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米的齊劉海被應曲和撩成中分，視野果然開闊不少。
在他的引導下，她剪掉蝦尾居然像完成一件大事，圓滿知足，如釋重負。
應曲和松開她，去案板前幫她整理配料。
他用手将幹辣椒掰成兩段，芝麻大小的白籽在餐盤中迸濺。陶瓷粗制的調料盤中，火紅的幹辣椒與花椒顏色相撞，變成了似如酷夏沸煮的火辣。
“是要做香辣皮皮蝦嗎？”西米深吸一口氣，心跳終于慢慢平複，語速歸于平和。
“比賽在即，有些東西來不及教你。但你記住，一辣遮三醜。”
應曲和不疾不徐，一根根掰裂幹辣椒，動作小心溫柔，指尖仿佛萦繞着一股魔力，吸引你仔細看，舍不得挪開眼。
這雙手過于獨特，掰辣椒的動作似乎與她記憶中某個畫面重疊。
西米從沒見過應曲和做飯，可只盯這雙手，卻覺得似曾相識。
她的目光直愣愣打在應曲和那雙手上，嘀咕出聲：“唔……我只聽過一白遮三醜，沒有聽過一辣遮三醜啊。”
西米的家鄉口味偏甜，家鄉的辣與錦陽這裏的辣，完全不可一概而論。
錦陽是味覺系上的麻辣之都，這裏的口味多以麻辣為主。
“辣本身不是一種味道，是于人神經的一種刺激，它是一種痛覺。”應曲和雙掌之間有點火辣刺痛，倒了點食醋在掌心，搓搓手，用水沖幹淨，雙掌之間沾染的刺痛感便消失了。
西米擡起下巴接話道：“所以，當舌頭處于一種痛覺下，它的敏銳會降低，因此影響試菜人對美食的判斷？我們西家食樓的西家菜，口味偏清淡，我倒一直想嘗試這種重口味，可是一直沒機會，所以我這個古鎮廚神也是徒有虛名，跟你一比，我只是一只井底蛙。”
前陣子她居然跟應曲和賣弄廚藝，想到此西米莫名尴尬，有點想鑽進地縫。她有一種井底蛙王對東海龍王說“我見過最寬的海”的既視感。
應曲和看出她的窘迫，一指又彈在她額頭，适當誇獎她：“你這麽年輕就有這種造詣，很多廚師望之莫及。你有天賦，你這只井底蛙的潛力還大得很，我很欣賞你的廚藝，也很欣賞你的古菜譜，有機會你将古菜譜寫下來，我們可以一起嘗試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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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米嘶一聲，揉着額頭道：“你可以關注我微博，我上傳了好幾道菜譜。只是……師傅……您可能，不玩那個吧？”
“嗯，不過為了你倒可以試試。”
一句“為了你”直擊西米心髒，胸腔一簇火竄遍全身。
廚房的冷氣明明開得很大，西米卻感覺自己像吃了辣椒一樣興奮，差點原地爆炸。
西米不敢再正視應曲和，轉過身去開冰箱假裝取食材，恨不得鑽進冰箱。
“找什麽東西？上兩層是蔬菜，中間兩層瓜果，最下一層左邊是肉類，右邊是海鮮。”
西米撞了撞冰箱門，恨不得暈過去。
她什麽也不拿，只是想涼快涼快，冷靜冷靜……随便取出一盒沒有處理過的海蜇，端給應曲和，突然語言障礙，說不出話了。
“海蜇沒有處理，現在做出來也只能是一鍋狗屎，所以，西米小姐，你端給我，是打算讓我煉鹽嗎？”應曲和單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食指敲擊臺面，盯着她的頭頂，目光嚴厲，“你今天的表現我很不滿意，擡起頭。”
不擡，不擡，就不擡。
她根本不敢擡啊……qaq……
應曲和用手抓住她的小腦袋，硬掰起來，發現小姑娘臉紅透了，“你很熱？”小姑娘的頭太小，他的五指完全能裹住她的腦袋。這樣的小巧，讓他莫名起了一層保護欲望，不忍心用嚴厲态度了。
恰好門鈴聲響，應曲和松開她，利用下巴尖指指外面，“去開門。”
西米幾乎是跑出廚房，來到玄關處通過可視監控看門外的人，電子屏幕上出現季東霖的臉。
他怎麽來了？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開門，應曲和已經悄無聲息停在他身後，彎腰過來看電子屏幕，臉頰幾乎貼着她的耳朵擦過。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
“這是誰？”應曲和直起腰，摁下通話鍵，問屏幕裏的人，“找誰？”
季東霖聽見聽筒裏傳出男人的聲音，也愣了一下，女神的朋友難道不是女人嗎？
怎麽會是個男人？
會不會是保姆司機管家之類的？
這麽一想季東霖心裏果然舒服不少，他清了清嗓音說：“你好，打擾了，我是你們家主人朋友的好基友，我來找你們家主人的朋友。”
聽筒裏沉默片刻，磁性的男音遞增而出：“我就是主人。”
季東霖忽然有些痛心疾首。女神怎麽可以和男人住一起？他沉痛地咬咬嘴唇，“我找西米。”
應曲和用手捂住聽筒細孔，扭頭看西米：“找你的？認識？”
西米點頭，支支吾吾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網友。”
“那就是不熟？”
西米沒有否認。
應曲和繼續對聽筒說話：“抱歉，主人的朋友說，她并沒有好基友。”
門外季東霖急了，鼻孔對着鏡頭叫：“女神是我啊！季東霖！粉絲團！”
應曲和正準備挂斷通訊，西米一只手搭上來及時制止，“合同裏好像沒有寫……徒弟不能在家招待……朋友的吧？”
“我是主人，招待客人是不是也得經過我的同意？”應曲和迅速挂斷，與外面徹底斷了聯系，“已經是晚上，你想留他吃飯嗎？”
西米抱拳祈求他，“應師傅，雖然我跟他不熟，但他好歹請我吃過小龍蝦，房子也是他幫我租的，我欠他一個人情，不如你就放他進來？今晚我做飯，留他吃一頓？飯錢我給你現金。”
應曲和滿眼不痛快，在跟西米那雙可憐兮兮的黑眼仁對視下，終于敗下陣。
……
季東霖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執念，一道小鐵門終于打開，裏面探出西米一只小腦袋，對他招招手：“季東霖，快，進來。”
季東霖樂癫癫跟在她後面，沿着小碎石路一只往裏走，經過噴泉、泳池……
在玄關處，西米的肩頭被季東霖拍拍，小聲問她：“女神，這裏面住了幾個人？”
“兩個。”西米不暇思索回答，想起什麽，轉過身對他攤手，“我的錢呢？三百？昨晚算我住了一晚，扣十塊，剩下給我二百九。”
“……”季東霖坐在矮凳上穿鞋套，擡眼看她，“女神，我覺得您真是與衆不同。”
西米嗤一聲，調侃說：“你心裏該不會是想說‘西米你真的好與衆不同，跟外面那些妖豔賤貨好不一樣，好世俗好單蠢’吧？”
季東霖穿好鞋套站起倆，雙臂做格擋狀：“不，女神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西米領他進客廳坐下，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坐一會。
季東霖喝了口水打量四周，與從廚房出來的應曲和四目相撞。應曲和取過遙控板，頻道調換到財經，他兀自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發覺某人目光釘在他身上，微微撇過頭，給了對方一個眼刀。
這一扭頭季東霖徹底看清楚他的五官，被水嗆住，撕心裂肺咳了一陣，厚臉皮坐過來抱住應曲和手臂，眼睛直冒星光：“男神！”
季東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緒了。
這棟別墅了不僅住着他女神，還住着他男神！應曲和啊！他不僅是《中華至味》今年的評委，界內低調名廚，曾參加國宴，這個人的級別已經遠超五星酒店行政總廚。
季東霖曾經沾爺爺的光，吃過一次他做的菜。就那一次的味道，足以讓他的舌頭記住一百年。現在幾乎是吃不到他做的菜了，求他一餐，甚至比登天難。季東霖激動地的差點爆血管。
“放手。”
應大神冷森森的聲音切斷了季東霖的興奮，他終于恢複正常。
他指着自己鼻尖問：“大神，你還記得我嗎？八年前，你為我爺爺做壽宴，我們見過。”
應曲和對他沒印象，但八年前他的确做過一次壽宴。西陽季家老爺子，八十大壽，邀請他做一頓壽宴，也是因為與老爺子結下不解之緣，他才有機會被推薦參加國宴。
八年前季家的孫子好像還是個……初中小孩？
應曲和的态度親和許多，“記得了。”
季東霖激動地再次抓住他的胳膊，“那我該怎麽稱呼你？應叔叔？應大神？應叔？你保養的真好，我小時候見你時，你的臉就這麽年輕，現在看見你，還這麽年輕，臉上一條褶皺都沒有，簡直不老傳說啊！，”
“……”應曲和面無表情将手抽出來，起身居高臨下看他，特別想把他踢出去。
八年前他二十二歲，現在不過也才三十，卻被小混球叫成了叔。
故意找茬？
西米做了四個菜：香辣皮皮蝦、炝青蛤、坨坨牛肉、涼拌雞片。
皮皮蝦的醬料是應曲和調制，味道還不錯。炝青蛤對季東霖來說已經極致完美了，他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炝青蛤，但應曲和卻偏從雞蛋裏挑骨頭。
牛肉和雞片相當不錯，應曲和自己也不能保證做出的味道會比她好。應曲和本來心情不太好，卻因為西米的牛肉和雞片，多吃了一碗飯。
季東霖吃到第三碗飯，打了個嗝說：“應叔，我能默默地問一句你跟我女神什麽關系嗎？”
應曲和被米粒嗆住，輕輕咳了一聲，很快調整過來，“那就默默地。”
“我們是師徒關系。”西米也被季東霖這聲“叔”給嗆住，她用筷子戳戳混小子的胳膊肘，“你多大啊？”
“20了。”季東霖無端松了一口氣，低頭扒一口飯，眼睛一眯笑說：“你別覺得我是啃老啊，我15歲開始拿稿費，就沒伸手要過家裏一分錢。房、車都我自己買的，我能養活自己，也能養活未來媳婦兒，女神，你考慮男朋友的話，可以考慮考慮我呗？”
“……”應曲和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拳頭緊了又緊，壓制住踹他出去的沖動。
西米知道季東霖開玩笑，也順着他往下說：“小屁孩你得叫我一聲姐姐，我比你大五歲。”
“啊？不會吧女神？我怎麽感覺你比我小啊？”季東霖驚訝了一下，很快又咧嘴笑開，“沒事的，我能接受姐弟戀，十歲以內，我都能接受。欸，應叔，你結婚了嗎？”
結個鬼……
應曲和用餐巾擦擦嘴角，冷不丁說：“我們并不熟，不要随便開口叫叔，我不認幹侄子，更不認幹兒子。”說完起身，手中餐巾狠狠往桌面一擲，那氣勢，簡直是想直接甩他臉上。
等應曲和上了樓，季東霖才怯怯地問西米：“女神，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嗯，你還狠狠地得罪了他。”西米往嘴裏塞了一口食物，用筷子指着他道：“你爸爸媽媽有沒有教過你，不要随便叫人叔？況且我師傅比你大不了幾歲，就十歲。”
季東霖震驚：“我以為他至少四十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認為的？”
季東霖：“那就意味着八年前他來我家做壽宴，才二十二歲？這麽年輕？不科學啊？二十二歲的行政總廚，這也太變态了吧？”
“沒錯，我的師傅就是這麽牛逼。:)”
——
季東霖一回家立馬更新微博：
“今天見到了應曲和，我感覺自己要飛了。捧臉。”
評論區頓時沸騰：
“男神見到了男神？嗚嗚，我也想捧臉花癡，男神挺住，不要彎。”
“應曲和是誰？”
“樓上你沒看中華至味啊？超毒舌的評委啊，顏值超高，聲音超蘇，手超級美。很多人都懷疑，他是美食道。_(:3)∠)_”
“卡機滿，男神不要彎，不要當小受。t.t”
……
西米刷到這條微博，捧臉感慨“腦殘粉”果然是不可靠的。
昨天還說只愛她一個，今天就變成了應曲和的粉絲。腦殘粉什麽的，堅持不過一天啊。
……
周五《中華至味》百進五十強的比賽，節目組把比賽臺搭建在錦陽最大的游樂場。
百名廚師裏女廚寥寥可數，所有女廚服裝都按酒店标準來，西米和其它女廚穿的是紅色廚師服，配黑色領結；男廚則是白色廚師服，配紅色領結。
為了公平公正，比賽賽制臨時出臺。
一百名廚師由抽簽分成兩組，分別以海鮮宴和皇帝宴為主題，做二十五道菜。兩組進行pk，最後由觀衆、評委品嘗這兩個主題的宴席，給予出分。
觀衆手裏有90票，評委手裏有10票。
西米希望和南晴是對手，但最後他們卻共同抽到了皇帝宴一組。他們五十名負責“皇帝宴”的廚師花十分鐘先開了一個小會，确定菜單，明确分工。
西米和南晴負責開胃菜，主菜、甜品由其它廚師負責。
這場比賽完全是拼運氣，她跟南晴運氣都不錯，同組的廚師都比較擅長做所謂的皇帝菜。南晴和西米各做了幾道開胃小菜，酸甜口，能刺激人的食欲。
網紅組兩個美女同框，直播平臺彈幕評論被刷爆。
“我的天啦，女神和這個小後臺同框了？”
“說後臺的都滾好嗎？我們西西西米明明有實力，上場比賽你們沒看嗎？那道閃瞎眼的金湯野菌秒殺你們南晴女神好嗎？”
“一周不見，西西西米忽然變漂亮了啊？所以上周是沒有化妝的原因？我還是喜歡西西米上周清水芙蓉的樣子！”
“這對cp我站了！兩個女神身高差好萌啊。_(:3)∠)_”
……
季東霖帶着粉絲團也在現場，他手中小旗一揮，粉絲們立馬歡呼雀躍舉銘牌閃光燈搖晃，不像在看廚藝比賽，反倒像是在看唱歌比賽。
工作人員指着“西西西米”粉絲團觀衆席呵斥：“你們能不能安靜點兒？以為選秀呢？”
老太太舉着銘牌搖晃，傲嬌道：“還不準我們這群迷妹給愛豆加油了？我們可是買票進場的，你憑什麽不讓我們加油助威啊？”
小明扯扯胸前紅領巾，亮出臂袖間那三條杠，氣勢雄渾道：“對啊，憑什麽啊？你知道我為了來看內場比賽，被克扣了多少零花錢嗎？不知道別瞎逼逼，作為迷弟在現場卻不能給愛豆加油，跟鹹魚有什麽分別！”
老秦抱着一只巨大銘牌，從始至終沒吶喊，也沒開口說話，安靜地不像粉絲。面對工作人員苛責，他終于開口：“游樂場是我名下産業，你要是對我們有什麽意見，讓節目組負責人過來，你們可以帶着節目組所有人離開。”
工作人員看着老秦，是覺得有點眼熟。
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錦陽排名前十的隐形富豪秦總麽？這群人從老到少都不惹不起，三十六計走為上……
這場比賽在宣布分組前，勝負其實就已經沒有懸念。
網紅組三大廚、傳統組三大廚，全被分進“皇帝宴”分組。皇帝宴一桌二十五道菜，開胃菜四道，熱菜八道，冷菜六道，湯兩道，甜品三份，水果拼盤兩份。
負責熱菜的是傳統組三大廚，這三道菜的水平有絕對實力。
這一百進五十的淘汰賽，只是熱身，後天五十進十的比賽才是真正厮殺的開始。先不論同網紅組的jn大叔和南晴，傳統組三位大廚已經讓她有點“聞風喪膽”了。
下期的比賽規則和主題，在下期比賽時臨時公布。這種臨時性極考驗廚師的應變能力。
……
下了節目西米頂着壓力上微薄，莫名發現自己和南晴被網友硬湊成了cp。甚至開始有網友畫兩人的q版圖。
西米被人塑造成可愛蘿莉。南晴被塑造成穿黑色旗袍的冷豔禦姐。小西米泡在一只湯圓碗裏，雙手捧臉，胳膊肘撐在碗沿上；旗袍冷豔禦姐南晴卻靠在湯圓碗旁，裙子從大腿部分劈開一條叉，很完美地展現了大長腿。
冷眼禦姐正用手指戳蘿莉西米的腦袋。
這畫面，西米自己都覺……好萌。qaq
下面評論挺多：
“啊啊啊，兩個吃貨女神配一臉！”
“雖然不認識她們，但這個cp我站了。”
“禦姐配蘿莉，萌炸！”
……
畫裏的她和一只圓滾滾的湯圓泡在一起，肉嘟嘟的模樣真有點可愛。南晴用手指戳她頭頂的動作，莫名讓她想起應曲和……拿手指彈她額頭的畫面。
嗷……
西米捧着臉莫名又紅了臉，抱着枕頭在床上來回打了個滾。
還有人将西米畫成穿紅色旗袍的短發蘿莉，腳穿一雙繡花鞋，中國風味兒十足。
這張同人圖下引來一片熱評：
“話說……這姑娘就這一雙鞋吧？上場節目也穿的這雙。好闊憐。”
“想起女神第一場比賽臉上淡出水，應該是沒錢請化妝師。好闊憐。”
這個時候小明突然頂着粉絲團發微博：“女神真的好可憐，身上t恤都洗發皺，褲子破了兩個洞還在穿，我奶奶還說要給女神買褲子。總之大家要多多支持女神哦。”
qaq……西米看到這條微博，看了眼自己的破洞牛仔褲。
那是她在淘寶買的爆款……
#西米沒換鞋#的話題也不知道怎麽就被頂上了熱門，她囧囧地看着這個話題，沒想到人生第一次上熱門話題，标題居然是這個。
很快有網友指出，西米的這雙繡花鞋非但不磕碜，還是mord的手工限量款。
西米進入mord官網，果然看見有這麽一雙中國風繡花布鞋，她将鼠标停頓在價格處，仔細數，确定沒有小數點後深吸一口涼氣。
這雙鞋的價格是99後面加兩個0。
她看着鞋，頓時肅然起敬，就差沒燒香供起來。
她現在退款還來得及嗎？
第二天西米果斷連繡花鞋都不敢穿，趿拉着拖鞋下了樓。吃飯時她啃着豆腐皮包子問應曲和：“師傅，你為什麽要騙我？繡花鞋被網友八了，明明比99多了兩個0。我……現在根本沒錢還你啊。”
“以後掙了錢還我。”
西米癟癟嘴：“徒弟這麽窮，師傅您真覺得我能還得起？”
西米做的豆腐皮包子味道不錯，薄皮厚度正好，內餡兒包香菇豬肉，咬破後有湯汁兒溢出來。包子的內餡湯汁混着黃豆的醇香，在味蕾間撞擊。
一只豆腐皮包子讓應曲和的胃得到填充，他說：“錦陽五星酒店的行政總廚年薪大約在60萬到70萬之間。作為我的徒弟，你不該有點自信嗎？師傅在徒弟身上投資，是理所應當，作為我的徒弟，你如果連這點鬥志也沒有，出門直走，好走不送。”
“……”西米默默流淚，60萬年薪她真的不敢想，也不敢說自己沒想過，怕被應曲和一拳砸成小傻狗。
“十點鐘出門，我帶你去買衣服。”應曲和擡起手腕看時間，“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吃早餐，上樓收拾。”
西米猛喝一口豆漿忙擺手拒絕：“我……不買衣服。”
應曲和：“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是在下達師命。我不想我應曲和的徒弟磕碜到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還有，你的衣服品味會讓我懷疑我收的是個男徒弟。西小姐，你以為跟我簽訂合約，成為師徒是一件很肆意輕松的事情嗎？我在你身上花的所有錢，我都會清楚記在賬本上，等你當上行政總廚，這些錢你要連本帶利還給我。”
西米被他嗆得無話可說。
所以作為應曲和的徒弟，首先你得長得不磕碜，穿着體面，不給他丢人才是王道。她欲哭無淚問道：“應師傅，您對徒弟要求這麽完美，處女座吧？”
“還有五分鐘，出門之前我必須看見你換套衣服，”他長臂一伸，手指微屈，利用骨結部位在她頭頂輕輕敲擊，“還有你的頭發，打整一下。”
應曲和離開餐桌出了門，西米拍拍滾燙的臉。
……西米西米出息點，再臉紅就是小傻狗！
想起應曲和那句懷疑自己是男人的話，一瞬間，她留長發的欲望更強烈了。
……
進入商場，應曲和步子快的西米追趕不及，大長腿歐巴與短腿小迷妹的差距瞬間就出來了。應曲和似乎對mord的手工鞋情有獨鐘，帶她走進旗艦店。
導購員們列成排，嘴角含笑“歡迎光臨”。
西米本來身高一米六，在奢侈品店裏，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一米三……縮在應曲和身後，希望汲取點應曲和的王者貴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慫，好停止胸板面對導購。
應曲和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向前帶，指着櫃臺裏一雙平底鞋，“這個，你去試試。”
西米趴在玻璃櫃上看了眼标簽價格，仔細數，四位數，小腦袋立馬晃成撥浪鼓：“太貴了，我們買點其它的行嗎？”
“錢記賬上，以後還。”應曲和嘴角一勾，卻沒有一點與她溫和的樣子，“有壓力才有動力，這是一種激發你的鬥志方法。”
西米快哭出來，差點跪下抱着他大腿喊“爸爸饒命”。
“師傅，我很有鬥志，我的夢想是行政總廚，年薪六十萬。”西米一臉堅定豎起三根手指，“真的，騙你我是小傻狗。”
“年薪六十萬你就滿足了嗎？”應曲和抓住她的肩膀，帶到另一面鞋櫃，指着裏面一雙鞋，隔着玻璃層點點，“剛才那雙動力太小，這雙。”
西米趴在玻璃櫃上，仔細又數，五……五位數。
“夠了夠了……我的動力夠了……”她的腿有點抽筋發軟，胸口發悶想吐血，“應師傅，我覺得剛才那雙四位數帶給我的動力能量就已經很充足了，這雙五位數多餘了。”
應曲和轉身遞給導購員一張卡，指着兩雙鞋：“這兩雙都給我包起來。”
西米一口老血飛濺三千尺。
＃論有一個敗家的師傅徒弟如何會沒有動力＃
應曲和繼續帶她逛商場，進入服裝店，她指着牛仔套裝讓導購取下來，卻被應曲和無情的打斷，“試試那條白色連衣裙。”
試穿的時候西米深吸一口氣看價格，還好還好，不是很貴，價格是五位數鞋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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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逛個街，她巨債壓身了。
可能是在古鎮呆的久了，泡在廚房久了，鮮少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師兄曾經送她一雙兩千的鞋，她嫌貴沒穿幾次，那時在廚房、在西家食樓那方小天地，覺得穿好鞋是一種糟蹋。
應曲和算是打開了她的新世界大門。
她第一次體會到有錢的感覺原來這麽棒，拿比賽冠軍的欲望愈發強烈了。獎金一千萬，拿到手她先還賬，再買房，然後留在錦陽安心打拼。
這麽一想，果然鬥志昂揚。
西米穿着小白裙在應曲和跟前轉了一圈，從來沒穿過這麽短的裙子，她有點拘謹，“不醜吧？”
應曲和的眸光動了一下，沒有回答她，而是轉過臉吩咐導購，把這件小白裙同系列幾套衣服，全包起來。
西米抱着包裝袋，幾乎哭着出來，“買這麽多衣服幹什麽？我……怕我還不……”對上應曲和的目光，頓時就把剩下的話給吞了回去，“我會努力賺錢，争取以後每個月都能這麽肆意的買衣服！”
應曲和糾正她：“你的目标是随時都能這樣肆意的買衣服，而不心疼。”
西米弱弱道：“比賽只能穿廚師服，這些衣服會不會多餘……”
“平時家裏穿，你那些衣服，我看着礙眼。”
她天真的以為買完衣服這場剜心之痛就會結束，應曲和卻又帶她去了一樓，各種……護膚品、化妝品專櫃。
西米跟在應曲和後面，盯着他一雙大長腿默默地下詛咒。前面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怨念，說道：“作為女人，你25之前可以沒有目标，但25歲之後一定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你可以不考慮以後會找什麽樣的男人，但你一定要清楚自己想要什麽。衣服、鞋、化妝品、包，這些是促進很多女人打拼的物質。”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西米已經在試粉底，緊接着一套彩妝試過去，買了。
彩妝的價格親和許多，一支口紅也不過幾百塊。
她拎着東西出來，誇獎口紅價格最可愛。
應曲和又送來一翻教育：“你的目标是有一棟足夠大的房，挑一間做化妝間，裏面必須有一面置物架上擺滿各色系口紅。”
“……”
——
從商場出來，西米手上大包小包，應曲和卻沒有帶她去車庫，而是進入地鐵站。
在等地鐵間隙西米表示納悶：“師傅，您不開車回去？”
“帶你熟悉城市交通。”應曲和從她手裏取過幾只巨沉的包裝袋。
西米頓時感覺輕松不少，“師傅您老人家早該對我伸出援助之手啊。”
一個“老”字戳到應曲和痛點，神情立刻就冷了。西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吐吐舌頭：“我師傅最年輕！威武英俊腿長一米八。”
應曲和：“……”
地鐵到站，門一開，四周的人也不顧排隊秩序，一湧而入。
西米一進地鐵，就被堵在了擁擠的人群中。四周所有人都比她高幾乎一個頭，她的腦袋卡在一群大老爺們背部之間，差點窒息，她看不見應曲和，只能胡亂伸手想找一個拉杆抓住，摸索了一會兒，卻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一拉，往前一帶，将她從一群男人中間拉出來。
西米身子往前一跌，撞進應曲和懷裏，她甚至清晰感覺到了他的胸肌存在，條件反射迅速彈開，側過身低下頭。
她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紅到滴血，小心髒又開始狂跳不止。
跟應曲和有過身體接觸不止一兩次，照理說應該有免疫的，可她的反應卻一次比一次強烈。
頭頂一股空調冷氣下來，終于将她的“興奮”給壓制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墊腳去夠吊環。
夠了一次，
沒夠到……
第二次，
指尖擦到一點點……
第三次，她放棄了。
地鐵又停一站，下去的人不多，卻又擠上來一大波人，西米幾乎貼到了應曲和懷裏，地鐵的輕晃讓她差點跌倒，應曲和抓住她的肩膀，替她穩住身子，低下頭，幾乎貼着她的耳朵說：“拉着我胳膊。”
“唔……”
西米一雙手舉過頭頂，抱住應曲和抓吊環的那雙胳膊。
手掌間能清晰感覺到應曲和臂膀間的力量，感覺到他結實的肌肉下血液的流動。
這種結實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想起從前一個人旅行，坐地鐵、乘火車，回想那種沒有人照應的孤獨，忽然有點小絕望。
她居然開始貪戀跟應曲和在一起的感覺。
那種被照應，被打擊，被刺激的……感覺。
