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約市（二）
? 等待一個人的死亡證明，在一個合适的幾天時間裏面。
達芙妮的動作迅速得我不願意相信，或許這是為什麽她比我更強的原因。
可無論如何，我也不願意成為她這樣的女人。她甚至在着手為埃裏克準備一個追悼會。但是我沒有任何理由去質疑她，因為我們懷念一個人的方式不同。
我無事可做，也沒有意願去參與。每天早上拜訪達芙妮，她都會告訴我事情的進展如何。
這一行為，使我終于對埃裏克的死亡不再質疑。
阿羅也不方便也無意參與羅斯洛德家族的事，我們成天在祖宅及後面的樹林裏面呆着。
不做什麽，只是靜靜地懷念逝去的親人。我想起爸爸戴眼鏡的文雅，埃裏克策馬而來的帥氣。
萊斯利天天到訪，阿羅不排斥和他一塊相處，認識的幾天之後，他們一起騎馬出去，互相拍着肩膀回來，态度自然。這是難于遇見的事情，特別是對阿羅而言。我們并不擅長與陌生人親近，我們之間也是經歷了一年的訂婚時期。
對我而言也是個安慰，畢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願意她的追求者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為她争風吃醋。世界上我只要求一個男人必須為我吃醋，那就是我丈夫。
我了解萊斯利的性格，這也是為什麽我去年在美國過聖誕節和新年的時候不願意見他。他要麽愛得火熱，玉石俱焚。要麽後退一步，自此天明海闊。我對萊斯利的喜歡更親近于朋友和家人，始終提不上愛這個字眼。或許是在我的愛情意識萌芽之前，就被狠狠地掐斷了。
達芙妮和喬治都私底下各自與我通過話。
目的一致。
依舊是我手中股份的管理權。
他們确定埃裏克會将股份留給我和約翰。
時間在流逝，他們兩個之間原本叫人吃驚的親密狀态又逐漸淺淡。
或者是說，達芙妮單方面的。可憐的喬治不知情，因為他仍舊認為我将股份委托他管理簡直就是例行公事。
這次到約市之後，我曾一度對他們之間的态度而感到驚訝，我回憶起埃裏克曾經對我所認為的達芙妮和喬治之間水火不容嗤之以鼻。
的确是我看走眼了。
他們為了什麽而聯合，又為了什麽而分裂？
我心中已有答案，但是我不确定的是，我要選擇誰？
又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死亡證明出來之後，律師召集我們，在達芙妮的宅子裏面宣讀遺囑內容。
這天的風特別大，好像呼喚着人名的吼叫。
沒有直系後代和配偶，我和約翰平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其他財産平均三分，達芙妮，我，約翰，每人一份。
遺囑上連喬治的名字都未曾提及。
而我确定喬治為自己準備的遺囑上面也不會有我們的名字。他有兩個孩子，即将是三個。和第一任妻子離婚之後，立刻走馬上任的第二任不負衆望地給大衆帶來了一個月量信息的有錢人的緋聞還有一個到最近即将出世的孩子。
埃裏克在聖誕節的時候笑話喬治還未攏聚錢財，就要考慮日後該如何分配。
可現在事實才證明，到底是笑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思考這種問題。
外面的風聲越大，我幾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聽。
管家凱德推門而入，他的身後跟着一個高個的漂亮男仆，非常英俊。
凱德說道，“夫人，詹姆斯發現外面有一位年輕的女士要求見你們。埃裏克少爺的所有繼承人。”
誰？達芙妮皺眉道，“詹姆斯？”
凱德身後的男仆上前一步，回答女主人的問話，“夫人，那位女士自稱是在船上與埃裏克少爺相識。”
達芙妮有些不耐煩，“這種無聊的人要理會她做什麽？轟走。”
漂亮的詹姆斯面上倒有些為難，“但是，那位女士自稱已經懷孕了，還是埃裏克少爺的孩子。”
衆人皆是一愣。
達芙妮首先反應過來，語氣冰冷，“簡直荒謬至極！我兒子已經死了，立刻趕走！”
“等等。”
“等等。”
我和約翰對視一眼，他開口道，“如果真的是埃裏克的孩子，那麽那個孩子有權在父親的財産保護下成長。”
達芙妮揉了揉太陽穴，“一個狡詐的女人，利用你們的骨肉之情。”
“但是，萬一是真的？”
達芙妮瞪了我一眼，小聲道，“你該知道這種名分不正的孩子是得不到繼承權的。”她的語氣在幾個字眼裏特地加重。
約翰無奈道，“媽媽，艾瑪和我不會介意養一個孩子。”
那個女人體态優雅，步履優美，長得也漂亮，豔麗如玫瑰。
可約翰在我耳邊嘟囔着，“不是埃裏克喜歡的類型。”
我轉頭看他一眼，約翰眯着淺藍色的眼睛笑道，“他喜歡端莊得體清秀的女孩子。而我……”
我轉頭沒有再理他。
達芙妮開口問道，“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鑒于埃裏克的兩個兄妹要求見你一面。你必須說出叫我們信服的話來。”
那個女人的臉漲得通紅，深吸了一口氣。“我說的都是真的。約翰·羅斯洛德先生也曾經見過我。”
衆人目光移向約翰，約翰聳了聳肩，“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個女人臉色立時蒼白。
但是坐在她對面的我們，形如審判者一樣，不發一言。她緊張得手發白，然後堅定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管約翰·羅斯洛德先生是要戲弄我還是……”
約翰只好指着自己的腦袋，補充道，“我失憶了。”
“真為你感到難過。”她的神情震驚，卻又有些失落，“但畢竟你還活着，不是嗎？”
聽罷，達芙妮不悅道，“這位女士，請說重點，又或者說，你沒有重點。”
“不，我當然可以使你們信服。”她伸手扶了扶頭上的寬邊帽，看了我和約翰一眼，說道，“我的名字叫卡洛琳·狄特羅·卡蒙隆特，我父親是已經過世的希多林男爵，我們住在倫敦的潔麗王街。我的未婚夫是詹姆斯·隆德·司佳特。”
未婚夫？
達芙妮不可置信道，“你已經有未婚夫，還敢說你懷了我兒子的孩子。”
卡洛琳·卡蒙隆特面對達芙妮那種近接實質性的諷刺，奮起反擊，“夫人，您沒有什麽好得意的。您也沒有權利批評我。是的，我和詹姆斯是不快樂。但是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但是你沒有。”
“沒錯，是您的兒子埃裏克引誘了我，他讓我感受到了愛情。”她無聲地開始哭泣。
達芙妮簡直不能再忍受，“夠了！我不允許你再污蔑我的兒子，請你立刻離開。”
“不，那我的孩子怎麽辦！”
“沒錯，那只是你的孩子，跟羅斯洛德家族沒有任何關系。”
“不…….”她看向我，“瑟蘭迪督夫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埃裏克也說過您是他最喜愛的妹妹。”
約翰皺眉道，“看在老天的份上，他只有一個妹妹。”
但她仍舊看着我，一只手掌撫摸着自己的腹部。那種神态和動作表明，那裏的确是有一個孩子。
我問她，“你說的詹姆斯·司佳特跟匹茲堡的維克多·司佳特有是什麽關系？”
她松了一口氣，立刻回答道，“司佳特先生是詹姆斯的爸爸。”
“所以，”我皺眉道，“請禮貌地走出去，我不想對一個孕婦粗魯。”
“夫人！”她驚愕了，然後掙紮着不願意走。
但是管家凱德非常堅定地帶她離開了。
約翰嘆氣道，“無語至極。”
鑒于這位C·C女士此行的目的，以及毫不猶豫地給我兄弟潑髒水，的确令我不快。“當一個男人在做一些龌蹉事情的時候，絕不會提及自己最喜愛的妹妹。我确定埃裏克肯定有給她一些暗示，讓她覺得他對她十分仰慕。但是到現在她一定明白，他之所以那樣做，只是為了令詹姆斯·司佳特難看。否則她有身孕，不去找自己的未婚夫，反而來找我們。”
約翰搖搖頭，“埃裏克怎麽可以輕易摧毀一位美麗女士的名聲。”
“不要幸災樂禍，這是肯定也有你的份，好在她也沒有鬧得人盡皆知。起碼現在我知道你們在船上和這位極少露面的小姐到底幹了什！”達芙妮嚴厲道，“埃裏克足夠理智而且不願意纏上麻煩，肯定沒有碰過她。她如果明智，就該去找她孩子的真正父親，又或者是請求她那惱羞成怒的未婚夫的原諒。”
約翰笑了笑，不為此感到羞愧，反而不假思索道，“那位尊貴的詹姆斯·司佳特先生瘦得像只猴子，跟風度翩翩的埃裏克相比，只要是明智的人都知道哪一個比較妙。”
達芙妮驚訝道，“你剛剛說了什麽？”
約翰被她看得不太自在，“沒有，媽媽。我……只是贊美了一下那位先生的儀表。”
但達芙妮一臉驚喜，“可幾年以前那位先生可一點也不像猴子，但是現在你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