡了。
我沒有說話,老先生呵呵笑了兩聲,對着溫暖的壁爐打起了盹,顯然不把我當陌生人。
洛特先生看起來無所事事,他閑着無事,竟然又拿了一疊紙給我看。上面毫無疑問是他又一關于偵探行業從小入微的高論。
他的文筆的确可圈可點,但內容不免看起來有點太高論和不可思議。起碼以我的眼光來看,更像是騙子。我給他說了幾處頗覺得難以接受的地方,又道,“像你這樣的文章,竟然還能登泰晤士。”
看似在打盹的老先生在一邊嘟囔道,“那個編輯曾經被他幫過一次,但是最近,連挾恩威脅也行不通了,因為他的文章,泰晤士收到了幾千封的批評和抗議信。”
這實在夠可樂的,我非常痛快地笑出聲。說道,“盡管如此,再談及上次你私自的行為,我也不會給你半分報酬。”
洛特先生嘴邊的煙鬥掉了一半,他有些疑惑,“報酬?”
“我撤銷了委托,但是你顯然不這樣想。”
“但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錢,盡管你撤銷了委托。”
“有些事,人們并不願意被知道。”我皺眉道,“喬不是已經幫過我了嗎?”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有什麽關系?”
“但是他不是你的兒子?因為你的要求才……”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因為林老先生已經驚訝地瞪大了雙眼,“老朋友,我不知道你甚至還有一個兒子?”
“我還沒有結婚呢!你看我的臉像是有兒子的人嗎?”洛特亞德勒冷淡地回應了我們的質疑。但他顯然驚訝得臉都有些漲紅了,灰色的雙眼也不似平時那般老成。接着,他忽然站起身來,迅速地走進了卧室,一分鐘後,揮着拳頭走出來,“那個小偷,無恥之徒,可惡的家夥。”
林老先生又呵呵笑了。
我瞬間意會了,“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喬拿了我給你的錢,然後他給我辦了事,權當自己賺了這一筆。然後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不顧我的意願,調查了我的事情?自以為沒有白白接受這筆錢?”
洛特先生不說話,林老先生笑得合不攏嘴,“除了這樣的解釋,還有更合理的嗎?”
我攤了攤雙手,“那我除了鼓掌之外,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洛特先生聲音冷淡道,“什麽?”
“你和喬到底是什麽關系?”
洛特先生閉上嘴。
林老先生說道,“喬是他年紀最小的親弟弟。”他又補充了一句,“顯然也是最令人頭疼的那個。
嬷嬷對我的好心情産生疑問,我忍不住又笑了,“當一個人的臉皮夠厚的時候,他周圍的人,勢必要被他氣死了。”
嬷嬷并不是十分理解,我又說道,“事實上,有人替我狠狠地教訓了另一個令我有些讨厭的人,雖然他并不是特地為我,此事僅僅也是巧合,但我還是非常開心。”
黑嬷嬷無奈地笑了,“但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任何事。”
我們登上了火車,在包廂中,我說道,“就是喬先生啊,剛剛我見面的那位是他的哥哥。但是之前,我都以為他是喬的父親。”
黑嬷嬷瞬時無語了。她搖頭道,“一個男人竟會開這種玩笑,喬先生果然不是普通的人……”
但這還用多說?
梅琳達公爵小姐的訂婚儀式定在了五月十六號了。
我在此之前,四月底,到了戴琳家住了幾天。她的新生兒性別為男,在我養病的那一段時間裏面,她極少來拜訪,因為擔心我觸景傷情。
我們還像兒時的那時候,坐在草坪上曬太陽,用着下午茶和點心。她對不遠處的奶媽招了招手,已經近五個月大的新生兒被推過來。戴琳彎着腰對孩子笑着說話,也不管對方根本聽不懂。
孩子很漂亮,棕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胖乎乎的手指抓着我手中的絲帶不放。
我忽然又想起了我失去的那個孩子,但是時光過去這麽久,我已經懂得克制自己。
孩子又被奶媽帶走了,戴琳才說道,“真想把奶媽趕走,我自己照顧查爾斯。”
有奶媽的幫助,我們一天接觸孩子的時間随着時光的增長而縮減,一天基本可少于三個小時。
“你肯定只是說說而已。”
戴琳露出一個靈動的笑,“如果哈裏發現我身上有小孩子的唾液和奶漬,無疑令人尴尬。他會說,奶媽這種職業的存在,就是為了使女主人從養育孩子的苦難中脫離。”她握着我的手,“最近還好吧?我聞到你身上有股藥味。”
“快好了。”
“你不願意聽從我們醫生的意見,而采用陌生醫生的藥。整個郡沒有人不知道。”
我有點不開心,因為我确定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藥味。連衣服都是新的。
戴琳又說道,“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的時候,霍克麗先生的姑姑皮特夫人?去她家拜訪的時候,整個屋子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藥味,雖然她因此而保持了青春,但是沒有人願意效仿她。”
我不耐道,“多謝你的意見,我也的确停藥了。不要再對這方面給我說教,你知道我沒有多少耐心。”
戴琳一聽,尴尬道,“如果是別人,我管她死活。”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态度太過糟糕,玩笑道,“那求你讓我自生自滅吧。”
她笑了笑,又說道,“最近怎麽樣?心情不太好?”
“不好不壞,就是這樣。”
“這跟之前不一樣,我是說,在美國的時候,你的信中,總不缺少對生活的激情。”
她說的大概是對愛情的激情,但又何其委婉?可是意識到我短暫的熱戀結束于一個痛苦的認知。我又從何燃燒起我的激情?
我搖搖頭。
戴琳笑道,“快點恢複正常吧,你之前多快活?”
我用着一種玩笑的語氣說道,“那是我沒有意識到,你竟然将一位劣跡斑斑的男人介紹給我!”
她認為我在炫耀,不以為然道,“能有多差勁?”
“他的心早已令有所屬,叫我心碎。”
戴琳一愣,神色一閃,玩笑道,“我們應該相信那肯定也是別人對他的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